36 龍涎香 他們都以為是一大坨屎
“你不給接生我們就找別的接生婆接生, 又不只你一個人會,就你水平高,沒你我們還不生孩子了?”書記媳婦憋了一肚子氣說。
王巧蠻料想到她會這樣說, 她誠懇地說:“嬸子, 你要讓我說為啥不在家裏生, 要去醫院生,我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咋回事, 但我預感可能不太順利,才對你們提出建議。我這是為孕婦跟胎兒考慮,你們一定要聽我的建議。”
王巧蠻低下頭看着身側的咻咻, 她揚着白皙的小臉對老媽點了點頭, 王巧蠻便更加堅定起來。
“不順利?”書記媳婦聲音變得高亢, “你咋說話呢,你這是在咒我們!哪有你這樣的。”
王巧蠻感覺頭大,鄉下老太太大多有自己的一定之規,好溝通的極少。
正在琢磨怎樣說服書記媳婦,書記大兒媳婦摸着自己的肚子說:“媽, 巧蠻嫂子都說去醫院生, 要說接生她在咱們這兒經驗最豐富,咱們就聽她的吧。去趟醫院, 也不麻煩, 也多花不了多少錢, 就當買個安心。”
孕婦都表态了, 王巧蠻趕緊順着她的話頭, 繼續勸說老太太。
書記媳婦雖然還不高興,但她動搖了,大家都說她大兒媳婦肚子尖, 肯定是個男孩,她們家現在只有一個孫女,可盼着生個孫子呢。她可不想生産中出什麽問題。
“那就去醫院。”書記媳婦依舊板着臉。
王巧蠻放下心來,又對書記大兒媳婦說:“去醫院的話,最好提前點去,別等肚子疼了再去。”既然有可能不順利,就得打提前量出來。
書記大兒媳婦很順從地答應。
“你一定要放松,不管是現在還是去了醫院,都要放松,別害怕,這都第二胎了,其實也沒啥好擔心的。”王巧蠻又叮囑說。
“嫂子,我知道了,我不擔心,我會提前去醫院。”書記大兒媳婦笑笑說。
王巧蠻看孕婦性子開明、樂觀,跟她的對話并不像是敷衍,這才放心,帶着咻咻離開。
這可是一件大事,關系到大兒子的工作。離開書記家,王巧蠻顧不上幹活,到處找顧海岳,最後在田地裏找到他,趕緊跟他說這件事。
顧海岳有點懵,他只是帶話讓他媽提前去一趟,結果整出了這事,要是書記真惱了,不管山海灣生産隊的事情,那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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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趕巧了,偏偏事情出在這節骨眼上。
“媽,你是不是小題大做了。”顧海岳問。
他把咻咻抱起來:“這小家夥說的話你也信?她才四歲,能知道啥?”
從發生的好多事情看來,他覺得咻咻不一般,可他媽有點迷信咻咻。
“咻咻說的話我信。”王巧蠻肯定地說。
“大哥,我沒亂說。”咻咻雙臂摟着顧海岳的脖子,垂着眼,纖長卷翹的睫毛覆蓋其上,看着精致又可愛。
顧海岳刮刮咻咻的小鼻子,已經都這樣了,還能怎麽辦?做好書記放手不管的準備呗,再想別的辦法。
“媽,看情況再說吧。”顧海岳說。
——
再說四個小家夥帶着那塊“幹牛糞”回了家,白天玩了一天,他們已經忘了這事兒,到了晚上才把東西拿來給家人看。
王巧蠻哈哈笑:“你們撿了好大一塊牛糞,不過這麽點咋給你們記工分!”
“幹牛糞沒味兒,這個有香味。”顧海洲說。
王巧蠻聞了聞,驚奇地說:“真的,味兒有點香,有點甜兒。”她招呼顧海岳:“你來看看,這是什麽東西?不是藥材吧。”
顧海岳正在燈下看書,連忙過來看,他有沒見過這種東西,不過他問了從哪裏撿的,又聞過味兒之後說:“好大一塊,這不會是龍涎香吧。”
他沒見過可他從書上看過,判斷可能是龍涎香。
“什麽是龍涎香?”顧海洲問。
除了沈肆也在書上看過,三個小家夥都沒聽說過這個詞。
顧海岳跟他們解釋說是從抹香鯨肚子裏排出來,經過海水浸泡形成,過去皇帝用的名貴香料。
沈肆還給咻咻解釋了下皇帝是什麽意思。
聽到皇帝用的,幾個小娃再加上王巧蠻眼睛都亮了。
王巧蠻趕緊把正在院子裏編竹筐的顧景遠叫進來。
顧景遠肯定地說這就是龍涎香,他說:“我們船隊以前在海裏撈到過一塊,交到公司,公司後來上交到縣裏。聽說特別值錢。”
“這塊肯定是海水沖到岸上的。”顧景遠補充說。
沈肆分析道:“那塊海灘去的人少,但也有人去,多虧大家都不認識,要不早就被撿走了。”
王巧蠻摟着咻咻:“我小閨女咋這棒,能撿到這麽好的東西。”
咻咻驕傲地挺着小胸脯說:“媽,我有了好東西就給你,那樣你就有錢了。”
王巧蠻感動極了,她是多有福氣才有咻咻那麽好的小閨女。
顧海洲搓搓手:“快弄下來一塊點着,聞聞啥味兒。”他很好奇,既然是過去皇帝用的東西,他也想享受一下。
一家子都想知道龍涎香點燃後是啥味兒。
他們分了工,顧景遠去關門,他們這舊軍營還住了□□,還是別讓他們聞到味兒。
顧海岳從大塊龍涎香上弄下一小塊,撚碎。
幾個小家夥搬來竹椅,一家人鄭重其事地在最裏邊沒窗戶的屋子點燃龍涎香。
一股濃郁的甜香味兒漂浮開來,大家坐在竹椅上,閉着眼感受皇帝用的香的氣味。
他們聞慣了海水味兒,魚腥味,覺得龍涎香的味道特別好聞。
“皇帝真會享受。”王巧蠻感嘆說。能用上皇帝用的東西,她滿足了。
“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撿了塊龍涎香。”顧景遠叮囑一家人。
龍涎香很貴重,這麽大一塊他們稱過,足足有三十斤,肯定值不少錢。現在不能變現,可他想總有能變現的一天,他們得收好了。
一家人齊齊保證絕對不會往外說。
顧景遠問:“都誰知道你們撿了這東西?”
顧海洲回答:“外公跟小姨都知道,不過他們都以為是一大坨屎。”
顧景遠想了想對王巧蠻說:“你得跟他倆說一聲,不要往外說。”
王巧蠻輕松地說:“這還不簡單,反正他們也認為是一坨屎,我哪天就提一嘴說孩子撿了坨幹牛糞回來,讓我給扔了。”
“這樣不錯。”顧景遠說。除了王巧蠻,他們這一家子,就連最小的咻咻嘴巴都特別嚴,不過王巧蠻最近也進步不少,不該說的話她也不說。
點了一會兒,他們就把龍涎香熄滅,他們這屋子基本沒人來,很快味道就會散掉,不會被人發現異常。
那一大塊龍涎香,被他們層層包裹,放到房梁上藏了起來。
轉眼就到了周日,這天的風力、風向都合适,顧海岳組織一些漁民不到四點鐘,天還未亮就出海。
王巧蠻半夜起來做飯,她做了麥餅跟酥餅,又是讓兩人吃飽又是給兩人帶上。
“不用這麽費心,我們不是經常出海嘛?”顧景遠說。
王巧蠻沒有說話,顧景遠自醒來後還是第一次出海,她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多少有點擔心。
顧海洲他們四個也早早起來,顧海洲問:“能不能帶我們去啊?我也想學捕魚。”
顧景遠斷然拒絕:“絕對不行,你們還小,長大才可以學捕魚。你們連漁網都拉不動,到船上只會幫倒忙。而且出海捕魚,并不算是很好玩的事兒。”
顧海洲個子還高點,另外三個太小,帶去就是添亂。
“爸,我已經長大了,好不容易能跟你一塊出海,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你們一起去的人都沒我水性好。”
顧海洲跟在顧景遠身後,随着他整理各種物品,邊走邊央求說。
顧景遠打量了下二兒子,确實他水性非常好,可出海捕魚也不是鬧着玩的,他想了想說:“那就帶上你吧。”
他們漁民世代以捕魚為生,現在學校又不上課,要是不能走讀書這條路,掌握捕魚這個技能也是挺好的。
他打算培養顧海洲。
顧海洲眼睛裏的星星狂閃,得意地回望着身後的另外三小只,炫耀道:“哈,我可以出海啦,你們仨小崽子,就在家裏等我吧”。
王巧蠻嗔怪:“你就是慣着他。”
沈肆、顧海島跟咻咻羨慕極了,他們也想出海捕魚。
感覺到背後幾道灼灼目光,顧景遠回頭笑着說:“你們三個,免談。”
他又招呼顧海岳跟顧海洲:“走吧。”
顧海洲激動到跳着腳跟着往外走。
“爸爸。”咻咻跑過去,抓住顧景遠的衣擺,她鼓着臉頰,不服氣地說“咻咻水性才是最好的,比二哥好,我也要去。”
這小家夥的身高才到自己腰部,看上去小小的,怎麽能帶她出海呢!
顧景遠彎下身體,把咻咻抱起來說:“小閨女好好在家裏等着,下午或晚上爸爸就回來了。”
咻咻摟着顧景遠的脖子,親昵地說:“我不是去玩,是去幫忙,我可以把很多魚都吸引過來,爸爸跟大哥就能捕到好多魚。”
咻咻又開始說這些話,大家都已經聽習慣,并不覺得奇怪。
顧海島說:“咻咻,你又說這些話。”
咻咻側過臉,奶聲奶氣地說:“我就是可以。只要能捕到好多魚,分給社員,他們有魚吃,就會讓大哥一直當大隊長。”
他們幾個小的無聊的時候就會支着耳朵聽大人說話,聽過幾次,咻咻也知道大哥這個大隊長需要多捕一些魚。
她這番話說的顧海岳激動極了,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小妹妹真好。他想把咻咻接過去抱抱,可是顧景遠舍不得撒手。
顧景遠親親咻咻的臉頰,問:“咻咻有這個能力嗎?”
咻咻認真地點頭:“我可以。”
顧景遠覺得咻咻不是個尋常小娃,也許她真的可以做到。
他用很親昵的語氣說:“爸爸相信你,不過咻咻即使這次去了,以後也不能總跟着去捕魚,有句話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就是說給別人魚不如教給別人捕魚的方法。爸爸這次去要告訴大家怎樣通過觀察洋流判斷魚群,學會了捕魚方法大家以後就能多捕魚。”
咻咻聽得似懂非懂,不過爸爸的意思就是不讓她去,她委屈巴巴地低下頭,小臉上滿是失望。
顧海岳把小妹強行抱過來,在她的小臉上吧嗒親了一口,他說:“咻咻乖,就在家裏好好等着吧,我們肯定打好多魚回來。”
“大哥一定會很順利。”咻咻兩只小胖手捧着顧海岳的臉,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濕噠噠、軟綿綿帶着小孩特有奶香的一個親親,顧海岳非常滿足,心柔軟得都快融化了。
他們是在幾個生産隊共用的簡易碼頭出海,剛要開着船走,顧景田來了。
“大哥,我能跟着去不?”顧景田問。
聽說顧景遠帶大家出海,經常出海捕魚的漁民都争搶着去,顧景田媳婦也要求他去,不過因為他水平實在一般,顧海岳沒選上他。
雖然都是給生産隊幹活,幹得好壞公分差不了多少,但能掌握一門技能,大家都很願意。
顧景田媳婦一方面是想讓自家男人學捕魚,一方面是想跟老大家緩和關系。
“二叔,以後再說吧,這次人足夠了。”顧海岳說。
顧景田有些失望,不過看着船上的人個個比他強,就連顧海洲水性都比他強,也就不再堅持,離開碼頭往家裏走。
中午吃過飯,沈肆、顧海島、咻咻三人就來到簡易碼頭等着老爸跟大哥他們。
三人坐在巨石上,小腿自由下垂,眺望着遠處泥沙滾滾的黃色海面。
他們太羨慕顧海洲,都盼着他早點回來,再說他不在家,三個人覺得沒那麽好玩。
他們三個在巨石上曬了一下午太陽,直到太陽逐漸西沉,三只小船才出現在碼頭。
漁民們這次非常順利,打了滿滿三船魚。他們當時有兩個選擇,一是多交給水産公司,計入上交國家的全年産量,一是給社員多留些分掉。
顧海岳對以後很有信心,再加上社員挺長時間都沒分到多少魚,他決定按平時的量交給水産公司一部分,其餘的都運回來分給社員。
他都這樣說了,分魚誰不樂意啊,別人自然紛紛叫好。
他們把魚拉到漁灣碼頭交給水産公司後,這才回到簡易碼頭。
馬上有人跳下船,回生産隊通知社員開着拖拉機來拉魚。
顧海洲見到朝他跑過來的幾個弟妹,連忙跳下船,他手裏端着個臉盆,盆裏是四、五條仿佛長着翅膀的顏色極漂亮的小魚。
“我特意帶回來給你們玩的。”顧海洲說。
“二哥,去捕魚很好玩吧。”咻咻看着顧海洲略微曬黑了點的臉問。
顧海洲想了想說:“經常出海的漁民肯定不覺得好玩,我第一次去那麽遠,覺得新鮮,就覺得好玩。我跟你們說,咱爸可厲害了,他帶着大夥找到兩個魚群,一網下去,能捕上半船魚來。”
“這魚可以吃嗎,好吃嗎?”顧海島問。
“爸說這叫綠鳍魚,可好吃了,不過這次咱家能分到不少魚,這幾條魚就留着玩呗。”顧海洲回答。
他們端着臉盆,邊說話邊朝大隊部走。
快到下工時間,接到分魚通知,社員們帶着竹籃、竹筐、盆子等容易紛紛趕到大隊部,等着分魚。
不過大家興致并不高,七嘴八舌地說:“又分不了幾條吧。”
“我們漁民沒有魚吃,都等着餓死吧。”
“人家紅星生産隊就比咱生産隊強的多。”
直到拖拉機拉着魚過來,一筐筐魚往下搬,大家才相信這次真的是有魚分了,氣氛熱鬧得像是過年一樣。
“咱生産隊好久沒分過這麽多魚了。”
“新大隊長上任,果然跟以前不一樣。”
顧海岳不動聲色地聽着社員的議論。
陳有福拉拉着臉,啐道:“好像以前是我自己出海似的,還不是大家夥捕不來魚。”語氣裏帶着不滿,可他并未真正生氣。
魚的種類不同,有大黃魚、小黃魚、帶魚、鳗魚,另外還有蝦、螃蟹、章魚之類的。
在漁民眼裏,這些魚不僅味道不同,價格卻別也大,生怕自己家分到不好吃、便宜的魚。
社員們很緊張。
分魚也是個麻煩事,為了保證絕對公平,顧海岳找了幾個有經驗的人,給每種海鮮都定了價,分出的每一份都稱重、計價,再記賬,這樣幾次分下來,能保證每家分到的海鮮價值差不多。
“你們看這樣行不?”顧海岳問。
“可以,這樣公平。”社員們很滿意。
還是有文化的人辦事牢靠,分海鮮都能做到絕對公平。反正不只按斤秤算,要計價記賬,現在大家不怕分到不值錢的魚。
氣氛輕松起來。
山海灣生産隊一共九十八戶人家,海鮮被分成九十八份,每份都是各種海鮮組合。
接下來就是稱重、計價、記賬,記好一份社員就可以領走一份。
顧海岳安排顧二毛算賬,顧二毛是個初中生,對方拿個算盤噼哩叭啦計算着數字。
“你快點呀,找你這速度天黑都分不完。”社員們急了。
顧二毛算完一份賬後,眼睛一豎:“咋地,你快你來,我這要把好幾種價格加一塊兒,夠快了。”
顧海岳看他的速度确實夠快,于是跟陳有福說:“老叔,再找倆人,一人稱重,一人算賬吧。”
沈肆走到他旁邊,對顧海岳說:“大哥,讓我來吧。”
顧海岳看着面前神情很認真的小豆丁,他才七歲,就上了半年學,加減進位借位都不會,而且一年級還沒學過算盤,他能算好嗎?
顧海岳很有耐心地問:“你用算盤?”
沈肆說:“我用心算。”
“那你試試。”顧海岳說,他覺得這個小家夥比自己的兩個親弟靠譜多了。
顧海岳把人帶到正在稱重的徐老六面前。
沈肆沒拿本子,光聽着徐老六報數,等他報完計算結果也出來了。
“二哥,這一堆海鮮是四塊二。”沈肆說。
這也太快了吧,算得對不對啊,顧海岳不确定。
顧二毛算盤才打到一半,聽到沈肆已經報數,驚訝得連算盤都忘了打了,他問徐老六:“剛才那螃蟹是五斤幾兩來着?”
“五斤八兩。”徐老六将滿是腥味的手扣在顧二毛頭上,催他:“快點。”
“還真是四塊二。”顧二毛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小家夥,他半張着嘴巴好一會兒才合上說:“你心算真厲害。來,再試一堆,我就不信我比你慢。”
全生産隊打算盤最厲害的就是顧二毛,可顧二毛覺得很沒面子。
顧海洲他們三個想不到沈肆還有這個技能,都羨慕壞了。
顧海島說:“沈肆怪不得你不去上學,原來你壓根就不用去。”
咻咻的星星眼眨呀眨呀:“沈肆哥哥好厲害啊。”她連數數都不會呢。
“我不厲害嗎?我可是出海捕魚了,你們仨都沒去。”顧海洲伸出手臂,戳戳咻咻的小臉蛋說。
他是他們四個裏年齡最大的,權威地位不容挑戰。
咻咻的臉頰幾番變形,恢複正常形狀,在連誇顧海洲好幾聲之後,顧海洲才放過她。
沈肆那邊,他的心算速度簡直是太快,只要有數字,馬上就能算出結果。不僅顧二毛不如速度比不上他,就連徐老六都嫌自己慢了。
顧海岳也覺得沈肆很厲害,他這心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又叫了個人來稱重,跟沈肆一組,給海鮮計價。
陳有福拍着沈肆的肩膀說:“以後咱生産隊有需要算賬的活都你來幹,給你計算公分。”
漁民們陸續把海鮮領走,這次不僅分到的多,曬成幹可以吃一段時間,而且很公平,這樣他們感覺心情舒暢,每個人都喜洋洋感覺像是過年一樣。
顏三彩跟羅益民就在這時候一同回到山海灣生産隊。
顏三彩不能繼續留在紡織廠,她磨了羅志國好幾天,見一點效果都沒有,只能準備回生産隊。
她戰戰兢兢地問羅益民:“你不會嫌棄我了吧。”她感覺自己跟王巧針比一點優勢都沒有了,甚至還不如她。王巧針畢竟是赤腳醫生,相貌也比她好一點兒。
羅益民煩透了,他實在接受不了對象是農村人,以後兒女随母也是農業戶口,兒女像他一樣費勁巴力地奮鬥,還不一定能跳出農門。
而且他現在被貶成負責技術的普通職工,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提拔起來,滿肚子氣。
可他現在不能跟顏三彩分,即便不考慮她二舅,他現在被人指責是忘恩負義的陳世美,要是這時候跟顏三彩分了不就坐實了這個說法嗎?
他跟顏三彩是因為感情在一起,他不斷地說服自己,所以他跟嚴三彩說:“你說什麽呢,我們肯定是還要在一起。”
顏三彩非常感動。
尤其是當她說起回家沒地方住,家裏有蛇的時候,羅益民拍着胸脯說他可以想辦法,不就是幾條蛇嗎,還能對付不了。
他找了不少雄黃,就跟着顏三彩一起到山海灣生産隊來了,正好趕上分魚。
發現顏三彩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顧海岳吸引,羅益民很煩。顏三彩跟自己在一起絕對是因為顧海岳沒考上大學,而自己是個大學生,她只是利用自己,想要攀高枝,想到這一點,羅益民很暴躁。
“走去你家趕蛇吧。”羅益民說。
顏三彩“哦”了一聲,腳下卻一動未動。
顧海岳才上任不久,就給社員分這麽多魚,說明他是很有能力的人,即使不去上大學,也能有一番作為吧。她有點後悔。
羅益民見她不動,聲音突然提高:“顏三彩。”
“哦,哦。”顏三彩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背後有聲音叫她:“顏三彩,你看誰呢,你對象都吃醋了。”
揶揄聲中夾雜着清脆的笑聲。
顏三彩回頭,帶着怒氣盯視着陳淑蘭,這娘們故意盯着她的吧,總是找機會擠兌她。
陳淑蘭并不惱:“你不是有對象了嗎,再看別人你對象不揍你嗎?看吧,是金子總會發光,顧海岳肯定能把生産隊搞好。你心裏難受了吧。”
這些話像針一樣,字字刺入顏三彩的心坎。
她緊皺眉頭,帶着怒氣說:“你這是再說你爸無能吧,你爸在位大家都沒魚吃,你爸知道你罵他他不會揍你嗎。”
陳淑蘭臉上仍帶着笑:“但我爸選了一個優秀接班人,對了,你別管別人的事,你被紡織廠開除的事情,你媽知道了嗎,她不會揍你吧。”
顏三彩非常惱怒,她回到生産隊的事,以後大家都得知道,可現在這樣被陳淑蘭說出來,她感覺像是衣服被人扒了無法遮羞一樣難堪。
這娘們連這事都知道,感覺在監視她,真是讓人讨厭。
顏三彩怒道:“我沒被紡織廠開除,是我自己不想幹了。”
陳淑蘭輕笑兩聲,邁着步子慢悠悠地走了。她喜歡顧海岳,但見對方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決定還是只遠觀而不靠近。
顏三彩覺得陳淑蘭更讨厭了。
羅益民在旁邊聽着兩人對話,臉都綠了,他感覺兩人關系并沒有多親近,他已經被扣上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以後該怎麽辦。
“走吧,去我家。”顏三彩失魂落魄地說。
羅益民的眼睛像兩顆黑豆,一點光亮都沒有,機械地走在顏三彩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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