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裴織走出垂花門,聽到身後傳來細碎匆促的腳步聲。

“四妹妹,你等等。”

她轉過身,平靜地看着追過來的裴絹,從她蒼白的臉色和閃躲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剛才被吓得不輕,卻仍是固執地追上來。

裴織心裏不禁多了幾分玩味。

明明很怕自己,仍是鼓起勇氣追過來,不達目的不罷休,可見有什麽讓她必須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呢?

裴絹對上她清澈明潤的眼睛,不禁瑟縮了下,明明擁有這般清透眼眸,應該是個心思單純率真的人才對,偏偏她不是。

她咬了下嘴唇,低聲說:“我私下聽父親說,三皇子有意娶你,這次三皇子會來府裏喝喜酒,其實也是為你而來,所以……”

她才會想幫他們牽線。

裴織神色未變,連眼神都是如此的清透純粹,出口的話卻銳利如刀。

“你說謊!”

裴絹心弦亂了下,吶吶地道:“我、我沒有……”

腦子從來沒有這般急速地轉着,甚至有一刻,她有些恐懼,是不是裴織發現什麽,譬如,發現自己其實是個重生者……

裴織不想聽她狡辯什麽,聲音變得疏懶幾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要做什麽,下次別再做這種事,好嗎?”

她的語氣很溫和,輕聲細語,裴絹卻聽出她話裏的警告。

看在同族姐妹的份上,她再給她一次機會,若有下次,就不會這麽輕易揭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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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絹想說什麽,發現她已經不再逗留,轉身離開。

鼓起的勇氣再次被打散,這一次她沒敢再追過去,只能洩氣地望着她離開的背影,一股強烈的不甘襲上心頭。

她只不過想嫁給太子,想得到和裴織上一樣的尊榮寵愛,難道有錯嗎?

就算裴織不嫁太子,以她的誠府心性,還有祖母、尚書府的庇護,她過得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就算嫁給三皇子,不一定比嫁給太子差……

**

裴織去了花廳,幫威遠侯夫人招待客人。

裴繡見她過來,高興地說:“阿識,你來啦!溫家表姐也來了,不過她先前去更衣,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裴織嗯一聲,淺淺地笑着。

不久後,前院那邊熱鬧起來,迎親花轎到了。

新娘子進門。

威遠侯夫人笑着迎過去,賓客們都去湊熱鬧,未出閣的姑娘們不好湊到前面看,都站在回廊下,看到新郎将新娘子接進府,不禁忘情地歡呼起來。

難得的喜慶日子,沒人會在意這些少女們不符合大家閨秀的行為,都投以善意的笑容。

花園那邊,三皇子在桃樹下空等了一個時辰。

溫如水也空等了一個時辰。

聽着前院傳來的鞭炮聲,三皇子終于離開,神色有些悵然若失,待走出花園時,已經收斂起所有的神色,面上挂着溫和的笑容,又是那個溫文爾雅、人人稱贊的三皇子殿下。

随後出去的溫如水一臉懵。

【女主竟然沒有來?】她奇怪地道,【女主難道不和男配發生點什麽嗎?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系統沒吭聲。

溫如水也沒讓它回答,她心裏對系統的防備不少,在沒改變自己“小炮灰”的命運、确定系統的安全性之前,絕對不會對它輕易放下戒備。

溫如水聽着前院傳來的熱鬧聲,知道應該已經迎新娘子進門,過去時,剛好看到一對新人拜堂。

她往人群中看了看,一眼便發現站在人群中的裴織。

對此,溫如水一點也不奇怪,因為裴織身上有一種極為獨特的氣質,這種氣質淩駕于美貌之上,縱使是在茫茫人海中,依然教人一眼便注意到她。

獨特神秘的氣質,再加上那見之忘俗的美貌,宛若上天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不說男人,連她一個女人看了都要心動。

溫如水覺得裴織不愧是女主,能讓大殺器太子看上,确實獨特,估計是女主的光環吧。

不然一個養在深閨中的貴族嬌小姐,沒經歷過什麽事,怎麽能養成這般獨特神秘的氣質?

溫如水擠到裴織身邊,拍拍她身邊的裴繡。

裴繡正專心致志地看着兄長拜堂,轉頭看過去,見是溫如水,高興地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身邊一個視野較好的位置。

“溫表姐,你剛才去哪裏啦。”

“随便走走。”

裴繡也只是随便一問,聽她這麽說就沒再問,眼睛根本挪不開喜堂,很快又專心致志地盯着新人拜堂。

拜堂完,新娘子被送進新房。

“走,我們去看大嫂!”

裴繡拉着裴織和裴绮,招呼溫如水一起。

新房裏,新娘新郎喝完合卺酒,走完程序,新郎官裴安珏就被趕出去。

裴安珏剛出來,看到家裏的妹妹們,知道她們這是來看新嫂嫂的。

“大哥,恭喜啊!”

裴安珏傻笑着朝她們拱了拱手,朝家裏的幾個妹妹說:“你們進去陪你們嫂子說說話,別欺負她。”

“大哥,我們才不會欺負大嫂呢!”裴繡抗議一聲。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裴安珏趕緊讨饒,然後被威遠侯夫人派來的丫鬟叫去給前院的賓客敬酒。

進門的新嫂嫂梁萱确實是個美人兒,不過此時臉上的妝容看起來過于濃豔,和身上大紅色衣裳相輝映,增添一種滑稽的喜慶感。

裴繡她們在新房陪新嫂嫂坐了會兒,很快就被叫去花廳吃喜宴。

梁萱看着夫家的妹妹們離開,有點望眼欲穿的意思,卻不好留下她們陪着,差點被打趣,不過緊張的心情倒是因此放松許多。

宴席結束後,天色已經不早。

賓客們紛紛告辭離開。

裴繡拉着溫如水的手,“溫表姐,改天再來府裏玩啊。”

溫如水微笑着說好,擡眼去看旁邊的裴織,發現她總是安靜地站在一旁,如果沒人和她說話,極少會主動出聲,明明是個妙齡少女,卻沉穩得像大人,絲毫沒有少年人該有的活潑和表現欲。

難道沉穩可靠必須是女主的标配不成?

她在心裏嘀咕,決定以後要更加盯緊點女主,這樣才能有機會複制女主的路線接觸男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太子不僅深居簡出,還住在尋常人接觸不到的東宮,就算想攻略他,也找不到機會接觸,一切都是白搭。

看樣子,想要接觸到男主,還得跟着劇情走才行。

裴繡、裴織和裴绮跟着威遠侯夫人、三夫人一起送賓客離開。

裴絹不知道去哪裏,吃完喜宴後就離開,人影都沒見一個。

威遠侯夫人心下有些惱怒庶女的行為,若是教人發現,還以為是她這嫡母容不下庶女呢,連這種場合都不讓她出現見人。

這邊正送各府的女眷離開,突然三皇子出現在垂花門那邊。

三皇子還是明禮的,并沒有冒然過來,遠遠地朝這邊看。

威遠侯陪着他,心知三皇子在看什麽,十分糾結,要不要成全三皇子,帶他過去與裴織見一面,或者叫夫人帶裴織過來,光天化日之下,又有長輩們陪着,應該不會傳出什麽不好的吧?

這種想法剛起,就見岑尚書走過來。

見岑尚書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過來,瞬間什麽想法都不敢有,趕緊陪笑着送客。

三皇子隔着一段距離,望着裴織。

在裴織看過來時,他的雙眼微亮,整個人都愉悅起來,朝她微微颔首致意,心情頗好地離開。

這一幕被很多賓客見到,都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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