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紅樓夢--薛蟠

……

放榜那日,錢小橋沒在家裏等着,閑來無事的和李清一塊兒去看榜,薛蟠的名字排在第八個位置。按理說這個名次很不錯的，可是也不知道怎麽,自從被皇帝召見之後，心有點飄，一直以為皇帝要點他在前三甲的，這時候告訴他在第八……

李清很為薛蟠高興,一番恭喜之後,發現薛蟠的興致并不高,詢問緣由，方知那日殿試之後皇帝特意留他。

“确實有趣兒，一般皇上只會留下前三甲裏頭年輕的探花問話,有将來重用的意思。你這個第八名……”李清見薛蟠臉色更黑了，哈哈大笑起來，道：“好了，你別郁悶，告訴你個內/幕，我也是聽我的上頭說的。”

李清的上司禮部尚書是今春會試的總裁，內/幕應該靠譜，錢小橋挺感興趣的。

“皇帝有意點你做探花，認定你是個可造之材，總裁們也都同意，只可惜啊，有一個人不同意，全盤給你否了！偏偏這個人沒見過你的試題，也沒見過你的人，可他就是有權利給你否了。”李清故意賣關子。

“誰？”

李清謹慎的看看四周，沖薛蟠的耳邊小聲道：“幽王璟川。”

幽王？錢小橋從殿試以後，惡補這個朝代的皇族知識，倒是知道這位王爺的。

當今老太後中年得子，陸續生了倆兒子，一位是當今的皇帝，一位就是這位幽王了。他是在皇帝登基那天受的冊封，打小一直生活在宮裏，去年滿十六歲的時候搬到宮外新建好的幽王府，貌似一直是深居簡出，在京城的子弟圈裏沒什麽威名。起碼錢小橋這兩年結交過那麽多富貴王孫，沒聽到一個人提起過他。

錢小橋猜測他大概是個隐于世的閑散王爺。

“隐世？”李清輕笑，現巴巴的給薛蟠擺了個苦瓜臉：“他不僅沒有隐世，還一直活躍在朝堂之上，這些肱骨重臣一提他頭都疼，朝內外沒人敢說他的，除非求早死的。”

“這麽厲害？都不敢提？”幽王=黑魔王？錢小橋癟嘴，玩神秘搞什麽神威之類的最讨厭。他也懶得去了解，總之是升官攢錢的任務第一。

錢小橋一直拿李清為例推算自己的官祿，李清當初科舉的名次是第二十三名，和他的第八名也差不多，他在翰林院呆了兩年多然後升的四品官，還不算太久，可是什麽時候能升上三品？

“從四品開始就不好升遷了，分人，有的人一兩年就能升到一品，有的一輩子都沒升上從三品，臨到了老搞不好得罪誰還會被免職。”

“太悲劇了！”錢小橋呆愣愣的瞅着碗中的茶水發呆，看來還是做驸馬比較容易走捷徑。可惜啊，她特意打聽了，本朝唯一待嫁的公主在前一個月已經定親了。餘下的兩位公主才只有兩三歲，話還說不溜呢，更甭提招驸馬了，驸馬夢算是徹底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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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小橋郁悶的和李清吃了會子茶，便騎馬回府，正趕上夏家人擡着幾箱子的盆栽往裏進。

“這是幹嘛？”

領頭的小厮認出薛大爺，笑道：“我們太太聽說薛大爺高中，特搬來幾種盆景來給大爺慶賀，蓮瓣蘭、還有這鶴松……都是宮裏頭才有的東西。”

“宮裏頭的東西，咱們平明百姓家的用了恐怕會折壽，你們拿回去吧，好意心領了。”錢小橋冷着臉道。

“啊？”小厮本以為會被薛大爺誇獎一番，沒想到薛大爺竟然敢黑臉拒絕他們，還真出乎他的意料！他們夏家好歹也是皇上大族，氣派着呢，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上次薛大爺和他家小姐相看時，無禮先走的帳還沒算，這次又駁了他家太太的好意，這薛大爺當真如此不知好歹！小厮心裏大大的不滿，也沒給薛蟠好臉色看，怪聲怪氣的提醒道：“薛大爺，這可是我們夫人精心挑選送您的，您可得想清楚要還是不要。”

錢小橋沒搭理那小厮，冷笑着問來旺：“那人可是聾子？”

來旺嘿嘿的直笑。夏府的小厮氣得亂哼哼，狠瞪一眼薛蟠，撅着屁股帶人将禮物擡回去。

薛姨媽在後院聽見了風聲，趕來勸慰薛蟠：“不結親就罷了，何苦給他們難堪。有句話叫‘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們夏家在京都紮根多年，人脈什麽的必然比咱們強的，一旦被她們使了絆子得不償失。”

“一個夏家能翻出多大風浪來？說這話的該是那位夏家夫人而不是娘親你，我見他們孤兒寡母的才懶得搭理，竟不知好歹的找上門了。”錢小橋冷笑道：“論起君子小人，我才是真小人，她們得罪不起的人！”

沒多久，果然不出錢小橋所料，夏家又出來蹦跶了，這回她們發了狠，叫人傳出薛蟠調戲夏金桂的流言出來。有這件事兒一起頭，薛蟠以前在金陵胡作非為的事兒被挖了出來。于是滿大街小巷裏，無不在談論薛家大爺的風流韻事。

薛姨媽本來在張羅薛蟠的婚事，鑒于夏家的情況做先例，薛姨媽這找了家書香門第，吏部尚書家的嫡女，真真的好人家，對于薛家來說算是高攀的，眼看着對方有意思可以相看結親家，這流言一鬧，徹底沒戲了。薛姨媽在家裏頭氣得跳腳，活了這麽多年她向來待人仁慈寬厚，吃點虧什麽的她從不計較，這回是她有生以來頭一遭這麽恨。敢毀她寶貝兒子的名聲，她這就去找夏家人拼命！

丫鬟們攔着薛姨媽好生勸着，薛姨媽還是氣，氣自己保護不了兒子，傷心地抹眼淚。

錢小橋剛回來的時候，薛姨媽的雙眼已經哭得紅腫。免不得心疼，替薛姨媽出氣：“收拾他一個夏家，簡單得很。”

此時錢小橋已經被任命為翰林，在翰林院做官，經常出入官員們的場所，結交了不少新朋友。又因薛蟠出手大方為人爽快，不做作，禮部尚書洪袁着實的喜歡他。

錢小橋只帶着兩壺西域特産的白葡萄酒和洪袁吃了頓飯，過了幾日，夏家往朝廷供奉盆景等物的資格就被剝奪了，理由是‘花草侍弄不雅觀，難得聖意’。而薛家自此又多了一份兒往宮裏頭供奉陳設盆景的活計。

夏家太太見自己的招數不僅沒有使薛家人就範，反而把自家皇商的資格剝奪，氣得蹊跷冒煙，偏偏女兒夏金桂是個愛吃硬不吃軟的貨色，非要嫁給那薛蟠做妻子。事已至此，女兒的名聲也不在了，不如破罐子破摔黏上他們薛家。夏家太太當即将薛蟠告到府衙，讓薛家給她女兒的名分一個說法。

案子倒好解決，當日有衆多嬷嬷丫鬟作證，薛家又找了兩個夏家的人證明此事，夏家太太理屈詞窮只能撤訴。雖說這案子将薛蟠和夏金桂的名字正過來了，可夏家姑娘是再沒人敢娶的，那樣潑辣的人家又出過那樣的流言，不管是對是錯，封建家長們也絕不會允許自家兒子娶個名聲不正的女子進門。

夏金桂的老姑娘做定了，夏家的皇商身份也坐實拿不回來了。夏家太太無法，硬的不行來軟的，哭鬧着來求薛姨媽開恩，哪怕是納小娶了她家女兒也可的。

薛姨媽經前一遭兒事兒，可不敢再和這個夏家沾邊，自此叫看門的守住了，但凡是夏家人來訪一律閉門不見。

事兒是了了，可餘波未平，也不知道哪個多嘴多舌的大臣将這件事兒告到皇帝的耳裏，皇帝倒不覺得什麽，反是當時在場的幽王認定薛蟠品學不端，一句勸谏，薛蟠被貶黜為六品的內閣侍讀。

錢小橋不知道她哪輩子得罪這位素未謀面的幽王，這貨總在她要過河的時候來拆橋。

李清卻看得開，玩笑他雖貶實升。“好歹進了內閣，接觸的全部是侍候皇帝的大人物，太傅、丞相、三殿、三閣大學士……”

“聽你這話我稍稍有些慰藉。”錢小橋重新統計家産，再有兩千萬兩銀子他差不多就湊夠了。兩個任務，完成一個算一個。錢小橋在內閣的時候趁機聯絡三公九卿，意欲尋找些可以掙錢的地方。偏偏這些大人物身因為身在官場多年，老奸巨猾的，不太吃錢小橋那套，再說他們一個個整日忙活的除了政務就是軍務，很少幹些涉及銀錢的活計。錢小橋唯一找到一個感興趣的，就是鹽，如果可以做朝廷唯一的一家鹽商代理，那麽薛家的資産累積必定迅速增長。

錢小橋費大力氣寫了一份非常合理的能令朝廷和薛家雙贏的計劃書，磨動了幾位大員去皇帝那兒游說。皇帝連連點頭稱好，卻沒有拍板定下，最後将決定權丢給了幽王璟川。

又是幽王！錢小橋磨刀霍霍，為了她的錢，她這回真得好好見識一下傳說中幽王的真面目。

作者有話要說：內、幕這倆字就然在和諧詞彙裏，，不能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