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少年也呆了一秒,而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就像是狙擊手瞄準了他的目标,亦或者說是一只小豹子,盯上它的獵物。

總之在與那少年目光相對的那一刻,蕭安歌迷蒙的心好像有些不爽。

季晗林适時地插在了兩人的中間,輕輕推搡着少年的肩,質問道:“陸戎?你怎麽在這!”

陸戎收回目光,盯着季晗林不滿道:“你以為我樂意?姥爺說你喝酒了,讓我來接你。”

“我自己不會找代駕嗎?”

“那你自己不會給姥爺說啊。”

“你……”季晗林冷着臉道:“那你出去等着吧!”

“操!外邊那麽冷,你說等就等着。我上廁所不行嗎?”說着陸戎片偏頭,繞過季晗林看蕭安歌的臉,道:“幹嘛?什麽事而怕被我知道?”

陸戎目不轉睛地看着蕭安歌,眼前這個男人,出奇的好看,瓷白的肌膚在醉态下泛着些緋紅。漂亮的眼睛半眯着,他那種懶洋洋的,對人愛理不理的态度,就像是一只貓兒一樣勾人。

不過在驚豔了兩三秒之後,他的心裏就滿是厭惡了。在他看來,凡是和季晗林有勾搭不清關系的人,都格外的惡心。這個男人,怎麽也是這樣的人?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他還真想……

蕭然哥本來就一團亂麻的腦袋,被這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對話給弄得更加糊塗了。他也沒精力繼續聽,打着個哈欠,轉過身且走且說:“那、那季少,你們兩個人……自己、自己慢慢聊,我先去把這帳給結了……”

但他剛跨出一步。陸戎便急速上前,“砰”的一聲摔上了門,擋在了他的前面。惡狠狠的看着他道:“你站住,我問你,你和季晗林什麽關系?”

“陸戎!”季晗林氣憤地大吼。

“啊?”蕭安歌搖搖晃晃的,半天說不出話。

陸戎更氣了,又問:“剛才你是不是在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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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安歌已經聽不太清他在是說什麽了,但他語氣很差,這還能分辨。于是蕭安歌便狠狠地瞪着他,不過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這一瞪眼并沒有什麽威懾力,反倒像是抛了個媚眼兒。

陸戎的心頓時便一蕩一蕩的。

半天沒有回應讓蕭安歌特別不耐煩,他又累又困,老半天才從嘴裏擠出來一個字:“讓。”

陸戎當然不肯讓。年輕結實的身軀緊緊的把門給堵住,嚴嚴實實。

季晗林在一旁,尴尬地要死,吼道:“陸戎,你先出去等着!”

但蕭安歌這個醉鬼,已經等不了了,他剛才被陸戎搖了兩下以後就徹底暈菜了。這時候他太需要一張柔軟的床,倒下去就睡。但眼前卻有一堵牆把他給擋住了,他煩躁地不行,不管不顧地就用自己的胸膛去撞,努力試着往前走,嘴裏耍賴似的喊着:“操啊!你他.媽讓老子睡啊。”

兩個人火熱的身軀相撞,陸戎立刻聞到蕭安歌身上清爽沐浴露的味兒,一下就覺得心癢了起來。他有些好笑地抓住了蕭安歌的肩膀,迫使他與自己對視,戲谑道:“你說什麽?你想睡,想跟誰睡來着?”

蕭安歌掙紮了兩下,覺得很暖和,像是火在烤,烤的他眼皮子都撐不開了,越來越困,索性就閉了眼。

季晗林看着這兩人,臉色更加白。他實在忍無可忍地對陸戎大吼道:“陸戎,你又發什麽瘋!你還想幹嘛?”

“你想幹嘛?自己是直的就別招這些個GAY,真他媽惡心。”陸戎半天沒甩開蕭安歌,低頭一看,那醉鬼挂在身上,似乎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陸戎的臉更黑了,嘴唇蠕動了半天,盯着天花板,蹦出一個字:“操!”

季晗林順了下氣,慢慢恢複正常,道:“你現在滿意了?”

“還行。”陸戎将雙手從蕭安歌的腋下穿過,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季晗林側頭不看他,繼續道:“這是鄭老頭的朋友。他喝醉了,我不過是扶過來上廁所。你自己不檢點,就覺得別人都跟你一樣是嗎?能不能正常點啊?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陸戎立刻比他更兇的頂回去:“你他媽以為我樂意管你?你們兩的事兒管我屁事。廢話少說,你打算讓我這會兒抱着你這個小白臉過一晚上還是怎麽的?

“你……”季晗林瞪了陸戎幾眼又不說話了,氣惱地不斷整理自己的衣衫,作出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式,而後冷冷的道:“你把他扶出去,就在這酒店給他開個房,我去給鄭老頭他們說一聲。”

陸戎站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繼續抱着蕭安歌,也不知是想把他給丢地上,還是按照季晗林說的做。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沒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于是就将季晗林給架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季晗林整理好自己臉上的神色,也出了門。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又醉的不省人事,陸戎拖着他可費勁兒了。好不容易才把蕭安歌給弄到大廳,背上都微微有些出汗。于是陸戎把蕭安歌往大廳的沙發上一扔,便氣勢洶洶地沖着前臺的姑娘道:“開間房!”

前臺的幾個姑娘看着眼前這大帥哥本來還有些興奮,結果那麽卻兇神惡煞的模樣,立刻花容失色,立刻開始幫他查房。陸戎等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轉過頭去看蕭安歌,他在沙發上睡得很安靜。

陸戎見過各式各樣醉酒人的窘态,喝醉了話多地收不住的,扯着嗓子亂唱歌的,見人就抱着痛哭流涕的……不過還鮮少看到蕭安歌這樣,喝醉了不吵不鬧這樣安安靜靜睡覺的人,似乎他就算醉了,還是保持着優雅的少爺做派。而且,他醉了的模樣,也特別耐看。細長的眼睛輕輕的閉着,鼻梁直挺,嘴唇明豔水潤,像一顆飽滿的櫻桃。

陸戎的喉結滾動,有想要舔一舔一口的沖動。

不過這人即便再好看,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因為對于巴結追求讨好季晗林的所有人,陸戎向來都沒有什麽好感。

想到這陸戎又有些不高興。于是他兩步上前,從蕭安歌的上衣口袋裏掏出錢包一把拍在了吧臺上,轉身就走。

陸戎直接回了地下停車場,倚靠着車門點了根煙,一口口地抽起來。

蕭安歌迷蒙的醉态始終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那模樣……實在是按着他的喜好長得啊,漂亮又不女氣,特別有味道。最吸引人的還是他的氣質,那狹長的眼睛,像是在看着你調笑,又像是根本沒看你,那種淡淡的傲慢感,讓陸戎的心裏升騰起火熱的想要征服的感覺……

“陸戎。”耳邊響起季晗林愠怒的聲音。

陸戎轉過頭,吐了他一臉煙霧。

“咳咳咳!”季晗林厭惡地捂着鼻子,退了兩步,不斷地咳嗽。

陸戎輕笑兩聲,把眼給掐了丢進垃圾桶,“娘們兒。”言罷直接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季晗林咳了好一會兒,雙拳攥緊了像是要去揍他似的,不過最終,只是把氣給咽了下去,沉默地坐進了後座。

兩人上輩子大概有仇,所以這輩子即使做了表兄弟,也這麽不對盤,他們之間的矛盾,積攢了這麽些年,多的都完全不能數清楚了。

陸戎的母親季瀾是季家的大小姐,所以自然是肩負着照顧家裏弟弟妹妹的責任,尤其是作為小兒子的季琛,更是寵的不得了。季瀾在家也不算受寵,但确實嫁的很好,陸家老爺子和季家老爺子是老戰友,兩家算是世交。陸家也是北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大戶,陸家最有出息的大兒子陸泰澤從小就很喜歡季瀾,兩人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不過季瀾還是為了季家做出很大的犧牲,整個青春都奉獻給了季家,照顧常年在病榻纏綿的母親,和兩個弟弟,是季家最晚結婚的人,所以,陸戎的年紀比季晗林還小了兩歲。

季晗林作為季家的寶貝疙瘩,在成長的過程中從來都是一帆風順的,唯獨碰上了這個克星,

這兩表兄弟,從小就不對付。兩人都是衆星拱月的角色,誰服誰啊,搶玩具,搶零食,一言不合就開打。其實應該說,是陸戎單方面地揍季晗林,因為陸戎小時候就長的結實,上樹掏蛋下河摸魚,季晗林從小就秀秀氣氣地,哪打得過他啊。

于是季晗林就告狀,給陸戎他媽說,或者給季老爺子哭訴,然後陸戎就會被他媽或者季老爺子修理,修理之後陸戎更火大,陷入繼續揍季晗林,季晗林繼續告狀的惡性循環之中。

季晗林最不滿意的一點,就是雖然家裏的長輩都向着他,但弟弟妹妹卻每一個樂意和他玩的,全跟着陸戎的屁股跑。季晗林自然不會覺得是自己的性格太傲太怪的問題,他認定是那幫小屁孩兒傻,于是也不和他們玩,久而久之……性格更傲更怪了。

而陸戎不滿季晗林的,可就多了,比如,娘了吧唧的,老告狀,自己的媽媽都向着他,還有……陸戎喜歡男的,也是季晗林這小子發現的,然後告的密。這幾年又新增加了一點,喜歡招蜂引蝶。

當然後來長大了,兩人不怎麽打架了,并不意味着兩人重拾了兄弟之情。陸戎和季家的其他兄弟姐妹感情都不錯,唯獨陸戎處不好,而且兩人間那種時刻準備幹一架的相處模式一點兒也沒有變。

但是有一點兒,陸戎覺得因為季晗林自己過得更滋潤了。陸老爺子向來見不得季家一家老小溺愛季晗林,覺得季家刻薄了自己的孫子,所以自己這邊兒,也可勁兒地寵陸戎。但凡知道了季老爺子因為季晗林責罵陸戎,總會氣的要命,時不時和季老爺子理論一番。季老爺子說一句陸戎都不行,說什麽反對什麽,哪怕是陸戎真的犯錯了也不準說。

陸家舍不得管,季家管不着,發展到現在,基本沒人能管得了陸戎了,就連他出櫃這事兒,也只是輕描淡寫地挨了幾頓打,一家人就得過且過,不怎麽說他了。

說到底,還都是季晗林的功勞。

“季晗林,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在外邊兒怎麽胡鬧都行,沒人管我。你可不一樣,你可是乖寶寶啊,別出岔子,否者又得怪我帶壞你。你也不用反複證明自己魅力大,要不是因為你是季家人,還有誰捧着你啊?差不多得了,別忘了你可是你爸的獨苗子啊,季家指着你傳宗接代 ,你要讓我媽和姥爺他們傷心,我可不揍死你。”

“開你的車吧。”季晗林轉頭,面無表情。

陸戎從後視鏡裏斜了他一眼,快速地發動了汽車。

******

眼光照射到蕭安歌的臉上,他漸漸蘇醒,卻不願睜開眼,只覺得腦袋疼的嗡嗡響,好像要裂開了一樣,然後昨晚上的記憶才一點點回到自己的腦子裏。

最後的清醒畫面停留在季晗林放大了的臉上,然後就是天旋地轉,接着的都很模糊了,像是出現了個小美人……或者,還是自己喝暈了,看到的是季晗林的重影?好像還有誰和自己吵架來着?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喝成那樣,鄭老頭該高興了吧。

蕭晗林慢慢地睜眼,看到的是淡藍色花紋優雅但沒有溫度的天花板,還有雪白的被子。

不是他家,看樣子應該是個酒店。

不知道是誰送他來的,顯然那人很不上心,鞋都沒給他脫,就那麽丢床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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