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活着？

這大概是湯姆在這個時代醒過來之後第一次完全無所适從, 甚至比有人告訴他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魔鬼事跡更難以想象, 主要原因還是這句話所透露出的信息過于荒唐。

都說一句禍害遺千年, 洛基鬼點子不少, 又是法師——雖然他老想着近戰——要說洛基會死……

湯姆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這是一種直覺, 洛基這個名字在他這裏和死亡聯系不到一起，在他的印象裏洛基就該是初次見面被他憋到無話可說的樣子, 是一天天相處中咋呼的樣子，是有時候隐藏情緒卻能看出不滿的樣子……不是臉色灰敗沒有呼吸的畫面。

“你确定？”

這對于索爾也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面對湯姆的确認再次無法開口，其實他也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特別是在洛基說出那些話之後。

就算對方不說話, 湯姆也從表情中确定了答案, 可他還是不信, 仿佛眼前的畫面都帶上了滿滿的黑色電影的質感，撲面而來的荒誕和諷刺。

同樣的，托尼也不信,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托尼和洛基鬥争了不是一兩次，在他的設想裏可能以後也會一直争下去, 即使和平的住了那麽久，他們的八字看起來還是不太合。

可事實就擺在那裏, 他們無法親自去阿斯加德确認，而索爾不會騙他們，反而索爾應該才是最傷心的人, 這位曾經拿着錘子在地球不分青紅皂白也不講究計策的魯莽雷神，現在依舊把情緒表現在了臉上，只是讓圍觀者也跟着心情低落。

關于阿斯加德的一些事其實索爾沒必要特地跑來告訴他們，這到底是他們的家事，索爾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麽就下意識的覺得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複仇者們，或者說告訴湯姆。

理論上這并不是一個必須知會的人，因為洛基和他只是一個同住過一段時間的關系，不過關系這東西也不能就這樣簡單的總結，早在之前湯姆和托尼也只是同住的關系，誰知道之後會發展成什麽樣？

只是現在似乎已經斷絕了繼續發展的可能。

托尼在盡可能的和索爾說話，這種親人逝去的痛苦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他依舊能夠感同身受，湯姆皺着眉頭在一邊想着什麽，直到小笨手慢悠悠的過來要把桌上的托盤端走，才突然迅速的伸手拿起上邊放着的小玻璃瓶，然後站起來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回頭和身後的兩個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本來話題已經漸漸遠離洛基，托尼很清楚這時候安慰的話語都是浮雲，提的越多只會一遍一遍的捅傷口，湯姆突然搞這一出兩個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确認洛基的生死了，剛好這裏還有現成的材料。

追蹤魔法其實并不難，需要信物，而且湯姆說不好在身為神的洛基身上能不能奏效，更何況地址是神域，他也不确信地址是否可以顯示的出來。

當然地址能不能顯示出來不重要，出來一串亂碼都無所謂，只要有反應，就證明有這個生物存在。

他這大概也是垂死掙紮，因為那種不現實感，他需要親自給自己一個死刑，不是不信任索爾，只是他更相信自己親身實踐所得出來的結論。

盡管這個結論其實也不太靠譜，可能得出來錯誤的答案只是讓人白高興一場，但他還是打算那麽做。

拔掉玻璃瓶的瓶塞，湯姆不确定洛基是不是直接對嘴喝的，如果不是，那咒語的成功幾率又會成倍下降，不過聽剛才索爾的話，洛基是情急之下喝下去的，可能不喝有些事他沒決心說，那就沒那麽多講究，對嘴的幾率很高。

其實吐真劑沒那麽神，在沒有人審問的情況下，你不開口就是等藥效過了也不會滿嘴亂蹦什麽所謂的真心話，除非你本來就想說。

比古魔法要短很多的咒語中，藍色的藥劑猛然間發出耀眼的光芒，逐漸亮到刺激眼膜，正常的追蹤魔法并不會造成這種現象。

他的咒語肯定沒問題，以前也不是沒人拿藥劑作為信物，所以推測來說大概是因為目标人物不是人類造成的。

托尼站在房間門口因為異像而沒有出聲打擾，索爾站在他身後，眼瞳裏反射出藍色的光，一如當初他看着洛基在情急危難的時候喝下藥劑一樣——雖然當時洛基是想逼他喝的。

如果知道是永別，那時候他其實是會喝的，用一個機會，知道自己的內心，至少讓洛基高興。

當光芒逐漸暗淡下來，湯姆皺緊了眉頭，體內的魔力波動太大，像是燒開的沸水，不過這麽一弄，一直無法估計身體裏魔力數量的湯姆卻是有了點底子，這全跑動起來了能不清楚嘛。

突然的爆炸餘波吹過半個屋子，桌上的青花瓷瓶被飛快劃過的玻璃碎片擊碎，托尼迅速往旁邊一躲藏在牆後，湯姆是幾個防護魔法裝備齊全的，至于傻站着不顧飛來碎片的索爾他也沒硬拉着。

這人啊，興許有點痛覺能清醒的快一點，盡管索爾并不是人。

藍色的藥劑在爆炸中飛濺，湯姆看着沒有穿透無色的防護魔法而滑落在地上的藍色液體，覺得今天這床上用品估計整套都得換。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那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目光重新移回原先玻璃瓶在的地方，一串深藍色的英文浮在空中——阿斯加德。

湯姆歪歪頭，眉頭也不皺了，而是轉頭看向門口的索爾，他臉上又多了一道傷痕，估計是剛才整的，但精神頭和之前完全不同。

看着索爾帶着希望的目光看過來，湯姆知道索爾已經大致猜想到了他這番動作的意思，如果不是和洛基有關，實在沒必要突然做這些的，那太突兀了。

“我猜你并沒有得到洛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