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做夢!!!”

黑發綠眸的雄蟲幾乎是暴跳如雷,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方才臉上的淡定已是蕩然無存,他目呲欲裂地狠狠瞪着宋簡書,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宋簡書,你敢?”

薄薄的醫用繃帶按在他右臂的針眼處,此時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崩裂,泌出的血珠浸染了繃帶。

血珠從繃帶的邊緣滲出,順着他的胳膊一點點往下流,看着煞是駭人。

看到這一幕,宋簡書反而松了一口氣。

果然。

果然剛才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都是裝出來詐他的,要是被這等把戲騙到,那可就中了空城計了!

一旦戳到對方的軟肋,這把戲也就唱不下去了。

他冷笑一聲:“怎麽,你怕了?”

綠眸的雄蟲一愣,像是終于發覺了自己的失态。他很快壓下臉上的震怒,佯裝冷靜:“怎麽會呢?我是怕您付不起這代價啊……”

陸墨笑道:“您想啊,這帝星的居留證可不是有錢就能拿到的啊,您何必因為跟我置氣,就把這種東西拿出來開玩笑呢?”

宋簡書像是即将登上領獎臺的勝利者,放松地靠在了寬闊的椅背上。

他細細地打量着陸墨的神情。

這可憐的D級雄蟲,他還在努力維持着冷靜。但不管是僵硬的笑,還是因為緊張而皺起的眉毛,都十足地凸顯了他內心的惴惴不安。

宋簡書的幾乎是享受着這個可憐蟲的不安。

就像花豹捕食獵物,那瀕死的哀鳴,永遠是最好的佐料。

“我答應您的賭約了。”

身上的傷口似乎都沒那麽痛了,宋簡書終于感到了靥足。他微笑着對亞雌醫生道:“醫生,快去進行您的工作吧。”

醫生微微紅着臉,端着器材小跑着就進了檢驗科。

而将這一切忠誠記錄下來的直播間,此時彈幕已經是唇槍舌戰,好不熱鬧。

方才直播莫名其妙斷掉,已經讓觀衆們氣得快要發瘋了,有擅長信息技術的蟲嘗試過黑入系統,想要揪出直播的ip地址。

然而這個神秘的直播間——

它出現時的悄無生息,它消失時更是無蹤無影,黑入系統的蟲連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簡直荒謬。

幸好三個小時後,這個直播間又連回了信號。

此時此刻,正是“屏蔽詞與哔哔聲齊飛,鍵盤共唾沫一色”。

【艹!!果然是有問題的吧!!】

【宋簡書好帥!好有魄力!】

【誰說的,我還是支持這個低級雄蟲,宋簡書那些傳聞恐怕都是編出來的吧!】

【←前面的你是雄蟲吧,眼珠子都要滴出血了,嫉妒宋簡書就直說,別擱那陰陽怪氣。】

【醫生出來了!!】

彈幕出現了一瞬間的安靜。

屏幕中的醫生低着頭,略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拿着報告,低聲道:“檢測結果出來了。”

說完,他就走向陸墨,想要将報告直接遞給陸墨。

“等等。”

宋簡書坐直了身體,笑容溫柔,“醫生,這位先生是我的好友,我十分關切他的身體,能否請你将結果也念出來給我聽聽?”

真正的大餐,怎能狼吞虎咽?必須要好好品味才是。

他會将陸墨一點點崩潰的樣子永遠保存在心裏的。

“……”

亞雌飛快地瞥了宋簡書一眼。

宋簡書:“嗯?怎麽了?”

假如他能再仔細一點,就能看出醫生的眼神裏,充滿了欲言又止的猶豫。

陸墨嘴角露出一絲戲谑的微笑:“醫生,您就聽他的吩咐吧。”

“我們的宋先生,可是相、當、地關心我呢……”

醫生沒法子,只好聽從這兩只雄蟲的吩咐,打開了診斷結果。

“診斷結果:激素水平,正常。”

“幹涉實驗,無檢測到目标藥物。”

“幹涉實驗,無檢測到懷疑藥物。”

“幹涉實驗,一切正常。”

“血液成分檢測,無異常。”

“血液分離檢測……”

随着醫生一聲聲的複述,宋簡書的臉色也一點點地變化着。

從開始的篤定,到之後的懷疑,再到錯愕、驚詫、不敢置信,最後就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最終結果。”

亞雌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一切正常,陸墨先生不曾使用任何違禁藥品。”

“你說謊!”

宋簡書難以置信地站起來,一把将亞雌推搡到一邊,從他手裏搶過了檢測報告,顫動的雙眸迅速地上下浏覽起來。

然而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着檢測結果,任他看一千遍一萬遍,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陸墨,沒有使用違禁藥品。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裏仿佛有暴風呼嘯而過。

“确認完畢了麽,宋先生?”

宋簡書機械地轉過頭,眼睛赤紅:“你是故意的。”

“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呢。”

陸墨端坐于椅子上,笑意盈盈:“确認完畢的話,您是否該這賭注,以及之前答應要賠償的費用,一起支付了呢?”

他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道:“首先是我的車,您的雌侍實在是給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哪怕修補了也不一定能恢複原貌。”

“所以第二條呢,就是彌補一下我的精神損失費,畢竟我可是把它當老婆養的呢。”

“當然啦,淩的車也不能忘記,您說那輛車毀了是吧,所以還請您賠償一輛新車——車險也不能忘了哦。”

“——差點忘了,還有運費呢,這荒星上可沒有那種車的修理廠,這來回運費您也得承擔。”

陸墨将手指一收:“粗略估計需要三億八千一百二十萬又三千八百聯盟幣,商人講究個吉利,我給你把零頭饒了——”

他笑得眉眼舒展:“三億八千一百二十萬,支持現金和數字銀行,盛惠盛惠。”

溫格睜大了眼:“三億八千萬??”

“……”

陸墨嘆了一口氣:“未經許可,您不能把一百二十萬給去了啊。”

溫格猶豫地看着宋簡書:“雄主……”

三億八千一百二十萬。

溫格在戰場上那麽多年,積累下來的積蓄,也只夠付那八千一百二十萬的。

宋簡書閉上眼,胸膛劇烈地起伏。

一種名為屈辱的火焰在他心裏熊熊地燃燒着,與此同時還有一種名為複仇的毒液從空中傾倒下來,順着他的口鼻,緩緩流入他的五髒六腑。

大地在他腳邊裂開一條闊大的口子,拉住他的影子,拖拽入永恒黑暗的深淵。

他的財産。

他的尊嚴。

這個世界給了他那麽多的溫暖美好,他是多麽想要回報給這個世界同樣的美好啊。

但偏偏出現了這個名叫陸墨的惡棍,将一切美好在他面前撕碎,也帶走了他前世死也不願放棄的尊嚴。

宋簡書複又睜開眼,道:“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

這一次是他輸了,他要将今天的恥辱刻在心裏,然後——

以此為動力,獲取更多的,更強的力量。

到時候,他要将這個毀滅了他尊嚴的雄蟲,狠狠踩在腳下。

三億八千一百二十萬轉到了陸墨的賬戶上。

宋簡書從懷裏掏出金色的徽章,那是帝星的居留證。陸墨伸手,宋簡書卻死死地捏住了徽章。

陸墨:“您是什麽意思呢?”

宋簡書怨毒地看了他一眼,終于放開了手。

終于将想要的東西都拿到了手裏,陸墨的心情格外舒适,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就在這時,溫格突然閃身擋在了他面前。

陸墨皺起眉:“你們要反悔?”

系統興致勃勃:【打起來打起來!!】

陸墨:【……】

但溫格卻搖了搖頭,說起了另一件事:“軍團長……”

陸墨一挑眉:“嗯?”

“我是說軍團長,他說您對他說了一句話。”溫格定定地看着陸墨:“請問,您到底對他說了什麽呢?”

他或許是看走了眼,這只雄蟲絕對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低弱,但溫格依舊無法理解,為何他能讓軍團長如此地迷戀。

陸墨:“……”

雌蟲的表情十分嚴肅,而陸墨記得有關淩的簡短情報上,記錄着這樣一條信息。

宋簡書的第一個雌侍溫格,就是淩忠誠的部下,這讓淩越發痛苦。

陸墨瞪大眼。

他懂了!

他明白了!

如此忠心的下屬,一定是害怕淩在他手裏受到虐待,所以來試探自己的!

系統:【宿主我友情提示你,凡是劇情的主線人物,從他們身上獲取的渣渣值會更加豐厚——這一定是個刷渣渣值的好機會!】

陸墨也很激動,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一點頭:【機不可失!】

系統:【失不再來!】

黑發綠眸的雄蟲傲慢地瞥了溫格一眼,他那素來譏诮的臉上,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惡意。

“他是不是很愛宋簡書啊?”

“他落到我手裏時,還叫我滾呢。”雄蟲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笑容,“他那種豎起全身的刺防備的樣子,真是可愛呀。”

“可是那又如何呢?”雄蟲舔了舔下唇道:“一個被其他雄蟲占了身、子的雌蟲,再怎麽優秀又有什麽用呢?”

“他再也回不到宋簡書的身邊了,而且——”

雄蟲的神情殘酷,如同啃噬着活物的惡靈:“等我同他結了血契,他哪怕再抗拒,都會在血契的作用下愛上我——愛上我這個毀了他一生的惡魔!!”

……

溫格連身體都顫抖起來了,只能重複道:“血契?”

雄蟲大笑着揚長而去。

溫格卻仍舊停在原地,他大受震撼,眼裏幾乎要流出淚水來。

他從未見過這樣濃烈的情感。

雄蟲眼裏滿滿都是對軍團長的偏執,仿佛那是他一生中永恒不變的信念,除此之外再也容不得別人的插入。

難怪……

他身體晃了晃。

難怪軍團長對宋簡書沒有半點留戀。

這同溫格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樣,他無法認為這是所謂的愛,這絕不是。

但——

比愛情,更讓他向往。

溫格閉上眼,安靜的房間裏,他只聽得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擊打胸膛發出的聲音。

【軍團長,我衷心地祝福您】,溫格想,【您已經找到了值得您一生守護的雄蟲】。

就在這時,溫格聽到清脆的一聲。

就像是水晶碎裂的聲音,他睜開眼,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

陸墨離開房間,迎着燦爛的陽光,給自己今天的行動打了一百分。

他朝陽光伸出手,澎湃的心情在胸中激蕩,真想抒發一下情懷。

奈何書到用時方恨少,到頭只會說卧槽。

憋了半天,陸墨一甩手,詠唱道:“啊——我真偉大。”

他美滋滋地想:他今天,一定賺了不少渣渣值吧!!

【叮!】

伴随着水晶破碎的聲音,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宋簡書的主角光環回收完畢。】

【目前回收進度:百分之五。】

【啊?】陸墨一愣,【光環?】

下一刻他臉色大變:[快拿走快拿走快拿走!]

他現在已經很難賺到渣渣值了!要是主角光環再一套,他這輩子都別想賺渣渣值了!

系統:[……啧。]

變聰明了嘛。

它不情不願道:[收藏系統開放,得到收藏品:主角光環碎片x1]

陸墨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而此時的宋簡書卻覺得心口一跳,不由得捂住了心髒處。

……又來了,那種有什麽東西,脫離了掌控的感覺。

“雄主?”溫格關切地看着他。

宋簡書搖了搖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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