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1)
[戚臨清獲得省國畫比賽一等獎...?]
[真的假的]
[博主沒在騙人吧]
[這圖片都放出來了怎麽騙人??]
[圖片也可以p啊]
[石錘了姐妹們]
[剛才我去墨杯官網查了,确實有戚臨清的名字]
[……]
[……]
[……]
[???]
[忽然感覺臉好疼,奪筍]
[我也]
[我也]
[+1]
[省比賽也可以買吧?反正戚家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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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
[樓上一看就是戚樂樂腦殘粉]
[戚家這麽有錢怎麽沒看給7LL買個奧斯卡影帝(輕輕)]
[卧槽,你們不覺得戚臨清很牛嗎,貓貓震驚.jpg]
[出身貧困農村都能學到這麽一手厲害的國畫畫技...]
[這是何等天賦流啤!!]
[怪不得他之前去做《唐月風雲》畫替了]
[之前黑他的快點出來被打臉!]
[是我們錯怪他了嗚嗚嗚]
[戚家的優秀基因果然牛]
[一個遺失在鄉下的孩子都能成為天才]
[求戚臨清開個微博吧,我決定從今天起黑轉粉了]
[附議]
[???]
[不是吧不是吧,就因為他拿了個省比賽?]
[雖然我現在承認戚臨清确實會國畫,但他又不會演技,飾演高蘭錫不過是嘩衆取寵罷了]
[再說他這次可是和傅影帝搭戲,他配嗎?]
[傅晗日粉絲飄過]
[賭一包辣條他到時候被群嘲]
[111111]
[除非我親眼見到,不然我也不信]
[但看了預告後我還是挺期待的哈哈哈戚臨清的顏值yyds]
[@《唐月風雲》官博,gkd放正片]
[聽說戚臨清還要去參加全國賽]
[別濤這個了,反正他又不可能拿獎]
[同意]
[感覺戚臨清以後大概率要進娛樂圈]
[就算不是專業的。就沖戚臨清會國畫這個設定,我猜應該會被營銷號各種拿出來炒作(吃瓜)]
[累了。毀滅吧]
[怎麽也飛不出娛樂圈這個花花的世界]
……
次日戚臨清直到學校,才從同學口中得知自己又被人議論了。
都元白興奮道:“你是不知道那些網友被打臉的狼狽樣,好幾個以前罵你最狠的id現在都改口盼着你去開通微博,說什麽別逼我跪下來求你。”
戚臨清具體也不知道微博是個什麽東西,聽得雲裏霧裏的。
都元白想了想說:“不過我建議你別開,因為開了到時候肯定還會有黑粉湧進來,白白影響你心情。”
戚臨清:“嗯。”
都元白:“別理他們就行了。”
戚臨清:“嗯。”
都元白想,以前網上幾乎全是戚臨清的黑粉,千篇一律都在罵他,根本沒人幫他講話。
而現在他獲得國畫省比賽冠軍的消息一公布,立馬就多了一小批維護他的粉絲。
這屆網友真的牆頭草。
咳咳...雖然他好像也是。
都元白狗腿地跟上戚臨清,給其捶背買水。
嘿嘿。被打臉的感覺真香。
國中美術辦公室。
老師們一大清早就看到季友光哼着歌,右手握着杯咖啡,美滋滋地走進來。
大家都同辦公室這麽久了,很少見季友光這麽明顯表露出喜悅的情緒。
“談戀愛了?”女老師開玩笑道。
季友光嘴角上揚,“這可比談戀愛讓我開心多了。臨清拿了省比賽一等獎。”
老師們:“!!!”
伊超明表情頓時就有些尴尬了。他昨天上網沖浪就看到戚樂樂粉絲在超話裏因此吵了起來。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會去踩戚臨清兩腳。
可是現在,他卻羞窘地想從地上找一條縫鑽進去。
“季老師,有你的快遞。”保安敲門進來,吃力地抱着一只巨大的紙箱給季友光簽收。
“真沉……”他擦了把額上的汗。
季友光不好意思道:“辛苦了。”
棕發男:“你買了啥?看樣子都是書吧。”
季友光點點頭,邊蹲在地上用小刀劃開箱子,說:“在京東上買了些國畫古籍,戚臨清愛看這些。”
老師們:“……”
或許,季老師還記得你之前連一本《桐麓論畫》都不願意借給人家嗎?
語文課上。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曬得人昏昏欲睡,
女老師在臺上講得唾沫橫飛。
臺下的學生卻個個睡得東倒西歪,口水流下三千尺。
女老師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已經對18班的學生徹底絕望。
什麽叫做扶不起的阿鬥?這就是。他們全都是。
女老師目光在教室裏掃視了一圈,忽然看到有一個,哦不,兩個學生沒睡。
鐘宸在低頭玩手機。
角落裏的黑發少年以标準端正的姿勢坐着,手搭在課本旁邊。
女老師有些微微鼻酸的感動。
原來還是有人在認真聽自己講的。
怪不得人家能榮獲省比賽國畫冠軍。瞧瞧,這份積極學習的态度,簡直與18班格格不入!
女老師想到這裏,剛要開口誇獎一下對方。
鐘宸忽然側身用肩膀頂了頂旁邊的少年。
戚臨清以手撐着右臉,回眸看向他。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聊起了天。
女老師:“……”
“你這周末應該也要去參加《唐月風雲》演員綜藝節目的錄制吧?”鐘宸低聲問。
戚臨清點了點頭。他也是臨時收到的導演通知。
因為《唐月風雲》最近熱度上來了,宣發組想讓電視劇的幾個主演周末一起去參加哈哈大本營。
大概需要拍攝兩三個小時左右。
結果臨時有一個演員來不了了。
沈導就想拜托他去救個場。
戚臨清答應了。
對方曾經給了自己工作機會,讓他當時一解燃眉之急買到了顏料。
戚臨清心裏去其實對沈導還是很感激的。
鐘宸:“我也得去,到時候咱們可以一起。”
戚臨清:“好。”
上次共同去H市參賽回來後,兩人的關系親近不少,已經無限近乎于朋友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鐘宸也明白了戚臨清估計對自己真沒那意思。
就他這老古板的性格,估計人心裏壓根就沒有愛情二字可言。
同時鐘宸也不禁有些懷疑,為什麽戚臨清現在表現出來的性格作風跟小說裏的描寫完全不同。
難不成對方也跟自己一樣,是外來的穿越者?
鐘宸決定小小地試探一下對方。
“你下節自修課有安排嗎?”
戚臨清搖搖頭,說:“應該在教室裏寫作業。”
鐘宸:“寫作業多無聊,不如我們去圖書館借書看吧。”
戚臨清和自己一樣喜歡閱讀。
他知道對方必定會上鈎。
果不其然,他聽見戚臨清說了聲:“可以。”
語氣亦一如既往的寡淡平靜。
随後戚臨清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口養生茶。
蒸騰的熱氣冒出,氤氲得他的側臉隐約而模糊。
雖說吧,鐘宸記得自己師父也愛喝茶,可絕對不會在茶裏放枸杞這等鬼畜之物。
鐘宸心中愈發篤定地想,對方若也是個穿書者,上輩子恐怕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翁。
……
下了課,鐘宸先和戚臨清去了一趟小賣部。他打算買點零食帶去圖書館,度過一個漫長悠閑的下午。
戚臨清:“原來圖書館還可以吃東西嗎?”
鐘宸:“...閉嘴。”
戚臨清後知後覺自己忘帶保溫杯了,便想着要不在這裏買瓶水。
他的目光在飲料貨架上巡視一圈,略過4元錢的愛誇,2元錢的農夫山泉。
他本來想拿農夫山泉,但很快看到底下還有價格更便宜,只要1.5元錢的冰露礦泉水。
戚臨清默默彎腰拿起了那瓶冰露水。
鐘宸:“?”
不愧是你。
戚臨清拿着水去結賬。他餘光瞟到鐘宸盯着烤腸架,喉嚨不自覺滾了滾。
店員:“同學,1.5元。”
戚臨清:“再來一根烤腸。”
店員:“6塊,刷校園卡嗎?”
戚臨清點頭,從兜裏掏出卡利落地劃了一下。
燕母在裏頭充了好幾千元,估計夠他用到畢業了。
“吃吧。”戚臨清接過烤腸,轉手遞給鐘宸。
“給我的?”鐘宸愕然。
戚臨清:“你不是喜歡吃嗎?”
鐘宸:“……”
鐘宸:“謝了。”
他咬了口烤腸走出小賣部,心裏嘀嘀咕咕。
這人真的像迷霧捉摸不透。明明對自己摳的要死,對別人倒大方。
鐘宸正胡思亂想着,忽然看見身旁伸出一只手。
修長幹淨的指尖夾着一張餐巾紙。
戚臨清慢吞吞道:“可以擦一下嘴,你吃的油又滴下來了。”
鐘宸:“……..”
圖書館。
鐘宸踏進去的時候,冷不丁瞄見地板上有串香蕉皮。
他看見身側的人幾步走上前,彎腰将香蕉皮撿起來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他看着身側的人轉身,停步在書架前,小心地取下一本《霸道國師愛上我》,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鐘宸剛想說咱們走錯區了,一時沒注意腳下,整個人向前撲倒。
好像踩到了什麽滑滑的東西。
鐘宸低頭一看,發現又是一串新的香蕉皮。
鐘宸:“……”
到底是誰這麽缺德!!!
戚臨清被他這一撞,下意識地往後倒在了地上。
兩人形成的姿勢就,十分怪異。
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鐘宸感覺自己雙手撐着有些硬邦邦,但好像又比地板軟的東西。
他定睛一看,發現是戚臨清的胸.肌。
不對。對方看起來如此瘦弱,竟然還有胸肌?
“嗯唔……”戚臨清隐忍地皺起眉頭,咬緊的牙關間溢散出些許痛苦呻.吟。
鐘宸尴尬得腳趾抓地,剛想爬起來道歉。
啪嗒。
門被打開。
“鐘哥咱們去打籃球吧……”江白興沖沖地跑進來,在看清交纏于地板的兩具身體後,笑容卻霎時僵在臉上。
尤其是他感覺自己還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這太荒唐了。
“對、對不起!”江白倒吸一口冷氣,表情瞬間變得誠惶誠恐。他竟然打斷了鐘哥施法。
“我什麽都沒看到!你們繼續。”
江白紅着臉飛快地跑了出去。
戚臨清:“。”
鐘宸:“……”
不!你站住!!是你誤會了。他在內心瘋狂掙紮吶喊。
他潔身自好千年留給師父的清白,可不能毀在這人間。
江白是個大嘴巴。他一沖出去就忍不住跟兄弟們講了自己剛才的那個激烈場景。
他比手畫腳地描述着。
“鐘哥太猛了啊。雖然他比戚臨清矮了些,但絕對是猛1!”
某小弟質疑:“你之前不是說鐘哥真正喜歡的人已經去世了嗎?”
江白輕嘆道:“是的,但我想我們應該都能理解。”
小弟們面露茫然。
江白恨鐵不成鋼:“總不能讓鐘哥做一輩子的寡夫吧。”
小弟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愧是鐘哥,移情別戀的速度永遠五厘米。
“所以我們的新大嫂....是戚臨清?”有人問。
江白慎重地點了點頭,“沒錯!”
“大家下次看到戚哥,以後都機靈點知道嗎?”
小弟們整齊劃一:“明白!”
一晃又過去幾天,國中門口挂起了紅色橫幅,迎接國外交換生。
為弘揚中華傳統文化,學校還舉辦了一場為期兩周的文化節。重點宣揚書法、國畫、琴棋書藝,諸如此類。
就譬如上次的校內墨杯,還有學生現場吹簫。
校領導便要求在交換生們的歡迎晚會上準備節目。
戚臨清也在其中。他的節目排在尾聲,被迫表演寫書法。
然而這群來自各國的交換生很是心高氣傲。他們翹着腿坐在臺下,玩着手機,連頭都懶得擡。
“這學校的節目都是什麽啊?看着我想睡覺。”美利堅金發男打了個哈欠。
金發波□□:“我也是。”
還有幾個棒子國青年,也對此嗤之以鼻。
“我聽說等下有個節目是現場書法表演。”樸永安開玩笑道:“還不如讓宇哲上。他的書法水平肯定都比這些華夏人要高。”
“就是哈哈哈哈。”
他們嬉笑作一團。
而被稱作金宇哲的青年端坐在塑料凳子上,微阖雙眼。
在場幾人都知道,他父親是棒子國知名書法家金信陽。
虎父無犬子,金宇哲的書法水平自然也相當不賴。
樸永安:“不如等下他寫完了讓你上吧。也讓華夏人見識一番我們的書法有多厲害。”
金宇哲不無不可,點了點頭。
很快幾個青年便過去操着變扭的英文口音告訴領隊老師說想要“切磋交流”。
老師并沒有想那麽多,還以為他們是真心想要了解中華傳統文化,當即滿口答應下來:
“等戚同學寫完書法,我就安排你們上去。”
而與此同時,臺上的表演剛輪到5班某同學吹簫。
該同學手持一管玉簫,陶醉地陷進在演奏的樂律中。
只是她的吹奏水平着實一般,時不時還有雜音傳出,讓在場的領導和學生們面色不太好看。
戚臨清望着臺上,神情有些懷念。
初入京城那一年,元思浩曾經手把手教他如何吹過蕭。
元兄說這樣可以緩解壓力。畢竟他們日夜畫畫,将愛好當做吃飯的家夥什,偶爾也會産生些許倦怠感。
“畫累了,就喝兩蠱小酒,吹一曲蕭樂,豈不妙哉。”
而另一邊,鐘宸也想起了師父。
他當時雖只與傅易相伴短短數月,但機緣巧合也認識了師父的至交好友元思浩。
他記得元思浩愛好蕭樂,并将其一首自創樂曲傳授給過師父。
他曾有幸聽師父吹過。那調子,如聞仙樂耳暫鳴。
一曲畢。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
吹簫的同學尴尬地走下臺去。
“你知道前面的棒子國交換生在說什麽嗎?”都元白忽然憤懑不平地湊近戚臨清。
戚臨清:“嗯?不知道。”他對高麗語言并不甚了解。
都元白:“多虧我平常看了很多韓劇,能聽懂一些。他們在笑話我們華夏的傳統文化!”
戚臨清皺眉,道:“你再詳細說說。”
都元白張望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他們其中有個人也會書法,好像還是什麽大師的兒子。等你上場的時候,他們想叫那個人也上去寫,讓我們見識一下棒子國的書法有多厲害。”
戚臨清垂下眸,掩去其中的暗色。
他指背輕叩膝蓋,心中有些沉郁。曾何幾時,高麗這等小國供奉朝拜大棠,連屁都不敢吱一聲。
而現在,卻嚣張至此?
戚臨清心想自己雖沒多少本事,但在揚自國威這方面,卻決不能認輸。
時間緩緩流逝。
當臺上的主持人叫他的名字:“下面有請,高二18班的戚同學上臺為我們表演現場書法秀!”
戚臨清站起身,向臺階處走去。
在場的國中學生們紛紛朝他望過來,低議聲一片。
志願者往臺上擡桌子和筆墨紙硯。
戚臨清卻上前一步,讓他們停下動作。
志願者納悶了,“同學,你不用桌子怎麽寫字兒?”
戚臨清并不作解釋,而是拿上筆墨紙硯,緩緩走上臺。
他讓兩個志願者分別站在兩側,握着宣紙的左右兩端。
這樣一來,這張雪白的生宣便像漂浮在空中的幽靈般。
臺下衆人一看,皆驚住了。
尤其是那幾個棒子國青年,頓覺這是什麽迷惑行為大賞。
戚臨清挽袖、持筆蘸墨。他眼疾手快、身穩心靜地開始在這張懸在半空中的紙寫起了字。
臺下的人暫且看不清。旁邊那兩個志願者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字筆畫連綿、縱任奔逸,猶如一匹野馬在草原上肆意狂奔。哪怕他倆對書法不甚了解,也看得目不轉睛,內心嘆為觀止。
怪不得人家能在省比賽上拿獎。這份信手拈來的強悍實力,果然不是蓋的。
而臺下的學生們還以為戚臨清在表演。
就沖着他這張臉,頓時傳來不少女生的興奮尖叫。
寫畢,戚臨清放下筆。
臺下的國中學生們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聲。
哪怕還不知道他寫的如何,但排面一定要有。
志願者們顫抖着手把這張紙翻面展露給觀衆。
衆人起身一看,掌聲更甚。
而那兩個美利堅學生卻不明所以。他們本來就對華夏書法不具備欣賞的審美。
但金發男和波□□看向緩步走下來的少年,喉嚨卻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他們對書法無感,卻能欣賞對方那張超越東西國界審美的俊臉。
樸永安瞄了一眼,只見那張紙上一團連起來的黑,登時嘲笑道:
“他寫的這是啥啊?”
“閉嘴!”金宇哲胸口劇烈起伏着,表情難以置信。
樸永安愣了愣,“你...”你竟然兇我?
金宇哲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華夏的某所高中目睹這項失傳已久的繪畫絕技。
他情急之下,蹦出了老家方言:“這叫飄紙作畫!也稱懸筆作畫……”
放眼全棒子國,只有他父親會。為什麽竟會出現在這裏?
金宇哲下意識地又揉了揉眼睛,他合理懷疑是自己眼花從而産生了錯覺。
樸永安更加不解,“他寫的是書法,又沒在畫畫。”
金宇哲煩躁地低吼:“你是傻子嗎?這說明他已經把這項技能活學活用,從畫技轉移到了書法上!再說,書畫本是一家……”
樸永安這下理解了金宇哲的意思,他是想說對方也挺厲害吧。
“沒事。”樸永安想了想,安慰道:“你的書法受金大師手把手教導,肯定能碾壓他。”
金宇哲:“……”
他感覺自己跟樸永安無法交流。
“怪不得父親讓我不要輕易小看華夏人……”金宇哲喃喃。
對方剛才寫的那張狂草,恐怕是自己永遠無法觸及的高度。
這時老師過來叫他上臺準備。
金宇哲想也不想,趕緊拒絕。
他可不要去做那個聚光燈下的小醜。
“你為什麽不去呢?不是說好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書法嗎?”有人忍不住道。
金宇哲:“...他的書法水平應該跟我爸差不多,剛才他用的飄紙作畫,我爸本打算今年用來申遺的。”
其他幾個棒子國青年聞言都呆若木雞。
本來以為的迷惑行為大賞,卻暴露了他們的無知。
華夏大地如此卧虎藏龍嗎?
連區區一個高中生都能比得上他們國家的書法大師……
“他慫了他慫了,他不敢上場了。”都元白簡直要被笑死。
果然,在戚某人無敵的書法國畫面前,這些人只是浮雲。
歡迎晚會結束,燈光暗下來,人群漸漸散場。
都元白回頭一看,卻見本該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影不知何時消失了。
……
場外,暮色四合。
鐘宸踏出門檻,擡了擡眸,喚了聲:“喂。”
他身披昏暗的夕光,背對着坐在水泥臺階上。好像一根木頭,牢牢地紮根在那裏。
聽到聲音,戚臨清轉頭看了鐘宸一眼。
那目光,沉靜深幽,又隐約捎帶了點悲色。
鐘宸腳步一頓,忽然從對方身上察覺出了點異樣的疏離感。就好像...他們都一樣,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你怎麽了?”他走過去在戚臨清身邊坐下。
戚臨清淡淡道:“沒什麽。”
鐘宸:“瞎扯。”
戚臨清側頭看,從屋檐落下的輝色在少年頭頂發上鍍了層淺淺的金光。
他張了張嘴,埋在心底的那些壞情緒就不自覺滾了出來:
“國畫在這裏落寞了。”
雖然贏了那名高麗人,但戚臨清并沒有多高興。
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曾經那個鼎盛的文化王朝。
戚臨清難得外露內心的脆弱。
就算再經歷坎坷,跨越千年來到現代,但他歸根結底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有時候,平靜的外表反而是遮掩內心暗潮洶湧的保護色。
他會難過,會為自己的郁郁不得志而懊惱。也會不知今夕何年。
戚臨清迷茫地想,自己到底為什麽會來此地?
鐘宸心裏卻咯噔一下,懷疑情緒像瘋長的雜草,紮得心裏刺刺的。
這裏?他敏感地捕捉到了對方話中的這個不恰當用詞。
是的吧。他們本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你——”
“你不是真正的戚臨清吧。”
鐘宸緊緊盯着對方的臉,沒有錯過他眼中劃過的一絲驚愕。
但戚臨清幾乎下一秒就冷靜了下來,聲音平緩找不到任何起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很清楚,如若被人得知自己來自古代,絕非好事。
甚至極有可能會引來滅頂之災。
鐘宸一針見血指出:“你跟以前不太一樣。”
戚臨清眼皮微跳,不動聲色地将視線從鐘宸身上移開。
“你又知道了?鐘同學,我與你以前好像沒怎麽接觸過吧?”他的聲音有些冷。
如果鐘宸這都沒能察覺對方語氣中的淡淡譏諷,那他曾經的國師生涯也就白活了。
老狐貍。
鐘宸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他不願打草驚蛇,便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我就開個玩笑。”鐘宸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他回頭看少年板着的一張嚴肅臉,微微笑道:
“你可別當真了。”
H市,省書畫協會。
徐老先生收到了一份來自唐紹越的郵件。
【關于戚同學貢獻的幾種失傳畫法技巧整理.doc】
他顫抖着手,在助理的幫助下打開了文檔。他的視線浏覽着屏幕上的那些文字,眼淚卻不知不覺濡濕了眼眶。
在當今時代,國畫确實已經日暮西山。
甚至可以用“很差”二字來評價,一敗塗地、全軍覆沒。根本挑不出幾個代表性畫家。
華夏美術教育更是将畫畫淪為高考的終南捷徑。
就連鄰國,棒子、櫻花的國畫文化成就都隐隐有超越之勢。
在這種情況下,這幾種畫法可謂是雪中送炭。
座機電話鈴聲響起。
助理拿起接通,又很快挂斷。
他回頭看向徐老先生,表情有些尴尬:“又是下面的人,在抱怨質疑為什麽要用那孩子的名字給那個失傳的立體技法命名。”
其實就連助理內心都有些疑惑。一般命名權是創作者才能行使的權利。
這個剛滿18歲的少年,不過動了動嘴皮子将其貢獻出來了而已。
又不是他獨創的。
憑什麽?
“你不懂。”徐老先生搖了搖頭,道:“我們不能讓那孩子心寒。”
“那孩子的師父早已離世,并且連個名姓都未曾留下。他師父當時藏着這畫法沒教出去,而他現在卻願意大方貢獻出來,你知道這其中的意義嗎?”
助理:“不知道。”
徐老先生擲地有聲道:“如果他不願意交出技法,我們也根本無從學會!那屆時,他完全可以憑着獨家畫法一舉成名,再收徒,名譽天下……”
這也是很多所謂國畫大師的做法。
徐老先生扪心自問,如果是他擁有這幾招足以壓箱底的技法,他也不敢如此随意地交出來。
所以他才如此欽佩戚臨清。
人家小小年紀,已有如此廣闊的胸襟氣度,絕不一般。
看着助理驚得微張嘴巴的模樣,徐老先生輕嘆一口氣:
“所以我說他值得這份榮譽。”
後來。
Z省書畫協會的人收到通知。
那位提供臨清畫法的年輕人,又要繼續貢獻失傳畫法了。
這回的畫法,還是畫聖傅易的出名絕技!諸如白畫、神調色暈等等。
不容置喙的是,這位年輕人彌補了國畫史上的一個巨大空缺。
該消息一出,這些原先反對他命名權的人頓時不敢吭聲了。
……
華夏美院,國畫系大樓。
今天是嚴教授的中國繪畫史課。
教室裏靜悄悄的,只能聽見粉筆擦過黑板,和學生們沙沙記筆記的聲音。
嚴嘉德放下粉筆,拍了拍手,轉過身。
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狂熱,洪亮的嗓音在教室裏回蕩着:
“傅易的一生,主要從事山水畫的創作,題材很豐富,兼工宗教壁畫,在花鳥、橋梁、房舍上亦無一不精。當然這只是傳說,他的畫作存世太少,我們無從去證明。”
“但後來知名畫家張缪遠曾在自己的回憶錄裏寫下如此文字誇贊他,古今獨步,前不見顧陸,後無來者。”
“包括同代國師梁洛端,更是屢次提及傅易的傳奇之處。”
“盡管傅易是草根出生,生前甚至一度落魄到靠給青樓□□潤筆為生,可正是這坎坷的經歷,才締造了他在中國畫史上的熠熠輝煌……”
嚴嘉德擰開杯子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嚨道:“今天的課到這裏結束,你們有什麽問題現在可以提出來。”
某個女學生舉手,弱弱道:“嚴教授,你有沒有想過傅易很可憐。”
嚴嘉德皺眉,“你在說什麽?”
女學生吸了吸鼻子,語氣感傷:“傅易生前過得那麽慘,死後才出名,他自己卻根本不知道……”
嚴嘉德難得幽默了一句:“你就別操心了,人家九泉之下肯定有知。”
衆人:“……”
呵呵,好啊嚏的冷笑話啊。
這次墨杯國畫全國賽在首都B市舉行。
人民日報專門為此次比賽作了一篇報道:
【揚我華夏國粹之精華,各省優秀青年争相競舟!社會需要這樣的比賽,更需要這樣鑽研傳統文化的少年天才。讓我們的美術事業欣欣向上,生機活躍!敬請期待,最終冠軍花落誰家...】
前往參加這次比賽的全是各省青年精英。
國畫這一行注重傳承。放眼望去,參賽者幾乎全是家學淵源的孩子。
有知名國畫大師于景煥的小輩,也有美籍華人高良骥教授的孫兒。
還有些少年看起來很眼熟。他們或是之前就上過新聞,也有的已經拿過往屆墨杯國賽獎。
嚴嘉德望着在外邊等候入場的這些年輕人,道:“這次比賽競争很激烈啊。”
“确實。”旁邊的評委附和道:“可能是因為這屆獎金高吧,第一名有二十萬。”
嚴嘉德:“我瞧第二名的獎品也不錯。那支古董毛筆,據說國師梁洛端用過。”
評委:“真的假的?”
嚴嘉德攤手,無奈道:“野史記載,我也拿不出證據。信者有不信者無。”
在他們聊天的這會時間裏,全國賽已經正式開始。
戚臨清握着身份證站在門外,按照隊伍順序慢慢向前移動。
他暗暗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拿捏好分寸,拿到第二名。
是了。戚臨清對一等獎的二十萬獎金并不感興趣。
他想得到的,包括參加墨杯的初念,從頭至尾都不過是那支舊毛筆。
“你是Z省的冠軍吧?”有人向他搭讪。
戚臨清側頭,看見身旁出聲的少年,點點頭。
于涞揚起笑容,道:“我是Y省的,很高興認識你。”
戚臨清:“你好。”
于涞剛才遠遠地就認出眼前的人了。
誰讓戚臨清生得高大挺拔,堪稱鶴立雞群。
排隊候場的時間較長,兩人聊了會天。
戚臨清這才得知于涞是現代國畫大師于景煥的親侄子,實力非凡。
他思索片刻,問:“你能拿第一嗎?”
于涞笑道:“可能吧,我也不敢保證,但我覺得機會挺大的。”
于涞并不認為戚臨清會成為自己的競争對手。他在網上了解過對方,一個農村出身的真少爺,怎麽可能比得上自己從小從于伯伯那裏受到的書墨教導?
也正是因此,于涞選擇搭讪戚臨清。
沒有利益競争的對手,才能成為朋友。
戚臨清聞言,心中暗暗盼着等下能排坐在于涞身邊。這樣自己就能參考對方的畫,降低水平了。
否則他怕自己掌控不好尺度。
畫畫,無論畫到極致或是極差都很容易。
但偏偏像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就很難搞。
等位置表出來後,戚臨清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排在于涞左下角,表情微微一松。
他穩住心态,大步踏進賽場。
而另一邊。
高泰清也對這次比賽冠軍勢在必得。
還有曾經拿過往屆墨杯獎的汪林、甘以山等人……
同齡人能到他們這般地步難免自傲,大家都對彼此都暗含敵意。
在這樣的情況下,戚臨清反而被他們完全忽視掉了。
根本沒人覺得這個未來即将去混娛樂圈的俊美少年,能對他們産生任何威脅。
這次比賽的題目,是【山水畫】。
戚臨清剛知道時都有些怔忪。天命巧合,竟然正好了抽到他最擅長的題材。
臺上。
衆評委們卻在心裏各種嘀咕。
還不是因為這次比賽的主評委是嚴嘉德?他奉傅易為神,研究這位畫聖都快瘋魔了。
嚴嘉德甚至以一人之力拉高了現代山水畫史的文藝複興進度。
反正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必定會刮起一陣山水畫的風潮。
一如上次,比賽主辦方給每人分發了同一制的畫具。
只不過比起省比賽,這次的畫具質量更好,還有個筆架子。
戚臨清将紙鋪開,研了墨,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筆毛是否有缺漏。
做完準備工作,他下意識瞟了眼左前方的于涞。
對方便是自己的對照組。
于涞已埋頭起筆畫了起來。
全國賽的難度非同一般,雖不限時,但大家都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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