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略略略
鐘宸從來沒遇到過這麽離奇的事。
床被膠水黏在一起了??
愛情喜劇都不敢這麽拍。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戚臨清是不是在騙自己。
但顯然以對方的性格,不可能會騙人。
鐘宸艱難道:“那...行吧。畢竟都這麽晚了。總不可能現在去找宿管阿姨換床。”
戚臨清贊同地點了點頭。
鐘宸:“今天還要補課嗎?”
戚臨清:“不用,你的病剛好,先休息吧。”
鐘宸:“哦。”
在對方的注視下,鐘宸臉頰又莫名其妙地滾熱了起來。
奇怪...明明他們已經一起睡過,可想到今晚又要同床共枕,他的心就跳得厲害。
戚臨清看到鐘宸的臉又泛起了那種番茄般的潮紅,上前碰了碰他的額頭,擔憂地問:
“你該不會又發燒了吧?”
“沒,沒有!”
鐘宸慌亂地轉身跑進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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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臨清在他身後喊道:“如果難受了要及時說,我送你去醫務室。”
鐘宸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情緒逐漸冷卻下來,也平緩了呼吸。
這種節節敗退、潰不成軍的感覺陌生又熟悉,除了在師父面前,他又再一次地體會到了。
無論他經歷多少事情變得有多成熟,可在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會臉紅。
鐘宸只能盡力佯裝若無其事地推門走出去。
之後幾天,他們都只能一起睡在這張拼起來的大床上。
因為宿管阿姨說暫時沒有空床供換。
鐘宸才發現原來戚臨清每天六點多就起來出門跑步了。
以前這個時間點他還在睡覺。
早上,天剛蒙蒙亮,對方已經跑完步回來了。
“你喜歡鍛煉?”鐘宸問。
他心情有點複雜。師父以前就不怎麽注意過身體,熬夜畫畫,也不練武,常年臉色蒼白。
根本不像眼前這人,這般養生。
戚臨清邊用毛巾擦汗,邊回答:“嗯。你最近總說腰酸背痛,肯定就是缺乏鍛煉的緣故。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強壯的體魄有多重要。”
戚臨清上輩子因絕症而死,也是重生一遭才明白這個道理。
鐘宸:“那我..明天跟你一起跑步?”
“好啊。”戚臨清彎腰從行李箱中取出一塊新毛巾遞給他,道:“我明天叫你起床。”
鐘宸其實是不願意早起跑步的。
但他想到和對方一起,卻覺得很可以。
他接過毛巾,說了聲“謝謝”。
戚臨清揉了揉他的頭,笑道:“跟我還謝什麽?我們都這麽熟了。”
“……”
鐘宸面無表情地抱住頭頂。
他心想自己應該确實因為被之前的那場風寒燒壞了腦袋。
他竟然覺得被對方觸碰過的頭發絲都能滾燙起來。
那天校長巡視完畫室,在次周全體師生的例會中順口提了一句戚臨清,誇獎他的繪畫天賦極強。
這讓戚臨清再次成為衆人的焦點。
只是有時候把人捧得太高并非好事。一些關于他的流言蜚語漸漸飄了出來。
有學生說他明明素描實力很強,卻假裝自己什麽都不會故意去D班裝逼。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人品問題。
最後消息越傳越真,越描越黑,連帶着畫室辦公室裏的一衆老師都知道了。
連即将去D班教學的色彩老師潘學海都追問韓仕這件事是真是假。
韓仕滿頭黑線,說:“當然是假的。”
潘學海愣了一下,“那他在D班還能被校長這樣誇?”
韓仕:“人家是天才呗。”
潘學海啧啧了兩聲,“你這說的讓我有點期待了。”
韓仕:“反正除了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同學,我再沒見過在畫畫上像他這麽有天賦的人。”
潘學海跟韓仕認識好幾年了,早就聽對方提起過這個天才同學。
他忍不住道:“你說的同學,該不會是龔游吧?”
韓仕點頭:“嗯。”
潘學海:“……”
潘學海記得龔游,聽韓仕說他也是貧苦農村出身,直到高三初那天才開始學畫,但天賦極強,最後考上了央美。
他現在是阿裏游戲設計師,幾年前一手創造了超火的大型熱血游戲《吞獸》,在業內名氣極大。
龔游當年被譽為游戲界的神話,是韓仕那屆最有出息的同學了。
他聽韓仕提起過對方好幾次。
韓仕有些感慨,“不過龔游後來錢賺夠了,就沒再怎麽畫畫,現在自己開游戲公司做老板。我覺得戚臨清如果堅持下去,未來肯定要比他走得更遠。”
潘學海:“誇張了誇張了。《吞獸》當年有多火咱們都有目共睹。”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想起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大家包括老師都說龔游未來很有天賦去當藝術家。但他最後去做了游戲。果然沒錢就玩不了藝術。”
“你沒發現嗎?現在大部分藝術家都是富二代,就算有少數漏網之魚,那也是因為運氣好遇到了資本主義的貴人。”
韓仕難得說了幾句心裏話。
學畫的,誰當初沒做過藝術家的夢呢?
然而夢只是夢罷了,不是可以實現的夢想。
潘學海笑道:“你說的還蠻有道理。那咱們應該趕緊去跟戚臨清要簽名合照了,順便把他現在的習作收藏起來。畢竟戚家這麽有錢,他已經獲得了通往藝術家道路的第一個敲門磚——超級富二代,對吧?”
韓仕搖頭,“你錯了,這只是一個小的原因。你很快就會見識到,他真正的敲門磚是什麽。”
潘學海:“?”
下午,D班。
天氣很好,陽光透過窗棂照進教室裏,投下暖洋洋的影暈。
潘學海夾着教案推門踏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少年。
畫室裏從來不缺漂亮或者特立獨行的學生。
就連少年旁邊的黃毛、粉毛都要比他醒目得多。
但不知道為什麽潘學海的視線就像被磁鐵吸牢了般,緊緊黏在對方身上。
他心中實在好奇,韓仕口中所說的真正敲門磚到底是什麽。
幾個坐在前排的學生看到潘學海,紛紛說:“老師好!”
“下午好下午好。”潘學海走上講臺。
“我今天要給大家講解的是色彩場景。不過老實說,學這玩意很吃天賦。”
臺下學生被他诙諧的語氣逗得一笑。
但也有人反駁:“潘老師,你的意思是說努力沒有用咯?”
“我可沒這麽說過。”潘學海聳了聳肩,“如果你能把色彩公式全都背下來,那也不賴。”
只是歷史上那些真正驚豔人心的色彩作品,靠得基本都是天賦。
潘學海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
他的目光在教室內巡視一圈,發現坐在後排的少年聽得很認真。
潘學海接着講下去,“第一點是感覺,使用整體模糊觀察的方法,注意讓你的眼睛遠離觀察個體焦點,必須一目了然地看到整個視野...強調生活氣息,面積、明暗、冷暖和補色對比等等。第二點是構圖,合理的構圖肯定會給人一種觀賞的舒适感,尤其是在色彩的評分中,會是你給評卷老師留下好印象的利器。當然這主要是韓老師教你們的,我在這裏就不多闡述了……”
潘學海口幹舌燥地講了大半個小時的理論知識,便讓學生們動手開始畫畫了。
他擰開冰礦泉水灌了幾口。
“照着這張照片畫啊。”潘學海拍了拍黑板。
色彩素描,永遠都飛不出褶皺布料的世界。
照片裏,兩張灰藍褶皺的桌布交疊在一起。桌上擱着一只玻璃花瓶,裏頭插着一束淡黃色的郁金香。
旁邊精致的描金邊小碟子裏擱着三個小巧玲珑的檸檬,和一串荔枝。
學生們驚呆了。
“不是吧潘老師?!才第一次就讓我們上手這麽高難度的畫?”
潘學海含笑道:“也不難啊,色彩公式我剛才都告訴你們了。”
學生們:“……”
事實上,按照教程潘學海确實不應該這麽早就讓他們嘗試這種複雜的構圖。
但他有心想試探一下戚臨清。
對方到底是不是韓仕口中能與龔游并肩的天才?
教室後排。
戚臨清拆出一盒新顏料,開始調色。
封嘉慶看了他一眼,奇怪地問:“你上次不是已經拆了一盒嗎?為什麽不用那個。”
戚臨清道:“那盒已經用完了。”
“用、用完了?!”
戚臨清:“嗯。”
這才過去幾天啊……
封嘉慶麻木了。
戚臨清對嘗試這種新鮮的繪畫形式很感興趣。
因此最近每天晚上除了給鐘宸補課以外,他自己也會在旁邊畫畫水粉。
他打完形之後,提筆開始上基本顏色。
戚臨清并不需要死記硬背什麽色彩公式。就很自然的,他知道這塊顏色應該填在哪裏,這兩種顏色混合多少比例會得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再度陷入到了這種沉浸式的感覺,就好像飄在雲端。
潘學海踱步過來看到他的畫,眼裏閃過一絲驚愕。
潘學海見過有些人天生對色彩有着敏銳的直覺,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戚臨清這樣的!
他用筆果敢大方,對于形體的把握胸有成竹。用色很大膽,交疊出的顏色簡直絕妙。
色調清新,顏色勻透……
顯然,眼前這名少年在色彩上的天賦絕倫!
華夏美院,國畫系大樓。
教室裏座無虛席,學生們專注地低頭寫着筆記。
嚴嘉德談起傅易生平,聲音難免帶了點激動:
“作為華夏歷史上空前偉大的畫家,史書描寫、記錄對他的慣有印象,大部分都是傅易自創的白描畫法。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傅易在國畫的顏色創新上,亦做出了不少傑出貢獻。”
有學生舉手發問:“嚴教授,可是書上沒記載過這段啊。”
嚴嘉德:“因為傅易流傳下來的畫作實在太少了,我們後人不好判別。但如果你們有空去故宮博物館看看就明白了。他那幅未完成的《萬裏山水圖》,對色彩的把握,到底達到了何等出神入化的地步……”
志墨畫室。
一下課,潘學海就迫不及待地将戚臨清完成的這幅水粉畫帶回了辦公室。
他終于明白了韓仕口中的敲門磚是什麽。
金錢只是身外之物。這種可怕的天賦,才是人能走向藝術巅峰的強大支撐。
他感覺自己在見證一個天才的誕生!
潘學海實在忍不住,想要将它給這裏的所有老師都看看。
韓仕倒十分淡定。
畢竟他早就已經被戚臨清的素描震驚過無數了。
想來對方的色彩也差不到哪裏去。
A班的色彩老師看到後表情訝異:“這是你畫的?”
潘學海張了張嘴,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時其他老師也圍上來,議論紛紛。
他們都是專業人士,對繪畫的鑒賞力極強。
這幅畫的水平,比潘學海以前還要強。
“潘老師你可以啊。”
“原來你現在進步這麽大了……”
面對其他老師的誇獎,潘學海頭一次覺得無比尴尬。
他頭冒着汗,道:“這不是我畫的!是戚臨清畫的。”
“什麽?!”
衆老師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點短,因為作者打算從六月開始日萬,想先歇歇……
(ps:本文涉及專業知識都引用參考自前文作話提到的書籍、網絡等,以後就不再重複提啦)
如果有人覺得不真實,那我只能說傅易是個超級天才
想寫一個絕頂天才的故事!(嘿嘿嘿滿足作者的惡趣味)
有時正是人們無法理解和想象之人,才能做出超乎想象之事。——《模仿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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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