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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起,萬鳶與柳冬幾乎是時時刻刻都待在一起,閑來品茗彈琴,促膝清談,或教柳鳶說話,抑或是去摘了青草,以草尖輕掃小貓的鼻玩樂,而那只傲氣的貓,也漸漸随了萬鳶的性子,愛鬧愛玩的,甚為有趣。

日子漸漸久了,便有人知道近來康王正寵着一個男人,至于那個男人是誰,便無人得知了,這事兒也漸漸傳入了文殷耳中,可她不信,不信王爺當真會如此寵一個男人。

直至某日,萬鳶說要帶着柳冬出去外面一逛,便牽着他的手,出了南院之外,也是因此,青雨方才初次見到柳冬生得何容貌。其實青雨也看得不清,加上那人臉上還添了輕薄的面紗,而且不過一瞥罷了,只是那人如天人臨世般的脫俗清冷氣質,卻是讓她不由一怔,待她回過神來,那人的身影早已不見。

柳冬已然忘了自己有多久未出過王府,只是今日難得出來,萬鳶卻為自己添了件面紗,他也懶得去理會,便也由萬鳶随意了。

江南平靜依舊,湖水、畫橋、輕舟、楊柳此景此物,于回憶中卻未曾變過,只是而今到此的二人早已變了許多。春風微暖,輕拂而過時,不意間将湖水驚起了圈圈漣漪,又将新柳擾得随意輕搖。

緩步一同下了畫橋,橋下便有一家茶館,于是萬鳶便帶着柳冬進了茶館裏歇腳,還特地挑了近窗邊的位子坐下,而後柳冬要了盞普洱,萬鳶也只能随他,因為他确實不知還有什麽茶入口極佳。

茶上來後,柳冬便想擡手将面紗摘下,若不然,這般品茗确實麻煩得很。只是甫一擡手,那人卻是一手攔下,柳冬擡眸,目光疑惑。

“做什麽?”柳冬問道。

“……”萬鳶此時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了。因為他才不願說不想讓別人垂涎于瑾之的美色當中,他知道,若他說了出來,柳冬雖是不會說甚粗俗之語,然他卻會待自己不理不睬的。

柳冬見他不語,也懶得搭理他,一手将臉上的面紗扯下,随之便端起茶盞甚為文雅地一點一點輕品,萬鳶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目光略帶了些許癡迷,便是這般目光,讓柳冬覺微微的不自在,耳根雙頰已是紅得徹底。

于是當下放下茶盞,迎上萬鳶的目光随之緩緩開口道:“王爺這般清閑自在,當真不負閑王一稱。”言語間略帶了笑意。

萬鳶聞言,而後一笑,随之将手中的那柄骨扇合起:“你是何時學得這般牙尖嘴利的?”

“我也是學王爺的。”柳冬笑了笑道。

“本王也只能清閑這陣子,過些時日,便要回去京城了,”說着,笑容已漸漸斂下,神色擔憂,口氣不妙,“卻是不知這天下的太平,終能守到幾時……”說到最後,聲音已是漸低。

柳冬一愣,有些不明白萬鳶究竟在說些什麽,正待要問些什麽時,萬鳶卻恍然将案上的那件面紗執起,随之起身行于他的身後,為他系上面紗。随後将柳冬一拉起身後,便輕輕握着他的手,一同踏出茶館了。

清風徐來,安人心神,十裏長街繁華依舊,萬鳶牽着柳冬的手,步子是愈漸放慢,他心下自私的只想着永遠牽着他的手,陪他走過餘生。當經過一家鋪子時,萬鳶忽的将人帶了進去,這家鋪原是家賣衣裳的鋪子,随意打量了一番,裏頭的衣裳尚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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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一見來客,趕忙笑臉迎客,但見那嘴咧得比誰都大,那眼笑得比誰都彎,柳冬看着老板這般笑容,自是覺得若不買幾件回去,倒會傷了他的心。然某只狐貍卻早已挑好了要買那些,當下便聽他開口道:“瑾之,你穿紅衣,定好看得很。”說着,還将手中的那件紅衣華服覆在柳冬身上打量。

柳冬看了一眼萬鳶手中的那件紅衣,但見衣上繡着精致的蓮花花紋,玄色的袖邊上繡着朵朵祥雲。衣裳倒是不錯,只是他不大愛穿紅色,總覺着一襲紅衣,會襯得自己甚為女氣一般。

于是當下搖首道:“不要。”

“瑾之乖。”末了,萬鳶咧嘴一笑,卻不理會他的拒絕,當下便又去挑了幾件紅衣,挑選罷後,随之便笑得滿是狡黠地去付銀子了,柳冬立于一旁,看着他那般笑意,總覺有些不安。

回去王府的路上,柳冬一路不語,倒是萬鳶說得甚多,自兒時的回憶又說到了而今,卻是一提往事萬般感嘆,他兒時确實調皮,卻深得寧太後之寵,險些便成了一代君王。只是要他選,他也寧願當回這個清閑無憂的康王。

柳冬一直默默地聽着,聽他說完兒時之事,亦聽他說完而今之事。思緒漸飄,不由回憶起了兒時,他記得于他兒時,父親便曾将他帶至茶鋪下,指着那塊牌匾與自己說,這家茶鋪日後是要留與自己的,是要代代傳下的。

他原本便打算要好好珍惜這家茶鋪的,只是世事難料,他又何嘗會知道,那夜竟會忽的起火将父親留與自己的茶鋪燒沒了……

難料,确實是難料啊……

天色漸晚,不知何時起,那一輪明月已是懸挂于天,周圍寒星伴月,夜風忽起,為月色下的王府添了幾筆寧靜。此刻文殷正卧于榻上,看一冊書卷解悶,而青雨此時也恰好回來了,只是尚未等她開口,便聽文殷問道:“那住在南院裏頭的,當真是個男人麽?”

青雨聞言,只覺微微的不耐,當下開口道:“是啊小姐,那人确實是個男人!只是那人蒙了層面紗,瞧不清生得何樣貌。說不定啊,定是個醜八怪,蒙了層面紗,不敢見人罷了!”

文殷蹙眉,不由輕輕搖首:“怎可如此說別人呢?”說着,便将書卷徐徐合上,“命裏一尺,難求一丈,本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又何求他來多看自己一眼呢?”

“小姐……”青雨被她這話說得一愣。

“好了,快去歇息吧。”文殷笑道,随之将手中的那冊書卷遞給了青雨,而後默默地看着青雨轉身關門離去,待一片沉寂後,她不由輕輕一嘆。

……

翌日清晨,柳冬仍安安靜靜地待在南院裏頭品茗賞花,只是卻于此時,忽有一人進來,那人步子無聲,立時便至柳冬身後,柳冬一直不曾發覺,直至将一盞茶飲盡,回首要小厮取來茶餅時,便發覺有一男人立于自己身後已有些時候。

柳冬怔了怔,神色淡漠平靜依舊,只盯着那男人看了半晌,但見那人衣着倒是貴氣得很,紫衣紫冠,墨發輕束,面上帶笑。

王府平日裏鮮少有人來作客,而今竟是來了如此貴氣之人,亦不知來人究竟何意,柳冬心下不由暗暗生了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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