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山中無老虎, 猴子稱大王。
宣妃将鹹福宮交給檀雅看管,各處皆各司其職,用不着檀雅操心, 檀雅的精力便都在找樂子上。
繼打麻将、縫掃晴娘之後,檀雅從來往于紫禁城和暢春園的信得到靈感, 決定山不就我我就山,禁足不能出去, 她便決定想辦法招人來鹹福宮。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三人便要賽過諸葛亮,到時定能尋到更多好玩的物事。
“小主, 要奴婢去別宮邀請幾位小主過來做客嗎?”
“哪有何意思?”檀雅晃晃手指, 道, “我在其他宮并無相熟的嫔妃,貿然去邀請, 多唐突, 是以, 相迎不如偶遇。”
“偶遇?”聞枝和聞柳皆不知如何個偶遇法兒。
檀雅點頭,“你們若閑了, 便去禦花園轉轉, 遇到哪位跟我位份差得不大的嫔妃, 行禮時便替我說些好話, 諸如我仰慕已久這類, 順道邀請她來鹹福宮做客。”
聞枝和聞柳沒想到是這麽簡單粗暴的偶遇, 點頭表示明白的同時, 又有些為難, “小主, 禦花園那麽大,哪能那般巧湊巧碰到呢?”
“而且……”聞柳提醒,“奴婢們若在禦花園随意走動,恐怕會教人猜疑。”
“那便随便尋個理由應付,皇上又不在宮裏,咱們□□正大光明的走動,有何妨礙?”
檀雅稍一思量,便道:“就去拾些花瓣,說我要給小格格曬幹花做香囊,也不必太刻意,交友也是要看緣分的,兩日三日的,遇不到就算了。”
正好花瓣撿回來了,沒有客人,她就給額樂還有宣妃她們做香囊,等她們回來送給她們。
聞枝和聞柳應了,回頭一商量,卻覺得不能這麽平白去碰,于是聞柳去膳房取晚膳時,便找了相熟的人閑聊,說她主子禁足,想去禦花園轉轉而不能,也不知現在禦花園哪處風景好,去的小主們多。
底下人自有底下人的消息來源,許多宮侍們住在一塊兒,你一言我一語,宮裏每日發生的大小事,互相之間便能清楚個大半。
聞柳從他們這兒打聽到點兒消息,回去後告訴聞枝,倆人再一合計,先不禀報主子,她們去看過,确定下來再說。
第二日,兩人服侍好檀雅,便各自提着個小竹籃,一同往禦花園萬春亭的方向而去。
她們是不敢在禦花園随意摘花的,便在地上撿那新落下的,完整幹淨的花瓣,一路走一路撿,便到了萬春亭附近,先看到了遛貓的高貴人,行禮問安自報家門。
高貴人一聽她們說“鹹福宮的色赫圖答應”,臉上似笑非笑,關心道:“色赫圖答應的傷可好了?”
聞柳恭敬回答:“我家小主已無大礙,勞高小主挂念,奴婢替我家小主謝您。”
高貴人随口問了句她們來幹什麽,得到答案,便擺擺手讓她們離去。
聞枝和聞柳行到降雪軒,又見到一位劉庶妃,一樣的開頭,這位劉庶妃卻比高貴人冷淡許多,根本不在意她們是誰從哪兒來,也不關心她們幹什麽,只定定地瞧着降雪軒的海棠樹出神。
兩人似模似樣地撿滿竹籃,漸行漸遠,然後從另一條道返回鹹福宮,回去向主子彙報今日的收獲。
“小主,那劉庶妃怪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吃那樹上的果子……”
檀雅好笑,“想吃也不必去樹下等着,命人去摘幾個便是。”
聞枝小聲道:“萬一呢?若是小主想吃,恐怕是恨不得親自上樹摘的。”
“你這麽一說……”檀雅停頓片刻,笑起來,“還真有可能,聞柳,那海棠樹的果子可以随便摘嗎?”
聞柳答道:“宮裏的主子們并不吃那樹上的果子,都是成熟後小宮侍們摘了分吃了。”
降雪軒有五棵海棠樹,她們做蜜餞和泡酒用不了太多,檀雅便定下,“如此,咱們弄回來些做蜜餞,或者泡酒?泡酒也好,換一種味道嘗嘗。”
聞枝興致勃勃地附和,直恨不得明日就去摘回來。
聞柳見小主說着說着便忘了一開始的話題,在提醒和不提醒之間猶豫一瞬,最終決定不打擾,等到小主想起來再回禀。
檀雅和聞枝沿着海棠果子泡酒,延伸到還可以用什麽東西泡酒,最後又定下了一個計劃,準備學着外頭養女兒的人家那般,在鹹福宮地下埋酒,等額樂出嫁時再拿出來喝。
聞柳歲數大,知道的多,給了主子不少建議,還說會去膳房問一問泡酒貯存的法子。
等到三人讨論完,話題才重回到劉庶妃身上。
聞柳道:“劉庶妃應不是想要果子,奴婢聽說,她是皇上最後一次南巡時臨幸的,自進宮以來,旁的地方皆不去,只日日到那海棠樹下,開花時要待上一整日,不開花時,也要駐足個把時辰,寒冬臘月都沒停過。”
聞枝感嘆:“那更奇怪了……”
檀雅道:“宮裏這麽多人,誰沒有個過往,顯見劉庶妃是有故事的人,不足為奇。”
至于過往是何種模樣……檀雅無心探究,便問起另一位高貴人。
這位說來雖未見過,其實是認識的人,她便是二十阿哥胤祎的生母,進宮短了,曾經也受寵過幾年,二十阿哥前頭還有同胞的十九阿哥和一位格格,皆已故去。
“高貴人跟佟佳貴妃住在承乾宮,佟佳貴妃愛貓,高貴人也愛,天氣好,日日都要帶着她那只貓出來散步。”聞柳壓低聲音,湊近主子,“奴婢聽說,高貴人愛貓勝過愛二十阿哥,便是撫養二十阿哥那位娘娘不攔着二十阿哥生母問候,她也從來沒關心過二十阿哥。”
聞枝是愛屋及烏,看自家阿哥哪哪兒都好,跟二十二阿哥親近的二十阿哥,自然也無不是的地方,聞言,頓時滿臉心疼,“二十阿哥好可憐啊~”
不知內情,檀雅不好随便評價,只是道:“宮裏不許低位嫔妃養皇嗣,莫要拿看待鹹福宮的目光看待旁處,有失公允。”
二十二阿哥和小格格能夠留在鹹福宮,實際是托了宣妃的福,她前半生不争不搶,無欲無求,才能難得求點事情便如意。那是幾十年的寂寞和苦楚換來的,是不得寵,不能生養自己的孩子換來的。
高貴人是生母沒錯,誰規定母親就得毫不保留的愛孩子?
二十阿哥好好的活着,在阿哥所讀書習武,沒受過生母的拖累,高貴人算不上稱職,恐怕也算不上不稱職。
“那明日,你們二人出去再碰見高貴人和劉庶妃,便替我邀請她們到鹹福宮喝茶。”
隔日,聞枝和聞柳再次挎着竹籃前往禦花園,回來後,告訴檀雅,高貴人答應明日過來做客,劉庶妃則是拒絕了,好似完全不怕會得罪檀雅。
檀雅不以為意,只招呼聞枝聞柳準備明日招待客人的茶點,她甚至還想留人在鹹福宮用膳,不過考慮到第一次見面,太過熱情恐會使人尴尬不安,便沒有提前預備豐盛的席面。
第二日,風和日麗,檀雅起了個大早,換了身新旗袍,以示對高貴人的尊重。
聞枝說高貴人幾乎走到哪兒都帶着貓,今日卻孤身一人,檀雅行過禮後,便問道:“早就聽說您養了只極美的貓,還以為有幸能見到……”
高貴人一聽,笑道:“我初次來做客,不好帶那淘氣的小東西,早知你喜歡,便帶過來了。”
檀雅不愛養寵物,算不上多喜歡,可是也不讨厭,聽高貴人這麽說,也不反駁,熱情地邀請人進來。
女人親近起來,無外乎那麽幾個關鍵話題,是以檀雅等高貴人一落座,奉茶的功夫,便恭維道:“高姐姐這妝容,我瞧着極為素淨,可偏偏就覺得處處精致,您都用了什麽?”
高貴人手指不經意地輕抹了一下臉頰,道:“只擦了薄薄一層粉,并未用其他。”
檀雅記得從前的教訓,沒誇她年輕,只專注誇她皮膚好,正是薄粉才證明她臉上沒有瑕疵。
高貴人謙虛一笑,“按理說出門做客,該更精致些才是禮數,只是卿娘鼻子靈得很,聞不得脂粉味道,稍多些便不許我抱。”
檀雅茫然,“敢問,卿娘是……”
高貴人解釋道:“是我養得貓,卿娘剛來時,我便覺得她眉眼秀氣非常,就取了這麽個名字,沒想到養着養着,越發的眉清目秀了。”
她一說起貓,語調都比方才高些,但檀雅對貓不太熟悉,怕接不上話,應和幾句“是嗎?”、“真的嗎?”、“真想親眼看看”,便試圖轉移話題。
檀雅聽說高貴人父親寫得一手好字,在讀書人中極富盛名,想必高貴人家學淵源,字寫得也不會差,便道:“嫔妾近來在抄經,高姐姐可願指點嫔妾一二?”
高貴人答應地爽快,便與檀雅一同移步至書案邊,簡單評價幾句,幾乎都是好話,只在最後補充一句:“色赫圖答應再多練習些時日,定然大有進益。”
檀雅便聽出來,這是委婉地說她火候還不夠,她早就有準備,也不在意,順勢便請高貴人給她寫一幅字。
高貴人接過筆,輕輕蘸了兩下墨,在硯臺邊緣刮了刮,接着攤在桌面上那卷佛經繼續吵起來,抄完一張紙,拿着筆滿足道:“自從養了卿娘,我許久未有機會寫字了。”
她也不等檀雅回複,便繼續道:“卿娘極黏我,我若是坐那兒看書,她便要卧在我腿上,好似能讀懂一般,時不時撥弄我的手,讓我翻頁呢!”
呵……
檀雅心裏幹笑,面上順着高貴人的話詢問:“那許久沒寫字是為何?”
高貴人低頭一笑,先是指着毛筆架道:“我那兒的毛筆,全都被卿娘啃得不好用了。”又指向硯臺,“卿娘的毛潔白無瑕,總會弄一身墨水,幾次之後,我便不敢研墨了。”
“不過有一次,她踩了墨水跳到紙上,爪印極可愛,我特意命人裱起來,就挂在我寝室裏,一睜眼便可瞧見呢。”高貴人談興越發高漲,“瞧見了,我這一日心情都極好。”
檀雅:“……”
可算是見識到聞柳所說高貴人愛貓到何種程度了,佟佳貴妃該不是也這般吧?
檀雅心怪累的,但是還想再掙紮一下,便提議兩人去院子裏轉一轉。
高貴人确實好說話,欣然同往。
檀雅想着,養貓某種程度上來說,跟養孩子差不多吧,鹹福宮院子裏那些東西,她興許是有興趣的。
于是兩人從前殿的爬山虎牆到後殿的月季花叢,她還熱情邀請高貴人坐秋千,那秋千架兩邊,檀雅也種了爬山虎,整個秋千架纏了一圈兒,坐落在天井裏,極美。
高貴人确實有興趣,不過是對那閑置許久的滑梯,“小格格喜歡?不知道卿娘喜不喜歡……”
檀雅一臉了然,幹脆便将卿娘當作一個小孩子,回複道:“二十二阿哥也極喜歡,卿娘也許會喜歡。”
随後,倆人就着貓會不會喜歡滑梯,會不會喜歡秋千,總算是聊起來,只是送客時,檀雅覺得,她們兩個,好像不太聊得來,高貴人與她沒甚緣分……
幸好沒有席面,否則高貴人會不會告訴她卿娘不愛吃?
但是高貴人那邊好似對和檀雅的交際很感興趣,如今康熙和好些妃嫔都不在宮裏,皇宮的人大多閑散,是以第二日,高貴人又派人過來,說午後準備帶卿娘和将軍過來小坐,問她方不方便。
“将軍又是哪個?”
承乾宮那小太監禀道:“是貴妃娘娘養得貓。”
哦,是貴妃娘娘養得貓啊。
檀雅面無波瀾,對小太監道:“我這裏方便,高貴人随時過來都行。”
說實話,她心裏還挺好奇這卿娘的,哦,還有那位新出場的小将軍。
檀雅秉着待客之道,琢磨道:“是不是該準備些小魚幹或者肉脯?應該愛吃的吧?”
聞柳問:“小主,奴婢去打聽打聽?”
“去吧。”
……
未時中,日頭沒那麽曬了,高貴人才帶着兩只貓來到鹹福宮,一只白貓她親自抱在懷裏,一只黑貓跟在她腳邊跑。
高貴人擡了擡胳膊,跟檀雅介紹懷裏的白貓:“這是卿娘,性子文靜,那是将軍,活潑些,不愛教人抱着。”
檀雅看身材精幹的将軍一進鹹福宮便跟在自己家一樣,竄過來竄過去,且似乎對她房檐上挂着的掃晴娘感興趣,風吹過來,掃晴娘一動,它就在底下躍起去抓。
自然是夠不到的。
還真是挺活潑的。
相對來說,卿娘便真是個大家閨秀的性子了,小宮女将一個軟墊放在有陽光的地方,卿娘就懶洋洋地趴在上頭,小腦袋瓜一點一點,沒多久便垂下去。
檀雅仔細打量,她身上無一絲雜毛,除了脖子上挂着的一個小小的玉墜兒,全然的純白色,而且剛才小宮女搬動她時,她微微張開眼,似乎是藍色的。
“卿娘可真漂亮!”
高貴人像是自家孩子被誇一樣,嘴角的笑容似得意又似乎在壓制,“色赫圖妹妹過譽,過譽了。”
檀雅多機靈,逮着卿娘一連誇了好些句,因都是真心話,句句真誠,高貴人越發開心。
“卿娘原是預備給貴妃娘娘的,不過貴妃娘娘更喜歡将軍,每日都要親自喂,卿娘便到了我這兒。”
檀雅看向叫将軍的小黑貓,她聽說佟佳貴妃和當初的孝懿仁皇後容貌有幾分相似,亦是和柔婉美人,想不到佟佳貴妃竟然喜歡這樣的貓。
将軍也确實活潑,眼瞅着幹跳夠不到,就四下學摸着要上房。
“高姐姐,不能摔到吧?”
高貴人不在意地擺手,“無妨,将軍在承乾宮也上過房,宮人們吓得心驚膽戰,他跳下來分毫未傷。”
傷不到就好,萬一這金貴的小黑貓在鹹福宮受傷,她們都不好交代。
不過……
“既然貴妃娘娘這般喜歡,為何未帶去暢春園?”
高貴人神色一頓,眼神幽怨地瞥向卿娘。
檀雅瞧過去,看着看着,忽然發現卿娘的身型和正常養得胖似乎不一樣,側卧在榻上,肚子微微鼓起,似乎是……“懷孕了?卿娘懷孕了?”
“一月有餘了。”
“那……”檀雅咳了咳,問,“是誰的啊?知道嗎?”
高貴人的視線轉向已經躍到宮牆上的黑貓,眼神更加幽怨,隐隐還有譴責之意,活像自家閨女被流氓糟蹋了。
檀雅:“……”
感情是将軍吃了窩邊草……
咳……總比不知道是哪個野貓闖禍強吧?
再說……檀雅擡起頭,瞧将軍這炯炯有神的眼睛,這矯健的英姿,這威武的氣質,不是該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嗎?
咳……檀雅忍笑,道:“貴妃娘娘是因為卿娘懷孕,這才留下将軍的嗎?”
“是。”高貴人板着的臉松了松,“娘娘說,生産如同走鬼門關,沒有哪個女子不盼着懷孕時夫君陪在身側,便做主留下了将軍。娘娘仁善。”
檀雅跟着念了一句“娘娘仁善”,不往這話背後去想,只笑道:“高姐姐,旁人若是不知道咱們說的是貓,恐怕還以為在讨論哪個懷孕的小娘子呢。”
高貴人溫柔地望着卿娘,“這些小寵,比人強,一口吃的便黏着你依賴着你,不必擔心冷了傷了這顆心。”
檀雅看高貴人,并不覺得她是傳言中那麽冷情冷性,猶豫片刻,狀似不經意道:“二十二阿哥在阿哥所,說二十阿哥素來頗照顧他,您……”
若是想知道,她便說一些從二十二阿哥那兒聽來的事情,檀雅想這麽說。
而高貴人微微擡起手,制止她下面的話,平靜道:“我早聽說過你,恰巧你邀我,我便過來瞧瞧,旁的如果我想知道,總有辦法知道。”
檀雅聞言,識趣地不再多嘴,轉而笑道:“高姐姐莫不是也聽說我被毽子砸了頭?”
高貴人忍俊不禁,捏着帕子的手虛點她一下,“到底年輕,身上這點鮮活勁兒還沒磨掉呢。”
“嘶——”
不遠處,幾個宮女紛紛吸氣,檀雅和高貴人望過去,就見黑貓已經爬到了房頂上,順着瓦片往下走,看方向,目标還是她房檐下的掃晴娘娃娃。
将軍先是趴在房檐邊,伸出一只爪子去夠,夠不到,還好幾次險些落下來,宮女們都屏氣緊張地看着,搞得檀雅心也跟着微微提起來。
将軍倒是像他名字一樣,臨陣更加鎮定,發現這樣夠不到之後,他便緊緊扒着瓦片,探頭去看,然後一點兒點兒地挪動,挪到最靠近宮牆那一個掃晴娘娃娃那裏。
雖然它還沒成功,但是檀雅還是忍不住感嘆:“這貓可真機靈!”
高貴人嘴角上揚,“否則貴妃娘娘怎會愛得跟什麽似的?瞧中的便是這份機靈不凡。”
檀雅時刻關注着小黑貓,見它起勢一躍,而後在空中轉身,下一瞬,兩只爪子便緊緊扣住娃娃,挂在上面蕩來蕩去,似乎是想要靠這樣的動作将娃娃拽下來。
她們離得稍遠些,瞧得不甚清楚,只聽專門照顧黑貓的宮女“诶呀”一聲,走過去才瞧見,那根細繩勒緊它的爪子裏,細繩上染了一點點紅色。
檀雅剛吩咐人去将黑貓救下來,那細繩便“叭”地斷開,黑貓随着那繩子向宮牆摔去,一下子便砸在了檀雅的爬山虎上。
侍貓宮女怕它摔傷,趕緊過去看,小黑貓已經躍出來,抖了抖身子,然後叼着那掃晴娘娃娃往卿娘那兒去。
卿娘睜開眼,藍如寶石的眼珠定定瞅了那髒兮兮帶着泥土的娃娃一眼,爪子伸出去扒開。
黑貓又用鼻頭推過去,推完娃娃,還舔了舔白貓的鼻頭和臉頰,然後又去推那娃娃。
白貓側頭,嗅了嗅娃娃,又沖着黑貓嗅了嗅,輕輕“瞄”了一聲,将那娃娃扒拉到懷裏,又閉上眼睛。
小黑貓又舔舔白貓的毛,這才去旁邊兒撲蝶。
檀雅被貓喂了一大口狗糧:“……”
而且她十分懷疑,将軍若是真撲到了蝶,興許還會送到卿娘那兒去。
這時,高貴人輕笑一聲,似感慨似意有所指道:“這世道可真是……人不如貓,白活一場。”
她前半句,此時此刻檀雅是認同的,可後半句嘛……
“咱們能見到這一幕,也不算白活一場。”
高貴人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待卿娘生了,你可要一只?”
檀雅看向牆邊斷了的爬山虎,心裏多少有些覺得麻煩,委婉道:“此事,還得問過宣妃娘娘,我不便一人決定。”
高貴人點頭,“左右卿娘生産還早,你若想要,與我說便是。”
“先謝過高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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