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棠香院大廳內,林享咬緊了牙,努力地思考了一會。墨翟氏是不能進府的,但讓人将他拖走,自己又于心不忍。他坐了下來,有些求助地望向了俞氏。

俞氏穩穩地坐着,一面端起茶盞來,細細地喝着。半晌後,方開口問道:“外面的情況,是怎麽個樣子了?”

那仆侍回到:“禁衛軍已經來的人,在喝止騷亂了。但不知為什麽,府外頭來了很多學子士女。這些人……特別的激動……”她吞了吞口水,停了停,才道,“她們都喊着要林公子把他父、父親……請進來。門口的侍衛們,已經有點攔不住了……我們在門後頭覺着實在頂不住了。所以只能進來請示,應該怎麽做……”

俞氏輕笑了一聲,放下了茶盞。他不緊不慢道:“既然有這麽多人在外面,大家也都有這個意思,而且孝順母父也是個極好的事情。”他轉過頭,對着林享笑道,“林公子,你就不要再猶豫不決了。你現在到門口,将你父親迎進來罷。我會安排人好好照看他的。”

林享着急道:“我,我不同意……”

俞氏微冷了臉,道:“林公子,你就放任那些人在外邊鬧着,不光牽扯到你。你的事小,可要是壞了我們江府的名聲,那就不對了啊。”

林享一手抓緊了椅子邊沿,一面鼓起勇氣道:“不能讓他進來。要不,給他一些錢,送他走吧……”

俞氏收了笑,放低了聲音,語重心長道:“你說的倒輕巧。那可是你父親。你就這麽對你父親?這要是說出去……不止如此。你想想,在現在這個時候,只要有一個府裏的人走出出大門,那就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她是怎麽處理這件事情的。林公子,這話,有沒有道理?”

林享正欲答話,又有一個仆侍衣裳不整滿頭大汗的,急急忙忙地奔進來了:“人太多了,快撐不住了……還有、還有,不知道是哪一個帶頭的,那些人……已經開始往府裏邊扔臭雞蛋、爛菜葉、青菜幫子了。”

俞氏一下站起來,揚起手,指着大廳門口道:“情況都已經是這樣了。林公子,還是帶人去接你父親進來罷。好了,你們快準備吧。”

大廳裏,棠香院的仆侍們都趕緊擁上來伺候。但其餘的仆侍們沒有動作,只是看向了林享。

只見林享坐在椅子上,咬緊了下唇,聲音不大但堅決道:“我聽你說,禁衛軍來了……請她們将人帶走吧。有誰……給他一些足夠回去的錢……”

伏在地下的兩個仆侍應道:“是,公子。”随即飛快地往門外跑出去了。

俞氏眯了眯眼。他接過下人遞上來的手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扔進了銅盆裏,道:“林公子,今日我也乏了,不能跟你多說了。請你先回吧。”

林享一直望着仆侍奔出了門。這時回過神來,忙站起來道:“對不住對不住。多謝你的招待。”一面趕緊帶着人離開,往自己的碧水園去了。

江府大門外頭,仆侍得了林享的命令,當着衆人的面,遞給墨翟氏一封包好的銀子。那些錢,足夠他單獨生活一陣子,還能一路回到飛峪山去。仆侍又給那禁軍隊長說了好些軟話,便讓這隊禁軍将墨翟氏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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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見是這樣,仍是大罵着不孝逆子,官官相護之類的。但也沒別的可做的了。留了一地亂糟糟的菜葉碎蛋,閑人們議論着感嘆着,亂紛紛地走開了。

幾日後,鳳翔女皇擺駕歸來。京城內百姓們自然又是好一番熱鬧圍觀。待浩浩蕩蕩地護送女皇儀駕回了宮,這次的随行官員護衛都領了上谕,可以暫時歇會。江清風便交付了手頭的工作,離了內宮。她急着想見到林享,急急忙忙地趕回了江府。

一路徑直來到了碧水園。可只覺四處都是靜悄悄的。但見園子裏綠水蕩漾,樹蔭濃密,杳無人跡。江清風沿着曲橋走過清池,又繞過叢叢綠蔭,大步邁進了荷香軒。她揚聲道:“人呢?人都到哪裏去了?”

立刻有好幾個侍兒出來,行禮問候道:“大小姐。”

江清風負手站着,不怎麽高興道:“你們都躲懶去了?林公子呢?”

一衆侍兒趕緊再次行禮。其中一個侍兒回道:“林公子在聽竹館西廂房……這些天,公子都喜歡獨自呆着,不怎麽喚人服侍……”

江清風疑惑道:“這是怎麽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事情?”

那侍兒接着回道:“是自從前些日子,公子的父親來過之後的事……”随即把那日發生的事情,大致地講述了一遍。

江清風心裏吃了一驚。上次令人将莫翟氏打了一頓,又把他交給了官府。雖不至于殺掉他,但也希望自此以後,是不要再見到他的。可沒想到,他仍舊留在京城,又竟然趁着自己不在城內的時候,堂而皇之地上門來鬧騰。這事,僅靠莫翟氏自己是辦不到的。一定還有其他人幫着他。

江清風想了一會,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衆侍兒連忙退下。她抛開腦中的思緒,快步走進了聽竹館。

林享正坐在窗前發愣。這時聽到聲響,轉過頭來一看,便跳下躺椅直奔了過去。

江清風笑吟吟地張開雙臂摟住了他,接受這少見的熱情。不由笑道:“享兒,幾日不見了,是不是想我了啊?”

她只是忍不住順口說說。沒想到懷中的林享乖乖地點點頭,甕聲甕氣道:“想的。”

江清風更是喜悅。她溫柔地親了親林享的額頭,将人帶到窗前坐下了:“享兒,我不在府中的時候,你過得好不好?我聽他們說,莫翟氏出現過?”

林享在她懷裏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道:“是的。父親他來過了,想住進來。”頓了一頓,又道,“那天,還來了好多好多的人,都說我得将父親接進來住。但,但我請禁衛軍的人将父親帶走了……”

江清風看着他,慢慢道:“你,是你這樣吩咐的?”

林享見她這樣,有些着急道:“我做的不對嗎?是不是會對江府不好?我一直就擔心這個。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請他進來了。可是……他要是住進來,也會對府裏不好的……”

江清風連忙安撫道:“享兒,不要急,你做的很對。不能讓他進來。”又笑道,“我只是有些驚訝,你已經開始處理府裏的事情了,面對的還是沒有料到的情況。我很高興。”

林享睜大眼睛看着她道:“真的沒有問題了嗎?”

江清風道:“沒事的,你做得很好。我們不要再管他了。你能這麽做,這府裏的事,我也更放心了。享兒,你以後就這麽辦,拿出江府男主人的覺悟來。”說着,笑微微地俯下身去,輕輕噙住了他的唇。

林享頓時紅了臉。他軟下身子,柔順地承受着她的吻,間或還試探着回應幾下。江清風不由更是動情。一面呼吸急促地深深地吻了下去,一面手也控制不住地探進了他的衣服,在滑膩的腰背上來回撫摸着。

林享忍不住小聲j□j出聲:“……清,清風……”

一時卻有仆侍在廂房外禀報道:“小姐,女皇陛下有急召。”

江清風頓時憋悶。她又捏了林享腰臀幾把,親了他幾口,才放開他,笑道:“享兒,我得出去了。等我回來啊。”

林享半躺着,嘴角含着甜蜜的微笑,一雙清亮的眼睛還留着方才動情的餘韻,顯得格外迷蒙妩媚。江清風摸了摸他的臉,給他理了理頭發衣服,才整好自己的衣裳,一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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