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飛鸾落日
陸江河作為晚輩,他不能直接對宗門和長輩有意見,可是在寒岳一去,就公然垂涎妄墟崖,視沈逸之如累贅……他早就心存不滿,這話不僅是對趙飛鳴說的,亦是講給在場的所有人。
寒岳劍尊遺物,有繼承人在,別人妄想,只要沈逸之還活着一日,他死也要替他守住,不然如何對得起師尊!
其實還包括龍吟重天,不過這是神劍,留有劍尊的劍意,怕是早就知道會有今日,幹脆不回來了,這樣也好!
趙飛鳴被陸江河毫不留情地點出了心思,臉皮不夠,不免有些面紅耳赤,然而他剛要後退,卻見寂滅尊者道:“若是強行提升的元嬰也算的話,淩劍宗便到處都是小峰了,今後為騙取資源投機取巧,怕是比比皆是。”
星垂尊者眉一擰,問:“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認?”
“如何認?雖是元嬰,但有這個實力嗎?”仙羽峰峰主接口道。
“簡直狡辯,是不是難不成都由你們說了算?合着直接給了趙飛鳴你們就滿意了?元嬰就是元嬰,又不是阿貓阿狗随處可見,這裏誰都知道就是強行提升修為,若是心境跟不上,下場便是走火入魔,自爆而亡,既然江河堅持下來,成功碎丹成嬰,他就有這個資格!”
星垂尊者一想到師兄一去,徒弟和兒子被人欺負,就越想越氣,直接道:“想要就直說,找什麽借口?吃相如此難看,也不怕丢宗門的臉!”
她直接看的是撼海尊者,接着往周圍一掃,這個時候,其餘幾個未開口的峰主和長老不禁跟着皺了眉。
不管宗門內部再如何,讓外人看熱鬧便有些不妥,若是傳出淩劍宗不顧寒岳劍尊屍骨未寒,欺負羸弱之子,搶奪資源的醜聞,真是擡不起頭來。
隐隐不贊同的目光望向了宗主。
瀚海尊者有些頭疼,其實他也不想如此,沒想到妄墟崖這三個會如此決絕。
“這有什麽,本座看不如兩位元嬰比試一場,誰勝誰得,我們便充當一個見證。”忽然,玉心閣主笑着出聲道,她看了瀚海尊者一眼,“也符合淩劍宗能者居上的宗旨,不是嗎?”
這話讓瀚海尊者皺了皺眉。
靈笛仙子看她不順眼,立刻反駁道:“淩劍宗內部的事,關你什麽事?”
玉心閣主冷笑:“既然來了,看個熱鬧不成嗎?”
雖然有些不妥,不過在此的各掌門也都看一看,不僅為了妄墟崖,也想知道在沈逸之之後,淩劍宗年輕一輩的首席有多出色。
“也好,玉心閣主這個提議不錯。”寂滅尊者說,“一切憑實力說話,這才心服口服,不然平庸之資卻占着宗門內最好洞天福地,放在何處都說不過去。”
既然目的都已經知道了,那麽也不必藏着掖着,寂滅尊者也看向瀚海尊者,微微施壓:“宗主,你做決斷吧。”
瀚海尊者看了看周圍,特別是身形消瘦,目光極為冷淡的沈逸之,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面露為難道:“寒岳心存大義,不拘一格,想必也希望由資質更好的弟子繼承遺志,逸之,你覺得呢?”
瀚海尊者這話,似乎是詢問,然而他是宗主,這開口沈逸之如何拒絕?
沈逸之面上雖不顯,可在扶手上的手,指節卻微微一攏,他将手放到了膝上,側身看向身邊的陸江河,後者點了點頭,安慰道:“沒事,師兄頂得住。”
身邊的駱清清咬着牙,可這裏沒有他說話的份,只能眼中含恨。
聞言,沈逸之抿了抿近乎透明的唇,眼裏浮現譏意,道:“那就這樣吧。”
雖說元嬰修士纏鬥動靜極大,不過在場幾乎都是尊者,一個結界下來,便能将破壞控制在其內,這大殿極大,便無需另尋地方。
九陰山峰主看了眼身後寒岳劍尊的畫像,那香爐上的往生煙還在袅袅,畫像中意氣風發的劍尊睜眼望着發生的一切,不覺有種荒謬之感。
“過分了。”他低聲對莫都峰峰主道。
後者看了他一眼,雖未多言,卻也輕輕颔首。
趙飛鳴的劍名叫飛鸾,乃是寂滅尊者獵殺了化神妖獸鸾鳥後,飛鸾将其骨血煉化,便一舉成為劍中靈器,可謂仙品。
而陸江河的劍則名落日,是在劍冢之中選中的一把靈劍,曾經一位化神修者遺留下的佩劍,也是上品。
兩人站于兩邊,面對面,趙飛鳴擡起手對着陸江河施禮:“請陸師兄賜教。”
陸江河喚出落日,懶得客套,直接道:“小心了。”
話音剛落,陸江河便不等對面出招,真元凝聚于落日中,淩厲鋒芒一劍直接刺去,速度之快,眨眼便在眼前,趙飛鳴目光一淩,執劍而上。
最終劍意的碰撞在一起形成一股猛烈的靈氣震蕩,不斷外擴,勁風吹鼓,道袍獵獵。彼此目光凝視,下一刻,雙雙淩空而起。
趙飛鳴真元猶如其劍一般偏火屬性,揮劍所過之處有種熾熱灼燒之感。而陸江河落日西下,劍意飽含落木蕭蕭的悲涼大氣,有凋零之意。
元嬰乃是修真界中區分強弱的一大境界,能将周圍靈氣直接化為真元而用,引天地之威,具有撼海移山之能。而對于劍修來說,就是将劍意化虛為實,劍随意動,形成自己的威懾。
熾熱的飛鸾與蕭瑟的落日不斷交鋒,紅綠真元沖擊之下帶起猛烈的罡風,兩人皆是元嬰修士,又突破不久,哪怕陸江河比之趙飛鳴的悟性和資質有所不及,可畢竟不是生死鬥,若不下狠手,一時間是難以分出勝負的。
而且陸江河突破之後一直在感悟沈逸之留下的劍意和劍法,頗有心得,這般變化下居然不弱于趙飛鳴!
這個場面頗令人意外,有些眼尖的不免發現陸江河的劍意與曾經沈逸之的頗為相似。
“大師兄,加把勁,讓人看看咱們妄墟崖就是沒有師尊,也不是随意令人揉捏的!”駱清清見此,終于不管在場的尊者,直接替陸江河吶喊助威。
而沈逸之則緊緊地盯着場中态勢,面色微凝,他知道陸江河能暫時與趙飛鳴對決,便是因為出奇制勝。
趙飛鳴以為他自己掩蓋的很好,然而這麽多年他一直暗中與沈逸之作比較,這個念頭早已根深,也知道沈逸之若非魔種纏身,自己絕對不如。是以乍然見到陸江河使出沈逸之的劍法和劍意,下意識他便覺得忌憚起來,小心謹慎之下未免束手束腳。
但是等到這會勁過去,境界和修為的差距便會凸顯出來,陸江河最終還是不敵他的。
然而這又如何?
在這位新晉的弟子首席之下,只要陸江河纏鬥的時間越久,他作為元嬰修士便越名副其實。
以資質和修為壓制,就算最終取勝,不就更體現昊絕峰的蠻不講理,仗勢欺人?
這個問題,沈逸之看得出來,自然周圍的尊者也一樣,除了歸屬仙羽峰和昊絕峰的,多數的淩劍宗峰主和長老臉上都是一副冷意,而仙羽峰峰主皺着秀眉,看了寂滅尊者一眼,有些焦慮。
再打下去,就是勝了,也毫無意義。
圍觀的覺世佛尊閉眸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駱清清見此故意大聲地嚷嚷:“還說我大師兄不配稱元嬰真人,趙師兄這般厲害的人物也不過如此嘛!”
玉心閣主見勢不對道:“趙師侄還是善心太過,手下多有留情。”
然而這說了又有什麽意思,比鬥不是死鬥,同是元嬰,本就不可能一招碾壓。
寂滅尊者的臉色終于一沉,他看着趙飛鳴,密音傳信道:“飛鳴,不必再留手,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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