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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皇帝又說了些什麽,六安發現跪在最前面的那群個年輕人,神色露出一些異樣,而跟在皇帝身邊的少年,卻像個失了魂的木偶,幾乎沒什麽反應。

皇帝說完話,轉頭看到少年的模樣,搖搖頭輕嘆一聲,随後又帶着少年與那些年輕人跪在一起,對着那停在堂上的奢華棺椁磕了幾個頭。

六安想了想,仗着別人都看不見他,幾下跳到少年的身邊。

越是接近,越是能直觀的感受到這少年天賦的可怕。

如今他心情或許十分動蕩,也引得那些被無意識吸引來的靈氣随着他心緒起起伏伏。

凡人雖感知不到靈氣的流動,卻也能隐約察覺到一些不同。

通俗一點來講,就是覺得這人身上帶着一股氣場,而且還十分壓抑,令靠近他的人十分難受。

看,這會兒他身旁那兩個看起來比他年長一些的男子,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靈氣的波動越加劇烈,饒是一貫淡定的六安也忍不住有些驚訝。這少年分明連靈氣都未入體,怎麽就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魔修在修真界中可沒有好名聲,一旦沾染上一絲魔氣,那幾乎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雖說未必沒有魔修能夠成就一番輝煌,但那條路絕對比一般人困難千倍萬倍。有那個本事,若是作為正道修士,早不知達到何種境界了,何必去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看不得一個好苗子在自己面前入魔,也不想讓修真界多出一個大魔頭。六安想了想,三兩下踩着少年的後背竄到他頭頂上。

然後擡起爪子狠狠的踩了踩…嗯,注入妖力。

六安成為狐貍的這些年,每日都在靈穴之中修煉,除此之外,便是吸收夜晚的月華之力,融入體內的妖力之中,以提升妖力的品質。

他這具狐身乃屬陰性,加上小時候的一些經歷,熔煉月華之力更為事半功倍,他的妖力便帶着一些屬于月華的清冷。

小少年雖然看起來快要走火入魔,但到底沒有修煉過,就是一時鑽了牛角尖想岔了,想要阻止他并不困難,讓他腦子清醒清醒就好了。

他此時輸給他妖力,其實作用跟用一盆涼水潑他頭上也沒什麽兩樣。

六安可以使用小法術凝聚水球,但在大庭廣衆之下潑這少年一頭…嘿嘿,想想雖然爽,但是未免有些不道德。

随着妖力的灌注,那小少年果然有了些許變化…

沈鶴之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他覺得自己很正常,可不論是皇兄,還是服侍他的侍從,都用一種十分擔憂的神色看着他。

沈鶴之并不理解他們的擔憂,他好像被單獨罩在了一個透明的罩子裏,隔絕在其他所有人之外,自成一個世界,與他人格格不入。

身體好像也不是自己在使喚,明明很是認真的聽人說話,卻好似從左耳朵進去之後,又從右耳朵出去了,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沈鶴之跪在地上,身旁的兩位皇兄莫名有些懼怕他。他覺得自己的狀态或許的确是有些不對,但,他不知該如何從中脫離出來。

一直到一股涼氣從他的頭頂灌入,瞬息游遍了四肢百骸。

沈鶴之心髒一縮,渾身一顫,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種狀态并未持續多久,很快他便被一陣濃烈的哀傷席卷,又有一陣不容忽視的恨意打來,伴着一堆亂七八糟的畫面在腦海中反複閃現。

強烈的刺激讓他雙眼發酸,兩行清淚順着眼眶滑下,沈鶴之終于支撐不住,兩眼一黑,向前倒了下去。

“十七弟!”

“小皇子!”

一陣手忙腳亂。

六安在小少年倒下去之前就從他頭頂上跳開了,他坐在兩側宮殿的琉璃瓦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些人将暈倒的十七皇子擡下去。

小少年周圍的靈氣已經趨于平和,暫時沒有了入魔的危險。

作為從源頭上掐滅了一個大魔頭誕生的功臣,六安身後六條毛茸茸的蓬松尾巴晃了晃,心情好了不少。

看到別人這般多災多難,他在夢裏沒能吃到香噴噴美食的怨念,似乎也被沖淡了。

果然出來晃一晃是十分有必要的。

六安看着下面的人在亂了一陣之後,又恢複了先前哭喪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白天不是他通常活動的時間,一會兒晚上還要吸收月華之力修行,現在心情也好了,不如回去補覺吧。

六安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狐貍毛,毫不留戀的走了。

沈鶴之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的貼身侍從柳富兒正坐在床頭的矮凳上打盹,看起來應該是累極了。

沈鶴之坐起來,就聽到肚子一陣響動。

餓,很餓。

柳富兒仰着頭,微張着嘴,睡相有些難看。聽到沈鶴之肚子打鼓,渾身一震,猛的清醒過來,就對上了沈鶴之的眼睛。

“砰”

柳富兒身體往前一滑,便跪在了地上:“小的該死,小的竟然睡着了,請小皇子責罰!”

沈鶴之皺了皺眉,對于這自小跟随在他身邊的柳富兒如此誠惶誠恐的模樣有些不滿,卻終究沒有說什麽。

“現在什麽時候了?父皇…母後的…呢?”

柳富兒道:“您,已經昏睡三天了。”

“三天?”怪不得他如此饑餓。

“是,”不用沈鶴之詢問,柳富兒便一咕嚕的說了:“先皇和先皇後的棺椁已經在送往皇陵的路上了。”

“這麽快?”

沈鶴之深吸一口氣,柳富兒抖了抖身子:“是,是。”

“皇上說,如今天熱,停靈太久于先皇先皇後龍體鳳體有損。”

沈鶴之沉默了半晌,柳富兒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看到他的樣子,沈鶴之心裏很是煩悶,“派人送一身新的喪服來,我要換一身,你再去弄些吃的來。”

柳富兒明顯松了一口氣:“是,小的這就去辦!”

沈鶴之還穿着先前那一身喪服,白色的衣服,上面有什麽痕跡都一目了然。

進來收拾衣服的小宮女一邊退出去,小聲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殿下的衣服上怎麽會有貓爪印…欺人太甚,連貓都敢欺負咱們殿下了嗎?”

另一個宮女拉了她一下,說話的小宮女擡頭,瞥見沈鶴之望過來的冷漠視線,心裏一抖,深深低下頭,快速退了出去。

先皇先皇後驟然去世,小皇子真是變了好多。

沈鶴之并非是在看小宮女,只是被那雪白喪服上十分顯眼的幾個“貓爪印”吸引了注意力。

他隐約記得昏迷之前,似乎有什麽東西一路從他背上,攀到了頭頂。

他的昏迷,是不是和那個“東西”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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