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雙生少年25 知言:先讓我親上去啊!……

自那日別有意圖的飯局結束後, 謝之權發現,她周圍的人好像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韓生自那次隐晦地暗示心意後,最近隔三差五地就給謝之權發消息, 如若是談公事, 謝之權還能耐着性子回消息,但他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條神經, 居然想跟謝之權談風花雪月。

【韓生:之權,有空嗎。】

【謝:?】

【韓生:你公司附近的影城最近新上映了一部電影, 聽說口碑不錯。】

【謝:?】

【韓生:...有時間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謝:?】

一次兩次的謝之權還能忍, 次數多了謝之權就覺得韓生是不是有些拎不清了。

他看起來也不傻, 既然都知道謝之權前期是在扮豬吃老虎, 敢背着謝建國跟他合作搞事業,怎麽會這麽輕易就相信了謝之權會答應謝建國去聯姻。

假設他真的不傻, 那他現在這樣的态度,絕對就是在裝傻。

多次無果的試探,謝之權想不知道韓生的意思都難, 無可奈何的她在一次會議結束後,在謝知言晦澀不明的眼神中, 下樓去會客廳見了一直守着她的韓生。

“之權。”

韓生來時風塵仆仆, 細碎發絲有些許淩亂, 然而當見到那道朝思暮想的窈窕身影慢慢朝自己走來時, 眼底的疲憊瞬間就變成了溫軟動人的流光。

謝之權揮退候在一旁準備端茶倒水的小秘書, 會客廳清空後, 謝之權和韓生霎時之間相對無言。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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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我應該事先問一下你有沒有空。”

韓生從未主動放低姿态去追着趕着黏在一個人身後,他生得俊朗溫潤,一個清淺笑容都如清風拂面般動人心弦, 他合該是別人心目中的高嶺之花,然而這朵旁人可遇不可求的花,現在主動摘了自己想獻給眼前人。

可奈何,眼前人連目光都吝啬施舍。

“沒事,你有什麽事嗎?”

謝之權将泡好的咖啡緩緩擡起至唇邊小抿一口,濃重的苦味讓她眼角沒忍住一抽,勉為其難地咽下去之後,暗中決定以後除了謝知言,其他人泡的東西都不喝。

“也沒什麽事,就是我...”

挺久沒見到你了。

後半句話在唇邊徘徊了一圈最後又被韓生咽了回去,他眼睑微垂,神色有些許暗淡。

将咖啡放回,謝之權雙手十指相扣置于膝前,平靜地看着韓生。

“韓生啊,我們不合适。”

她像個語重心長的老大爺一樣,和藹地勸着像是一頭奔向錯誤路途的羊羔般的韓生,望他迷途知返。

“我們還沒嘗試過,怎麽會...”

謝之權那些話換個意思來說,便已經是相當明确的拒絕了。

然而韓生色澤淺淡的唇瓣緊緊抿起,往常沉穩冷靜的大腦,這次未經思考,便下意識地就反駁她的話。

謝之權見過太多韓生這樣的例子,通常要幹淨利落地拒絕執著的人,最糟糕的結果是将他的尊嚴踐踏一番,最平和的結果就是告訴他,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在謝之權這裏,不值一提。

而韓生最令上流圈子侃侃而談,羨慕不來的,便是他得天獨厚的商業頭腦。

謝之權打斷韓生的話頭,對他輕飄飄地勾了勾手指頭。

“來,我告訴你個秘密。”

就讓我來告訴你,我們之間并不是勢均力敵。

而是你在高攀。

會客廳的門關得緊緊的,良好的隔音效果讓時不時假裝路過會客廳的謝知言三番幾次黑了臉。

透過隐隐綽綽的百葉窗,他看到室內兩人一開始明明各坐各的位置,中間還間隔着一張不大不小的茶幾,結果才沒幾分鐘的功夫,兩道身影居然靠近了,靠近了!!

漂亮的眼眸裏霎時暗潮洶湧,忙忙碌碌的其他員工只見他們大老板最寵愛的弟弟,忽然就像一尊望夫石一般僵立在會客廳外,旁人想湊過去詢問兩句,瞥見他那黑雲密布的陰沉臉色,頓時便閉嘴轉身溜走。

敢情裏面溫柔的帥哥是大老板的對象啊。

要不然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謝知言這一副明顯吃味的模樣是為哪般。

啧啧啧,姐姐要被人搶走了,好氣噢。

三三兩兩的人頭湊在不遠處偷偷摸摸地八卦着,在他們險些思維歪到其他相當禁忌的地方時,會客廳裏的人終于出來了。

韓生依然是那副風光霁月的模樣,也不知聊了些什麽,眼角還帶着幾絲柔和笑意。

他擡眸便看見一旁目光冷厲的謝知言,溫和着眉目點頭打了個招呼。

然而謝知言根本不領情,韓生的示好在他這裏更像是耀武揚威,炫耀着自己跟姐姐的關系更進一步,思及此,他的眼神便兇得如同一條謝之權專門養在公司裏的惡犬,待主人一聲令下,便會狠撲上去撕咬。

謝知言針對性極強的神情讓韓生眉梢一挑,感覺有些不對味。

直到謝之權慢悠悠地從裏頭走出來,韓生才察覺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他就這麽眼睜睜看着,望向自己時暗藏兇狠,就差憤起動手的謝知言,當眼眸中倒映出謝之權的身影,立刻換上了一副溫軟無害的模樣,那含着瑩瑩水光的琉璃雙眸,純澈又幹淨。

韓生勉強維持的笑容終于淡去。

“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慢點。”

向謝之權告辭後,韓生只想迅速離開這個不宜久留的地方。

當他在樓下正面撞上突然出現的謝知思,更加覺得謝之權的身邊,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待的。

若說謝知言俊朗如日,沉穩而灼熱,那謝知思就是清隽如月,溫柔而迷離。

眼中有皓月清輝的謝知思,一路走來是諸多異性眼中不可抹殺的存在,他唇邊始終挂着恰到好處的柔和微笑,這種看起來似是連路邊野草都不會輕易踩踏的人,一見到韓生,那清風般的醉人氣息,立刻變成了像是剛從牢裏溜出來準備尋仇的高智商犯罪,一身黑壓壓的煞氣,而他的尋仇目标,就是韓生。

這他媽還了得!?

韓生腳下步伐立刻加快不少,一邊要穩住形象不崩塌,一邊還得快速遠離謝知思的視線。

再多的難過,現在也被逼的只剩下驚恐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

謝之權從裏屋出來後便和謝知言對上視線。

謝知言近來也是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整個人變得極為敏感,謝之權稍微靠近他,想要摸摸他的腦袋誇他工作做得好,謝知言就跟見到鬼似的脖子一縮驚慌失措地躲開。

每當這時謝之權就滿臉問號,但問也不好問,只能當做謝知言進入遲來的叛逆期了。

“正好路過。”

撒謊的時候謝知言總是無法直視謝之權,目光躲閃得極為明顯不自然,他手習慣性地背在身後揪着衣擺,然而白襯衫都紮進西裝褲裏去了,他一摩挲只能扣住冰涼的皮帶。

謝之權見他仍是這幅似是在逃避什麽的模樣,終于不耐煩了。

“謝知言,你到底怎麽回事。”

“誰又怎麽着你了,還是我怎麽着你。”

“你扭扭捏捏躲躲閃閃的到底是在怕什麽東西?”

謝之權踩着細長高跟,步履如風氣勢逼人,即便身形不若謝知言高大,然而站在他面前依然能把他壓得無處遁形,驚慌失措。

“姐姐我...我...”

謝知言唯唯諾諾地倒退幾步,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質問腦子一片混亂。

吃瓜群衆見大老板頭一次臉色那麽冷凝,一個個皆怕惹火上身,紛紛跑得不見人影。

徒留一個瑟瑟發抖的謝知言,如同小白兔一樣被謝之權這頭兇狼欺壓得雙眼通紅。

“說!”

謝之權伸手反扣住他的後腦勺,将不斷後仰想要趁機逃掉的青年一把摁到自己面前來,她強勢地壓低謝知言的腦袋,讓他被迫躬身和自己齊平對視。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謝知言心跳一滞,撲鼻而來的清淡冷香勾得他眼尾逐漸泛紅。

唇脂豔麗的透紅薄唇就近在眼前,深深淺淺的紋路只要垂眸便能數得清清楚楚。

他只要伸伸手,就能圈住那不堪一握的纖細腰肢。

“姐姐...”

謝知言的眼眸氤氲起些許朦胧薄霧,他颔下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弧線性感撩人。

他知道謝之權在等他的解釋,但現在謝知言的腦子裏只有謝之權,除外,什麽也沒有了。

他在輕輕顫抖着低下頭,已經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了。

在謝之權眼裏湧起驚疑的下一秒,一道深藏戾氣的清越聲音響起。

“姐姐,你和哥哥在幹嘛?”

一語刺開迷障,謝知言驟然清醒,惶恐地從謝之權的束縛中掙脫,連退數步。

他剛才到底想要幹什麽,謝知言完全不敢再度回想。

突然現身的謝知思,親昵地上前勾住謝之權的手臂,黏了上來。

“你怎麽突然來了。”

還留了些心眼在格外不對勁的謝知言身上,謝之權就沒對謝知思的動作有多少反應。

“想和姐姐一起吃晚飯。”

“好久沒看到姐姐了,有點想你。”

在某些事情上,謝知思永遠比謝知言大膽熱情,只要是他明确想要的,那他就會竭盡全力去争奪。

正因為謝知思纏謝之權纏得緊,很多謝知思不該知道的事情,都被他一點一滴地挖了出來,就比如他以前一直以為謝之權在外忙碌是在忙工作,然而實際上卻是開了家公司自己當老板。

冷靜睿智又強大富有的謝之權,直接戳中了謝知思那顆被肮髒世俗茍同得越發堕落的心,他急于尋求一處能給予他足夠安全感的庇護,越早從泥潭裏脫身越好,違背本願爬的越來越高,謝知思只會越發喘不過氣。

只要能夠跟謝之權在一起,那麽有人愛有人疼有人護還有一堆錢花的好日子,不就手到擒來!

想到深處,謝知思攬住謝之權的力道便更重幾分,生怕懷裏的大佛跑了。

然而在謝之權眼裏,謝知思和其他兩個一樣,腦子好像也錯亂了。

之前還嫌棄自己嫌棄得仿佛多看一眼都會瞎掉一樣,一看到她就把手裏的謝家公司握得死緊,現在卻一口一個姐姐叫得格外親熱甜蜜,謝家遭遇鄰市公司打擊了都不在乎,這不是腦子突然被門夾了還能是什麽。

她嫌棄地推開謝知思貼上來的腦袋,被打斷了說話後,現在也沒什麽心情再去探究謝知言。

“差不多到飯點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謝之權手掙兩下愣是沒把身側粘着的牛皮糖甩開,因而只能無奈地看向謝知言問道。

謝知言渙散的目光在謝知思貼上謝之權後便重新聚焦,他放肆逾越的動作讓謝知言原本亂糟糟的腦子驟然只剩下一片怒火,但是他燒得亮晶晶的眼眸在觸及謝之權的視線後,又猛地被澆滅。

“我文件還沒處理完,就不去了。”

差一瞬距離即可緊密相依的記憶始終盤旋在腦海裏無法揮散去,謝知言完全不敢跟謝之權多待在同一個空間裏太長時間,因為一旦超出他為自己設下的預警線,謝知言就會變得奇怪起來。

推辭的後果,便是謝知言只能孤零零地一個人看着謝之權和謝知思相伴遠去的身影。

謝知思多次被謝之權推開,又多次不依不饒地湊上去,沒臉沒皮得緊。

謝知言攥緊拳頭卻不敢作聲。

直到他們即将消失在他的視野中,謝知思忽然回過頭來。

他的眼神并不能說是得意,也并不是嘲諷,而是一種已然明了一切的冷漠。

【畜生。】

謝知思擡着消瘦的下巴,輕佻地比拟出兩個字的口型,動作緩慢而又嚣張,充滿了挑釁之意。

謝知言心間那片不曾被人踏足的淨地,瞬息之間便撕裂開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縫。

裂縫之下是黑黝黝的深淵,像是他望不見盡頭的貪婪。

他慌裏慌張胡亂用姐弟情分去掩飾的那些意動,早已被旁人洞悉得一幹二淨。

謝知思在嘲笑他的小心翼翼,還有懦弱卑微。

可謝知思他懂什麽,他怎麽可能會明白自己對謝之權到底懷抱着一種多麽複雜的情感。

然而拼命堅守着內心底線的謝知言,還是在謝知思冷冷的目光中,踉跄了兩步。

直到深夜。

同胡攪蠻纏的謝知思用完餐,還被迫喝了些度數不低的紅酒的謝之權,連忙叫來司機把謝知思這個煩人精給送走,自己揉着額角慢悠悠地又晃回了公司。

這個點公司已經沒什麽人了,燈也關了個七七八八。

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的謝之權不得不回到辦公室,癱坐在辦公椅上整個人思緒有點散亂。

落地窗外的明滅燈火映在她毫無雜質的深黑瞳孔中,如同盛了一夜璀璨星河,迷離閃爍。

謝之權眺望深遠天際,不自覺發了怔,沒一會兒竟是半合着眼懶懶靠在椅上睡了過去。

偌大辦公室裏還有一盞微弱的燈還亮着,是這黑漆漆的一層樓中唯一的光亮處。

有人悄無聲息地來到寂靜的總裁辦公室外,沉默地摁下指紋鎖,輕聲走了進來。

滴答一聲門再次反鎖上,來人緩慢地踩上倒映着滿天霓虹燈光的瓷磚,走到了熟睡的謝之權身邊。

沁涼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撫上她毫無戒備的睡顏,微微顫抖的動作昭示了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姐姐。”

他低聲輕喚着,聲線喑啞,如夜色沉沉。

謝之權沒有反應。

“姐姐。”

這一回他大膽了些許,整只手掌都覆上謝之權因微醺而泛了薄紅的側臉,仔細摩挲。

他俯下.身盯着那張沾染着濕氣的紅唇,在這一室昏暗中眸子居然亮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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