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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槿言感覺很不真實,傻傻笑着把蘇宅逛了一大圈,又去秦記轉了轉,在鋪門口坐到打烊,沒有見到一個疑似窦榮的人,疑憾地回去。
睜着眼睛睡到半夜,還是覺得不真實。那個恨不得在河裏把他搓掉幾層皮的兇丫頭,真的會把自己看得這麽重要嗎?
整個蘇宅都入了眠。
家中沒有買下人,平時讓大壯收留的人過來幫工,給些工錢,夜裏便讓他們回去歇着了。
蘇槿言沒有任何阻礙地到了蘇槿時屋裏,借着月色,他似乎能看到蘇槿時即便睡着也不曾消失的笑容。
如今倒是不敢如去年縣試的時候那般無所顧忌地往她床上擠,坐到床邊的腳踏上,小心地握着她露在背外的手掌,細細看着她的神色,等了一會兒,發現她的呼吸依舊平穩,這才放心地把臉貼到她的掌心。
這個時候,他才覺得真實。
不經回想起當初與母親在路上遇到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給了他當時的他見過的最明媚的笑容,那女孩的家人幫他和他的母親逃過了一次追殺。
他的母親說,知恩要圖報。
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可以拿出來作為報答的,只有那一對匕首——其中一把是自己不能離身的,另一把給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在母親催促他離開時,匆忙把雪星匕塞進了那個女孩手裏,一字未言。
沒走多久,他就後悔了。
他自信只要能看到一線生機,都會與母親緊緊抓住,拿回自己應得的,自然就能好好地用餘生報答那個女孩。
可這一線生機出現的機會實在渺茫,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
母親說若是誤了人家一生,是大過。
他倒不覺得自己會誤了人家一生,不過要和人家說好等他的年歲。
大夏的女子開始議親的年齡略較晉國大,八~九歲才開始議親,他便要告訴她,不必那般早,若是等到十四五歲他還未來,再議親也不遲。
在晉國,直到二十幾歲才議親的女子也比比皆是。怎麽可能誤了人家女子一生?
他不高興聽到母親這樣說,但還是決定折轉回去交待幾句,卻見贈匕首之地空無一人,倒是有些殺手的屍體。是大夏人……
那個時候,他便信不過大夏的皇帝了。想要更換路線,不想再争取大夏皇帝的幫助,可他的母親不答應。
被逼到懸崖上的時候,他看到離他最近的殺手身上的令牌,與不久前在贈匕之地看到的一模一樣!
之後有一段時間,他以為那個女孩被他連累死了,看到蘇槿時手裏的匕首,心裏有過不知多少的猜測,甚至懷疑過是不是蘇槿時看到匕首起了歹意……可他受了蘇母的收留之恩,斷不能恩将仇報……
處了些時日,瞧着蘇槿時兇是兇了些,卻不像是真的會取人性命的兇惡之徒,甚至還不自覺地因為她覺得心裏發暖……
終于把自己心裏的疑問問出來了,得到的卻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的答案。
他被他自己選的未來太子妃給嫌棄了!哦,不對,如今晉國易主,他已經不是準太子了。
乍然得知真相的時候,他跑去打了一~夜的麂子。
他明明是一個惡意很敏~感的人,卻忘了,這世間傷人的,不僅僅是有攻擊性的惡意,還有隐藏在溫暖笑容下的嫌棄和輕視。
那之後,他沒了對她的敵意和偏見,越發想要黏着她,想要從她的身上汲取溫暖。
她說他的笑好看,在他看來,她的笑才似蠱似毒,讓他離不了戒不斷,便是被迫離開了,也總想在着要回來。
他想讓她高興,想看到她笑,想看到她溫柔的模樣,仿佛籠着一層光,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對他并不是那麽糟糕。
他知道她心裏只把他當成弟弟來對待,也借着她的縱容靠近她,可越靠近,便越害怕她在知道他的真實年齡和心意之後會憤怒地疏遠他。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維護着,想要在她對自己也有些不同于姐姐對弟弟的感情了的時候,再讓她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今夜會對他說那些話,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對他有點不一樣了呢?
屋裏是她的軟香,眼裏的熱切只增不減,胸膛裏的躁動緩緩消失,困意席卷……
蘇槿時覺得自己被什麽束住,掙脫不開。束着她的東西發燙,上面生着一群會跳舞的火。
片刻之後,她發現這火苗對她很友好,詭異地覺得這火苗也是有情緒有表情的,似乎在……又熱情又瑟縮地讨好她?
一夢終醒,想到自己光怪陸離的夢,忍不住笑了出來,擡動自己的手腕,愣住。
左手一直露在外面,以往都是涼的,今日卻是熱的,手腕處略紅,和夢裏瞧火苗跳完舞後留下的痕跡一模一樣。
蘇槿時:“!!!”
不等她細想,門外傳來急促的拍門聲。
蘇槿時坐起身,揚聲問道:“什麽事?”
門外的是匆匆趕來的冬子,“伊伊阿姊,出人命了!”
冬子是蘇桔的第三個孩子,比蘇槿時略小。因着他前頭有兩個親姊,為免混了稱呼,便在“阿姊”前面加上了“伊伊”兩字。
蘇槿言還未走遠,看到冬子的便留在了附近,聽到他的話,直接從拐角處轉了出來,好似是跟在他身後過來的一般,“說清楚,出了什麽人命?!”
蘇槿時掀開被子便欲開門,聽到蘇槿言的聲音,便放下心來讓他問明情況,自己先尋了合适的衣裳穿上。
冬子如今每日都跟在蘇軒的學堂裏讀書,自是識得蘇槿言的,也知蘇家那幾個弟弟妹妹,最聽蘇槿時的話,其實是蘇槿言,最後才是蘇軒。
沒有遲疑,“有個人帶了死人過來,她家夫郎是吃了秦記的豆腐死了的。秦記已經被人圍住了,虎子哥夢兒姐,還有秦記裏所有的人都脫不了身。我娘看着情況不對,讓我早些來上學,叫你快些過去。”
在他說情況的時候,蘇槿時已經換好了衣服開門走了出來,擡手把一半的頭發挽成髻,用木簪固定住。
“你來這裏的時候,可曾被什麽人盯着?”
冬子搖頭,“我娘說了,我只管去學堂,到了學堂,再悄悄地來找三舅或者你或者言弟弟。我沒見着他們,就跑你這裏來了。”
說到這裏,他疑惑地看向會蘇槿言。
明明路上沒瞧見的,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
蘇槿言輕咳一聲,“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回學堂去。假裝什麽也不知道。不論誰問你,包括先生問,也什麽都不要說。”
他的語氣不重,卻帶着肅然。
冬子不敢多問多想,“诶”了一聲,便按他說的做。
蘇槿時往外走,蘇槿言緊步跟上,“我與你一同。”
蘇槿時微微垂眸,沒有答應,蘇槿言又道:“先生今日要講的東西,我都會了。”
若是旁人說這樣的話,蘇槿時少不得要想是不是騙她的,但從蘇槿言嘴裏說出來,她半點懷疑也沒有,放心地答應下來,“把還未試用的鹵汁豆腐也帶上。”
不消她多說,他便懂了她的意思。
冬子上學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若是他們的住處周圍有人盯着,直接去秦記便會叫人生疑。他們可以先去別處晃悠一陣再過去假裝意外發現,可情況不允許。直接送新貨過去,到是不容易叫人生疑。
只是這份鹵汁豆腐還沒試用,送過去也就意味着未知。
蘇槿言正準備伸手去提豆腐框,被蘇槿時按住手,擡首看入她深黑平靜的眼眸,聽得她道:“我知道你有法子打探到我想要的消息……”
……
蘇槿瑜面對不知多少人的圍攻,謾罵,看到前幾天還在自家店裏買東西的人聽人看到屍體便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想到當初那些人往家中來搶東西時的情景……
他以為到了昭縣便不會再面對當初在林塘村時遇到的事情,卻沒想到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這些人,比林塘村裏的人更難對付。這件事,也比林塘村裏遇到的任何一件都難。
因為……
出人命了。
即便他堅信這件事與秦記無關,也無法改變秦記已然受到的影響。
他拉長了臉,想要動手,被李夢攔了下來。
林塘村裏的人去搶東西,他不敢動手護衛。如今他敢了,卻又動不得手。
那些人明顯是針對着秦記來的,不能再落人口舌了。
想要派人去請阿姊來也不派不出去。
倉皇四顧,看到了在人群中的靜靜看着他們的窦榮,目光平靜又有些失望。他更加覺得無地自容又不安了。
他不想讓人窦榮覺得他無能又懦弱……
擡起頭來,看向被大壯等人攔住的謾罵人群,“你們到底想要怎麽樣?”
他拔高了音量,提起氣勢,洪亮的聲音把大家震住,大家略安靜了一瞬。
梨花帶雨的婦人回過神來,“心腸都被狗吃了的黑心人啊。我家夫郎吃他們家的豆腐都沒了性命,他們竟然問我想要怎麽樣?!”
蘇槿瑜:“……”
婦人擡眼,兇狠地瞪向蘇槿瑜,聲音凄厲,“我想讓我夫郎活着,你能做到嗎?!”
蘇槿瑜心頭一顫,縱是讀了滿腹兵書,也不知要如何應對眼前的情況。
“不能。”
人群後傳出冷淡而清亮的聲音,蘇槿瑜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向後看去,那人似乎永遠都是這麽鎮定自若,哪怕到了這裏,也是矜貴不凡,成竹在胸的。仿佛總是較人高了一等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信服。
蘇槿瑜動了動唇,輕喃了一聲,“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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