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如果我後悔了呢

“什麽就那樣？”周文翰隐隐有生氣的跡象，“司徒睿，你到底幾個意思？”

“我到底幾個意思？”司徒睿不怒反笑，“我跟了你這麽多年，我到底什麽意思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司徒睿的眼睛濕潤了，他想，他有點知道他的心意了。

他對周文翰，當然是有感情的啊，任誰被如珠如寶的寵了那麽多年，也不會狠心絕情到一丁點的動搖都沒有的吧？

司徒睿向來很聰明，對于感情的事，他雖然有些遲鈍，但也不會遲鈍到連自己吃醋嫉妒都察覺不出來。

他為什麽會吃醋，又為什麽會嫉妒？還不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當真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當真不明白我的心意？”

将要失去周文翰的恐慌，讓司徒睿舍掉自尊和羞恥，主動說出他之前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的話。

他緊緊的盯着周文翰的表情，企圖在當中找到周文翰對他還有感情的證據，可是，他失望了。

周文翰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他嘴角扯了扯，帶着幾分嘲諷：“怎麽，現在看到我要走了，知道低下頭挽留我了？你當初，在酒裏給我下毒的時候，怎麽就半點都沒有猶豫呢？”

“我……”

見他說不出，周文翰步步緊逼：“司徒睿，你憑什麽認為，在我被你毒死之後，在我被你絕情傷害之後，我還會像之前一樣，對你百般讨好？你又憑什麽認為，我就非你不可？”

周文翰的眼中滿是失望：“你并不是因為愛我才來找我，只是因為不甘心而已，你不甘心我被艾達搶走……或許你對我并不是完全沒有情誼，可是司徒睿，你扪心自問，你真的愛我嗎？”

司徒睿看着他眼中的失望，迷茫的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不想周文翰的身邊有別人，他一想到有什麽人被周文翰寵着愛着，僅僅是想象着那個畫面，他就受不了。

這種心情，是愛嗎？司徒睿不知道。

“你難道不知道麽？在你之前，我是喜歡女人的，”周文翰一點點的把話挑明，“只不過那時我心悅你，所以将府中的側妃姬妾安置在後院，不許她們踏入前院一步。你被我養在府中，向來只知道我有過姬妾，可是沒名沒分，又是罪臣之子的你，可曾被她們刁難過？”

這倒是事實，司徒睿清楚的記得，他跟在周文翰身邊這麽多年，陪他出席過各種大大小小的宴會，可能陪在周文翰身邊的，只有他一個。

他這些年，從未遇到過周文翰的姬妾，也僅僅就知道，有這麽一些女人，被養在後院罷了。別說被刁難，就連見一面都未曾。

衆人，也只知他是周文翰的男寵，卻從未有人提起過，那些被遺忘在後院的姬妾。

而他罪臣之子的身份，更是像沒這回事似的，無人膽敢以此對他出口挑釁。

周文翰見司徒睿出神，似乎在回憶從前，不動聲色的又加了一把火：“我知道你因為司徒家被皇兄滿門抄斬的事，對他心懷怨恨，連帶着對我，也常常每個好臉色。可是司徒睿你自己想想，司徒家被滿門抄斬的事，是我造成的嗎？行刑的人是我嗎？我除了不顧你心意，将你圈禁在我身邊，可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你再想一想，這麽多年，我是怎麽對你的？你想要什麽想買什麽，我可曾虧待過你？”周文翰說着說着，語氣有些哽咽，“可是你呢？你又是如何回報我的？”

周文翰的眼圈紅了，他像是說不下去了一般別過頭，嘴唇顫抖着，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你……你竟給我下毒……”

“我有幸重活一世，斷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傻，既然你着急跟我劃清界限，那麽從此之後，你我一刀兩斷。”

說罷，周文翰背對着他，沉聲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司徒睿的心，一點一點的疼起來，他能夠想象得到，當周文翰在醫院裏醒來，他的心情是如何。

周文翰本來就喜歡女人，等他下決心放下那段感情，而艾達又溫柔體貼，照顧他頗多，就自然而然的移情別戀了。

不對，不是移情別戀……是他……先決定不要他的。

司徒睿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艱難的開口問道：“那、那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

說完這句話，司徒睿急急的解釋：“我真的不是因為不甘心，我、我可能是真的心裏有你，要不然我就不會那麽針對艾達，我也不會那麽嫉妒她了。”

見周文翰不理自己，司徒睿咬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伸出胳膊抱住對方的腰身，委委屈屈的問：“你說了要陪我共度一生，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這麽快，你就不要我了嗎？”

終于上鈎了！

周文翰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笑意，他狠下心，冷聲道：“之前你總跟我鬧着要養狗，我總不許你養，而現在，我也送了你小黑，從此之後，我再也不用對你心懷愧疚，你也不用再擔心我糾纏于你了。”

“這樣的結局，皆大歡喜不是嗎？”

司徒睿失了力氣，他緩緩收起胳膊，顫聲問：“你真的決定了？以後不會後悔？”

周文翰轉過身，肯定道：“我不會後悔。”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司徒睿強忍着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深吸一口氣，問，“你真的……不要我了？”

周文翰還是那句話：“司徒睿，是你先不要我的。”

這句話，仿佛一盆冷水，斷絕了司徒睿心中那最後一絲絲期盼，他不想讓自己太難看，縱使眼淚已經潸然而下，他也絕不要輸了氣勢。

他僵硬的擠出一個笑：“你可別誤會，我從來都沒有對你動過心，我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你而已。既然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那我就回去了。”

周文翰點點頭：“小黑大概是我最後送你的禮物了，既然你這麽喜歡它，就請你好好照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