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貴妃逃跑(第一更)…… (1)
“皇上, 臣妾怎麽瞧着,這些畜生像是嗑了/.春./藥一樣?”
蘇昭昭看似随口一說,然後捂唇樂呵呵的笑出來, 如銀鈴悅耳, 笑靥如花。
坊間有人在悄悄傳言,蘇貴妃是妲己轉世。
美人多禍國, 這是自古以來亘古不變的道理。
但蘇昭昭身份特殊,她是鎮國公府之女,又是蘇将軍的妹妹,蘇家世代滿門忠烈。今日入宮赴宴的武将們都在鎮國公麾下待過, 不相信蘇家人會.叛.國,故此,對蘇昭昭也讨厭不起來。
蘇家的姑娘能有什麽的壞心思呢?
她只是太美了而已啊!
自古,英雄皆愛美人。
帝王也是一個正常男子, 他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病——喜歡美人。
美人有什麽錯?
英雄又有什麽錯?
英雄不喜歡美人, 難道去喜歡醜女?!
在場赴宴的武将們,潛意識裏原諒了帝王偏寵蘇貴妃, 也原諒了蘇貴妃如此妩媚動人。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都聽見了蘇昭昭剛才所說的話。
孔雀……嗑了./春./藥……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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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 孔雀只有.雄.性才開屏,一般開屏都是為了求.交.配。
而此時此刻,數只孔雀紛紛“攻擊”丞相, 恨不能都在黏在他身上。
這畫面忒過令人想入非非。
将士們思想單純, 不像文人那麽彎彎繞繞,看着丞相狼狽的模樣,都有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身為大魏丞相,乃朝中肱骨, 豈料是這般……猥.瑣.之态!
天哪,簡直沒眼看!
回府後得好生洗洗眼睛。
武将素來看不慣那些只會口頭功夫的文官們。
現在文官之首,被一群鳥兒攻擊,武将們頓時覺得——蒼天好生英明!
他們在外流血割肉的時候,這群文官卻享受無邊榮華。
搞不好,他們還會被文官們莫名其妙參上一本。
當然了,武将們,永遠都理解不了文臣們一言不合就告狀的小人心思。
靖王對身側的侍從使了眼色,侍從上前替丞相驅趕孔雀。
宮人們也上前幫忙。
太後的臉陰沉到了極致。
她深深地看向了蘇昭昭。她就知道蘇家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
這蘇昭昭竟然将計就計,還借機會殘害丞相!她是如何知道她案前的菜肴被做了手腳?!
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奸詐!
皇太後一心以為,這必定是蘇昭昭所為。
那些正當興奮地孔雀可不是好對付的,而且加起來有數十只,蘇昭昭這時道了一句,“這些畜生可是西南王進攻的,你們莫要傷了它們,以免影響了朝廷與西南王府的和睦。”
蘇昭昭看向司馬慎炎,問道:“是啊,皇上?”
司馬慎炎的臉色不甚好看,還有些冷,“嗯。”
丞相,“……!!!”
孔雀命可貴,他呢?!他乃堂堂大魏丞相,是國舅爺!
終于,為了保住孔雀的命,小半個時辰之後,丞相才脫困。
此時的丞相,已經是衣衫褴褛,面目挂彩,毫無權臣的風雅與氣度。
蘇啓喝了一些桃花釀,白皙的面龐浮現桃花粉,含情眼輕飄飄的望向了丞相,“相爺今日真讓晚輩刮目相看!”
丞相已經禦前失儀。
這個時候如果離開,那就是落荒而逃。
好在,他為官多年,在高位待久了,有着絕對的自信,此時已經恢複端坐筆直,對蘇啓拱手,“蘇二公子,你過獎了!”
蘇啓讀書不多,武功略遜色,唯一的優點就是自己的臉……以及他的嘴。
他當然知道,丞相府要置蘇家于死地。
說實話,當初丞相的長子為非作歹,當街強搶民女,打傷百姓,換做是他,也會一刀把那狂徒給捅了。
留着禍害在人世,只會害了更多的良善柔弱之人。
故此,蘇啓氣死人不償命,笑道:“相爺怎麽就連反話都聽不出來?”
衆人,“……”
一半人憋着笑意,另一半人暗中觀察形勢,不到必要的時刻,絕對不随便站隊。這年頭,還是當牆頭草更加安全。
丞相腮幫子鼓動,握着杯盞的手,手背騰起了青筋。
太後看到娘家人被如此欺負,也是氣不打不一處來,奈何帝王根本不插手。
“夠了!成何體統!”太後高喝一聲。
蘇啓抖了一下,手中的酒水都潑出去了,仿佛是被太後的權勢給吓壞的少年郎,連忙起身行禮,“太後娘娘,千錯萬錯都是小人的錯!與相爺毫無關系!小人年歲尚小,太後娘娘莫怪罪!”
丞相,“……!!!”
要氣死了!
蘇家的人怎麽這麽讨厭?!
嘴上說着跟他沒關系,可分明就是跟他有關系!
太後啞口無言,她現在只想回永壽宮躺一躺。
蘇啓才十來歲,尚未弱冠,她一個老人家當然不能跟他一般計較!
太後堅強的保持着一個慈祥老人該有的态度,揮揮手,“坐下吧。”
殺了他!殺了他!哀家只想殺了他!
太後在內心咆哮,又怒其不争的看了一眼丞相。
對蘇昭昭下.毒.的計策,今日是行不通了。
宮宴繼續,馴獸師焦頭爛額,戰戰兢兢的帶走了所有的孔雀。
蒼天保佑,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竟然沒人怪罪他,皇上真是個明君!
左忠示意可以上歌舞了。
司馬慎炎全程漠然。
蘇昭昭斜睨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司馬慎炎也看向了她,随即,帝王薄唇微微一勾,笑了。
蘇昭昭被狗皇帝這一臉的笑意,弄得十分心虛。
他是知道酒菜有毒?
那為何不提前制止她?
還是知道她根本不會動筷子?
蘇昭昭一時間揣測不出來。
蘇昭昭也回以一笑,她笑得含情脈脈、萬種風情。
靖王一擡眼,恰好就看見了這一幕,置于廣袖中的左手握了握,仰面灌了一杯烈酒下腹。
太後勉強撐到了宮宴結束。
回到永壽宮,太後的偏頭疼就犯了,今日白家當真是丢盡了顏面。就算是先帝在世時,也無人敢對白家如此不敬!
那些該死的孔雀……
不!
罪魁禍首蘇昭昭!
可……
春./藥是她命人下的,且也是丞相給她的。
今日沒有害成蘇昭昭,反而讓丞相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內殿沒有旁人,只有一個貼身.伺.候.的玲珑,太後歪靠在貴妃雕花軟椅上,眸露狠絕之色,“下月冬獵,皇上必然會帶着蘇妖精一塊去,哀家定要讓她死!”
人總喜歡給自己找擋箭牌。
比方說今日之事,明明是太後自己誤算了時機,卻是将丞相所受之辱算在了蘇昭昭頭上。
玲珑二十有五了,也是相府出來的人,為人謹慎狠辣、手段陰毒,她在太後身側,壓低了聲音,道:“太後娘娘莫要氣壞了身子,蘇貴妃為人狡猾,今日看來是早就知曉,但她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太後也是這個想法。
她縱橫後宮數十年,怎可能一個丫頭片子都鬥不過?!
殿外,宮人彙報道:“太後娘娘,靖王爺來了。”
皇太後立刻來了精神。
除卻相府之外,靖王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與依靠了。
皇太後坐起了身子,“快請他進來。”
大半年未見兒子,靖王一邁入內殿,太後就紅了眼眶,“我兒總算是回來了。”
方才在宮宴上,太後不方便表露情緒,此刻就怎麽都忍不住。
靖王擰眉,态度算不得疏離,但也不熱情,“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後一把扶住了靖王,制止他行禮。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太後倒也沒有只是敘舊,提及了正事,“你這次立了大功,皇上已經重賞,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了。”
太後言辭之間,字字透露着野心。
靖王不動聲色避開了太後的碰觸,“皇恩浩蕩,兒臣唯有感激之心。”
太後也蹙了眉。
她自是察覺到,靖王與她并不是很親密。
他自己沒有那個野心!
但沒關系,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時機一成熟,有些事不去做也不行!
長樂宮一年四季鮮花滿園。
即便眼下已經入冬,但宮裏暖房裏的鮮花,基本上都是供應長樂宮的。
可問題來了,天氣一冷,鮮花很容易凋謝。
從暖房裏搬出來的花,不到三日就會落盡。
即便如此,長樂宮還是源源不斷的擺上的正當盛放的嬌花。
蘇昭昭身上披着大紅色披風,站在庭院中,看着滿園奢華。
人若不貪戀榮華,估計不是出家人,就是腦子有病。
蘇昭昭也開始貪戀這後宮繁華。
有那麽一瞬間,她不想回到現世了。
但她畢竟是炮灰,即便不想死,結局也未必是好的。
蘇昭昭命人取了掃帚過來,她一點點掃起了落地的殘花。一時間戲精附體,難以從傷感的情緒中走出來。
房嬷嬷在一旁看着,一臉習以為常。
哼,那本風靡一時的《紅樓》話本裏也是這樣寫的,娘娘還在閨閣中時,曾一度想要效仿話本中的嬌弱美人,有事裝裝病,沒事就葬葬花……那一陣子,整個國公府的後花園子都禿了。
因為所有的花,都被蘇昭昭命人給摘了,以供她埋葬……
一抹玄色衣料映入眼簾,房嬷嬷吓了一跳。
皇上這陣子來時總是悄然無息,“老奴給皇上請安。”
司馬慎炎眸光淡淡的看着蘇昭昭,“愛妃,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蘇昭昭還能做什麽?
不過只是想到了自己不久之後的命運,徒增悲傷罷了。
還有半年,她就要死了。
現在只盼着死得時候能夠徹底一些,不要讓她有任何痛感。
最好,能死得漂亮一點。
“臣妾忍不住傷感,這些嬌花雖然美豔,但保鮮期太短,終是來于塵埃,又歸于塵埃。”
一旁房嬷嬷只想翻白眼,貴妃娘娘果然又犯病了。
司馬慎炎唇角一抽,“不得胡說!”
帝王神色驟然變冷,似乎很不喜歡這些喪氣話。
蘇昭昭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掃着一地殘花,“皇上倘若有朝一日不愛臣妾了,能否放過臣妾呢?”
她在想,只要不死,能在這個世界活着,也未免不是一樁享受。
她已經開始動搖最初的念頭,其實,她不一定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司馬慎炎突然低喝,他的寵愛從來都不是毫無邊界,“夠了!”
蘇昭昭一怔,哭了,“臣妾一切都明白了,已經不需要任何解釋了,皇上莫要再說了。”
房嬷嬷,“……”貴妃明白了什麽?如此瞧着,只覺得皇上可真是可憐。
司馬慎炎,“……”
蘇昭昭棄了掃帚,轉身要回房。
司馬慎炎掃了一眼落地殘花,胸口不太舒服,一把拉住了她,也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捏起美人下巴,就狠狠親了下去。
蘇昭昭毫無反抗之力,嘴裏吱吱嗚嗚,看樣子似乎是想反抗,然而下一刻,她的雙臂就主動纏上了帝王的脖頸,還墊起了腳。
立刻化被動為主動。
房嬷嬷頓時無處可逃,“……!!!”
她一大把年紀了,為甚總要目睹這些?!
一番親.吻.過後,蘇昭昭終于安分些,她在院中賞花,司馬慎炎負手而立,儀表堂堂,仿佛方才的短暫失控都是假的。
蘇昭昭忽閃着純真的大眼,問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理那些孔雀?皇上難道就不覺得奇怪麽?為何那些孔雀吃了臣妾撒的吃食之後,就瘋了呢。”
司馬慎炎擰眉,深深地望了一眼蘇昭昭。
他沒有解釋,只說,“西南王進貢的吉祥物,朕自會留着。”
蘇昭昭又問,“也不知道相爺眼下如何了?天可憐見,相爺一把年紀了,卻是遭了這份大罪,皇上就莫要怪罪相爺禦前失儀之罪了,相爺他又不是故意的,都怪西南的孔雀!”
司馬慎炎,“……”
當日傍晚,冬日殘陽如血,丞相府就收到了一則聖旨。
鑒于丞相在禦前失儀,但又是事出有因,故此帝王只是懲戒帝王抄寫《金剛經》,讓他閉門反思半月。
接下來兩日之內,整個京城的百姓皆知,丞相被孔雀攻擊了!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了後面,謠言就變成了丞相有另類見不得光的癖好,導致了孔雀對丞相“情有獨鐘”,就連一向仁慈的帝王都看不下去了,即便丞相是國舅,也照樣被勒令其在家中謄抄經書,以此淨化靈魂。
素來在京中橫行的相府中人,這幾天都不敢輕易出門,就生怕被扔臭雞蛋。
百姓們一看見相府的人,都露出一致的鄙夷和嫌棄神色。
“咦……啧啧……”
要知道,要知道,只有雄.孔雀才會開屏,丞相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吸引.雄.孔雀,這就讓人控制不住想入非非了啊。
話本寫手們連夜奮筆疾書,一個個如文思泉湧,不出幾日,各大書局就冒出了類似于《權臣不得不說的二三事》、《跨越種族的緣分》、《來自西南的孔雀》、《孔雀成精了怎麽辦》……
同一時間,西南王府的探子們都躲在京城的老巢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西南進貢的孔雀出了問題!
是孔雀本身有問題?
還是有人蓄意陷害西南?!
莫非是皇上想要攏權了,所以,借助丞相,來挑撥朝廷與西南的關系?!從而方便找到借口對西南一網打盡?
真的是處處可疑!事事皆陰謀啊!
權貴的五指山,無處不在!
西南王府的探子領頭人這幾天憔悴不堪,長嘆一聲,“果然!京城的水實在太深,立刻修書一份給王爺,讓他莫要再往京城送任何東西。接下來,咱們只能暫時靜觀其變。”
屬下們深表同意,“還是頭兒英明!”
相府,丞相端坐在禪房“思過”。
這是帝王下旨之事,他當然不會違抗。
況且……
一張老臉都丢盡了,近日來着實不敢輕易出門。
丞相夫人領着兩名年輕的小妾在門外候着,苦口婆心勸慰,“老爺啊,人是鐵飯是鋼,老爺不能不吃飯啊,再大的事也會過去的!”
丞相夫人一個眼神掃過,兩名小妾立刻嘤嘤嘤哭了出來。
“老爺,妾身求求您吃點東西吧。”
丞相已經三日不怎麽進食,氣都被氣飽了,眼下還真有些餓。
禪房門被打開,丞相夫人喜極而泣,立刻讓小妾端着托盤入內。
丞相一看桌案上擺着的幾道菜,其中一道是烤雞,他立刻又想到了孔雀,當即大發雷霆,揮袖拂開了托盤,“滾滾滾!都給老子滾出去! 從今往後,府上不允許再出現家禽!”
丞相不僅對鳥類有了心理陰影,他對那一身繡着孔雀圖紋的一品大員的官袍也有了抵觸!
但,他一日不放權,他就要穿一天的官袍!
這一天晚上,丞相又勃然大怒,整個相府惴惴不安。
大魏是從馬背上打下的江山。
這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冬獵之日,從.開.國.皇帝開始,每年的冬獵都會風雨無阻的照常進行,今年也不例外。
長樂宮內,箱籠被翻得一片狼藉,房嬷嬷淡定如初,她看了一眼長案上的沙漏,提醒道:“娘娘,時辰就要到了,若是耽擱了吉時,就怕皇上會不高興。”
往年的冬獵,司馬慎炎都會帶着蘇貴妃參加。
蘇昭昭就喜歡豔壓群芳……雖然沒有其他宮妃去參加冬獵,她也照樣要美豔動人。
“罷了,還是大紅色吧,本宮是貴妃,獨有比牡丹還要華貴的大紅色才能配得上本宮。”
她挑來挑去,還是選了一件妖豔的石榴紅披風。
房嬷嬷,“……”夫人說得對,美人的衣櫃裏,永遠都會缺少衣裳,貴妃娘娘就總嫌衣裙不夠。
“娘娘,二公子今日也會參加狩獵,您可以見着二公子了,另外……娘娘萬不可與靖王接觸。”房嬷嬷苦口婆心。
京中有些不良書局悄悄向貴女們出售話本。
裏面的內容都在鼓勵貴女反抗《女戒》,朝廷雖然查的嚴,不允許諸如此類的話本流出,神通廣大的貴女們還是能找到路子。
這幾年,好些貴女都開始不安分。
還有人妄想着不嫁人,索性養幾個漂亮的.面.首。
在房嬷嬷看來,這些個荒唐行徑實在害人。
而蘇昭昭作為鎮國公府的掌上明珠,從不知《女戒》是什麽個意思,幼時還童言無忌,說過要兩位夫君,還點名了當初的太子殿下司馬慎炎,還有就是四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靖王。
即便蘇昭昭自己不記得了,但房嬷嬷卻是記憶猶新。
生怕蘇昭昭一個頭腦發熱,就奔着兒時的理想去了。
夢想不能随便追逐,搞不好會喪命。
蘇昭昭茫然的看向房嬷嬷,“嬷嬷渾說什麽?本宮怎會是那樣的女子呢?!嬷嬷這是對本宮品格的污蔑。”
房嬷嬷,“……”你不是?誰是!
帝王的車攆停在宮道正中央。
蘇昭昭帶着宮婢一路逶迤而來。她盛裝打扮,頭蓬之下的那張臉明媚生動。
司馬慎炎向伸出手,牽着她的手,帶着她上了馬車。
蘇啓早就到了隊伍裏,隔着遠遠的距離,就朝着蘇昭昭招手。
蘇昭昭展顏一笑。
她的小手在司馬慎炎掌中,她調皮的扣了扣帝王的手掌心。
她知道,帝王對她沒有愛情。
但沒關系。
演戲,她也還是專業的。
蘇昭昭含情脈脈,“皇上,一夜不見,臣妾對您相思成疾。”
馬車開始啓動,司馬慎炎胸膛微微起伏,斜睨了身側的戲精一眼,“好好說話。”
蘇昭昭內心嘲諷一笑。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
司馬慎炎明明在假裝寵她,實則從未僭越男女之間的那些事。
嗯……
除卻.吻.技高超之外,也沒讓她體會過寵妃應該有的福利。
說實話……
雖然蘇昭昭接受命運的安排,但內心是極度埋怨的。
司馬慎炎的柳下惠行徑,簡直就是對她美貌的侮辱。
她可以允許別人侮辱她的腦子,但不能侮辱她的容貌。
蘇昭昭難免露出沮喪之色,久久不肯說話了,低垂着腦袋,小臉藏在鬥篷裏。
司馬慎炎,“……愛妃這又是怎麽了?”
蘇昭昭輕輕嘆氣,“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司馬慎炎面色一沉。
蘇昭昭最近很容易傷感,不是葬花,就是吟詩。
“不許鬧了。”司馬慎炎嗓音低沉。
蘇昭昭又不說話了。
她不鬧還不行麽?
她只是一個炮灰女配,注定了不得善終的命運,她還能求什麽呢?
她很識趣,暴君不想聽她唠叨,那她就不唠叨了,誰還不是個體貼入微的仙女呢。
安靜了片刻,司馬慎炎先開口,“你想要什麽,朕都依你。”
蘇昭昭覺得,狗皇帝比她還能演。
她又差一點以為,在狗皇帝心裏,她還是有些分量了。
這個可惡的偷心賊!
蘇昭昭不服輸,拿出了絕招,她眼眸含霧,更加神情的看着司馬慎炎,“臣妾除了皇上的心,什麽都不想要,那皇上的心,能給臣妾麽?”
司馬慎炎劍眉一擰。
不知道是不是蘇昭昭的錯覺,她感覺到司馬慎炎的身子僵了一下。
然後,司馬慎炎再次正視前方,再也不說話了。
蘇昭昭,“……”嘻嘻,她贏了一局(#^.^#)。
帝王的随扈浩浩蕩蕩行駛在朱雀大街上。
兩側百姓都在看熱鬧,為了一睹龍顏,以及看清楚貴妃娘娘的容貌,好多人午飯都不吃了,早早就蹲守在長街兩側。
“貴妃娘娘天姿國色,比昨年更是好看了!”
“皇上與娘娘,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貴妃娘娘這等容貌,怕不是天仙下凡吧!”
相府的男丁們,一個個面色陰沉。
丞相的獨子雖然沒了,但又從族中過繼了三位公子,加之丞相夫人的兩個侄兒也在相府,總體來說,白家這一隊的人馬并不在少數。
丞相內心堵門,暗暗諷刺這些愚鈍的老百姓。
長得好看能當飯吃麽?
蘇家人除卻一張臉之外,還剩下什麽?!
蘇啓一路上也備受矚目,他為人謙和,不像司馬慎炎那樣全程冷着臉,他還時不時對百姓招手打招呼,深得百姓的喜歡。
蘇啓:“大家好啊!”
衆人:“蘇二公子,你也好啊!”
蘇啓和百姓們互動得很開心,他就知道,人間還是充滿了愛的。
“二公子好生俊朗!”
“蘇二公子,我想嫁給你!”
蘇啓平和的笑着,“我父親母親不同意!”
相府一黨,“……”啊呸!真不要臉,到處.勾.搭.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們,還說是父母不同意!
隊伍緩緩往前,參加冬獵的貴公子們,絕對多數都有追捧者,唯有相府一黨無人問津。
相府一黨的隊伍走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安靜……以及嫌棄……
丞相,“……”
到了獵場,蘇昭昭一下馬車,就進入了事先就搭好的帳篷裏,宮人們提前燒好了炭火,帳篷內溫暖如春,她褪下了身上的鬥篷,藏在懷裏的話本子也拿了出來。
男人們打獵,她就只能靠此打發時光。
最近新出的《來自西南的孔雀》還是很出彩的,下筆的角度十分新奇,竟是從一個被始亂終棄的孔雀精講起,蘇昭昭昨天看了一夜,一晚上都在噗嗤的笑。
這冊話本只看了一半,她撓心撓肺地想要看完。
司馬慎炎撩開簾子進來,就看見蘇昭昭靠着軟枕,正呼哧呼哧地笑,褪去了披風的小身板一抖一抖的。
好不逍遙快活。
哪裏還有在馬車上時,那股子庸人自擾的悲傷模樣。
司馬慎炎,“……”-_-||
帝王合理懷疑,蘇昭昭的癡情都是裝出來的。
房嬷嬷正要出聲,就被司馬慎炎一個眼神打斷。
房嬷嬷兀自思忖了一下,還是打算離開營帳,小年輕孤男寡女在一塊,誰知道一會又做什麽。
這廂,蘇昭昭正看得起勁,突然有道陰影投了下來,她一擡眼就對上了司馬慎炎濃郁的眸。
他的眼神,仿佛是在探查什麽。
蘇昭昭一愣,方才還傻笑,這突然就笑不出來了,立刻變成了多愁善感的少女,“皇上怎麽來了?不是說一會就要動身打獵去麽?皇上日理萬機,臣妾早就習慣了,即便皇上不陪着臣妾也無妨,因為只要皇上高興,臣妾才能高興。”
司馬慎炎還在凝視她,“→_→”
數個呼吸之後,他的目光才落在了蘇昭昭手中的話本子上。
他劍眉一挑,雖對京中很多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不代表他不知情。
甚至于這本《來自西南的孔雀》講述的是雄孔雀精轉世之後,報複負心男子的故事,他都一清二楚。
龍.陽.之.癖,自古有之。
司馬慎炎不會明令禁止。
但蘇昭昭一個女子,看這東西……
“拿過來。”
司馬慎炎嗓音低沉。
誰知道蘇昭昭腦子裏現在已經在浮想聯翩什麽。
幾年前,京中還出過一本《暴君與王爺》的話本,蘇昭昭看過那話本子,還将他和靖王代入了進去……
思及此,司馬慎炎臉色更加陰沉,直接彎身奪下話本。
帝王雷厲風行,直接将話本抛入了火盆裏。
燒了……
“你……”蘇昭昭滕的一下站起來,她正好看到關鍵時候,“皇上,孔雀精馬上就要虐渣男了!你為什麽不讓臣妾看完!看不完這個故事,臣妾會憋死的!”
這就好比是每次司馬慎炎撩完就跑。
恰好到了火候上,又恰好在最關鍵的時候收手。
蘇昭昭瞬間淚眼朦胧,“皇上,你的心裏,果然沒有臣妾!”
司馬慎炎,“……”
帝王擡手捏了捏眉心,對着帳外道:“來人!”
房嬷嬷立刻進來。
發現話本子被燒了,她暗暗竊喜。
燒得好啊!
不然,貴妃娘娘以後看見同行的男子,就會覺得人家可能是一對……
房嬷嬷垂頭,恭敬以待。
司馬慎炎直接吩咐,“日後再讓貴妃看此類話本,朕定當重責!”
房嬷嬷就等着這句話了,“老奴領旨。”
蘇昭昭正在梨花帶雨,外面號角聲響,涉獵的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了,她委屈難忍,白皙的面容因為哭泣,而顯出淡淡的粉,雙眸瑩潤多情,生了一雙最易魅惑人心的桃花眼,怨恨道:“皇上!你真是傷透了臣妾的心!你走吧!反正皇上的真心從來都不在臣妾身上!”
房嬷嬷,“……”又來了,至于麽?至于麽?!
真真是比夫人還能作!
司馬慎炎薄唇微啓,他其實不甚明白,為何蘇昭昭會喜歡看男子之間的風.花.雪.月,以防她陷得太深,亦或是又拿他腦補,帝王這一次狠下心,他俯身捏住了美人下巴,“不準再鬧了!朕晚些再歸來,你好自為之。否則……有你好看的!”
丢下一句,司馬慎炎拂袖轉身離開。
蘇昭昭趁着他還沒走,對房嬷嬷哭訴道:“嬷嬷!你快看……皇上他果然不是真心待本宮,他一直是在騙本宮,他騙了本宮的人,還騙了本宮的心!”
剛走出沒幾步的司馬慎炎步子一頓,随即又大步離開。
蘇昭昭一秒恢複狀态,她看了一眼已經燒成了灰的話本,臉色突然轉好,又從裙擺下掏出一本《權臣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嬌美的面容浮現出歡喜之色。
房嬷嬷驚呆了,“娘娘!您不能看這類話本了啊,皇上剛才可是特意交代了!”
蘇昭昭瞪了她一眼,“嬷嬷,你膽敢告狀試試?”
房嬷嬷,“……”
不一會,外面的涉獵隊伍遠去之時,蘇昭昭又在營帳內噗哧噗哧笑了起來。
房嬷嬷心中感慨,不明白男子之間的風.花.雪.月故事有甚吸引人的……
每年冬獵,都會設下彩頭。
今年也不例外。
但這幾年,每次的魁首都是帝王自己。
這讓參加冬獵的青年才俊們不得不懷疑,帝王是太過小氣,他自己從私庫裏取出來的彩頭,又自己贏回去。
可是,大家都的确贏不過帝王。
蘇啓很有小心眼,經過前幾年的經驗來看,跟在帝王身後才有肉吃。
司馬慎炎只帶了兩名禦前侍衛——楊青和易劍。
一路悄然無息的潛入林子深處。
皇家獵場不乏奇珍猛獸,獵手們的動作卻是出其不意,越是能夠獵到好東西。
蘇啓一路悄然跟進,他踢着馬腹挨近了司馬慎炎,四下無人,林中藤蔓葳蕤,“姐夫,我這次從北疆歸來,任務辦得還不錯吧?”
不邀功,怎麽能得到重用呢?
現在父親和兄長皆不在家中,他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了。
司馬慎炎眸光微冷,凝視着不遠處,他沒有說話,擡起.弓.弩.,凝神片刻,突然射.了出去。
順着目光所望,蘇啓看見了一頭倒地的小鹿。
蘇啓心一抽,“姐夫,小鹿這麽可愛,怎麽能說殺就是殺了呢?”
司馬慎炎面色如常,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淡淡說,“你既然覺得它可愛,那就送給你了。”
蘇啓頓時咧出一嘴整齊的牙,“多謝姐夫!”
說着,就踢了馬腹,上前撿獵物去了。
楊青、易劍,“……”
好端端的蘇家,怎麽會生出蘇啓和蘇昭昭這樣的兒女呢……
這到底是家門不幸?還是家門有幸呢?!
這一路,蘇啓致力于“撿漏”,涉獵還沒開始多久,他就已經收獲頗豐。
對此,蘇啓本人并不覺得他的法子有什麽不妥。
每個人走的路不同,而他選擇一條別人都不敢走的康莊大道。
蘇啓滿心歡喜,“看來今年我有可能奪魁啊!”
楊青、易劍,“……”
原來話本裏說的都是真的,人一旦不要臉,就可以所向披靡!
不過……
蘇啓和帝王,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這時,不遠處傳來狗吠聲,獵場專門飼養了獵犬,一旦有什麽不對勁之處,獵犬就會咆哮。
蘇啓往天際一望,喃喃了一句,“哪來的炊煙?營地開始做飯了麽?”
司馬慎炎一直緊繃的俊臉,終于有了一絲絲的變化,他往天際一看,好像立刻察覺到了什麽,當提踢了馬腹往營地方向狂奔而去。
楊青與易劍随即跟上。
蘇啓,“……”
他跟上去之前,吩咐了随從,“把皇上剛才射.下的獵物一并帶上,都記在我名下。”
随從,“……是,二公子!”
這廂,號角聲驟然響起。
獵場林中鳥獸狂奔,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
而同一時間,靖王也帶着他的随從往營地方向狂奔。
這廂,蘇昭昭被子墨與子書二人拉着,三人往獵場外圍跑去。
蘇昭昭回頭看了一眼被烈火籠罩的營地,憤憤然,“本宮的話本落下了!”
子墨、子書,“……娘娘,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惦記話本了,咱們還是先活着離開!房嬷嬷還在營地呢!”
蘇昭昭無比淡定,“無妨,殺手是沖着本宮來的,本宮一逃,嬷嬷她就安全了,怎會有人為難老嬷嬷呢。畢竟,人人都會尊老愛幼。殺手也是人呢。”
子墨、子書,“……”此話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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