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帝王軟肋(第六更)……
這時, 西南王從席位上站起身,他從侍從手中接過一只白色團子,款步行至禦前, “皇上, 臣尋得一只靈寵,這小東西甚有靈性, 可聽懂人話,臣想要将這吉祥靈物獻給皇上,望皇上笑納。”
這是一只白白胖胖的貍貓。
可不是什麽靈寵。
在場的諸位大臣,以及命婦們都高度集中。
西南王每次進貢的所謂的靈獸, 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
蘇昭昭許久沒有撸貓了,她瞧着這只白團子,像極了她以前飼養過的大白,滿心滿眼想讓司馬慎炎将貍貓賜給她。
而她是寵妃, 只要她開口, 狗皇帝必然會答應。
蘇昭昭十分自信的想着。
司馬慎炎點頭,“傅愛卿有心了。”
一言至此, 他對左忠揮手,“朕記得淑妃喜歡養貓, 那這靈物就賞賜給淑妃吧。”
淑妃萬萬沒想到,帝王會有朝一日記起她來。
可……她幾時喜歡養貓了?
淑妃被一時的歡喜沖昏了頭腦,立刻起身謝恩, 但就在抱着貍貓時, 她察覺到了太後的目光,淑妃立刻忍住歡喜之色,如今她知道了帝王的真正身份又如何,她心心念念之人, 還是他。
蘇昭昭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從前一刻的“^_^”變成了此刻的“o(╥﹏╥)o”。
狗皇帝,他果然暴露了吧!
他真正在意的人,就只有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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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昭冷豔一笑,“皇上疼愛淑妃妹妹,本宮瞧着這貍貓渾圓體肥,倒是很适合妹妹。”
淑妃,“……”蘇昭昭是什麽意思?!
司馬慎炎置若罔聞。
這廂,傅常歡面對着丞相,拱手作揖,廣袖輕垂,雪色錦緞,襯得人長身玉立,“相爺,本王聽聞西南進貢的那批孔雀攻擊過相爺?此事,本王實在愧疚,但本王絕無任何其他心思,那批孔雀入京之前,皆受到過嚴格訓練,不會輕易攻擊人。”
丞相,“……”
孔雀那件事都已經傳到西南了麽?他的一張老臉還能往哪兒擱?
西南王認錯态度誠懇,但這話實在讓人聽了不爽。
丞相的五髒六腑都在冒煙。
不是孔雀的錯?難不成是他自己的錯?
奈何,西南王是年輕人,此刻又主動認錯,這大過年的,丞相自是不便擺臉色。
西南地處關鍵要塞,乃大魏不可或缺的地盤,這些年西南擁兵自重,享獨自掌兵之權,丞相選擇不與他翻臉,故作大度,朗聲大笑,“哈哈哈,西南王多慮了,本官豈會在意那點小事。何況,本官也是十分喜愛孔雀的。”
傅常歡忽的唇角一揚,露出雪白的牙齒,額頭的兩撮發絲晃了晃,顯得風流至極。
丞相一僵,感覺不太妙。
下一刻,傅常歡就說,“那實在是巧,本王這次還帶了幾只孔雀入京,既然相爺喜歡,那本王擇日命人送到貴府去。”
丞相果然渾身一緊,無奈,只能強顏歡笑,“……本官多謝王爺!”
傅明此刻,也在席上。
蘇貴妃就坐在帝王身側,又是一身招搖的打扮,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傅明越看越是眼熟。
貴妃娘娘怎麽那麽像玳瑁國的細作?!
蘇昭昭喝了幾杯梅子酒,宴席中間,她離席出去透透氣。
實在沒眼看司馬慎炎,以及淑妃抱着貍貓一臉得意的樣子!
房嬷嬷見她一路大跨步,立刻跟上前,提醒道:“娘娘!注意儀态!儀态啊!”
蘇昭昭心中不爽快。
即便明知她自己在司馬慎炎心裏只是一個擋箭牌,但接受這件事,還是讓她不甘心。
哼!
她打算離開京城,離開皇宮就是正确的選擇!
狗皇帝,當然靠不住!
蘇昭昭一路對小徑兩側的牡丹辣手摧花。
剛要轉彎,迎面款款走來一白衣男子,這男子仿佛走路帶風,衣袂翩然,額頭兩撮垂下的發絲微微浮動。
蘇昭昭無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呆在了當場。
房嬷嬷一看來人是西南王,她立刻高度防備,走到了蘇昭昭身側,随即擋住西南王的繼續靠近。
越是好看的男子,對貴妃娘娘而言,就越是危險,因為貴妃娘娘對男.色,從來就沒有抵抗力,她自幼喜歡好看的東西,尤其是好看的男子。
傅常歡止步,還算知禮,抱拳作揖,道:“三年未見,別來無恙啊。”
蘇昭昭,“……”啧,是故人啊!
房嬷嬷清了嗓子,“娘娘,咱們該入席了。”
蘇昭昭不甘心啊。
她一個顏狗,怎麽可能放過如斯美人?!
傅常歡并沒有僭越,他儒雅一笑,“這些牡丹招惹娘娘生氣了?牡丹雖美,但不及娘娘萬中之一,娘娘莫要氣傷了身子。”
言罷,傅常歡又鞠了一禮,這才款步離開。
房嬷嬷松了口氣。
蘇昭昭回頭目送美人,片刻後,才一腳踩在了落地的牡丹花上,埋怨道:“哎,自家的男人怎麽就沒這樣的情調呢!可惜!”
房嬷嬷,“……”
皇上是明君,又不是纨绔子弟!
同一時間,偏殿拐角處,一抹玄色龍袍露了出來,左忠上前道了一句,“皇上,可需将貴妃娘娘叫過來。”
司馬慎炎眯了眯眼,看着蘇昭昭在不遠處繼續摧花,他唇角一抽,“不必了。”
天色漸黑。
蘇昭昭命人在禦花園采光了牡丹花。
宮裏的工匠無法,只能重新從暖房裏又搬了一些出來。
大過年的,禦花園總不能光禿禿的。
偌大的浴池內,鋪了滿滿當當一層牡丹花花瓣,蘇昭昭十分安靜的靠在池壁,滿眼的花癡。
房嬷嬷面無表情,對此情此景是歷歷在目,說來也怪,娘娘明明入宮之後腼腆了不少,可半年前落水被救上來後,又變成了閨中少女時候的樣子。
這時,一抹玄色衣料沒入眼底。
房嬷嬷一擡眼,司馬慎炎一個眼神掃過來,房嬷嬷一怔,立刻會意,她低頭躬身退了出去。
徹底離開浴殿之前,房嬷嬷往浴池裏多望了一眼,只見蘇昭昭還在犯花癡。
房嬷嬷,“……”
蘇昭昭靠着池壁,在水裏把玩着花瓣,盤在頭頂的黑發有幾絲落下來,沾在了她雪膩的後脖頸上,令人遐想無限。
“嬷嬷,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本宮新話本中的男主角終于有臉了,本宮要不要給自己也設一個角色呢?嘻嘻嘻……”
她一想到自己是女主,而西南王是男主,各種少兒不宜的畫面就在腦中浮現了出來,忍不住笑得雙肩發顫。
沒有聽到回應,蘇昭昭轉過了臉去。
先是看見了一雙白底黑幫的皂靴,然後就是玄色錦緞帝王常服的下擺,再繼續往上,終于對上了司馬慎炎的幽幽冷眸。
蘇昭昭怔然了一下,出于本能,她雙臂環繞,遮擋住了傲.人.春.光。
司馬慎炎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那雙執筆平天下的手,伸到了水池中,他輕撫花瓣,将花葉一點點拂開。
不得不說,帝王生了一雙好手,骨節分明,十分漂亮。
司馬慎炎蹲下的動作,令得他與蘇昭昭可以更好的對視。
但無論從司馬慎炎的哪個角度去看,都恰能将池中隐約灼灼的美景一覽無餘。
蘇昭昭腦子裏的浮想聯翩瞬間消失殆盡。
司馬慎炎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水中的大掌一點點的靠近。
就在胳膊上傳來碰觸時,蘇昭昭如被電擊,說話都哆嗦了,“皇上!你、你要做什麽?”
奇怪了,關鍵時候,她怎麽就沒有.膽.色.了呢?
司馬慎炎低低一笑,“愛妃怕了?自家的男人,你怕什麽?”
自家男人……
這話好生耳熟啊。
蘇昭昭稍稍往後挪了挪,誰知,司馬慎炎立刻捏住了她的細腕,“愛妃,你躲什麽?方才……愛妃是說誰生的如此好看?可是說朕?”
蘇昭昭,“……”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_→
她當然不能說,她是看上了西南王了。
蘇昭昭含蓄一笑,“當然是皇上,不然還能是誰?”
司馬慎炎眸光微暗,“既然愛妃覺得朕好看,那必然對朕傾慕有加,你躲什麽呢?是怕了?”
蘇昭昭不明白暴君又想作甚?!
該不會是因為,今日在宮宴上暴露了他對淑妃的心意,所以這才過來亡羊補牢,試圖讓她這個寵妃覺得,帝王的心思其實是在她身上?
笑話!
她是那種會上當的人麽?!
蘇昭昭豁出去了,從水中立刻站了起來,“臣妾不怕!”
她露出半個身子,燭火盈盈之下,司馬慎炎忽然長袖一揮,不知從何處取了一條浴巾過來,幾乎是頃刻間蓋住了蘇昭昭,然後将她提出浴池,扛在肩上走出了浴殿。
“啊——”蘇昭昭一聲尖叫。
房嬷嬷等人的太陽穴都脹痛了,不曉得貴妃娘娘又怎麽招惹了皇上。
房嬷嬷時常有一種,冷宮在朝着她招手的錯覺。
最終,蘇昭昭是被人抛在床榻上的。
內室燒了地龍,她身上雖然只有浴巾,但并不覺得冷。
好不容易露出臉來,司馬慎炎已經背過身去。
只留給了蘇昭昭一個修韌挺拔的背影,還有……好看的後腦勺。
蘇昭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除了“美”,她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她自己。
司馬慎炎這個态度,當真讓她備受打擊,“皇上,夜就要深了,莫要讓淑妃妹妹等太久,皇上還是去芙蓉宮吧,從臣妾這裏前去芙蓉宮,倒是有一條捷徑小路,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了。”
蘇昭昭無比體貼入微。
男主和反派都是女主的,她不刻意去争了。
倒不是她有多大度,畢竟……更好看的西南王出現了啊!^_^
司馬慎炎握了握拳頭,但并未回頭去看榻上人一眼,只低沉着嗓音,說,“愛妃是朕的女人,為大魏分憂解難是理所應當之事,話本……愛妃可以繼續寫,所有稿酬皆充國庫。”
丢下一句,司馬慎炎拂袖離開。
房嬷嬷恭敬相送,總覺得帝王跨步的動作,真是一天比一天古怪。
這時,內殿傳來蘇昭昭的一陣嗷嗷低叫,以及捶打床榻的聲音。
“得蘇氏女,得天下。”
傅常歡的手摩挲着的剛剛落筆的幾個字,唇角溢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呵呵,有意思了。”
這時,一穿着深藍色錦緞袍服的男子推門而入,他中等個頭,中等相貌,看上去甚是普通,丢在人海完全識辨不出來的那種普通。
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細作。
傅明根本不曾見過此人。
西南真正派來的細作,都不曾與傅明有過任何交集。
見到傅常歡,男人甚是恭敬,“王爺,您交代小的所查的事,小的已經查清楚。”
“嗯,說。”傅常歡卷起剛剛寫下的幾個字,随手抛入火盆,直接燒了。
男子道:“京城中,現在至少有四股勢力在密切關注蘇貴妃,分別是北慶、玳瑁、相府,還有……南诏國,各方探子都在找一個“玉面狐貍”的人。”
男子這時看了一眼傅常歡,又繼續說,“上回接近二公子的人,就是玉面狐貍。二公子一心以為,那人就是玳瑁國細作,但此人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處可查。”
傅常歡忽的紅唇一勾。
當然找不到,因為她在宮裏。
傅常歡,“還有呢?”
男子如實答話,“眼下,北慶那邊一心想要擄走蘇貴妃,屬下以為,北慶是想利用蘇貴妃威脅蘇家,以及皇上。而白丞相只怕是為了挑起大魏國內紛争,這才盯上了蘇貴妃。至于玳瑁國……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不足為據。倒是南诏國那邊下令,要活捉了蘇貴妃。”
言下之意,這蘇貴妃是個十分關鍵人物。
天下九州都想要擄走她。
這種情況實在罕見。
也虧得蘇貴妃在皇宮,不然定被多方勢力搶奪了。
傅常歡淡淡應了一聲,“把這條信息,給本王傳出去,讓京城人人皆知。”
傅常歡壓低聲音道了一句,男子聞言,立刻應下,“是!王爺!”
次日一早,京城大街小巷都在傳一條謠言:得蘇氏女者,得天下。
一大清早,各大茶樓裏就有閑人開始議論紛紛。
“蘇家是百年将門世家,百戰百勝,如今還掌大魏三十萬兵馬,那些蘇家軍只認蘇家人,可不是說換主子就能換的!誰娶了蘇氏女,可不就等于得了天下麽!”
“蘇貴妃當初降生之日,天降祥瑞,早就有高人指明是鳳命,錯不了的!”
“可是嗎,蘇家幾代人裏面就出了這麽一個嬌嬌女兒,命當然金貴。”
“你們還記得麽?當初皇上從北慶過來,蘇貴妃入宮後,皇上的皇位就穩了。”
“……”
百姓們正傳得神乎至極,突有幾名官兵邁入茶樓,但也不言明做什麽,只是在廳堂內站着。
頓時,所有議論聲都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京城但凡人多的地方,都有官兵突然造訪,也是什麽都不說,只是守在那裏。
才剛至晌午,就再難聽到謠言的聲音了。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百姓們腦子裏已經記下了這一筆,“得蘇氏女者得天下”這句話一時半會是沒法徹底消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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