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解除婚約(一更)

“小花花, 你總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蘇昭昭心一慌。

她正保持着将繡球塞進“趙慎”懷裏的姿勢。

眼下,木已成舟。

她即便到了此刻才開始膽怯,也已經為時已晚了。

對上“趙慎”幽若深海的眸, 蘇昭昭第一次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有種對方會将自己大卸八塊的錯覺!

她……怕了……

蘇昭昭身子一抖, 再也笑不出來。

下一刻,她就感覺到司馬慎炎的手臂稍稍合攏, 夾.緊.了她的身子,像是在蓄意報複她。

這時,鑼鼓聲響,噼裏啪啦的炮竹聲響徹整條長街。

繡樓上的年輕女子含.羞.帶.怯.的看着馬背上的男子, 當然了,她看中的是司馬慎炎,而非少年郎一般的蘇昭昭。

繡樓上很快就走下來一行人,為首一人穿着錦緞長袍, 頭戴綸巾, 是管家打扮。

管家上下打量着司馬慎炎,恨不能雙眼都粘粘在他身上。

如斯男兒, 論相貌、氣度、身段,真真是舉世罕見。

即便是與西南王相比, 此男子也沒有任何遜色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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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管事抱拳作揖,眼睛放着金光,“姑爺不知作何稱呼?是哪裏人士?今年多大了?”

長街上, 幾百號人都望了過來。

王員外親自出面, 也随後迎了上來,“賢婿啊,既已接了繡球,那就府上請吧。”

以免到手的乘龍快婿會不翼而飛了, 王員外态度甚是熱情。也同樣上上下下打量了司馬慎炎。

王員外是西南出了名的鄉紳,卻是個癡情種,原配夫人早年過世之後,他就再無娶妻,膝下僅有一女,這次抛繡球招親,就是為了找上門女婿。

蘇昭昭,“……”

這次是玩大了啊!

她縮着脖子,不太敢直視司馬慎炎的雙眼。

沐蕭蕭踢着馬腹上前,很為難的看着司馬慎炎。

強龍難壓地頭蛇,王家護院人數衆多,長街上也有數百人,即便司馬慎炎能力滔天,一時半會還真是無法脫身。

再者,這裏是西南。

司馬慎炎不便魯莽,只能暫時被迎入王家府邸。

下馬之際,司馬慎炎看似無意的,在蘇昭昭耳邊故意威脅,“小花花,你給我等着。”

蘇昭昭,“……”現在忏悔還來得及麽?

她也還只是一朵小花花啊。→_→

王家府邸雕梁畫棟、亭臺累榭,庭院中花木葳蕤,園林結合了京城與江南的風格,十分獨特,非一般尋常商賈之戶可以比拟。

王員外越看女婿也是滿意,“賢婿是哪裏人士?”

司馬慎炎從袖中取出名帖。

蘇昭昭還以為,司馬慎炎會暴怒之下,直接離開,不曾想他會這樣配合?

該不會也看上王家小姐了?

方才驚鴻一瞥,蘇昭昭也覺得那王小姐是個罕見的美人。

王員外一看名帖,立刻露出狂喜之色,如果說方才只是滿意,那麽此刻,就是極其的滿意,“原來是姑蘇趙家的賢侄啊!老夫早些年在外行商,還與你父親有過一面之緣呢!這可真是緣分吶!”

司馬慎炎淡淡一笑,随意抱拳點頭,雖然态度算不得恭敬,但也不顯失禮,“王員外,今日之事,其實……”

王員外立刻打斷了司馬慎炎的話,“賢侄旅途勞頓,婚事明日再議也不遲啊,老夫這就命人準備院子,幾位先去歇歇腳,想必這兩位就是趙家的二公子與三公子了吧。”

沐蕭蕭抱拳作揖,心情七上八下,皇上這是要被迫當上門女婿了麽?這個時候不方便直接行動,更是不能暴露身份,那就要委屈皇上了啊。

司馬慎炎的一只大掌搭在了蘇昭昭肩頭,稍一動力捏了捏,對王員外道:“那是我二弟,至于這個……不過就是我随手撿來的野孩子。”

蘇昭昭,“……”-_-|| 感覺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憤怒。

王員外讪了讪,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當回事。

富賈之家,一時行善也是正常。

于是,司馬慎炎一行人暫時入住了王員外命人安排的別苑。

別苑中間是正屋,兩側有耳房,房間并不足以容納十來人。所以,大家只能暫時擠一擠。

司馬慎炎在堂屋喝茶,沐蕭蕭埋怨,“兄長,王家這分明就是擔心咱們會跑路啊!”

蘇昭昭乖巧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別看我……別看我……就當我是透明人……

她心裏正嘀咕,司馬慎炎擡眼,目光幽幽的望了過來。

蘇昭昭一僵。

犯了錯的人,通常情況下,那一陣子都會格外的自覺。

“小花花,你說……此事該如何化解?”

蘇昭昭現在一聽見“趙慎”的聲音,腦殼就會漲疼。

她堅強的擡起頭來,又勉為其難的笑了笑,“方才瞧那王小姐姿色出衆,既然哥哥與王小姐有緣,那不如……就娶了王小姐?”

美貌佳人,且還是家財萬貫的千金小姐,世間還會有男子不喜歡麽?

沐蕭蕭默默地拿扇子遮住自己的臉,假裝自己已經不在這裏了。

貴妃娘娘總在努力的不停作死……

任誰也擋不住。

司馬慎炎并未發怒,他只是似笑非笑的凝視着蘇昭昭,“這可如何是好?哥哥有心上人了,哥哥又不像小花花這般朝秦暮楚。”

蘇昭昭不反駁自己花心,但……狗男人有心上人了?

蘇昭昭如被雷擊,他果然是惦記上她了麽?

“……哥哥的心上人,是、是怎樣的女子?”

司馬慎炎輕笑。

他心尖上的小姑娘,當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見蘇昭昭吓成了鹌鹑,司馬慎炎說,“她啊,溫柔賢惠、美貌無雙、體貼入微,世間獨一無二。”

這麽多優點?

聞言後,蘇昭昭終于松了一口氣,“……”甚好,除了美貌之外,這幾點都跟她一點關系沒有。

蘇昭昭坐正了身子,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罪過”。

蘇昭昭微笑着提議,“哥哥既然有心上人,咱們不如咱們連夜逃走吧。”

司馬慎炎慢悠悠的靠着椅背,一條臂膀搭在扶手上,姿态甚是慵懶,他唇角挂着輕笑,然後看了一眼沐蕭蕭。

沐蕭蕭年紀輕輕就成為了禦前紅人,絕非僅僅靠着家族勢力。

帝王一個眼神暗示,他就立刻明白聖意。

沐蕭蕭分析道:“花兄,你有所不知,這次我與兄長來西南,是奔着西南的玉石礦來的,即便我們趙家在姑蘇家大業大,但畢竟此地是西南,這王家又是本地望族,倘若咱們直接拒婚,只怕王家不會輕易放過,接下來也別想在西南過太平日子。”

“所以啊,要想解決此事,只能讓王家主動退婚。”

沐蕭蕭一語畢,蘇昭昭感覺到“趙慎”看着她的眼神又冰冷了幾分。

他雖然笑着看她,但這笑容裏夾着冰。

這時,司馬慎炎稍稍傾身,一把捏住了蘇昭昭的小手,然後冷冷地笑道:“哥哥一直待你不薄吧?這次幫哥哥出個主意,你若不能幫我脫身,那……”

他一言至此,突然起身附耳,唇差一點就要貼在蘇昭昭耳朵上,繼續說,“哥哥會要了小花花的命。”

蘇昭昭咬着唇,立刻意識到生命受到了威脅。

沐蕭蕭又用折扇擋住了自己的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這廂,司馬慎炎很滿意蘇昭昭驚悚的表情,他又在蘇昭昭光潔的額頭上,重重彈了一下,“哥哥能不能脫離這樁婚事,就要靠小花花你了,別讓哥哥失望。”

蘇昭昭,“……”

她明白了,“趙慎”的意思是,讓她自己挖的坑,她得自己填。

倘若她辦不到,“趙慎”真的會弄死她!

蘇昭昭趴在花廳,一臉生無可戀。

白溫顏和小紅陪伴在側。

白溫顏想起一事來,說,“公子,這座別苑房屋不夠,我與小紅被分在了後罩柴房,趙大公子說,讓你接下來的幾天,都跟他同住。”

言罷,白溫顏又給蘇昭昭補了一刀,“月門外都是王家的護院,趙大公子與王小姐沒有成婚之前,咱們誰也走不了。”

蘇昭昭擡頭,對上白溫顏恨鐵不成鋼的目光。

“小白啊,你現在也愈發聰慧了。”還知道怼她了!

白溫顏挑眉,“公子,那這幾晚……你要好自為之啊。”

小紅努努嘴,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不過,自家女公子,的确應該好自為之。

蘇昭昭,“……”

她明白了!

“趙慎”這是故意的!

她要盡快想辦法讓王家主動退婚,并且主動放了他們離開!

蘇昭昭立刻行動,她走到月門處,對着外面的護院說,“我要去見見你們家小姐。”

護院對視了一眼,不打算放人出來。

蘇昭昭又說,“我……是你們姑爺的弟弟!”

護院又對對視了一眼,今日衆人的确看見姑爺在馬背上,還抱着一個少年郎。

“我去見見自家嫂子都不行麽?我們姑蘇趙家可是大戶,哥哥是家主,成婚之事豈能兒戲?你們還不快放行!”蘇昭昭耍橫。

這下,護院終于給蘇昭昭讓了一條道。

見到王小姐時,對方甚是客氣溫和。

亭臺下,下人端上時令的瓜果,不少小丫鬟還偷看了蘇昭昭幾眼。

西南水土養人,但像蘇昭昭這樣唇紅齒白,靈氣十足的少年郎,還是極少見的。

王小姐愛屋及烏,對蘇昭昭态度甚好。

蘇昭昭開門見山,“王小姐,其實,今日繡球是我摘的,并非哥哥有意為之,王小姐你看……”

王小姐是獨女,但并非是教養深閨的無用女子,立刻明白了蘇昭昭的來意,“可是趙大公子讓你過來說這些的?”

蘇昭昭已經徹底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真怕今天晚上,“趙慎”就會好生折磨她。

蘇昭昭說,“實不相瞞,王小姐,我哥哥已經有心上人了,而且他的這位心上人溫柔賢惠、美貌無雙、體貼入微,世間獨一無二!強扭的瓜不甜的,要不……婚事還是算了吧。王小姐蘭心蕙質,想要什麽樣的男子沒有呢,何必在我哥哥這棵樹上吊死,你說是吧?”

王小姐笑了笑。

王家家大業大,就這麽一個女兒,王員外對女兒的教養,完全是按着接班人來養的。

故此,她野心十足。

尋常男子也根本看不上。

也不太輕易知難而退。

“我聽說,你只是趙大公子在路上撿來的?”王小姐直擊要害。

蘇昭昭噎住。

這個王小姐不好對付,跟“趙慎”一樣,是只狡猾的狐貍!

她也不甘示弱,“王小姐,我是什麽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到我哥哥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不如取消婚事如何?天涯何處無芳草,王小姐這樣的妙人兒,即便是皇親國戚也嫁得呢。”

王小姐并不讨厭蘇昭昭,反而很喜歡嘴甜的小郎君,她也不生氣,“可我就是喜歡趙大公子,對他一見鐘情,我若是得不到的東西,我就是毀了,也不會放走。”

蘇昭昭,“……!!!”敢情這位王小姐是個病嬌,與“趙慎”竟然甚是相配。

王小姐又說,“有心上人又如何?只要尚未成婚,我要他,他就得是我王家的女婿。”

蘇昭昭勸說不成,直接被殘虐。

日頭逐漸西斜,她回到別苑時,司馬慎炎與沐蕭蕭正在對弈,夕陽餘光灑下橘黃色的光,籠在男人周身,遠遠一看,仿佛是從水墨畫中走出,真正是公子無雙。

蘇昭昭不得不承認,那位王小姐的眼睛可真毒。

“是花兄回來了,我正好想起還有一些事要與管家商議,兄長,那接下來就讓花兄陪你吧。”沐蕭蕭挑準時機,一溜煙跑去了不遠處的耳房。

蘇昭昭無精打采,像一條擱淺的魚。

司馬慎炎手中捏着一顆白玉棋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見蘇昭昭要拐上另一條小徑,男人喚道:“過來。”

蘇昭昭不明白,她好端端一個英明神武的貴妃娘娘,怎麽會淪落到了現在的境地?!

蘇昭昭無可奈何地走過去。

司馬慎炎指了指石杌,“坐下說話,來,告訴哥哥,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蘇昭昭坐姿端正,雙手搭在腿上,一副做錯事後,認錯态度誠懇的樣子,“哥哥,我覺得這位趙小姐有些偏執,不是良配。”

司馬慎炎的一條胳膊抵在了石案上,身體前傾,靠近了蘇昭昭,另一只手伸出,捋了捋蘇昭昭額前的碎發。

蘇昭昭身子僵硬着。

她現在腦中裏,總有把司馬慎炎的臉,和“趙慎”的臉重疊。

“小花花,王家打算兩日後就完婚,哥哥的終生大事可就在你手上捏着了,你說王小姐不是良配,那你告訴哥哥,什麽樣的女子才是哥哥的良配?”司馬慎炎能夠看清蘇昭昭忽閃的睫毛。

小壞蛋這次簍子捅大了,他必須要懲罰她。

蘇昭昭強顏歡笑,“像、像兄長心上人那樣的女子,才能算是良配。”

司馬慎炎忽的一笑,眸光暗了暗,“是麽?可她逃了。”

聞言,蘇昭昭出現了瞬間的神色恍惚。

下一刻,她一張嘴,肺裏突然吸入了一股涼氣,猛咳了起來,“咳咳咳……”

司馬慎炎就那麽看着她咳,然後慢悠悠的站起身來,指尖又在蘇昭昭額頭上彈了一下,“明天要是此事還不解決,哥哥就解決了你。”

蘇昭昭,“……!!!”

夜幕降臨,蘇昭昭食不知味,她推開了房門,就看見司馬慎炎手捧一本書,正坐在桌案邊看書。

一點不像被逼婚的樣子。

他明明胸有成竹。

蘇昭昭不相信,“趙慎”會沒有法子擺脫婚事!

但這件事是自己理虧,她即便懷疑是“趙慎”故意為難,也沒有底氣反抗。

這時,司馬慎炎擡頭,“小花花來了?從今晚開始,你要跟哥哥一起睡覺了。”

蘇昭昭舔了舔牙,一鼓作氣,“哥哥,我有法子可以讓你退婚,但……得讓哥哥配合一下。”

司馬慎炎放下手中書冊,來了興致。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鬼主意甚多,這一次他也的确是故意讓她吃點苦頭,但對她的主意還是很感興趣的。

“哦?你說說看,有什麽法子?哥哥當然會好好配合小花花。”

蘇昭昭撓了撓頭發,将發髻弄亂,又當着司馬慎炎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扯了扯,露出了雪膩的鎖骨,“還請哥哥也脫了外裳。”

司馬慎炎從錦杌上起身,十分好奇蘇昭昭接下來的動作。

他慢條斯理解下腰帶,然後褪下外袍,裏面只剩下一件雪色中衣,他展開雙臂,“哥哥已經好了,小花花打算怎麽做?”

蘇昭昭的靈魂在叫嚣。

若非生活所迫,誰會膽大如牛?

她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司馬慎炎,在對方的凝視之下,她踮起腳,雙手揪着司馬慎炎的中衣,将他的中衣拉開,露出一小部分結實的胸膛。

司馬慎炎任由她所為,目光含笑,溺寵極了,“然後呢?哥哥真是太好奇了。”

蘇昭昭想咬人!

若非為了平息這件事,她才不要對老奸巨猾的狐貍做出這些事,“哥哥,一會我要得罪了。”

司馬慎炎應了一聲,“小花花無論做什麽,哥哥都會依你。”

蘇昭昭得了允許,又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突然大喊,“啊——不要啊!哥哥你不能這樣!我是一個男子啊!”

“哥哥,別、別、別這樣!”

蘇昭昭一通亂吼。

她自己聽了都覺得頭皮發麻。

這座院子是有人盯着的,蘇昭昭這邊的異常動靜一鬧出,不一會就引來了王小姐。

畢竟,這可不是一般的“動靜”。

王小姐性子強勢,此事事關未來夫君,她必然會親自過來一探究竟。

就在院中有人進來時,司馬慎炎突然一手摟住了蘇昭昭的腰身,将她一把摟住,附耳道:“小花花,你好像甚有經驗,怎麽?以前試過?”

蘇昭昭囧死了。

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下一刻,蘇昭昭忽然覺得耳垂一熱,像是有人用嘴.唇.親了一下。

随即,她就聽見“趙慎”又附耳說,“演戲要演全套,小花花如此賣力,哥哥豈會辜負你?哥哥教你,接下來該怎麽做。”

男人話音剛落,蘇昭昭就覺得不妙。

果然,她還沒回過神,“趙慎”的臉突然靠近,在蘇昭昭始料未及之時,他一低頭,吻了上來。

而恰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

蘇昭昭,“……!!!”

不!這完全不在計劃之中!即便短短的幾個呼吸,這狗男人還伸了.舌.頭,蘇昭昭如被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錯不了!

就是個吻法!

司馬慎炎此前也是這樣吻她,強勢又蠻橫,直闖而入。即便“趙慎”身上沒有薄荷與冷松香的氣息,但方才那感覺實在太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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