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去不去?

坐在老四中門口的那家重慶面館前,汪曉雯瑟瑟發抖地吸了一口面。

身後胖乎乎,笑的很是和藹的老板娘突然向她招了招手,兩個人如同排練諜戰劇似的,各自心領神會,一個拿起勺子,一個端着碗小跑去了餐飲臺。

“來,再加點雞雜,阿姨就喜歡看你吃飯,跟只小倉鼠似的,看着就覺得喜慶。”

汪曉雯:“......”

再無語,還是沒忘記說謝謝。

這家店汪曉雯從上高中的時候就是常客,一碗香噴噴的泡椒雞雜面能讓她不惜排隊等上半個小時,也因此去的次數太多,和老板娘都混熟了。

後來畢業,一星期兩三次的頻率改為半個月一次,甚至一個月一次,間隔越來越長,但仍舊不妨礙這家店在她心裏是所有的面館中排名第一。

“你旁邊坐着的小夥子是誰啊?”

給她添食的時候,老板娘湊在她耳邊,八卦地問了一句。

汪曉雯:“我老公。”

“喲,都結婚啦?”

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是啊,父母全手包辦,一畢業就進入了婚姻的墳墓。還比我大快十歲,整天像我爸一樣管着我,控制欲極強。”

嘴裏念念叨叨,表示不滿。

阿姨笑:“你就得瑟,心裏指不定怎麽高興呢。我看這小夥子一表人才,穿的也周正,工作條件一定很好,是你配不上人家。”

汪曉雯:“......”

心情突然變得有點沮喪。就連面館阿姨,一個和秦昇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差距,難道她身上的女□□絲氣質就這麽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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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餘光偷偷瞥一眼不遠處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給氣的火大,這種天,秦昇竟然只穿着一件白襯衫,舉着手機,不曉得是在給誰打電話。

形象和這個破舊逼仄的小巷子有點格格不入。

或許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吃飯和出入的場所只會是那種高檔到就連杯子都被擦的發亮的餐廳吧。

“真是這樣嗎?”

汪曉雯哀怨地嘆了口氣。

阿姨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轉而又寬慰道:“婚姻是什麽,如果是強強聯合或者說是門當戶對,我反倒覺得是看對方需要什麽。你倆相差十歲是不假,一個成熟穩重,至于另一個嘛。”将目光轉至汪曉雯身上,“還有點孩子氣。可你長得漂亮,性格活潑啊,生活又不是考試,找工作,非要争取那個最好的。适合自己的才最重要,你以為男人都是傻瓜,他們可是精着呢。”

汪曉雯似懂非懂:“你是說秦昇是自願娶我的?”

“看破不說破。”胖阿姨一副暗藏玄機的樣子,“自己去體會吧,倒是你的面再不吃就快涼了。”

一低頭,剛才還熱氣騰騰的泡椒雞雜面,在這個哈口氣都能吐出霧氣的寒冷夜晚似乎都已經快成了冷面,“啊”的誇張叫了一聲,汪曉雯趕緊端着碗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吃完最後一口,才心滿意足地靠在秦昇的身上揉着小肚子。

“如果這個時候要是能有一張床就好了。”

秦昇:“......”

四五個小時前,就在他們的談話最劍拔弩張的時刻,汪曉雯突然提出為何秦昇沒有将年會邀請函的事情告訴她,而是僅僅偷放在車內的疑惑後,秦昇準備将前後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他剛來公司沒幾年,因為有海外工作經驗,一進去直接就是空降副總裁的職位,又因公司逐漸開始重視新鮮的年輕血液,已經連續兩年都是由他在年會上給員工們演講年度總結。

收到邀請函的時候,秦昇并沒有多想,只當一個任務,悉知後,随手放在了車裏,沒想到這麽一件很小的事情,汪曉雯卻耿耿于懷。

蹙着眉正疑惑她為什麽突然關心這種事,汪曉雯卻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句:“算啦算啦,不找你算賬了,只要你現在帶我去吃我最喜歡的那家重慶泡椒雞雜面,我就原諒你。”

秦昇:“......”

就這樣為了獲得汪曉雯女士的原諒,他們開了近一個小時的車,就為了來吃這一碗雞雜面。

“汪曉雯......”被當作抱枕一樣,承受着她壓過來全部重量的男人慢悠悠開口,“可以開尊口說說今天的事了?”

“什麽事?”

吃飽喝足的她已然放下了全部的戒備,只覺得倚靠在秦昇身上真舒服,別看他身材高大,穿衣顯瘦,但是有肌肉,且摸着結實又硬朗,很有安全感。

這種怡然自得的舒适狀态,讓汪曉雯根本就不知道此刻已如走進獵區的獵物,獵人就蟄伏在四周,危機四起。

“你說呢?”

“哦,邀請函的事啊。”

“嗯。”

“哎呀。”她揮揮手,“有小道消息說湯秋潔可能也會去參加年會,我以為你把邀請函放在車上,就是不想讓我知道,這種吃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行為非常不可取。”

秦昇扶正了她的身體。

因為坐在露天餐桌前,周圍陸陸續續有行人經過,已經有人因為她的舉動而頻頻駐足停留,甚至走出一米外的距離還回頭張望,秦昇無奈地揉了揉山根:“坐好了。”

“坐好就坐好呗。”

她自己起身,又往旁邊挪了挪。

“你知道什麽叫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

“知道啊。”汪曉雯理所當然地回,“有些男人天生好色,家裏有老婆,還想在外面找一個,這就叫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你知不知道,我家樓底下那個王叔叔,看着老實吧,他竟然跟她老婆的侄媳婦搞到一起了,還生了個兒子,王叔的媽媽,也就是邱婆婆。”她學着老人拄着拐杖,敲擊地面的樣子,“指着自己兒子大罵,我就是這輩子不要孫子,也不會讓那個野種進家門......”

這都什麽跟什麽,秦昇頭都快炸了:“你從那裏聽來的這些?”

“嘿嘿。”汪曉雯小聲告訴他,“我上大學的時候,只要一回家沒事幹,那些老人就喜歡拉着我唠家常,從她們那兒知道的,怎麽樣我受歡迎吧?”

秦昇:“......”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娶到這樣的老婆,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五六歲的小孩,沒有不是她不能打成一片的。

看着眼前跟面館老板娘打完招呼,起了身,走向馬路對面的汪曉雯,他嘆口氣,不得不跟了上去。

夜幕之下,繁星點點,白天時,因為豔陽高照,溫度還不算低,可天一黑,驟然降了幾度,秦昇從後備箱裏拿出備用的毯子遞給汪曉雯,一走近副駕駛,已經看她坐在位置上,拆開了邀請函,細讀着:“茲定于一月十五號......邀請秦總攜夫人......”

讀者讀着,她擡起頭,一時沒反應過來:“夫人是誰?”

“你說呢?”

“哦哦,我給忘記了。”

汪曉雯撓撓頭,傻笑,想到什麽,臉色又冷下去,“既然也請了我,為什麽沒讓我知道。”

秦昇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繞過車頭,先一步坐進了駕駛座位,才側過頭,摸了摸她的後腦兒:“這些複雜的聚會你不需要參加,這裏面的暗潮洶湧不是你這種腦子能想明白的。”

汪曉雯:“......”

合着他從來不跟她說工作上的事情,不是因為想明确分開工作和生活,好方便以後金屋藏嬌,而是覺得她沒這個腦子理解職場上的暗藏殺機啊。

“怎麽樣,還想去嗎?”

秦昇啓動了車子,左手修長的五指扶着方向盤,轉過頭噙着笑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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