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試婚紗

此情此景, 似乎很适合接吻，秦昇俯下身，剛準備堵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身後有人咳嗽了一聲, 兩人齊齊回頭，竟然是本該這個時候在樓上的舅舅。有些尴尬，趕忙各自放開，站的離遠了一些, 汪曉雯才問：“舅舅, 有什麽事嗎？”

“哦, 我就下來走一走。”

走着走着, 走到秦昇的車子邊, 摸了摸，用開玩笑的語氣問：“秦昇, 真不給舅舅弄一輛？”

“舅舅.......”

汪曉雯無奈。

他當秦昇是開汽車廠的嗎, 随便一變, 就能變出一輛汽車？

“這丫頭。”何為有點不高興，“這才嫁過去一年多, 胳膊肘就往外面拐了，心疼你老公那點錢，小心他在外面給你全花掉, 這樣吧，給我開一天怎麽樣？”

秦昇：“......”

汪曉雯：“......”

還是在家裏發現人不在的舅媽，趴在窗子上，從樓上大喊：“何為你幹什麽呢, 趕緊上來，把桌子搬一下。”

他這才甚是覺得掃興地搖了搖頭，離開了。

汪曉雯看着舅舅離去的背影, 似乎有點情緒低落，秦昇牽起她的手，問：“要不要吃夜宵？”

“我才吃完飯，你當我是豬啊？”

汪曉雯翻了個白眼。

網上，電視劇，以及書上和過來人的所謂經驗都在告訴汪曉雯，婚姻和談戀愛是兩件事，談戀愛可以随心所欲，但結婚是兩家人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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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她還不相信，今天卻慢慢不得不信了。

從小她就生活在一個極其普通的家庭，普通到如果在全中國認真找一找，估計能找出四五億這樣的。

大概描述一下便是父母雖然偶有吵架，可還算恩愛。餓不死，但也不至于大富大貴。

好在他爸對她還挺溺愛，讓她從小就覺得人間值得，只不過最近因為辦婚禮的事情，與各色的親戚接觸，她才發現，生活的本質，就是繁雜瑣碎後充斥着腐朽，不能輕易地去掀開，這樣你會發現另一個世界。

那輛在秦昇家停了很久，沒人用的汽車。他在飯桌上那麽輕而易舉就答應的緣故，大概莫過于，一來那車子婆婆很久沒開了，放那兒也是放着，說不定長久不用，發動機都不靈光了。二來，一輛在他經濟承受範圍內能不費一絲一毫的力氣就可以得到手的車子，如果用它來換一個家庭的和諧，何樂而不為呢？

對于秦昇來說，僅僅就是随口答應的一句，卻在她們家似蝴蝶效應般引起了這麽大的風波。

見識到了每個人隐藏在內心深處最不堪的一面。

“不高興？”

秦昇站在她身邊，沉聲問道。

“沒有。”

汪曉雯搖了搖頭。

或許猜出了她沉默的原因，他先是扶額，而後轉正汪曉雯的身體，讓她正面面對自己：“有什麽難受的就說出來。”

“難受倒是沒有，就是有感而發而已。”

秦昇開口：“曉雯，一個人是無法選擇自己的家庭的。”

沒想到一眼，就被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那你呢？”

他家境不錯，人長得帥，成績也挺好，最關鍵的是生于書香世家，各個都通情達理，雖然有個強勢的姑姑，和讨人嫌的妹妹，但是好像因為從出生以來，生活條件就不錯，一副很清高的樣子。

汪曉雯時至今日還能記得，那天，秦雨霏看她和呂雅惠的眼神。

倒也不是嫌棄自己的舅舅和妹妹，只是她想不懂，明明秦昇高大英俊，成熟穩重，品性又屬上乘，可舅舅他們看不到他這些優點，就只盯着他那輛奔馳去了。

“我什麽？”

“你有沒有什麽覺得不堪的事？”

秦昇想了想，下一秒，俯身抵着她的額頭，話語裏竟有絲絲被命運牽制的無奈：“可能是在二十幾歲的時候竟然因為某人天真無邪的笑容，對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女生，産生了好感。”

“那......那不算......”

汪曉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臉通紅，眼神閃爍，不敢與他直視。

外面太冷了，站了一會兒，趕緊上車，才開去了酒店。

第二天，再來吃午飯的時候，何為明顯收斂了很多，或許是昨晚被老婆教訓過，一頓飯下來，沒再提車的事情。

可能知道外甥女始終是外甥女，還是自己家的女兒有用，喝醉了酒，坐在沙發上，看着在廚房洗碗的何璐大喊道：“都二十五歲了，還不結婚，在老家，你這種都算老姑娘了，明年趕緊給我嫁出去，彩禮五十萬，聽到沒有。”

何家琴皺了皺眉。

她沒想到秦昇會來，又深知說不動自己這個弟弟，只能一吃完飯，就讓他們趕緊離開。

坐上了回程的車，汪曉雯才松了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變輕松了，仿佛回到了她該有的那個年紀。

前段時間，和夏薇試的婚紗和伴娘禮服有些不合身的地方，店裏工作人員通知她們，說是已經修改好，讓她們最後再去試一試。

秦昇開車将汪曉雯送到門口，看見她和夏薇集合，才放心離開，回了公司。

兩個明明才見過沒多久的女人，就好像多年未見一樣，抱在一起，膩完，才松開，夏薇問汪曉雯：“你怎麽回來這麽早，不是說要在老家待半個月嗎，還有怎麽秦昇送你過來？”

“咳，別提了。”

将家裏的事情告訴她，夏薇煞有介事地說：“你這舅舅也太不靠譜了，我最近關注了一個專門将兩性和婚姻的博主，那博主說男人其實比女人還現實，找對象的時候，除了看她的長相，條件以外，還得看家境的......”

扒拉扒拉，說上一大堆。

最近夏薇就跟中了邪一樣，一沒事就研究怎麽才能讓自己嫁的更好，可能無聊枯燥又苦不堪言的研究生生活，需要找點東西來聊以慰藉吧。

“你少看一點那些東西，整的跟個□□似的......該愛你的人怎樣都會愛你。”

“此言差矣......”

這家名為marry me的小店主打婚紗租賃和購買，都是些全世界各地非常有名的婚紗品牌。

一件婚紗下至幾萬，上至不限，夏薇每次來都得感嘆一聲，真的太美了。

汪曉雯穿的那一件，還曾經是明星同款，大裙擺，裹胸設計，之前因為腰那兒稍微有些瘦，做了微調，現在穿在身上，明顯合身多了，試好後出來，驚豔全場。

工作人員笑眯眯地開口：“您上次一進來，我便知道這一件最适合您，因為您本身就是甜美風格，這件也不顯得太過成熟.......”

看着只有女性朋友在場，工作人員又好奇問：“您先生呢，這麽美的時刻，他怎麽能不在身邊？”

“他......他有事，晚......晚點過來。”

哎呀媽呀，這都說的人有點不好意思了，汪曉雯紅了紅臉，心想，這要讓她過來當銷售員，她可能連屁都放不出來一個。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竟有些恍惚。

年少時期，汪曉雯也幻想過自己穿婚紗的模樣，甚至還披上家裏的蚊帳偷偷舉行過婚禮，那個時候她要嫁的人，是趙宇智，學着電視裏，當爸爸媽媽。

後來大一點，有時會幻想婚禮的場景，卻從沒想過這一天，會這麽快就到來。

就在她感慨萬千的時候，包裏的手機響了，夏薇幫她拿過來，一看是秦昇。

“喂？”

“都試好了？”

“沒呢，不過很合身。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

秦昇說道：“恩，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

汪曉雯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你要來？”

剛才秦昇要留下，就被她給趕走了，怕的就是這些銷售人員，回頭等她試好了，恨不得讓他倆來一個深情對望，最好再來點感言才好呢。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多尴尬啊。

“我不能去？”反問。

“沒有，沒有，就是試婚紗的地方全都是女人，你來了不尴尬嗎？”

秦昇：“......”

為了體現自己的專業，工作人員趕緊補充道：“不尴尬的，我們有專門的等候區。”

這次換汪曉雯：“......”

挂了電話後，檢查了一下沒什麽大問題，汪曉雯便開始着急脫下來。工作人員一愣，說道：“女士，我們不着急的，您可以等一等，等您老公過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看好，就可以了。”

......

她從換衣間出來，夏薇還坐在那邊捧腹大笑。

笑，笑，笑！

汪曉雯走過去，奪了她手中的包，順道瞪了一眼：“你就笑吧，最好笑死了才好。”

“我說汪曉雯。”夏薇不解，喘口氣，才問“你自己老公你怕什麽？”

“我是怕喂了你一嘴的狗糧，回頭你又抱怨我。”趕緊岔開話題，“走了走了，我請去吃火鍋，夠姐妹吧。”

“行啊。”

兩人走出了婚紗店。

......

秦昇開車趕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店裏還有人在試婚紗。

能過來這裏買得起婚紗的人，大多家境都不錯，婚紗店很貼心地騰出了一塊地，做小型的停車場，提供顧客停車。

停好車，秦昇推了門走進去。

有工作人員上來詢問：“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我來找人。”

扯了扯領帶，秦昇往裏看了一圈，并未找到汪曉雯。

“煩請報一下姓名。”對方走到前臺的電腦前。

“汪曉雯。”

“這......”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

因為是高級婚紗店，每天來試紗的人并不多，大概也就在二三十個，店員從來沒碰到過這麽巧的事情，竟然今天有兩個叫汪曉雯的。

“就是大概這高。”秦昇比劃到他肩頭上一點的位置，眼睛大大的，身邊有一位女性朋友陪同......”

“哦～”

店員恍然大悟，她對那位女顧客印象頗深。估計是年紀小，才二十四歲，從對話中得知還在讀研究生，竟然試紗還不好意思，怕被男朋友見到，打完電話後，偷偷換了下來。

“她剛走十幾分鐘，還沒多久，跟朋友一起離開的。”

“那麻煩了。”

秦昇推門要離開前道謝。

店員：“不客氣。”

上了車的秦昇，無奈掏出手機，給汪曉雯打電話，電話一通，就問：“在哪兒呢？”

她真像一只亂蹿的小兔子，一沒看緊，人就跑沒了。

“我在馬路上呢。”

“哪條？”

“你不會到了吧。”

秦昇抵着眉心：“我在婚紗店門口。”

“我們在出了婚紗店，右拐的那條馬路上，一家瑜伽店對面，我跟夏薇要去吃火鍋，你送我們過去，可以嗎？”

“站在原地，別動，我馬上就來。”秦昇命令道。

“哦。”

結束通話，他便啓動了車子，往那邊趕。

臨近過年，路上的車流量有些多，導航上顯示前方由于冬天地面上凍，路滑而造成了事故。

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鐘，才緩慢行駛了半公裏路。

不知為何，等的有些着急，秦昇坐在駕駛座位上竟然破天荒，有些煩躁，輕拍了幾下方向盤。

按下車窗的同時，有幾個路過的老年人從旁邊經過說：“哎，真是造孽哦，說是酒駕還有尋仇來的，報複自己出軌的女朋友，結果冬天路滑方向盤沒打穩，女朋友是沒撞着，撞到了路邊兩個無辜的姑娘，警察已經送去醫院了。你是沒看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結果地上全是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