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謝霧雨離開之後,山雀用小爪子抓着一塊沾了香料的布從房間裏飛了出去,然後落在了隔壁院子裏。
隔壁的院子裏就住着柳深,本來他作為拍賣品的獲得者應該和謝霧雨住在同一個院子的,但是柳深卻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選擇了在謝霧雨隔壁的院子。
房間裏,柳深正在打坐,小巧的山雀從窗戶縫中擠了進來,然後狠狠地将自己爪子抓着的布甩在了柳深的臉上。
“雪裏香?”柳深幾乎一瞬間認出了這是葉靈鈞身上的熏香,然而葉靈鈞并不在這裏,在這裏的是一只山雀。
山雀盯着柳深不停地叫着仿佛在催促着柳深一般,啾啾聲不絕于耳。
柳深看着那只通體雪白的山雀,他知道這是跟在謝霧雨身邊的靈寵,他拿着布料開口問道:“這是謝霧岚讓你交給我的。”
山雀啾了幾聲,算是回答,仿佛松了一口氣一般。
柳深不由用神識感知了一下對面的院落,謝霧雨果然已經不在了,柳深也連忙尋着香味追了出去。
而在謝家最中心的院落中,謝香君抱着謝霧雨坐在白熊墊着的皮毛上看着懷裏脆弱的美人道:“你倒是比以前活潑了不少。”
謝霧雨現在的身體很弱,肌膚是常年不見太陽的瓷白,低着頭的模樣顯得溫順極了,仿佛就像一座漂亮的白玉瓶子,需得讓人好好愛護。
謝霧雨坐在謝香君的懷裏低着頭,眼珠轉了轉道:“老祖曾經見過我?”
房子裏燃着的熏香輕輕從香爐中飄了出來,模糊了謝霧雨的面容,仿佛隔着一層紗,朦朦胧胧的什麽也看不真切。
而謝香君聞言握住了謝霧雨那只顯得有些瘦弱的手道:“之前不是喊打喊殺嗎?怎麽現在又乖乖地叫我老祖了?”
謝霧雨看着謝香君,當然是因為自己打不過,受制于人,所以只能乖乖地坐在謝香君的身上。于是謝霧雨微微勾起嘴角,笑着看着謝香君道:“那老祖會罰我嗎?”
說着,謝霧雨的手指已經點在了謝香君的心口。
随後,謝霧雨又低下了頭,謝香君肯定不是原來的那個謝香君了,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謝香君,謝香君又怎麽會知道他是什麽性格呢?
接着謝霧雨的手指被謝香君抓在了手裏,謝香君似笑非笑地看着謝霧雨道:“你是在誘惑我嗎?”
謝霧雨微笑,他比較想讓自己的手貫穿謝香君的整個胸膛。
“老祖難道喜歡與自家子弟同床共枕?”謝霧雨偏頭看着謝香君,眼中的笑意若有若無。
謝香君聞言輕笑,然後摸了摸謝霧雨的頭道:“我怎麽會對自家弟子下手呢?”
“當然是因為,你不是謝家人啊。”
謝香君的語調很輕,但卻足以讓謝霧雨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老祖說笑了,我不是一直是謝家人嗎?”謝霧雨開口道。
謝香君摸着謝霧雨的臉道:“這具身體是我最為滿意的作品,真是和你的原身像極了,本來是用來留念的,沒想到天道居然将你的魂魄塞進了這具身體裏。”
“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謝家那群自作聰明的蠢貨将你送進了乾元仙宗。”謝香君無比嫌棄地說道,若不是為了不暴露身份,他一定要屠了整個謝家。
謝霧雨聞言笑了笑,他抱着謝香君的脖子,語調又輕又快地道:“那老祖又來遲了,我現在已經被家主賣給陵陽劍尊了,已經不是謝家人了。”
說完,謝霧雨朝着謝香君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我已經不受你的管束了,還不快放開我。
謝香君忽然笑了起來,他摸着謝霧雨的臉道:“霧雨,你知道的,控制這具身體的東西并不是所謂的命牌。”
“哦?那是什麽呢?還有,我不叫霧雨。”謝霧雨坐在謝香君的腿上一字一句地道。
“現在自欺欺人有用嗎?謝霧雨,我知道你是謝霧雨。”謝香君笑着道,仿佛已經看穿了謝霧雨的一切僞裝。
下一刻,謝香君伸手摸着謝霧雨的眉心道:“這種樣子不适合你,你還是更适合在聽雪樓喝茶彈琴,坐在窗子邊看外面的梨花。”
謝霧雨聞言面色不由一沉,然後冷笑着道:“回不去了不是嗎?”
“說吧,你是謝元還是葉靈鈞?”謝霧雨從謝香君的身上站了起來,“對我有這種念頭,真惡心。”
“放心,我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謝香君神情溫柔地說道。
“你被自己的師尊定罪,被自己養大的徒弟偷襲,被自己的道侶偷襲,被自己的好友親手推下深淵,是不是不敢置信?”謝香君輕聲道,語調中帶着幾分笑意道,“不過沒關系,我都幫你好好懲罰了他們。”
“他們一個個心魔叢生,每一個都在為你的死亡後悔萬分。”
“這樣你開心了些嗎?”
謝霧雨不覺得有多開心,但是謝香君是開心的。
“霧雨,你知道嗎,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只恨沒有早點來到修真界,否則陪在你身邊的就是我了。”謝香君低聲道,他将頭埋在謝霧雨的脖頸上貪戀地,“我恨不得天天與你共赴雲雨,只可惜這具身體是別人的,不能夠玷污了你。”
謝霧雨聞言只覺得心驚,半天才開口道:“你究竟是誰!”
謝霧雨覺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麽,但是仿佛什麽都沒有抓住。
只見謝香君輕笑着道:“乖孩子,好好睡一覺,我帶你回家。”
謝霧雨聞言忽然笑了:“你知道我家在哪裏嗎?”
天道都不能讓他回去,就憑面前這個東西也想帶他回家。
沒有等謝香君開口回答,強大的劍氣忽然斬破了大門,謝香君不得不帶着謝霧雨起身避過劍氣,而謝霧雨則是趁機從謝香君的手裏溜掉。
謝霧雨回頭看見正是柳深拿着劍走了進來,謝家守衛非死即傷,拿柳深毫無辦法。
柳深則是用劍直接指着謝香君道:“這就是你們謝家的家規,老祖夜裏抱着自家子侄說話?”
柳深看着謝香君,言語中極盡嘲諷,然而眸子裏卻是燃燒着一股怒火。
那個人,就應該是屬于他的,無論是身體還是感情,都應該是屬于他的!謝霧雨是他的道侶,他不許任何人從他手裏搶走他。
謝香君有些訝然,他看着柳深道:“來得真快,不過憑你這幅心魔叢生的模樣也打得過我?”
謝霧雨微笑,轉頭就對柳深道:“他在吸食琴仙的魂魄延續自己的壽命。”
僅一句話便讓柳深瘋魔,在一旁的謝香君也不由睜大了眼睛,随後便露出了笑容來。
一時間劍光紛飛,柳深僅一劍便削平了謝家住宅的所有院落。
謝香君也不遑多讓,散落的香料,幾乎是惑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兩個大乘期的修士打鬥,幾乎摧毀了所有建築,同時也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而謝霧雨趁着這個機會溜進了謝家密室。
只要謝香君和柳深還在打,那麽所有人的目光就會聚集在那裏,不會察覺到密室有人來過。
謝家密室裏面放着所有的人的命牌和弟子留下的精血,謝霧雨要找的就是自己當初留下的精血。
然而謝霧雨翻遍了整個密室,都沒有翻到自己的精血,就在他将一個瓶子放回架子的時候,他聽見身後一個聲音道:“你是在找這個嗎?”
謝霧雨回頭,只見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把玩這一個琉璃瓶子,嘴角微微勾起,然後道:“抓到你啦,師尊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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