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賽(中) “這是……杜明茶???”……
杜明茶周末的時候請了假, 說周一晚有比賽。
并沒有隐瞞他們。
顧樂樂鬧了好久,軟硬兼施,一哭二鬧三要跳, 好不容易才将沈淮與給哄出來。
杜明茶參加彩排的時候,他們就坐在觀衆席上。
燈帶砸下來的瞬間, 顧樂樂吓得叫了聲,沈淮與站起來。
在看到沒有砸到杜明茶之後, 顧樂樂才松口氣, 央求着沈淮與過去看看, 這次沈淮與并沒有拒絕。
一大一小兩個人,避開工作人員,進了後臺。
沈淮與敲門時, 顧樂樂就抱着他的腿,緊張不安地四下巡視,擔心會有人過來趕他們走。
第一下沒有人回應,安安靜靜。
沈淮與正準備敲第二下。
不戴口罩、盛妝的杜明茶忽然拉開門。
沈淮與猝不及防看到她明媚鮮妍的一張臉,
比那日在照片上看到的更加真實, 明亮。
她不是灰色的, 也不是照片上無意捕捉到的麗影。
而是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生動色彩。
正如他此刻捏着的手,是溫熱的, 有心跳、有呼吸、活生生, 她是能夠被他觸碰和看得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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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唯一一個。
猶如潛藏在深夜暗谷中的野狼, 饑腸辘辘,終于捉到一只肥美可口的獵物。
下一秒就會咬破她的咽喉。
杜明茶被沈淮與失控的目光吓到, 放下手,那張臉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他眼前。
沈淮與喉結上的小小疤痕動了下。
仍舊沒有松開。
杜明茶試圖将手抽出來:“淮老師,你弄疼我了。”
聲音有些不自然, 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像是在躲避。
她害怕了。
因為他的觸碰和目光。
沈淮與眼神一暗。
松開手,他看着杜明茶臉頰上的那一點點紅痕。
方才燈帶掉落時,杜明茶的臉被上面的裝飾物輕輕刮了一下,就在右耳側,幸虧有口罩承載沖擊力,只刮出一小絲紅色痕跡。
沒有流血。
顧樂樂仍盡職盡責地抱着沈淮與的腿,他敏銳地察覺到,如今這種情況下,他似乎并不适合開口說話。
于是他乖乖閉上嘴巴,充當吉祥物。
沈淮與看着她捂着那條裙子的破損處,淡聲問:“怎麽每次遇見你,你都沒有衣服穿?”
杜明茶糾正:“麻煩換個說法,你說的就像我什麽都沒穿。”
沈淮與笑了下,捂住顧樂樂的耳朵:“這邊還有未成年人。”
顧樂樂扒拉他的手,眼睛圓圓:“我可以聽!”
沈淮與沒有理會叫嚣抗議的小東西,仍舊問杜明茶:“還有備用的嗎?”
杜明茶回答:“我朋友回宿舍拿了。”
“看來是沒有,”沈淮與看了眼腕上的時間:“比賽是八點開始?”
“嗯。”
“四十八分鐘啊,”沈淮與按按太陽穴,忽笑了笑,“也夠了。”
杜明茶:“啊?”
什麽夠了?怎麽你聊天跨度這麽大?
沈淮與一手捂着顧樂樂的耳朵,顧樂樂另一只耳貼着他的腿,遮的嚴嚴實實。
小家夥不幹了,抗議:“我什麽都聽不到了!”
沈淮與置若罔聞,拿手機打電話。
很快接通。
“小白,”沈淮與說,“麻煩你幫我找套女士穿的小禮服送到C大文體館西門口,40分鐘內送過來,最好是水藍色,嗯,身高是163,體重不确定,72、55、80……”
杜明茶聽他後面報的的數字,一臉懵,仔細回想,驚了,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沈淮與剛剛報的的數字,明明是她的……!
“粗略估計,”沈淮與側臉看她,“別着急,再耐心等一會。”
杜明茶反駁:“我沒着急。”
“那你臉怎麽這樣紅?”沈淮與笑,“好了,放寬心,怕什麽?我替你擔保。等衣服送到了,我給你打電話。”
杜明茶:“……”
沈淮與表現的如此淡定,就像一個專業的裁縫。
他态度如此坦然,若清風朗月,令杜明茶不由得思考,自己方才是不是多心了。
可能……這就是學術大佬的嚴謹?只是報個三圍而已,并沒有往其他龌龊的地方想。更何況,也的确是為了她而考量,畢竟沒有數據支撐,完全沒辦法挑裙子……
沈淮與牽着顧樂樂的手離開,都走出門口了,杜明茶仍舊能聽到顧樂樂咕咕叽叽不停的聲音:“淮與,你剛剛幹嘛捂着我耳朵?有什麽是我這個尊貴的視頻會員不能聽到的嗎……”
杜明茶聽不到沈淮與回答的什麽。
耳朵捕捉不到他的聲音,只依稀聽得他好像笑了一聲,溫柔纖長,如牽扯不斷的月光。
出門前,沈淮與不經意回頭看一眼。
他睫毛濃長,皮膚蒼白,眼睛中有稍稍的笑意,不再是方才過重的侵略性,那些東西都被掩埋了。
不是餓狼,他成了林中偶得一見的鶴。
更衣室中的窗戶開着,杜明茶擡頭,窺見半邊高懸在天空中的月亮。
今日初十,還未到滿月時刻,月缺并未圓滿。
滿室燈光,遮蓋不住這漫山遍野的月輝。
杜明茶盼着那月圓,又怕它太滿。
怕它滿到藏不住,從她方才慌亂的心跳聲中傾灑出來。
她捂着心口,慶幸人類并沒有長出尾巴。
不然,現在她的尾巴一定搖晃不停了。
二十分鐘,姜舒華失望地回來,她勸說失敗,工作人員不肯破例。
這也在意料之中。
趙芯見氣喘籲籲地捧着禮裙回來,她累的滿頭大汗,一回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杜明茶擰開一瓶水,遞給她:“慢慢喝,喝太快對嗓子不好。”
臨時帶來的這條裙子太大了,尺碼并不符合,杜明茶沒有霍為君高,穿在身上也松松垮垮,有些往下墜。
腰部和胸部都空蕩蕩的,趙芯見拿了一盒別針來,想要幫她固定:“實在沒辦法了,你盡量別讓人拍攝到你的背部……為君說了,可以暫時用這個頂一下……”
正費力地別着別針,桌上的手機響起來。
姜舒華看上面聯系人:“備注是淮老師。”
杜明茶正配合趙芯見,努力貼禮服,說:“你先幫我接一下吧。”
姜舒華接通:“喂,你好,明茶現在正忙……嗯?禮服?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
不等她開口,杜明茶先說了:“是禮裙?”
“嗯,淮老師說他讓人将禮裙送到離後臺最近的西門了,”姜舒華說,“我馬上替你拿回來!”
趙芯見好奇:“淮老師?咱們老師沒有姓淮的啊。”
“做家教認識的,”杜明茶松了口氣,“要不,先把別針取下來的吧。”
趙芯見幫她拆開別針,忍不住:“年紀很大嗎?”
“不知道哎,已經讀完博,并且工作了。”
趙芯見笑了,将別針啪啪啦啦全放在玻璃桌上:“也行,大叔有三好,錢多話少死的早。”
杜明茶:“……”
“就是有一點得注意,據說25歲後的男生都開始走下坡路了,”趙芯見小聲說,“而且,咱們玩不過已經踏入社會的那些老油條,你得當心。”
杜明茶低頭,反手将禮服背後的拉鏈拉開:“我又不喜歡他。”
趙芯見促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沒說你喜歡他啊?”
姜舒華在這個時候去而複返,她抱着好幾條裙子回來,正好遇到霍為君,兩個人齊心協力将裙子挂在更衣室中。
一條,兩條,三條……
綢緞的,真絲的,特殊工藝提花的……
總共七條,樣式各異,風格迥然不同,唯一的共同點,都是溫柔近乎于水色的淺藍。
霍為君說:“明茶,你這是掏了哆啦A夢的口袋吧?”
趙芯見喃喃:“我忽然覺着大叔更好了……”
姜舒華則是沉浸在剛剛的驚鴻一瞥中:“我天,剛剛送禮服過來的那個男的好好看哦。”
杜明茶也沒想到竟會帶了這麽多條過來,她一眼看中真絲材質的那條裙,修身束腰,似方才瞥見的散漫月光、溫柔星空。
“就這個吧,”杜明茶撫摸着裙擺,“我穿這個。”
別雲茶早就知道杜明茶裙擺被劃破的事情。
燈帶掉下來的時候,她剛下臺,聽到聲音回望,正好目睹墜下全程。
她愈發慶幸自己提前走了一陣,才躲開這場飛來橫禍。
如這種不是特別隆重的比賽,幾乎沒有人會帶備用的裙子過來。
更何況,那裙子也多半是霍為君送給她的,而霍為君現在的身材可和杜明茶不同,即使拿了新裙子來,杜明茶穿着也不合适。
懷着這種瞧別人落難的竊竊喜悅之情,別雲茶全程面帶微笑,和身側随機分配的男搭檔一起,完成了自己的發言。
掌聲雷動,她能夠清晰地看到臺下的沈少寒。
他的位置在第二排,很惹眼,就在校領導身後,正在鼓掌。
沈少寒應當也在為她高興。
別雲茶知道他喜歡自己笑,遙遙相隔,朝他笑靥如花。
這次發言中間雖有幾處忘詞,但她自認為問題不大,也算圓過去了。
更何況,杜明茶能不能成功上臺都還未曾知曉。
這樣想着,別雲茶提着裙擺款款從側邊下。
耳側是工作人員的聲音:“下一位參賽選手,是來自法語213班的杜明茶。”
別雲茶已經走到候場的地方,四下張望,并沒有杜明茶的身影,只有排在後面等着上臺的人。
她笑意更深,轉身,告訴焦急的工作人員:“要不然就直接下一個吧。”
工作人員皺眉,開始看號碼:“下一個是德語——”
“等等!”
姜舒華叫了一聲,她說:“對不起,出了點意外,明茶已經趕過來了。”
別雲茶順着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看過去,瞬間怔住。
纖細蒼白的美人,一身如月光的幽藍裙擺。
別雲茶呆住:“這是……杜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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