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發燒

“姥爺，我要去洗個臉，一會我們可以去看舅媽嗎？”柳喬西詢問道。

“去吧，洗完了歇會，姥爺帶你跟哥哥一起去。”于自興尋思着找個錦囊啥的，把這給平安符裝好，幸好這不是什麽黃表紙，不然他還真不敢給兒媳婦。

最後于姥爺找了個紅布袋，那是兒子裝獎章的，當時他還自豪了好久，現在都不重要，兒媳婦和大孫子最重要。

于自興讓李奶奶回家了，他晚上準備帶孩子們去國營飯店吃，看看能不能淘換只雞，給孩子們和兒媳炖個雞湯。于自興做飯的手藝還不錯，兒子閨女小時候，吃得最多的還是他做的飯，只不過兒媳懷孕，他伺候着不方便，才找了李淑芬。

今天壽寧也跟他說了孫女的狀況，肺氣不足的厲害，幸好年紀小精氣神足，按理說問題不大，但也得好好将養，不然一生病就會連帶嚴重。回頭還得給閨女寫封信，詳細說說。

“老李，你回家吧，晚上不用過來了，紅玉忙完工作直接去醫院，我帶孩子們去國營飯店吃，給她打包一份就行。”于姥爺對着李淑芬說道。

“行，那我把屋子收拾收拾。”李淑芬痛快應着，這家人，絕對是她職業生涯最好伺候的一戶人家。

于自興騎着自行車，柳喬西依舊坐在大梁上，柳喬東機智的給自己和妹妹各放了一個屁墊，早上被舅舅颠怕了。

進醫院時，柳喬西看見舅舅守在病床邊，舅媽倚在枕頭上，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舅媽，你好了嗎？”柳喬西關切的問道，平日溫和利落的舅媽，現在憔悴的不行，看的她有些難受。

“舅媽，您還好嗎？”柳喬東也問道。

盧桂香摔跤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真的害怕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進醫院檢查後，發現孩子還算頑強，那股崩潰勁就過去了，現在只是有些害怕和自責，今天摔跤完全是她自己走路太快沒看腳底下，滑了一個屁股蹲。

她看見倆孩子是驚喜的，懷孕的人會格外喜歡孩子，她摸摸這個摸摸那個，整個人都安心不少。“沒事了，你倆怎麽來了？”盧桂香問道。

“是姥爺帶我倆來的，舅媽餓不餓？姥爺說晚上給你炖雞湯”柳喬西說到雞湯嘴裏就泛口水。

盧桂香身上散發着溫潤的母性光輝，這是柳喬西的第一感受，快要當媽的人，氣場就是這麽偉大。

“你姥爺呢？怎麽沒進來？”于培風問道，他想讓父親跟倆孩子在這待會，他回家換件衣服，知道消息時他出了一身冷汗，現在身上都臭了。

“姥爺說有事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柳喬西估摸着姥爺去尋摸老母雞了，去哪不可說啊。

Advertisement

兄妹倆陪着舅媽熱熱鬧鬧的聊天，蘆桂香心情輕松了許多，在兩個孩子的陪伴下，她的惶恐徹底平複，對孩子更加期待。

“培風，培風，過來一下”于自興提着一個不透明的編織袋，在病房門口叫兒子。

“爸，你回來了啊”于培風上前，看老父親有什麽事。

“你把這拎回家，你媽來了，我一會帶這倆孩子去國營飯店吃飯，順便給你們帶飯”周紅玉終于忙過這一陣，趕緊來醫院看看兒媳。“她正在你秦姨那了解情況呢，一會就過來。”

“爸，你這是啥？怎麽還會動啊？”于培風接過後吓了一跳，他發現這玩意還會動。

“哦，這裏面是一只老母雞，活的”于自興壓低音量說道。“你可得把口袋紮好，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再做吧。”

于培風拎着老母雞回家了，于自興看倆孩子陪舅媽陪的還挺開心，“東子，西西，你們姥姥來了，桂香，你媽剛忙完，就馬上過來了”于姥爺解釋道，媳婦太忙了，兒媳婦理解是兒媳婦懂事，他們當老人的也不能太理所當然了。

“爸，沒事，培風呢？”盧桂香其實也有過意見，她媽勸過她，結婚的時候就知道婆婆地位高，工作忙，現在又嫌棄這一點，好處不能全是她的。

兩人正說着，于姥姥進了病房，“桂香，你秦姨說了，你這次是有驚無險，不過日後一定得小心。老于，你帶倆孩子去吃飯吧，我守着桂香。”

“姥姥，你下班啦”柳喬西禮貌的打招呼。“姥姥”柳喬東也跟着喊人。

“行，那你在這待會，我一會回來，給你們帶飯，東子，西西，走了”于自興叫着兩個孩子去吃飯。

三人進了國營飯店，柳喬西好奇的打量着，屋子裝修簡單幹淨，吃飯的人不多，桌子也很少，但服務員很有禮貌，小黑板上寫着今天晚上供應的飯菜粥品。

“你好，同志，給我拿十個肉包子，三碗茴香面，再拿這飯盒給我裝一份小米粥”于自興說着遞過錢和飯票。

面的量很大，味道也非常不錯，但柳喬西只吃得下半碗，剩下的都被哥哥幹掉了，于姥爺又給倆孩子分了一個肉包子，柳喬西感覺食物都頂到嗓子眼了。

三人回到病房時，于培風已經回來，李姨給準備了小米紅糖粥，他給媳婦帶了過來。陪着在病房待到八點半，于舅媽有了困意，留下于培風守夜，幾人就一起回了家。

柳喬西洗漱後躺在床上，感覺今天真是刺激，先是遇見了隊長，又是舅媽住院，心情就跟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幸好最後都是好消息。

在繁雜的思緒中，她睡了過去。柳喬西又做夢了，夢裏還是那片廢墟，只是這次雜草都不見了，沒有一點生機，只有殘垣斷壁。

柳喬西嘗試着拿起一塊石頭，這種觸碰到實物的感覺是那麽真切，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熟悉的嬰兒肥，她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夢。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個恍惚，她從睡夢中醒來，眼前是哥哥無限放大的臉“哥，你幹嘛？”

柳喬東想到白天妹妹玩水渾身都濕透了，再加上今天情緒起伏那麽厲害，他不放心，半夜起來查看一下，結果就發現他妹渾身滾燙，昏迷不醒。

他趕緊去敲姥姥姥爺房門，兩個老人查看過後，抱着孩子就往醫院趕，于姥爺急得鞋子都跑丢了一只。柳喬東在後邊跟着抹眼淚，還拎着姥爺的一只鞋。

柳喬西這燒發的來勢洶洶，到醫院量體溫，直逼40度，最嚴重的是人昏迷不醒。

“孩子這麽小，如果體溫降不下來，很容易燒成腦膜炎，而且她的肺部，非常有可能轉成肺炎。”急診的醫生迅速處理狀況，但孩子都燒到昏迷，實在是不容樂觀。

于家老兩口臉色煞白，孩子這麽小，要是燒傻了，這下半輩子怎麽辦？他們怎麽跟閨女交代。于自興連夜跑了躺韓家，把韓壽寧拉來，韓壽寧翻了翻孩子眼皮，拿出一套針灸，把柳喬西紮成了刺猬。

柳喬東在旁邊一步不離的守着，還時不時的的摸摸額頭，看看體溫叫叫名字，醫生說了，妹妹如果能醒過來，就能好一半。

這就是柳喬西一睜眼就看見哥哥這張臉的原因。她感覺自己身體跟被卡車碾過一般，渾身酸疼無力，“這是怎麽回事？不就睡了個覺嗎？怎麽還有人偷偷把我打了一頓啊。”柳喬西心想着。

還有他哥那紅紅的眼睛，一看就哭過了，怎麽滴，連哥哥一起打啊。越想越不着調的柳喬西，就聽見他哥聲音都變了，驚喜的跟撿了錢似的。

“姥姥，姥爺，韓爺爺，我妹醒了，她睜眼了！”柳喬東開心的連竄帶蹦往外跑喊人，三個人其實就在病房不遠處商量着，聽見這邊的動靜立馬過來。

一個值班的小護士也聽見了動靜，她趕忙阻止“醫院禁止喧嘩，好多人都睡覺呢，家屬小點音。”

柳喬東立刻噤聲，現在是淩晨，好多人都在睡夢中，他懂，他懂。

醒過來的柳喬西體溫迅速恢複正常，看的韓壽寧和急診醫生都愣住了，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見。韓壽寧是這家醫院的坐診專家，急診醫生對他是心懷崇拜，這次更是覺得韓老妙手回春，日後在醫院甚至把韓老吹的能起死回生，這都是後話了。

韓壽寧拔了針，摸了摸柳喬西的脈，這孩子不光體溫正常了，連脈都正常了，就剩一點肺上的小毛病，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出來發了一場快40度的高燒，人體真的很奇妙。

柳喬西在幾人的對話中，也終于了解清楚發生了什麽，原來是她半夜發燒了，燒的貌似還挺高？

幾人的疑惑她也聽在了心裏，她琢磨着，是不是跟那片廢墟有關？畢竟拿着那塊石頭的觸感，太真實了。柳喬西沉思着，心裏想着那片廢墟，突然眼前一晃，那片廢墟又出現在她面前，她吓得趕緊回神，這是什麽情況？

“西西，你怎麽了？困了嗎？”一直盯着妹妹的柳喬東，沒有錯過她那一瞬間的恍惚。

未知的恐懼籠罩着柳喬西，她吓得牙齒發顫，異能是她自己的，她最起碼能解釋，那片空間，她已經肯定那是個空間，跟上輩子的家，長的一樣的空間，會不會有病毒？這個世界會不會也迎來末日？

柳喬西急切的想要找人幫他分析這一切，但她理智還在，現在深更半夜找隊長不合适，等天亮，等天亮就好了。

柳喬東爬上床，抱住妹妹，“西西，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不怕啊，哥哥在這呢。”

于家老兩口聽着醫生的分析，心已經放下了一半，不過還得注意孩子別反複。兩人回病房，就看見東子躺在床上，抱着西西睡着了。

這一天真是兵荒馬亂啊！老兩口對視一眼。“老于，幸好今天是周日，不然咱家還真忙不過來了。”

于自興嘆了一口氣，“是啊，幸好是周日”

“不過，今天部隊還有些事，今天下午我得去一趟。”周紅玉歉意的說道，“這裏就麻煩你了，老于”。

“成，你去吧，西西也退燒了，兒媳婦也沒危險了，你該忙忙你的”于自興十分理解媳婦的工作。

周紅玉握了握老伴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