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成長

“哥, 你想去當兵？”

11歲的柳喬西還未完全褪去嬰兒肥，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其中有些點點星光璀璨, 白皙無暇的肌膚透出淡淡淺粉，長長的睫毛忽閃着, 自有一番清雅秀麗。她剛放學就聽見奶奶跟隔壁大嬸說着當兵的事, 當事人還是她哥。

“你咋知道的？”18歲的柳喬東身高182, 眉目已完全長成，面部線條幹淨利落，身形挺拔，俊朗帥氣，穿着白襯衣和軍綠色長褲，潇灑的坐在院子裏柳爺爺的躺椅上, 手裏拿着一把蒲扇悠閑乘涼。

“你為啥要去當兵啊”柳喬西沒搭理他哥的話, 繼續問道。

“爸爸寫信說的，讓我去當兵，現在又不能高考, 高中畢業就在家待着, 總得有點事幹”

雖然已經入秋，但秋老虎還是厲害的很，柳喬西用手扇了扇風, 然後又一奪過哥哥手裏的蒲扇, “秋季征兵是不是快開始了？”柳喬西左左右右的踱步。

“是啊，這次哥哥沒準就走了喲”柳喬東往後一靠，兩手墊在腦後, 搖椅慢悠悠的搖了起來。

柳喬西瞪了她哥一眼, 把蒲扇扔給他, 噔噔噔跑進屋子，“喬淩，嬌嬌，寫完作業了嗎？”

“姐姐，我們正在寫”兩個小不點已經7歲，上小學一年級，柳喬西主要負責兩個人的學習，喬淩貪玩，得多盯着，月嬌是個好學的，但是性格太腼腆內向。

“真乖”柳喬西放下書包，她的作業在學校就寫完了。然後去找秀秀，她前兩天說她哥朱亮亮也要去當兵。

路上的樹木排排立正，剛剛立秋，樹葉還是翠綠翠綠的，因為放學早，太陽刺眼的很，秀秀家的大門大敞四開，柳喬西直接進門，“秀秀，我來啦！”

剛上初一功課并不算緊，朱秀秀寫着剩下的一點作業，一邊嚷着“西西，進來，我馬上就好了”。

“你爸媽還沒下班呢啊”柳喬西一邊說着一邊進屋。

“是啊，你餓不餓，我媽他們廠子發的福利有蘋果，吃不吃？”朱秀秀寫下最後一個字，合上書本，然後從櫃子上拿一個蘋果扔給柳喬西，另一只手拿着一個蘋果也開始啃。

柳喬西接過蘋果大口啃着，汁多味甜，好吃得很。“我記得你前兩天說你二哥要去當兵？”

“是啊，不過目前看着，又說不去了，咋啦？”

“我哥可能要去當兵了”柳喬西想了想，“咱們這邊當兵的多嗎？”

“不多吧，你爸是我聽過最有出息的，但當兵太苦，好多鎮上人家不願意讓去，而且當兵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啊，我大哥那時候征兵就沒過。”朱秀秀介紹着。

柳喬西點點頭，當兵是苦，當初她姥姥還想讓她去當兵呢，她也不是吃不了苦，就是吧，上輩子苦夠了。

“你二哥為啥不去了？”很自然的一個問題，朱秀秀卻突然神神秘秘的靠了過來。

“我二哥應該是有對象了”朱秀秀悄咪咪的在柳喬西耳邊說道，“不過我家裏人好像都還不知道，有對象了怎麽去當兵啊。”

“有對象，怎麽不能去當兵？”柳喬西好奇的很。

“我二哥對象，好像是革委會杜主任家的二姑娘，我聽說那姐姐厲害得很，怎麽可能讓我哥去當兵，而且，她家肯定能給我二哥找個正式工作”朱秀秀小聲嘀嘀咕咕。

柳喬西了然的點點頭，革委會那可是肥差，雖然北河鎮的已經算是友善的，但好多人聽到這個單位還是害怕。蓋因其他地方的革委會臭名昭著，兇殘得很。

“西西，你知道不，其實你哥也是個香饽饽呢”朱秀秀繼續啃蘋果。

“我哥？他才18啊”柳喬西驚訝的說道，她的思想還停留在上一世，18歲還是個孩子呢。

“18怎麽了，18結婚的多了，你看，你家條件又好，你哥長得還特好看，就沖他那張臉，鎮上好多小姑娘都喜歡他呢。我聽我媽說，你家要不是柳奶奶攔着，說親的都能把你家門檻踩爛了”這都是她媽在飯桌上跟她奶八卦說的，她媽廠子好多大嬸，家裏有姑娘的，可都看上西西他哥了，還有托她媽說親的呢。

“呃，我哥，應該不着急吧。”柳喬西想了想，哥哥還跟自己搶東西吃呢，她真想象不出來未來嫂子是啥樣的。

“放心，這鎮上，就沒配得上你家的，就你跟你哥那人才，得到大都市嫁娶才不埋沒”朱秀秀咔哧咔哧啃蘋果“這可是我媽親口說的”。

“哪有你說的那麽邪乎，我跟我哥不都是普通小老百姓麽，而且，這裏面有我啥事，我可才11”。

朱秀秀又神神秘秘靠近“咱班男生大部分都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還是個孩子呢”柳喬西蹦起來，她可還是個兒童，呃，大齡兒童呢。

“你長得高啊，哪像比我小兩歲的，你沒發現好多人都會偷偷看你嗎？咱們一下課，班級外邊好多別班男孩都會過來，你以為為啥啊，都是來看你的啊”朱秀秀一直都知道好友遲鈍，沒想到能這麽遲鈍。

“我，這，我哪知道，我還納悶咱們班男生人緣怎麽這麽好呢”柳喬西不是沒注意過有人看她，但她心大啊，又構不成威脅，根本就沒當回事。

“你不知道牛萌萌都快恨死你了吧，也不能這麽說，她小學就不待見你，現在就是更加不待見你了而已”朱秀秀吃完蘋果，又拿起兩塊奶糖，遞給小夥伴一塊後，剩下那塊撕開包裝紙，塞到嘴裏。

“這個我倒知道，她一直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柳喬西回想着，她自認為是一個成熟的人了，才不會跟屁大點小姑娘計較的，也沒探究過這裏面的原因“但我一直沒搭理她，所以為啥？”

“因為她嫉妒你啊”朱秀秀搖着頭，這她以為西西知道的，所以就從來沒說過。“你學習又好，比她家有錢，最重要的是，比她好看的多，都落飛了”。

朱秀秀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但她不太甘心，天天花枝招展的打扮，想超過你，奈何天生不行，除非她重新投胎”。

柳喬西尴尬的咧嘴，這，她确實沒想過。然後內心慶幸，幸虧她被分到了二班，不然天天看着自己跟個氣迷心似的，不得氣死。

似是知道小夥伴在想什麽，“她分到二班可一點都不安生，傳過你不少小話呢，誰讓她喜歡她們班長，偏偏老下課過來看你呢？”

“好的吧，那我以後低調一點”柳喬西悶悶的說。

“不用，你已經夠低調了，除非把臉遮起來，你放心，她也不敢怎麽樣你，你不知道吧，好多小姑娘還嫉妒我呢！”

柳喬西目露詢問，嫉妒秀秀？秀秀這麽可愛，和善，為啥？

“因為我跟你好啊！你長那麽好看，跟仙女似的，能跟我做朋友，他們嫉妒的牙都咬碎了，哈哈”朱秀秀張狂的叉腰，笑得十分嚣張，

柳喬西微微蹙眉看着她，至于嗎，至于嗎，至于嗎？

聽了一肚子八卦的柳喬西，覺得有點噎得慌，幸虧她爹混得好，不然她在秀秀嘴裏這麽逆天的美貌，不得被強搶個民女啥的，柳喬西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

“姐姐，你笑啥？”飯桌上于喬淩看着傻笑的姐姐，發出了靈魂一問。

其他人的目光紛紛投向柳喬西，眼神詢問。

“沒，沒笑啥，今天秀秀給我講了倆笑話”柳喬西讪讪解釋道。然後繼續埋頭扒飯，今天的大米飯悶得有些硬，嚼着有些費勁。

一家人繼續吃飯，柳喬西暗搓搓的搶她哥筷子下邊的雞肉，柳喬東用筷子憤然反擊，兄妹倆在飯桌上例行打架，其他幾個人都習慣了，只要不影響到別人，柳爺爺柳奶奶很樂意成全孫子孫女這點小樂趣。

倆人鬧了一會就歇了，柳喬西腦子裏又想起哥哥要去當兵的事，心裏忽然湧上一股子不舍，她哥這一走，就兩年見不着面了。然後神經質的給她哥夾了一塊雞肉放到碗裏。

“咋啦，怎麽突然想起給哥哥我夾菜了，還夾了個雞爪子。”柳喬東夾起雞爪子啃着，好歹是妹子給夾得，得給面兒。

柳喬西沖着哥哥嘿嘿一笑，今天這雞炖的不錯，土豆也糯糯的，真好吃，也不知今天為啥炖雞，她用小勺舀了幾勺湯汁泡飯，香噴噴特別好吃。

喬淩和月嬌也學着姐姐，舀些湯汁泡飯，米是今年的新米，倆小孩吃的頭也不擡，柳奶奶給倆孩子一人夾了一塊雞肉，這倆孩子總不如東子和西西小時候壯實。

“奶，我渴了”嬌嬌小朋友斯斯文文的說道。

柳爺爺伸手從櫃子上拿下茶缸，裏面是溫開水，遞給嬌嬌小朋友。

宋月嬌甜甜一笑，接過茶缸“謝謝爺爺”，然後咕咚咕咚喝水，喝完之後柳喬西順手接過填滿熱水。

一家子安安靜靜的吃完晚飯，在院子裏鋪了個草席納涼，前院和後院都開墾成了菜園，只有堂屋門口留了一小塊空地。

菜地裏傳來悅耳的蟲鳴聲，兩個小朋友就着昏黃的燈光捉螞蚱，這玩意烤着吃可香了。柳喬西躺在涼席上看星星，柳喬東在旁邊給她指點着北鬥星和北極星，柳奶奶笑眯眯的給孫女扇着蒲扇，接着孫子的話給孫女講牛郎織女的故事，古老的傳說把喬淩和月嬌也吸引了過來，他們一起擡頭看着璀璨星河，眼睛裏全是星星，柳爺爺則坐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搖晃着，旁邊是匣子播放着咿咿呀呀的戲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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