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自由

第27章 自由

人活着只有冒着生命的危險,才能保持自由。 不幸的是,劉慎言沒膽子忤逆,直接就妥協給了劉曉。

…… 伴着蟬鳴,劉慎言跪在案幾旁像小雞琢米似的不停的打瞌睡。 饑餓和困頓,明顯是饑餓更可怕,餓得眼睛都眯不不上,劉慎言暗笑自己也是個奇葩。

得,幹脆用手撐住蒲團,改成打坐的姿勢,也能舒服了些。 劉慎言改好姿勢,擡頭瞅瞅房梁,盤算着他自個兒在蒲團上已經跪近了仨時辰了,跪得天都擦黑了,怎麽還沒人來給他送飯?他那坑貨爹不會把他給忘了吧?劉曉把自個兒弄回來後就讓自個兒跪在祠堂思過,連飯都沒賞碗……

今天的事,說來也奇怪,怎麽糊裏糊塗自個兒就撞劉曉槍口上了?劉慎言有些懊惱,女闾到底不是一般纨绔該去的地方。 果然,父權社會就是父權社會,家法什麽的自個兒擔着。

不過,思過?思什麽過?劉慎言莫名的從腦子鏈接出一句,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議人非。 ……

禍從口出什麽的,劉慎言自個兒心裏倒是十分清楚,自個兒的父親也定是十分清楚的,不然也不會給自個兒起名叫慎言。 正想着,劉慎言就聽到堂外有腳步聲,連忙畢恭畢敬的跪好。 “慎言!”劉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父親大人。”劉慎言思忖再三,用上委屈的表情。 “禍不可避。”劉曉的影子投在了劉慎言面前。 “那兒當如何?”劉慎言似是懂了劉曉的意思——今日之事,劉曉明顯是看出了那女闾裏的那個女子異常,才有意為之。 “君子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敬義而德不孤。” “兒不是君子。” “言兒,纨绔這名號不是你目前能消受得起的。”劉曉端起三根香,拜了拜,敬給祖宗的排位。 “兒不明白!”劉慎言不明白劉曉這時候和他提纨绔要幹什麽。 “言兒覺得篤行如何?”劉曉淡淡的轉過身,居高臨下。 “尚佳!”劉慎言頓了頓,給了兩個字。 劉曉聽聞劉慎言的回複,卻不太滿意,“如何辨得?” “篤行雖年幼,但性堅韌,有擔當。”劉慎言忖度着劉曉的心思。 “如若我兒所言,篤行又怎會被為父逐出家門?” “不識大體!”

“緣由?”

“年幼!”

“只是年幼?”

“少閱歷!”劉篤行其實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耿直了些,劉慎言心裏盤算着,也許在軍營裏多吃吃虧就好了!

“那慎言我兒如何不少閱歷?”劉曉的眼神顯得格外凝重。

“……兒無意于國事!”劉慎言聽出了劉曉責怪自個兒不好好在朝中幹活,做事總是避重就輕,趕忙把頭叩到地上,“兒有錯!”

“大丈夫該以國事為重!”

劉慎言聽了劉曉的回複,警鈴大作,拒絕之詞,脫口而出,“爹爹養我一十六載,本當子承父業,奈何慎言無意于此!懇請爹爹予兒一條生路!”

劉曉挪到劉慎言頭前,伸手壓了壓劉慎言的肩膀,“生路是自己給的!天下都是一局棋,你如何逃得脫!”

劉慎言沉沉地吸了一口氣,覺得這種原則性問題不能妥協,于是仰着臉,鎮重的說,“兒不願!”

“願與不願豈是你說了算的?”劉曉卻并不打算理會劉慎言,徑直另起了一個話題,“宮裏來人催你去授課了!”

“……”

劉曉見劉慎言半晌沒接話茬,便丢下一句“跪到三更”,擡腳出了祠堂。 ……

劉慎言見劉曉走了,便一骨碌爬起來。

理想中,一切行為都應該由經過清醒分析所做出的個人決定産生。仿效一個榜樣,這是将一項責任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樹立榜樣,并建議別人效仿該榜樣,這是慫恿別人不負責任。

劉慎言有些郁卒,天下管他什麽事?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想做個纨绔還要被自家的父親大人阻撓?劉曉的人生抱負,又幹他何事?為何上輩子人無法完成的事情總需要下一代人來承擔?人都是獨立的,自由的不是嗎?人不應該為其他人而活呀!

是的,人應當為自己而活!為別人,一時一刻都不行,哪怕是父母妻兒也不行!

劉慎言想着在上輩子那個屬于儒家的國度,張載曾經扯着,人活着就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那曾是無數寒門子弟的信仰!

但他的前世卻更喜歡康德扔出的四個關于哲學的基本問題,一是我們能夠認識什麽?二是我們應該做什麽?三是我們能夠期望什麽?四是人是什麽?

劉慎言很清楚自個兒只能認識自個兒想認識的世界,因為人的認知能力是有限的。至于他應該做的事,在目前階段,由于未成長為一個保皇黨,也未成長為一個太後黨,所以政治抱負等于零。而他最期望事情就是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受拘束,做個纨绔,嬉笑紅塵。一定程度上自己不是應該擁有纨绔的資本嗎?劉慎言有些無語,理想真是豐滿,現實真是骨幹。至于人是什麽?劉慎言清楚的記得,人是世界上唯一一種存在先于本質的東西:一個人成為什麽樣的人并不由他的物質結構決定,而是由他每天所做是事情決定,當他死亡的那一刻,他的一切才能夠說是完成了。

可惜了劉曉是不懂這些的,也是不在乎這些的!

功名利祿都是過眼雲煙,劉曉怕也是認識不到的。

劉慎言想想覺得莫名的悲哀,人有時候就是莫名其妙的把一條路走到黑了,從來不想為什麽,也從來不管自己開不開心。

想想劉曉那天天皺緊的眉頭,劉慎言覺得自個兒一定不能跟着自個兒的父親奔進體制的牢籠!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是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嗎?劉慎言心裏打着小九九,哪裏有人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自個兒揣着明白裝糊塗就是了,畢竟自個兒也纨绔了這麽多年了不是?劉慎言蹑手蹑腳的偷偷從祠堂的邊門溜回了寝室。

劉曉他總不至于半夜三更跑到祠堂來瞅自個兒不是?有懶不偷是傻瓜!

劉慎言四仰八叉的粘在床上,慰嘆,真是舒服呀!

哎,想想明日就得去宮裏點卯了!

劉慎言感慨真是光陰似賤!

師徒情誼薄如紙!

想想明兒個要去見搶親的小皇帝,劉慎言就有些頭疼了。

但這由不得自個兒。

劉慎言幹脆閉眼。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作者有話要說:

-_-||又拿手機更一章……好吧⊙▽⊙這章是劉慎言是哲學狗的證據……= ̄ω ̄=對哲學不感興趣的等下章吧……啦啦啦,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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