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要成為影帝的男人
尚哲參演的電影《瘾殺》在元旦上映了。
宣傳方做了不少工作,影院排片量很充足,廣告和綜藝宣傳也都到位了,不過這些都抵不過腦洞大開的網友,以及半路冒出來的自來水。
郝野和尚哲各自的粉絲都很多,兩人的cp粉也很多,電影片花一出來,他們同屏的畫面就被各種截圖、剪輯,一時間,#瘾殺九貴#這個話題被刷到了話題榜第一。
鄭嘉言也看了這部電影,他倒沒覺得電影裏這兩人有什麽暧昧,總的來說,這是一部比較正統的警匪片,并沒有刻意賣腐。
影片在進行到90%的時候,驚心動魄的最終決戰已經結束,郝野飾演的主角孟九葬身火海,尚哲飾演的卧底常貴也轉身離開,一切都在烈焰和灰白的天空中歸于沉寂。
畫面卻突然一轉,變為祥和的黃昏,寧靜的倉庫。
這是決戰之前。
常貴攀上房頂,拂去掌心的鐵鏽和灰塵。孟九坐在倉庫邊緣,眺望遠方。
遠處的海閃爍着粼光。
孟九嘬了一口啤酒,他說:“貴兒啊,坐。”
常貴屈起一條腿坐下,拿了罐啤酒,喀一聲拉開拉環,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
孟九向常貴訴說了自己的經歷,并将他幻想中還活着的妻子林嘉佳介紹給他:“這是我老婆嘉佳。嘉佳,這是……”
常貴對着虛無點了點頭。
孟九笑了笑:“我知道你看不見她。你真的是唯一一個願意陪着我瘋的人。”
常貴喝了口酒,沒說話。
他是個傾聽者,是整個故事的見證者,但他的存在與孟九的妻子一樣,是不會留下任何記錄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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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說:“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你的真名?”
常貴不以為意:“我真名叫什麽很重要嗎?告訴你,你又不認識他。”
孟九胳膊橫過他的肩:“明天之後,張強會消失,我會消失,嘉佳會消失,你也會消失,一切都會結束了。常貴,咱倆好好道個別吧。”
常貴撫開他的手:“何必呢,既然結局都一樣。”
“你的密碼是z開頭的。”孟九看着他,“你姓張?姓趙?姓周?周富貴?”
常貴站起來,把易拉罐用力扔向遠方。
只剩下風的聲音。
鏡頭定在他們的側臉,孟九用口型說了句話,常貴半低着頭在笑。
全劇終。
看完後,觀衆猜測孟九最後那個口型到底說了啥,有猜他在說“謝謝你”“我愛你”“再見了”的,有猜“其實我是gay”“亞拉那一卡”的,更多的猜測是他說出了常貴的真名。
電影官微上發起了個投票,讓大家猜那句話是什麽。
得票最多的是“趙日天”。
票房10天破了8億,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官方為了慶祝,公布了尚哲把沒喝完的啤酒潑了郝野滿頭的那段花絮。
花絮中,尚哲犯蠢後連聲道歉。
郝野甩着頭發上的啤酒說:“貴兒啊,嫉妒我造型比你帥就直說。”
尚哲拿毛巾給他擦頭發,邊擦邊笑:“九兒啊,對不住,我保證下回一遍過。”
就是這聲“貴兒”“九兒”,還有擦頭發的畫面,又把#瘾殺九貴#刷上了話題榜。
還有粉絲混剪了他們的視頻,綜合了《瘾殺》的片花和花絮、《永晝》裏他倆的對手戲,還有那期狂奔之心,配上bgm,再加上一些蒙太奇的手法,生生弄出了一個他倆前世今生的凄美愛情故事,簡直污得沒法看。
尚哲特地去c站刷了那個視頻,發現居然連自己和郝野的炕戲都有了,而且那段炕戲還配上了很燃的背景音樂——
Ist das der Engel, der vom d?mmernden Himmelhinunter flog
這是從黎明天空飛下來的天使
Ist das der Teufel, der aus der Felsenspalteheraus kroch?
還是從石頭裂縫中爬出來的惡魔?
Tr?nen, Arger, Mitleit. Grausamkeit
眼淚,憤怒,哀傷,殘忍
Frieden, Chaos, Glaube, Verrat
和平,混亂,信賴,背叛
Wir werden gegen unser Schicksal ank?mpfen
我們将會抗争我們的命運
Wir dürfen uns nicht in unser Schicksal ergeben
我們決不能屈服于我們的命運
(注:vogel im kfig by澤野弘之)
對着滿屏“按頭小分隊”和“九貴賽高”的彈幕,尚哲生無可戀地發了個微信給郝野:我以後再也不想跟你合作了,我不能屈服于我們的命運。
話唠怪:你看到c站那個視頻了?那個歌詞的野生字幕是我做噠<( ̄︶ ̄)>尚哲:……娛樂圈真是個可怕的地方,它能把人掰彎。
話唠怪:炒作一下又不會懷孕!咱們這個電影是奔着金膠獎去的好嗎!跟我綁在一起,以後你就能成為“影帝的男人”了!(╭ ̄3 ̄)╭尚哲:我并不想成為“影帝的男人”好嗎!我是要成為“影帝”的男人!
話唠怪:都一樣啊!
尚哲:[冷漠]
幼兒園放寒假,考慮到種種問題,尚哲還是把小孫請來做全職了,并且給他漲了薪水。小孫很樂意,便終止了其他打工,專心帶恰恰。
尚哲近來工作量非常大,在家的時候都很少,他父親幾次想找他談話,愣是沒法見着他人,結果他出櫃的餘震就在時間的消磨中越來越小,到後來他父親也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麽,只好随他去了。
尚哲為此還頗不是滋味了一番,他跟鄭嘉言說:“心姐出櫃的時候……呼……呼……全家都很當回事,怎麽我出櫃……呼……連個回響……都沒有。”
鄭嘉言道:“你還想怎麽樣,讓你爸把你趕出家門嗎?”
“也不是……”尚哲關了跑步機,擦擦頭上的汗,“就覺得……太簡單了,好不真實。”
“知足吧。”鄭嘉言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最近去拜訪了尚父六七次,把那邊的怒氣值消磨得差不多了,又請來老中醫做的藥酒給尚父治風濕,還帶着恰恰去讨譚姨歡心,處處做得妥帖。兩個長輩承了他的情,也就懶得去找尚哲的麻煩,不過他不打算讓尚哲知道這些。
“什麽時候回國?”鄭嘉言問。
“過年前能回來了。”尚哲喝着運動飲料,“這個系列廣告拍得累死我了,總共兩分鐘的東西,跑了三個國家,拍了三個風格,還對身材有要求,至于搞這麽複雜嗎?”
“我看了第一版,效果很不錯。”
“鄭嘉言,你這叫公報私仇你知道嗎,我不就是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錯話了麽,你就聯系丁旗丢給我這麽個工作,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幹啊。”
“你說你理想的對象是嬌小可人、溫柔娴靜型,我自問達不到你的标準,只好用錢來籠絡你的心了。”鄭嘉言好整以暇地說,“而且你接了我給你的工作,其他亂七八糟的就能推掉了,錢拿得不少,還有時間回家過年,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嗯……”尚哲無言以對。
“盡快回來吧,恰恰現在會玩ipad上的游戲了,你再不回來,地位要比不上ipad了。”
“啥?他這麽小就會玩了?你管着他點,傷眼睛的。”
“你就不該在ipad上下那麽多游戲!”
“嗯……”尚哲再度無言以對。
尚哲回來的時候是陰歷臘月二十七,再幾天就要過年,小孫已經回家鄉了,鄭嘉言也給自己放了假,一進屋就是暖融融的家的氣息,讓他身心都放松下來。
尚哲睡了個超滿足超安穩的懶覺,早上起來走到客廳,就聽見恰恰在叽叽咕咕。他本來沒太在意,但是聽到恰恰叽咕的內容之後,把他吓了一大跳。
恰恰趴在飄窗邊說:“我們家的小金魚死了,小螃蟹死了,爸爸死了,daddy死了……”
尚哲趕緊跑去看了一眼,兩只螃蟹和小魚都活得好好的,鄭嘉言在邊吃早餐邊看報紙,他自己當然也沒事,不知道恰恰怎麽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有一瞬間尚哲差點以為恰恰中邪了,可看看他那天真可愛的樣子,又不像。
他摸摸恰恰的頭問:“我們都死了,那恰恰怎麽辦?”
“恰恰也死啊。”
這下尚哲明白了,恰恰根本不懂“死了”是什麽意思,大概是從電視或者其他什麽地方聽到這個說法,就自己學來說。
尚哲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該怎麽跟恰恰解釋這麽沉重的詞語。恰恰還太小了,當初尚心和朱莉去世的時候他就糊裏糊塗的,現在要讓他理解“死亡”,似乎還是很難。
鄭嘉言聽到恰恰大聲說的那句話,擡頭問道:“什麽?”
尚哲跟他說明了情況,鄭嘉言想了想,決定還是給孩子淺顯地解釋一下,總不能讓恰恰一直懵懵懂懂地亂說。
鄭嘉言讓恰恰坐好,告訴他:“我們家的小金魚還活着,小螃蟹也活着,爸爸活着,daddy活着,恰恰也好好地活着。”
恰恰故意頂嘴:“死了!”
鄭嘉言刮了他的鼻子一下:“這種話不能亂說,你知道死了是什麽意思嗎?”
“死了就是不動啊。”恰恰僵着身體,樂呵呵地告訴他daddy,“恰恰死了!”
鄭嘉言無奈道:“死了就是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感受不到了,如果爸爸死了,爸爸就再也不能抱恰恰、親恰恰、跟恰恰說話,很快,爸爸就會消失,恰恰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恰恰愣愣地看向尚哲:“爸爸沒有了?”
“嗯,爸爸會跟恰恰的媽咪一樣,回不來了。”
恰恰對母親的記憶已經漸漸淡去,但失去親人的恐懼似乎在他心裏留下了陰影,以至于回過神來就吓壞了,當下哭着要尚哲抱:“爸爸!我不要爸爸死了!”
尚哲連忙摟住他:“沒事沒事,daddy只是打個比方,爸爸好好的呢,你聽,爸爸心髒還砰砰跳呢。”
“daddy也不死,小金魚也不死,小螃蟹也不死!”
“都不死都不死,我們都好好的,恰恰別怕啊。”尚哲埋怨地看了鄭嘉言一眼,“你是不是說得有點過了?”
鄭嘉言很無奈,不這麽說,恰恰也明白不了啊。
這件事的後遺症當晚就顯現出來了。
恰恰吓得睡不着覺,爬到鄭嘉言和尚哲的床上,趴在他們胸口聽心跳。
兩人沒辦法,只能再費力地哄着,害得鄭嘉言想做點什麽兒童不宜的事情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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