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蓋上
“大師的意思是……?”老人背形佝偻,并不算長的胡須算得上是潔白,身上衣衫也整潔,只是看着樣子已經有許久都沒有清洗過了。
正音笑着不語,只是憐愛的摸了摸那孩子的頭,輕聲說道:“荒蕪山的兵伐之氣與鄒将軍身上破軍煞氣俨然一體,城中龍氣日漸旺盛,加上護國寺中沖天的祥瑞佛光,足以護得雕題城一世繁華。”
“現今天降疫獸,卻也因為施主一家百年為善,十萬屈死兵将得以所終,不會成為荒魂野鬼,反倒是成了雕題城內一大護佑之象。”
正音垂頭一笑,念了一聲佛號,“小僧行走世間,見慣了生死別離,可倒也是第一次得見,有鬼軍庇佑之城,居然是如此鼎盛。”
“報——”一個身着重甲的士兵自門外高喊,一路狂奔着走到了室內。
此刻的驺吾正在掌前和數十位兵屬商讨這一次的戰役。
天氣苦寒,這裏又位處邊境,雖然是易守難攻的地勢,可卻也阻礙了他們進攻的道路。
驺軍軍隊十萬人,這小小的一個城池內根本塞不下,因此只能在城外十裏有餘的地方安營紮寨,來回很不方便。
這些日子裏面,正音帶着夜家的那個小孩兒四處東奔西走,城中的疫病傳來的都是捷訊,短短數十日之內,竟然是好了一大半。
“荒蕪山內東風已滅,疫獸所發不得而出,山內病氣甚重,不過百日有餘,疫獸足以被困死山內,由這天地自然超脫而出。”正音當時說的時候,正在熬制一鍋聞起來有一種異香的湯藥。
他的臉色比起平時看起來更加的潔白晶瑩,即便是驺吾看了,也都覺得正音此人生為佛者……着實是有些暴遣天物。
他沒有不好的心思,可城中不足有不少的地痞流氓在疫病得意控制住後就出言放肆,當下就被護衛的軍隊亂棍打死,扔出了城外。
只是沒想到,到底是走漏了風聲。
這邊城內的疫病得以脫困,朝廷派送來的糧草必定會繼續送達,城外十萬軍隊駐紮,那些個聯合小國想要進軍而犯顯然是不可能——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可若是現在……
“出了何事?”驺吾皺眉,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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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可以猜到,外面定是已經開始整裝,城內現在疫病漸好,他從軍中挑出了一萬精兵來負責城內安全,如果這時候外面貿然進攻,雖然不會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可到底是有些突然。
“禀将軍!”前來送報的信官一臉烏黑,雙眼污濁混亂,言語間也都是僵硬的,驺吾看慣倒也沒有什麽,只是聽着,“城外被十裏圍困,參與此次戰役的周遭小國有十數國之多,友邦丹臣國,晉飛國,延川國叛變——前線已經開始交戰!”
驺吾抿唇,倏然站起身走到了殿外。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尚未融化就又多添了一層新的,不過幾刻鐘,就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傳令,擊鼓迎戰!”
……龍尋還是偷跑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他總是心裏跳得難受。
他在家裏等了一個月,期間在荒蕪山腳下徘徊了不少日子,都沒有膽子不聽驺吾的話,上山去看一看。
山上也不知道是有什麽東西,他總想上去,可又實在是不敢。
天邊霧蒙蒙的一片活像是一群群的人頭攢動,聽在這附近居住的百姓說,夜晚還能聽到陣陣馬蹄嘶鳴,可也沒有人不顧朝廷號令,敢不顧小命的上山去看。
龍尋遲疑多日,最終還是沒有上去。
他呆的發慌,又沒有事情可做,家裏面父母親恩愛如昨昔,看的簡直是讓人牙酸的很,于是,他幹脆入宮找皇帝請了一道旨意,帶着皇帝被逼無奈之下賜下一道不三不四的婚書,騎着驺吾送給自己的小白馬,輕裝上路了。
他沒有出過遠門,帶着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幾個親随就走了。
除了懷中從沒有離身的印着金黃色符文的大紅婚簡,他帶着的銀子從雕題一直到邊城的時候,就花的已經沒有多少了。
風塵仆仆的龍尋還沒有來得及進城,就已經聽說了前線開戰的消息。
在門邊的時候,他沒有帶世子的随身玉蹀,被盤問了好一陣子,才終于看到了在城內的正音。
守門的兵将見他認識正音,加上正音一開口就是小侯爺,因此,就放了他進去了。
“小佛,城中的瘟疫可是解了?”龍尋凍得渾身都像是沒有了知覺似的,守在一個大火盆旁邊死都不肯挪動一步。
從小看他長大的小厮已經給他加了幾床被褥,可怎麽都暖不熱他,急的團團轉又沒辦法,只能又添了幾個火盆。
“已解了三分。”正音眉宇間不帶一絲憂色,看着龍尋說道:“小施主又是因何來此。”
“找驺吾哥哥。”龍尋哆哆嗦嗦的伸手拿了一杯熱茶暖着,爐上還燒着滾燙的一壺,他出了口氣,說道:“陛下前些日子已經得了邊境小國叛亂的消息,此刻震怒。”
“太後殡天了。”龍尋眨眨眼,突然說道。
“我進宮找皇帝哥哥的時候,就聽到內廳有宮女大哭,喪鐘已經敲響,我和驺吾哥哥的婚事定是又要推到年後了。”龍尋撇撇嘴,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實在是不得已,我就請他下了一道旨意,好歹是請到了一封婚書。”
正音笑着不答話,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什麽,說了一聲,“施主不該來的。”
“什麽?”
“無事,”正音将手中的柴火扔進了火堆,站起身拍了拍衣衫,小彌自動從他腿上爬到了他的肩窩,半阖着眼睛似乎是在打瞌睡,“一切皆是天命。”
龍尋小口的喝了一杯茶,丈二摸不着頭腦的。
此刻外面已經天黑,龍尋想了想,說道:“小三小四,把我挪到床上去,再加兩床被子。”
他此刻在的房間,是驺吾在城內的時候住着的。
前方交戰已經月餘,十國聯軍不能進軍一步,可礙于後方城內狀況驺吾也不能大意向前進攻太多,雙方就這麽僵持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哎!”兩個小厮聽命馬上就将龍尋給擡到了床上,把火盆挪了個位置,才縮着手守在了一邊。
“你們下去歇着吧,這天怪冷的。”龍尋愛困的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蓋着被火烤過的被子也舒服了不少。
“是。”兩個小厮垂首聽命,和衣躺在了旁邊的吓人房裏面,天氣太冷,他們身份又不能添用火盆,幹脆就兩人睡在了一起,擠擠也還暖和一些。
驺老将軍年長,不可能每天十裏來回跑,驺吾把前線的事情交給他,自己玩上又摸黑處理城內的事情。
剛到門口,看到屋內星星閃閃的火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大對。
推開門一看,果然就看到了在被窩裏面鼓起來的一堆,和地上那雙實在是算不得大的還鑲着金線的鞋子。
“阿尋。”驺吾沉聲嘆了一下,看着被子堆動了一會兒,才艱難的從內爬出來了一個烏黑的腦袋。
“驺吾哥哥。”龍尋眼睛閃亮亮的,看着驺吾說道:“我帶來了個好東西呀。”
驺吾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将冰冷的铠甲脫下放在衣架之上,拒絕了龍尋下來幫他的要求,只穿着亵褲就鑽進了帶着暖意的被窩。
“進來和我一起呀。”龍尋嘟嘟嘴,就想掀開被子。
“胡鬧!”驺吾說道,大手将蓋着被子的龍尋撈進懷裏,“我身上冷,待暖和了再進去。”
“哦。”龍尋樂呵呵應了,伸出一只手臂在懷中倒騰了一會兒,才終于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太後死了,我們兩個的婚事又要拖上好久,我先前磨了皇帝哥哥好長時日才磨來的。”
“這是何物?”驺吾把龍尋伸出來才不過一會兒就已經變涼的胳膊又塞回被子裏面,這一會兒,他身上也已經暖熱了,沒有來得及看手中的東西,就先把自己塞了進去。
“還是你身上暖和啊。”龍尋長嘆一聲,滿足的把整個人都縮到了驺吾懷裏,兩只怎麽都暖不熱的腳丫子也放到了驺吾腿間,滿意的看着驺吾動也不動的臉色,卻又小心的變換着雙腿的位置給他暖腳的舉動。
“……婚書?”驺吾頓了一下,打開那張金紅色冊印的動作都輕柔了不少。
由皇帝親手書寫的驺吾和龍尋兩個金印大字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眼前,下方還有……侯府的王印?
“咳,這個,我是偷跑出來的,爹娘還不知道,我怕他們不同意,就偷了印章自己蓋上了……”龍尋小聲的說道,随後又道:“都怪你,我在将軍府找了好幾日都沒有找到帥印,鐵定又是被你帶在身上了。”
驺吾抿唇沉默一會兒,掀開被子下了床。
龍尋眨眨眼,看着驺吾在衣架之上的衣服裏面翻找了一陣,拿出了一個顏色陳舊的虎符印章。
這一會兒,他也顧不得冷了,擁着被子坐起,看着驺吾拿着印章走到床前,将之遞給自己。
“蓋上。”驺吾說道,看着龍尋瑩白的手接過顏色陳舊,卻更顯威嚴的虎符,然後用力的在印冊上面狠狠按了許久才放開。
此刻的龍尋笑的開心燦爛,他炫耀似的揚了揚手中的印冊,說道:“這之後,你可就是我家的啦。”
“嗯。”驺吾掀起杯子上/床,把笑個不停的龍尋摟緊懷中,說道:“阿尋,自此之後,你便是我的妻。”
龍尋臉有些紅,自十一歲起,府內就已經有經了人事的嬷嬷來教他,此刻自然是知道驺吾的反映代表了什麽。
“我想要你。”驺吾雙臂撐在龍尋頭邊,壓迫感十足,龍尋嘴巴顫動了兩下,看着驺吾刀刻一般的面容,怎麽都說不出來拒絕的字樣。
最終,他艱難的吞了口口水,非常沒有骨氣的把頭轉到了一邊,顫着聲音說道:“你、你輕些……”
作者有話要說: 每到冬天都希望有一個驺吾能給我暖床【癡漢臉】
這樣的糙漢子可是蠢作者夢中情人啊QAQ,我果然還是喜歡魁梧一點的,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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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阿雪丢的地雷!一天沒見這麽甜的福利你們是不是更愛我了!
鳕&舞鏈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10-29 23:4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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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又吐又拉之後好不容易戰勝了姨媽怪又敗給了感冒——啥感冒會流鼻血又咳血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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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