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雙胞胎

☆、雙胞胎

擂臺燈光大亮,觀衆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剛進場的侯堅吓了一跳,心突突亂跳,他修長眉毛一豎,左盼右顧,發現周圍的人跟吃了藥似的亢奮,要是給他們棍棒肯定能馬上演變成群毆。他搖頭嘆氣,心想韓慶什麽毛病,竟然喜歡這種又亂又臭的地方?

在一波波的叫喊聲中,兩人迅捷地鑽入繩圈裏。侯堅眼前一亮,這兩人長身玉立,眉目俊秀,難得還長得一模一樣,連神情都是同樣的冷峻,一人左臂紋了只獨角獸,一人右臂紋了只禿鷹。侯堅正看得入神,突然感到到脖子上一涼,轉頭回看,原來是後面的觀衆把啤酒灑在他身上了,還渾然不覺,只盯着擂臺瘋喊。

侯堅呼出一口氣,心裏恨道:“慶哥怎麽還不來?這地兒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那雞叫似的主持人介紹了這雙胞胎,然後話鋒一轉,以低沉的聲音道:“今天海爾兄弟的對手是誰呢?我想大家都很想念他吧。上來吧--彈珠!”

顏止不疾不徐地矮身進入繩圈,觀衆席立刻沸騰起來。侯堅又被吓了一跳,心想,這小子還蠻受歡迎的嘛。

他細細打量顏止。黑色合身的背心、同樣樸素的短褲,從簡潔的衣服裏伸出的手臂和小腿勁瘦結實,他鑽出繩圈後直起身,背心就貼在小腹上,隐約勾勒出勻稱的腹肌。與身形相稱的,是同樣俊逸挺拔、輪廓清晰的五官,也沒有好看得多出格,只是眼睛漆黑清朗,嘴唇不笑時也是微微上翹,兩邊一襯托,挺直的鼻梁也顯得柔和起來。侯堅見過的美人多了,顏止真不算特別出色的,在一旁的海爾兄弟就比他惹眼得多,他們戴着閃亮的耳環,蠢蠢欲動的眼神掃視全場,一舉一動都牽引得觀衆大喊大叫。可是在潮水般的咆哮聲中,顏止的清淡安穩卻也別有一番吸引力,他在哪兒一站,仿佛腳下那個地方就屬于他的了,這也是另一種隐忍的侵略性。

看着臺上的三個男人,侯堅覺得挺養眼的,于是也不那麽煩躁了。接下來是鬧騰歡快的投注環節,侯堅拿着籌碼,想了想,顏止一對二,勝算不大,但看在慶哥份上,還是投給他吧。

籌碼咕嚕嚕滾進格子裏,拳賽,也正式開始了。

海爾兄弟是這個場的大明星,觀衆喜歡他們張揚的作派,何況他們還是雙胞胎,嚣張的二次方,有他們的場格外的喧鬧熱烈。拳賽開始,海爾兄弟就不客氣地猛攻。禿鷹跳起來雙腿掃向顏止的頭部,顏止矮身一躲,旁邊的獨角獸就一個後空翻壓了過來。這一出手力道兇猛,卻也是花哨好看的,觀衆群立刻響起了掌聲。

顏止狼狽的滾向左邊,禿鷹看準時機,直直踢向顏止的腰側,這一腳毫不含糊,直接把顏止整個挑了起來,獨角獸已經準備好了,見顏止身體飛起,雙腳把他夾起來,重重地扔到地上。砰一聲巨響,顏止大力撞向地面。觀衆立馬興奮起來,咆哮聲響徹巨大的地下室。

侯堅看得氣都喘不過來,他心驚膽跳地想:“二對一,這可怎麽打?兩人夾攻一個,也太不公平了吧!”

顏止站了起來,眼角流出一道血,已經受傷了。海爾兄弟深懂擂臺之道,等觀衆看清楚顏止挂彩,才發動第二輪攻勢。禿鷹出拳直擊顏止的臉,顏止向右躲開,這次他有了經驗,躲開後先伸腿側踢一旁的獨角獸,順勢矮身躲開禿鷹的又一拳,彎身用手肘痛擊禿鷹的腹部。

顏止的反擊引來滿堂喝彩,但他心裏清楚,這兩兄弟體格健壯,這兩下對他們來說沒什麽威脅。這該怎麽辦?

就在他念頭飛轉時,兩兄弟又攻了過來,顏止被獨角獸踹中了肩膀,疼得手臂快擡不起來。

觀衆也看得熱血沸騰,海爾兄弟配合流暢、下手狠辣,而顏止身手敏捷還扛打,看來一會兒還會更慘烈呢。

侯堅正憤憤不平,卻聽見韓慶在旁邊坐了下來。韓慶眼看擂臺說道:“操,今兒二對一。”

侯堅怨道:“爺啊,你能守點時嗎?”韓慶也很懊惱:“跟證監會的人瞎逼呢,股市坐過山車,他們日子不好過。唉,耽誤我多少時間,趕不上下注了。”

侯堅瞪眼:“還他媽想着賭錢,你男人快被打趴了,這還沒十分鐘呢,身上都傷了好幾處。”

韓慶笑道:“擂臺不出血,觀衆哪肯出錢。他才沒那麽容易被打倒。”話音剛落,顏止一拳打中了禿鷹胸部,自己也挨了獨角獸一肘,趕緊退到繩圈邊,以免被前後夾攻。

侯堅嘆道:“這什麽破比賽,兩人打一個,還有規則沒有?”

韓慶:“誰趴下誰輸就是規則,別說二對一,我還見過帶棍子上臺的,雙方同意就行。這兩家夥身手不錯,不過太愛玩俏的了,實打實的,石頭要比他們強得多。”

侯堅:“你也不心疼。”

韓慶盯着擂臺道:“誰說不心疼。不過他在臺上的模樣,真是.....”

侯堅接道:“太他媽招人了。诶,慶哥你眼光不錯。”

得到閱人無數的侯堅的肯定,韓慶覺得太得意了。他看着擂臺上的顏止,發現他跟初上擂臺時相比已經大大不同。第一次上臺顏止不太習慣臺上的燈光和現場氣氛,有點不知所措,而現在他雖然落了下風,卻一點窘迫的感覺都沒有。他目光自信堅定,隐隐已經有擂臺明星的氣度。

他在現場的粉絲也不少,呼喊“彈珠”的聲浪居然跟“海爾兄弟”分庭抗禮,韓慶好久沒看到的這麽勢均力敵的喧鬧了。

場中的顏止卻沒有表面那麽從容。他應下“二對一”這個局時,并沒有想太多,直到現在豺狼惡虎似的兩人圍伺在旁,他才後悔自己的輕率。打過幾場擂臺賽後,他對擂臺的心态慢慢放松下來,明白這裏畢竟不是拼命的地方,臺上看似你死我活,下到臺來,談得攏的還能一起喝酒蛋逼,終究也不過是娛樂表演而已。

對于海爾兄弟,他輸了也不打緊,但兩人打一人的局勢太兇險,稍微放松就可能受重傷。他下手不得不狠,可是自己越兇狠,對方也必更兇悍,再加上海爾兄弟本來就嚣張,幾下就把雙方的火都撩起來了。這麽打下去,單身一人的顏止就算贏了也肯定代價慘重。

他想了想,唯一的辦法就是終結“二對一”的局面。“這還不簡單嗎?”他心裏想:“把其中一人打趴就行了。”于是他下了一個直接粗暴的決定,不理禿鷹,就可着獨角獸一人揍。禿鷹打他,他就扛着。

下了決心,顏止渾身輕松,盯着獨角獸猶如看着案板上的肥豬肉。

臺下的兩人并不知道顏止想出這麽一個作死的戰略,還在輕松自在地聊天八卦。

侯堅嘆道:“這麽個硬骨頭,虧你敢下手。你這身子骨撐得住嗎?”

韓慶猶疑了半響,看着侯堅俊俏的側臉說:“猴子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撐不撐得住,到現在我們就偷摸拉個手而已。”

侯堅不可置信:“不會吧?幼兒園小朋友,拉個手,排排走?”

韓慶苦惱道:“我打他不過,已經吃了幾次虧。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萬一在床上他不聽我的,那.....”

侯堅笑道:“那菊花堪憂啊。”話音剛落,臺上顏止一腳把獨角獸踹倒在地,接着毫不留情地踢他的小腿,獨角獸疼得蜷起了身體。侯堅打了一冷戰,伸舌頭道:“是我也不敢招惹他。”

韓慶皺眉:“我最擔心的是,石頭一直男,就算我肯獻身,他會不會對我不感興趣啊。我可受不了這打擊。”

侯堅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他心裏感嘆:“人真是複雜多面的生物,會呈現出什麽樣子,端是看你遇見什麽樣的人。多牛逼的霸道總裁啊,一談戀愛就成了風中小花。”

臺上火藥味越來越重,顏止把獨角獸狠狠掼在地上,還沒直起腰,就被禿鷹一拳打中左耳。顏止耳邊嗡嗡亂叫,頭疼得不行,但見獨角獸狼狽地站起來,站都站不穩,神情又慌又怒。他想,這獨角獸撐不了多久,當下也顧不得疼痛,沖向獨角獸,把他舉起來扔到繩圈的另一邊,飛腿踢他門面。獨角獸半邊臉頰腫了起來,一張俊臉變得無比猙獰。

這下全場都知道顏止的意圖,禿鷹趕過去要抱住顏止的腰,顏止靈活轉身避開,不管禿鷹跟着打過來的拳頭,擡腳踹向獨角獸的小腹。獨角獸危急中跳上繩圈,轉身撲向顏止。這本來是他擅長的一招,在繩圈上翻個跟鬥,用腿把對手夾起來猛力一扔,姿勢利落好看,準保引起滿場歡呼。

但他被顏止傷了小腿,動作不再敏捷,顏止輕輕側身避過,擡腿大力壓向他的腰。他在半空無法閃避,被結結實實地打中了脊尾骨,立馬癱在地上,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顏止也不好過,在他打趴獨角獸時,禿鷹趁機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斜拖着他,沿擂臺走一圈。這樣既能損傷對手,還能示威。顏止雙腿掙紮,窒息感越來越嚴重,眼睛看出去都是一片花白。

觀衆席裏響起一片驚叫。侯堅被這惡鬥吓到了,喃喃道:“卧槽,這不會死人吧?”

韓慶心都揪了起來。他堅信顏止不會輸,但沒想到這禿鷹如此兇悍,連兄弟也不救,一心就等機會打倒對手。

顏止吃力地想要掙脫禿鷹的手臂,他右手往上摸索,想要找到借力的地方。他摸到了禿鷹的耳朵以及突起的鑽石耳環,顏止使勁一扯,耳環竟然連着一片血被扯了下來。禿鷹大聲慘叫,手臂力道松懈,顏止趁機脫身,還沒喘上一口氣,轉頭一記重拳打中了禿鷹的臉。禿鷹掩面痛呼,血從他指縫間淌了下來。

顏止退回繩圈,深深地吸幾口氣。

侯堅跟着觀衆大聲喝彩,他轉頭對韓慶道:“你男人太他媽彪悍了!”

韓慶也松了一口氣,剛才忘了呼吸,胸口都是疼的。他看着臺上的局勢,緩緩道:“一對一。石頭受的傷比較重,不過他打倒了一個,氣勢在他那邊。禿鷹那小子已經怒了,心态不穩,這次石頭能贏。”

侯堅已經被現場氣氛帶動了起來,大聲說:“對,石頭能贏。”頓了頓,又道:“我靠,你真他媽鐵石心腸,這時候還能冷靜分析。要是我,早跑上臺揍死那只鷹了。”

韓慶看了他一眼,冷道:“然後被人撕成八塊扔下來?”

侯堅想了想,嘆道:“唉,這真不是我能玩的地兒,一群野獸。”

“野獸?要真的是野獸就好。”韓慶心想。以前他看打擂跟看鬥牛鬥雞也沒什麽差別,但現在臺上是他愛的人,感受完全不同了。他也恨不得上去幫顏止撕了對手,可他知道,那個地方是屬于顏止的領地,不是他能侵入的。他欣賞顏止的勇猛和冷靜,他在臺上樸實直接的作風,在掌聲和罵聲中巍然不動的安穩,還有從不為了引燃觀衆而折磨敵人的一點善意。他越看越愛,越愛就越要站得遠遠的。他知道自己可能有能量改變很多事,但顏止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插手的幹淨之地。

臺上兩人站着,一人趴着。觀衆還嫌見的血不夠多,“幹掉他!”的呼聲此起彼伏,也不知道站在誰那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收看,喜歡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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