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虎界

跟在白沨身後, 随風奔跑着。大風吹亂了狼毛。

空氣中有驟雨來臨前特有的悶熱感，那份悶熱感很快随風吹散。

白飒跑在他右邊，也許是因為太久沒出來的緣故，顯得很興奮，蹦蹦跳跳的好像玩耍一樣。

看着兒子開心的樣子，他不覺加快了奔跑速度追上白沨。

【要去什麽地方？】

【你喜歡的地方。】

【喜歡的地方？】

突然想不起什麽地方是他喜歡的地方？

【剛上山時避雨的地方。】

剛上山時還不知道這座山上的危險。在那個地方避雨的時候，白沨還答應他等狼崽生下後才離開。

那是傾斜的一處山坡, 有凹進去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周圍環境很好。

知道去什麽地方後, 他跑在白沨前面。對着兒子叫了一聲。兒子也追了上去。

明明心裏知道随時會出現危險，還有同伴的事情。

他們卻不得不等待。

忍受着放松、警惕、擔憂等心情的折磨。

看着兒子什麽都不想的樣子，真的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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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了什麽都不想的年紀。

高中以前，他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人，什麽都不想。

上大學之後, 好像突然之間長大了一樣，什麽都開始想。

然後覺得自己明白的太晚。

可是, 還是羨慕什麽都不想的高中。

很多人都說高中最苦，最苦的卻是大學什麽都得考慮的時期。

大雨傾斜而下, 落在狼毛上很冰涼。

彌漫在空中的霧氣開始變得冰涼。

前方的路也有點看不清了。甩甩頭上的雨水, 繼續奔跑。

快速在雨中奔跑，而且跑在最前面還是第一次。

好想什麽都不想，只是這樣一直奔跑着。

不用擔心危險的來臨，不用再進那個黑暗的未知洞穴。不用再為失去同伴而憂傷。不用思考白石的目的？

心裏變得空蕩蕩的。只是注視着前方的路。即使沒有任何思考也可以準确找到記憶中的位置。讓他不得不感嘆狼的記憶。

他自己的事情記得很模糊，在這個世界每一件事情卻記得特別清楚, 也許這就是人與狼之間的差別？

到達白沨所說的位置的時候，已經全身濕透好久了。狼毛上的雨水成股流下來。

看到自己喜歡的地方，心情變得好一些。

舔着身上的狼毛，蹲在樹下等白沨。白沨湊過來舔他身上的雨水。

已經太習慣這樣的動作了。躺在地上将整個肚子露出來，擡起兩只爪子，白沨認真的梳理着他肚子上的狼毛。

舔到他整個肚面的時候，裏面的狼崽不住的動起來，好像要和自己的狼父互動一樣。

說起來，自從有了狼崽，白沨第一次這麽親昵地對待狼崽。

狼崽在裏面動來動去，本來以為還挺好玩的，沒想到肚子裏面突然變得很熱。

這種熱的感覺以肚子為中心漸漸向全身擴散開來。

濕潤的狼毛裏出現了水蒸氣，看到全身霧氣的時候，他想站起來，裏面的狼崽動得太厲害根本站不起來。

身上濕潤的狼毛在這樣的熱度下漸漸變幹。

狼毛變幹之後，全身的熱度依舊不減，而且越來越熱，嘴裏面好幹，喉嚨也很難受。

對着站在一旁愣愣的白沨不住嗚咽起來。

【水……】

【水……】

……

白沨根本反應不過來。剛才還和狼崽玩耍呢，怎麽突然肖慈的肚子變得很熱，全身出現霧氣，還有那種難受的跡象，它從來沒見過，所以才會呆愣在那裏。但是，有一點可以相信，肖慈沒有危險。對于危險的敏銳感，它一向很準。

聽到肖慈的嗚咽聲，它将自己整個身子覆在白沨身上，沒一會兒，它身上的狼毛被肖慈身後的溫度弄幹了。

見肖慈的身上的熱度依舊不減，它叼着白沨跑出樹下，找了一塊空曠的地方将肖慈放下。

肖慈熱得受不了，閉上眼睛。等他感覺到雨水的冰涼感時，整只狼都舒服了。

睜開眼睛看着天空，張大嘴，任雨水流進來。

雨水進入喉嚨，炙熱的感覺消散不少。

身上依舊蒸汽不斷，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之久，雨還沒有停，身上熱度依舊不減。

肚子開始變得疼痛起來。這種感覺他知道，是要生狼崽的感覺。

【白沨……白沨……啊……】

白沨見肖慈用爪子捂住肚子，痛苦的叫着，便只知道肖慈要生狼崽。

【沒事，有我在。】

用舌頭不住舔肖慈的臉，給肖慈安慰。看着肖慈痛苦的樣子，它也很難受。明明知道母狼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以前看見的時候覺得正常。可是，肖慈每次這樣難受地叫着它的時候，它都特別難過。

肖慈側着身體，爪子嵌進濕潤的泥土中，肚子裏面的狼崽用力往外擠。他深深吸一口氣，用力幫助狼崽出來。

也許是狼崽感覺到狼母的用心，為了不讓狼母難受，也很用力。

可是，這樣的用力便意味着肖慈的痛苦。

肖慈現在身上依舊很熱，有一種要暈掉的感覺，強忍着疼痛感和頭暈感，用力的抓着地面。

地上一道道劃痕，整身狼毛髒亂不堪。

白沨只能一直安慰他，給他鼓勵。

肖慈眼淚出來了，眨眨眼睛，再次用力。

驚叫一聲，狼崽終于出來了。

本來以為這樣的疼痛感過去了，沒想到肚子再次疼起來。

他只能将爪子陷入更深的地面，用力将狼崽往外擠。

因為剛才生過狼崽，這次沒有上次痛苦，狼崽便被擠出來。

累得閉上了眼睛。只想這樣安靜的待着。身上的熱度漸漸消減，他也不去理會。

任白沨叼着他重新回到了樹下，他是真的累了，即使再想看自己的孩子。

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白沨看着狼崽出生的。可是，看着面前這兩個小東西，有種不想認的感覺，他都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全身火紅一片，沒有一絲雜質的紅毛，這還叫白狼嗎？

兩只小家夥從剛生下來開始，便睜着眼睛看着它。身體周圍生出火焰，很漂亮。

與它身上的火焰一樣，只是因為狼崽是紅色的狼毛，顯得更加妖豔。

它身體也生出火焰，靠近狼崽，兩只狼崽親昵地蹭它的腿。

它很驚訝，這兩只狼崽生産時間提前不說，剛生下來幾乎和一兩個月大的狼一樣，會走，會跳。

最重要的是它們開口說話了。聲音很清脆的叫着。

【狼父……】

他很高興，非常高興。

只是這兩個孩子的毛色讓它皺了皺眉。

難道是因為他額頭上的那一撮紅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