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虎界

水出來的速度很慢, 過去半個小時，井裏的水只有三分之一井的深度。

他很懷疑，等井水滿的時候白石它們會追過來。

紫色珠子的顏色慢慢減淡。有趨向變白的樣子。

長嘆一口氣。

【如果白石追來怎麽辦？】

即使是自言自語的話，他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

“轟隆轟隆”的聲音在它們耳邊響起。石面都有顫動的感覺。

當它們擡起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時，他張大了嘴巴。

密密麻麻全是腐狼，前排是那幾只高大的白狼，跑在最前面的是白石。

這樣威風凜冽的白石他不曾見到過。

為什麽白石要露出那樣的眼神, 不是氣憤, 而是濃濃的悲傷感。

那雙血紅的眼睛一直注視着水井的方向。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白沨和白覺迅速将他護在身後。

它們不再注意井水的狀況, 而是警惕地看着那一群腐狼。

桃花陣裏面的炎果樹幾乎被這些腐狼全部掩蓋。

白沨皺着眉頭，它在想如何保護肖慈。它們幾個對付幾百頭，甚至上千頭腐狼。很難取勝，何況還有白石它們無堅不摧的利爪。

白焰和白炙低下頭，一陣不甘心的感覺油然而生。

它們還不夠強。

白石距離它們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并沒有主動攻擊。

白石蹲下、身, 瞅着白沨，也不說話, 好像等它們主動說話一樣。

白沨轉過頭看了白覺一眼。

白覺很自覺地當了它們整個團體的代表。

【白石，這個陣馬上就破了。就算你阻止也沒用。】

白石不理會白覺的話。只是看着水井的方向。即便他知道白石根本不知道水井裏面的狀況。

白石的眼神由悲傷的血紅色漸漸轉為空洞。

——

無盡的嘆息充滿心中。

即使知道用怎樣的方法守護這個地方。

即使知道王将他囚禁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那又怎麽樣呢？

也許真的心累了吧。

這樣一次一次更換着身體……

這麽多年來為了什麽……

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明明知道只要沖過去将那顆珠子破壞, 那麽誰也不會出去。

就像它一樣被永遠囚禁在這裏, 世代輪回——只能做孤魂野鬼。

在這個虛幻的境界中不斷重複着生活。

擡起空洞的眼睛瞅着肖慈，為什麽這個時候看着他依舊如此耀眼。

如果它像肖慈一樣的話，說不定王就不會抛棄它了。

轉過頭看了白沨一樣，然後沉入回憶當中。

傻傻的以為所有的事情應該這樣發生、那樣發生，卻不知很多情況下, 很多事情早已注定。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呢？

王還不是王的時候就相遇了。然後義無反顧的相信這個世界除了它，再沒有什麽可以在意的東西。

那樣天真的想法，現在再也不會存在了。

王心中在想什麽，它永遠猜不透。只能夠一直看着對方改變。

這樣的結局又是誰造成的呢？

是誰呢？

它不想要這樣的結局。

……

——

白石的情緒它們都能感受到。由悲傷轉為平靜，又從平靜到波濤洶湧。

在白石再次擡頭的瞬間，它們明白了。它們無處可逃。

在那充滿血淚的雙眼的注視下它們無法逃離。

白色的狼毛上染下一道道血淚。

為什麽悲傷到流下血淚還是不放手。

白石很想這樣問自己。可是他永遠也無法得到答案。

因為他不曾擁有，所以無法體會失去。

只是一味追逐。

只是在這樣不斷的追逐中好像明白卻不是真的明白——永遠的追逐……

水井的水溢滿，那顆紫色的珠子已經完全變成白色，升到它們上空。

白色珠子在黑暗的洞穴中發出七彩的光芒。

陰冷的洞穴瞬間變得溫暖起來。

好久沒被這樣溫暖的感覺所侵染。

白石忍不住笑了出來。

即使在這裏待再久，果然還是無法适應這裏。

想要從這裏出去。

想要無所畏懼的在陽光下奔跑……

……

身體躍起。

想要更加接近那溫暖來源的地方……

白沨和白覺見白石身體躍起，它們也同時躍起。

白石身後的白狼瞬間将它們包圍或者說将白色珠子附近包圍。

肖慈有點擔心地看着白沨。

如果白沨無法奪得白色珠子，它們該怎麽辦？

注視着白覺、白石、白沨的方向，他便明白了。

白石的速度的确快于白沨和白覺。

不行，他得想辦法阻止白石。

他不敢想象白石奪到白色珠子之後的結果……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只有幾秒的時間。容不得他思考。

他能夠做的……

腐狼最怕的是什麽？

見兩個兒子吐出火焰将它們包圍，阻止了那些普通大小的腐狼。

被火焰裏那些巨大的腐狼監視着，他能做什麽呢？

如果将白石收進空間，那麽，白沨會搶到白色珠子了吧。

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即使知道有可能将自己擁有空間的事情暴露給其他白狼。

對着白飒叫了一聲。

白飒迅速将他叼起，将他整個身子抛向白石的方向。

白石轉過頭就看見飛過來的肖慈，準備避開的時候，被肖慈的爪子碰到，瞬間便失去了知覺。

肖慈被兒子這麽大力的抛出，有點怨恨兒子做事真是粗魯。

不過，還好兒子方向感好，馬上就可以碰到白石了。

見白石要躲避，他只能借助被抛出的力量，伸出一只爪子碰向白石。

将白石送入空間。

白石進入之後，他整個身體往下墜。

下墜的感覺讓他預料到掉下去之後的結果，害怕地緊閉上眼睛。

躍在空中的白沨和白覺見白石消失，肖慈往下墜，也顧不得白色珠子了。同時撲向肖慈的方向，叼住了肖慈的脖頸處。

感覺到脖子處濕潤的呼吸感，他睜開眼睛。

見白沨瞪着白覺的眼睛，心裏一陣甜蜜。

原來白沨還有這樣的眼神。

它們落地之後。上空中的珠子的光芒也消失了。

白色珠子以飛快的速度沖向了洞穴壁頂。

本來毫無空隙的洞頂瞬間裂開。

陽光從縫隙處照了下來。

由于長時間不見陽光，他用爪子将兩只眼睛遮住。

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只是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整個洞穴中充滿了大大小小的明亮的洞口，就像所有的陣眼已經開啓一樣。

那一閉一合的陣眼，将這個空間變得明暗不斷。

只能感嘆一聲好美麗。

再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詞。

巨大的白狼在白石消失的時候就已經全部失去知覺倒在地上。

而那些在火焰外圍的普通腐狼在陽光照進洞穴的瞬間化為灰燼。

他來不及注視着這美麗的風景就被白沨吼了一聲。

【肖慈，快出去，不然會被困在裏面。】

轉頭看向白沨的方向。原來巨大的空間漸漸在縮小，而那些陣眼也在縮小。就像氣球裏面的氣體漸漸消失一樣。

恐怕整座山都在縮小吧？

看了地上躺着的那七條白狼，不忍心将它們留在這裏。

用爪子将它們收進空間。

才跟在白沨身後順着不斷開啓的陣眼奔跑起來。

原來這座山真的如他想象的那樣到處都是陣眼。

在陣眼開啓之後，出山的路比想象中還要短。

等它們躍出最後的陣眼。那座縮小的山也瞬間化為烏有。

轉過身，看着茂密的樹林，好像那座山根本不存在一樣。

好像進入那個巨大的陣法好像一場夢一樣。

悵然若失的感覺很濃烈，更多的是開心。

終于走出那裏了。

從空間中将那些昏過去的白狼弄出來放在草地上。

那些白狼還沒有意識。

大家都很好。唯一讓他在意的便是白石不見了。

他感覺不到白石的存在。進入空間瞅了瞅，還是不見白石。

他不知道白石是怎樣的存在。對于白石也沒有怨恨。

只是白石就這樣無緣無故地在空間中消失，怎麽能不讓他在意？

轉過頭看着躺在草上休息的白沨。

【白石消失了。】

白沨跟他進空間瞅了一眼。

【空間和以前一樣。】

白沨說出這句話他便放心了。

劫後餘生，他覺得這是值得慶祝的日子，便趁白燕它們沒有醒的時候将空間中的食物拿出來。

不然他可解釋不清有關空間的事情。

當然它們如果問起白石消失的事情，它們絕對不會提起有關空間的任何事情。

這是和白沨商量後的結果。

吃着美味的水果。悠閑地欣賞着周圍的風景。

兩個兒子又在捉弄白飒，他也不管。

擡起頭，注視着正午的陽光。

比陽光更加溫暖就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