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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雲野和陳銘辰第二天中午吃過飯，才回得宿舍。

回去的路上，雲野還稍微花了那麽三分鐘的時間想了一下，如果顧亨玉問兩人昨天去哪了，應該怎麽說。

然而兩人剛走到他們寝室的樓層，距離他們寝室至少還有隔着四五個寝室的距離，就聽見了一陣熟悉無比的悲怆哭聲。

再往前一看，寝室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

兩人走過去時，正好看到席貝楠從宿舍裏出來，讓衆人散一散要關門。

人群散掉，席貝楠拉着門剛關到一半，就看見了走近的雲野和陳銘辰。

他似乎對兩人一起從外面回來這件事并不感到驚訝，在身後的哭聲中十分淡定地對兩人道：“你們回來了啊。”

說話間，他已經主動往屋裏退，把關門的事交給了剛回來的兩個人。

陳銘辰最後一個進屋關門，關好門後一走進宿舍，就看到顧亨玉正整個人癱倒椅子上，腦袋後仰着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眼淚嘩啦啦地從他的眼睛裏冒出，再順着他的腦門流下，滴落到地上。

他一張臉通紅，不過暫時分辨不出來是哭紅的，還是這個姿勢久了大腦充血漲紅的。

三個從門口走進去的人暫時都沒有各自回自己的床位，就那麽排排站站在入口的位置，齊刷刷地看着兀自哭泣的顧亨玉。

顧亨玉哭了好半天，好像才終于借着這個反重力的姿勢看清了寝室裏多出來的兩個人。

他保持許久的姿勢總算是有了一點變化，撐着椅子坐直了起來，盯着雲野和陳銘辰又是好一通看，而後忽地“哇啊”一聲，用夾雜着更加慘痛哭聲的聲音道：“小野，老陳，你們說為什麽？為什麽我又失戀了？”

雲野和陳銘辰還沒回答他，席貝楠先在一旁明顯是習以為常地理智出聲提醒：“不是失戀，你這個頂多算是……追求失敗。”

顧亨玉頓時又是一聲“哇”得大哭，狠狠地刮了說風涼話的席貝楠一眼，不打算再理他，将希冀的目光放到了全寝室最好說話的陳銘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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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很快，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正常問詢。

“這次是因為什麽？”

顧亨玉的哭聲稍微小了一點，他一臉受傷地抱住了身旁的床架，道：“今天早上曉婕約我吃飯，我以為經過這一個月我們之間默契無比親密無間的絕佳相處，她終于願意跟我修成正果了，沒想到，她找我竟然是跟我說讓我以後不要再聯系她了，甚至還把以前我送她的東西都送回來給我了嗚嗚嗚。”

顧亨玉說着，又開始哭了起來，于是後面的話就這麽沒了。

等了大概兩三分鐘，席貝楠見顧亨玉那哭的架勢，明顯是不會再接着說了，才開口替顧亨玉解釋。

“也是比較巧，方曉婕她們宿舍，正好有一個女生跟對象分手了，那個女生的對象也是大四的，畢業季嘛，兩人因為各種原因沒辦法分開了，女生在寝室裏難過了好幾天。方曉婕大概是因為那個女生，想了不少以後的事，覺得她和老顧走不長，所以就來找老顧說清楚了。”

席貝楠解釋完，一直哭的顧亨玉終于有了點反應，哽咽着道：“我都告訴曉婕，我家就在本地，就算畢業了也不會跟她異地戀的，為什麽她還是不肯接受我？”

席貝楠嘆了口氣：“可人家家不在這啊，她也跟你說了，她爸媽要她畢業後回老家的态度很強硬，你們倆談個幾年，要是中途分手了另說，但萬一感情越談越好，等到她臨近畢業的時候，事情更難辦，所以還不如趁早了斷。”

顧亨玉哭着哭着打了幾個嗝，慢慢的哭聲小了下來，他抱着床架瞪着一雙哭紅的眼睛出神了好半晌，嘆了口氣道：“三年了，我們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難道我注定無法在畢業前擺脫母胎單身的身份了嗎？”

席貝楠走上前，拍了他肩膀兩下：“你現在跟我說你這學期要拿一等獎學金，都比這可信點。老顧，你別不信，脫單這事，真是門玄學，你說像小野老陳那樣的，三年來從沒有主動這方面意向的，還可以理解，你這三年多，追過的姑娘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了，卻一個成的都沒有，你這就是老天要你單着，懂嗎？”

顧亨玉膝蓋中箭，氣得差點就直接跳起來打席貝楠了。

但是他現在明顯沒有那個力氣，又抱着床架悲傷了好一會，忽然開口：“我們去海邊吧。”

宿舍裏的其餘三人明顯都沒能馬上反應過來顧亨玉這忽然跳躍的話題。

顧亨玉一臉頹廢地擡起手在身旁的桌子上一通摸，摸到自己的手機後，一邊打開一邊道：“今天早上曉婕約我，我以為我倆要成了，就開心地訂了兩張海灘一日游項目的套票。”

“不能退嗎？”席貝楠問。

“明天的，退不了了。”顧亨玉一邊說着，一邊像個機器人一樣念，“其中包括海灘門票兩張，酒店溫泉門票兩張，海鮮自助餐名額兩份。”

“那不也都只有兩份。”席貝楠試圖掙紮。

顧亨玉沒說話，只是在手機上一通按：“好了，現在是四份了。”

席貝楠：“……”

“酒店……”

顧亨玉又是一通飛速按：“好了，酒店也訂好了。”

席貝楠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把目光投到了陳銘辰和雲野身上。

然而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下一秒，顧亨玉瞬間又抱着床架大哭了起來：“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多年為宿舍無私奉獻的寝室長一朝失戀，室友竟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

“好了，閉嘴。”席貝楠無情打斷顧亨玉的标準博眼球式假新聞标題發言，正打算再說話，寝室裏忽然響起雲野的聲音。

“去海邊嗎？”雲野的語氣裏少見地有一絲期待和雀躍。

他一說話，宿舍裏的其他幾人就都朝他看去。

陳銘辰細細打量着他臉上的表情，溫聲出口問他：“想去？”

雲野扭頭看向陳銘辰，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從學會游泳開始，就一直想要去。

但上高中以前，雲珺葶一直很忙，也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去海邊那麽危險的地方，上了高中以後，學習上的任務加重，也就更加沒有機會去了。

再加上上大學以後，雲野幾乎所有的外出行程都是和寝室幾人一起的。

過去三年寝室幾人最多也就是去周邊的餐館搓一頓，幾乎沒有人會想到要特意去海邊玩，畢竟前三年大家都各自有各自需要忙碌的事情。

所以哪怕雲野從小就住得就離海邊城市不遠，但也一次都沒有看過真正的海灘。

顧亨玉見雲野想去，瞬間來了底氣：“你們看，小野都想去，這說明海灘的魅力有多大！老陳，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十分心動？”

陳銘辰答應：“嗯，挺心動的。”

顧亨玉瞬間用勝利者的表情看向席貝楠：“三票了老席，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去還是不去，你……”

“行，打住”席貝楠及時制止顧亨玉的長篇大論，“我去。”

顧亨玉仿佛一瞬間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猛地從椅子上竄了起來，道：“那現在出發吧！”

“不是明天的票嗎？”席貝楠問。

“開車過去要四個多小時，明天再去，海鮮自助都只剩空盤子了。”顧亨玉擠進衣櫃裏，一邊翻找泳裝一邊回應。

聞言，其餘幾人也便都各自去收拾起了東西。

雲野的東西本就不多，再加上擺得整齊，因此沒兩分鐘，他就将所有要帶的東西都全數疊好放進了包裏。

他收拾完，其他人都還在動作。

席貝楠正在埋頭發消息，估計是在跟吳鹿榈報備。

顧亨玉還擠在衣櫃裏，桌子上空蕩蕩的，看起來連泳衣都還沒翻找出來。

陳銘辰也已經收拾得差不多，正在将東西往旅行包裏放。

雲野看了一圈四周，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陳銘辰身邊。

陳銘辰餘光中注意到朝雲野挪過來的身影，眼底浮上笑意，在雲野靠到他身邊時，輕聲開口問：“怎麽了？”

雲野也小聲回應：“我收拾好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陳銘辰正想說不用，一扭頭，就對上了雲野帶着兩三分期待的目光。

他沉默片刻，話鋒一轉，笑道：“還需要帶一件衣服，你可以幫我挑一件嗎？”

雲野表情認真地點點頭，瞬間像個接受到重要指令的小兵，嚴肅地打開了陳銘辰的櫃子，而後蹲到櫃子前，開始挑選起衣服。

陳銘辰雖然手上還在往旅行包裏放東西，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雲野那邊。

雲野前面的動作都做得很迅速，但從蹲到衣櫃前開始，忽然就好半天不動了。

陳銘辰見一兩分鐘過去，雲野還是蹲在衣櫃前沒有動作，他将桌子上的最後一樣東西放進旅行包，走到衣櫃旁，彎腰小聲問雲野：“怎麽了？”

雲野有點反應慢兩拍地擡起頭，看向他，小聲回應他：“挑不出來。”

陳銘辰看着雲野有點呆的樣子，眼底浮上笑：“為什麽？”

雲野靜默了一會，耳後浮上兩分紅，才更小聲地回答：“因為覺得你穿哪件都好看，就好像沒辦法挑出來最好看的。”

陳銘辰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回答，明顯愣了一下。

面前的人正蹲在衣櫃前，背靠着只能呈九十度角打開的衣櫃門，仰面認真地看着他。

這個姿勢下，雲野的嘴巴不自覺地稍微張開一小條縫，圓溜溜的眼睛比平日裏更顯黑白分明，甚至隐約帶着兩分水光。

陳銘辰的對床是席貝楠，這會席貝楠正背對着兩人，還在埋頭發消息。

衣櫃在靠中間樓梯的位置，櫃門打開後，會完全阻隔開另外兩個床位的視線。

櫃門辟出來的小四方空間有兩分暗，兩人的對視逐漸在這幽暗的空間裏發了酵，變了味道。

空氣裏彌漫着躁動的因子，仿佛此刻只要一點火苗，就能将四周全部點燃。

雲野大概是覺得嘴巴幹，于是輕抿了一下嘴唇。

四周瞬間被點燃，陳銘辰的眸色暗下來兩分。

蹲着的雲野也不自覺地起來了一點，視線分明是落在陳銘辰的唇上。

宿舍裏有席貝楠手機震動的聲音，顧亨玉翻找時發出的帶着疑惑的嘀咕聲。

陳銘辰擡起一只手搭到了櫃門上，拉着櫃門将直角的空間又收了30°的角，将雲野完全困在了那一點空間裏。

就在兩人即将觸碰到彼此的時候，顧亨玉的一聲驚呼驟然在宿舍裏響起：“終于找到了！”

櫃門裏的兩個人瞬間都是渾身一震，停下了動作。

雲野明顯被吓到，整個人都驚顫了一下。

陳銘辰餘光中注意到席貝楠放下手機正要轉身，只好擡手迅速地安撫性地揉了兩下雲野的頭發，便直起了身。

緊跟着顧亨玉的聲音再次響起：“咦，小野呢？”

雲野還蹲在衣櫃前沒回過神來，陳銘辰出聲回應：“他在我這幫我找東西。”

顧亨玉應了一聲，也沒有走過來，聽響動，應該是在衣櫃裏翻找起了別的東西。

陳銘辰收回注意力再朝雲野看去時，發現雲野已經拿好了一件藍色的衣服，耳朵紅紅地起了身，将衣服遞給了他。

他擡手接過，又輕揉了雲野的頭發兩下，才走回到桌前将衣服放進包裏。

這邊剛放完，另一邊的席貝楠和顧亨玉也都開始了來回走動往自己包裏塞東西。

雲野見狀，便也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十分鐘後，席貝楠和顧亨玉終于收拾齊全東西，四個人下樓，坐上顧亨玉的車，踏上了去海灘的路。

寝室四人都考了駕照，四個多小時的路程不算短，因此商量過後每人輪流開一個小時。

到顧亨玉訂的酒店已經是晚上五點多。

四人到前臺辦手續。

當辦完手續，顧亨玉只從前臺手中接過一張房卡的時候，其餘三人開始意識到不對。

四人坐上電梯，席貝楠看着顧亨玉手裏的一張房卡，開口詢問：“什麽情況？你不是說訂酒店了嗎？為什麽只有一張房卡？”

顧亨玉露出了複刻一個多月前的神秘笑容，兩分鐘後，他用房卡刷開了一間放着特大號床的大房間。

他站在門口，一臉“快誇我吧”的驕傲：“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豪華升級版家庭四人組親子房，整個酒店，僅此一間。”

除顧亨玉外的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半晌後，席貝楠揚起死亡微笑：“你別告訴我，這樣的旅游淡季，在附近這麽多酒店的前提下，就只剩這一間房可以訂了。”

顧亨玉驕傲回答：“庸俗，當然不是！我當然是想到了上次我們四人睡大通鋪的快樂時光，特地訂的這間房！”

他說完，見其他幾人一時間沒說話，就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剛才到的時候，我又看了一遍，現在的确訂不到其他房間了，畢竟周末嘛，這附近旅游淡季價格便宜，來的人也不少。”

他的話落下，房門口又是長久的安靜。

顧亨玉和三人大眼對小眼半晌，樂颠颠道：“怎麽，高興傻了吧，我的好兄弟們？”

作者有話要說：小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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