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沈言故是什麽時候才知道自己說錯話的?

是等到那個女生走了,洋洋笑到不行還一直拍手,陳軍問他“你倆啥時候結婚了?”的時候,才恍然大悟他剛才少說了一個字。

他腦子裏其實是“我們都結婚了”,不知道怎麽的說出口就變成了“我們結婚了”。

不過沈言故并不是很在意,他目的就是委婉地拒絕別人,現在目的達到了,管他說了什麽呢。

但是已經過了半分鐘。

“有這麽好笑嗎?”沈言故嫌棄地看着還在笑的洋洋:“笑點在哪?”

洋洋欲言又止還繼續笑,沈言故半天沒等到他說一個字,就只能轉頭問江賦:“你知道他笑什麽嗎?”

江賦也默默在笑,但他卻說:“不知道。”

說完他又喝了一口水。

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一瓶水都快被江賦喝完了。

“既然結婚了,”洋洋捅了沈言故一下:“你還不快點叫江賦一聲老公。”

沈言故:“神經病,我又不是女生。”

“砰。”

江賦突然把喝完的水瓶丢進垃圾桶。

今天是學弟們第一次一起打球,所以這複盤就複盤了特別久,大家聊嗨了肚子都不餓了,叽叽喳喳的在那當時應該這樣當時應該那樣。

看完整場比賽的舍友們也積極加入讨論,順便約了下次一起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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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言故第十次看側邊的小門時,江賦終于從裏面出來了。

這個體育館內有個洗浴室,江賦剛剛進去換衣服,大概也順便沖了一下,走出來時頭發有點濕。

江賦單肩挂着包,走到沈言故身邊:“還在聊?”

沈言故:“應該差不多了,”他說着想到了什麽,問:“你的球衣是18號啊?”

江賦:“嗯。”

沈言故說:“我是8號。”

洋洋突然湊過來:“他比你多個1。”

沈言故看洋洋滿臉笑容,莫名其妙:“所以呢?”

洋洋:“你是08,他是18。”

沈言故滿腦子問號:“你到底想說什麽?”

洋洋又笑得跟瘋了似的。

那邊讨論的人們終于有松動的跡象,想必已經聊完了。

沈言故站了起來,江賦也被他的隊伍叫了過去,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籃球館。

外面的天已經很黑了,月亮也升了起來,快要八月十五,它像個橄榄球挂在灰色的雲朵邊上,發着微弱的光。

橙黃色,怎麽看怎麽像……

“想吃螃蟹了。”沈言故看着月亮感嘆一聲。

無情陳軍:“這會兒上哪給你弄螃蟹。”

沈言故眉尾一挑:“要不我們出去吃螃蟹吧?去不去?”

葉瀾:“我不行,晚上約了學姐去圖書館。”

洋洋:“我晚上也有事。”

沈言故轉頭看陳軍。

陳軍:“去哪吃啊?”

沈言故:“校外啊,啓明廣場就有一家我記得。”

陳軍想了想:“太晚了吧,到那邊都幾點了,下次吧。”

沈言故吧了一下嘴:“好吧。”

沈言故又擡頭看了眼月亮,可能是太想吃螃蟹了,這怎麽還越看越像蟹膏了呢?

他不自禁地舔舔唇,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拿出來看,上面顯示江賦的一條消息。

他說:“我陪你去”

沈言故當場給你樂出來!

他往江賦那邊看一眼,正好江賦也看過來,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

然後,沈言故刻意放慢步伐。

再放慢。

再再放慢。

三個舍友毫無知覺地繼續走。

那邊的江賦也從人群中退出來,兩人默不作聲漸漸走到了一塊,然後十分默契地在某一步突然轉身,往反方向去。

沈言故在宿舍群裏發:“去吃螃蟹了!再見!”

才發過去,沈言故就聽到身後陳軍在叫他。

連名帶姓叫:“沈言故!”

沈言故帥氣地頭也不回擺個手。

陳軍又喊:“怎麽轉頭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沈言故繼續在群裏發:“別的男人疼我!”

收起手機,沈言故就聽江賦說:“我知道有家螃蟹很好吃。”

沈言故問:“哪家。”

江賦說:“南湖邊,”他又說:“我安排。”

說安排就安排,兩人走了一段到大路,竟然就有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兩人上車後,車開十幾分鐘到南湖公園邊的一個餐館,才下車竟然就有服務員迎了過來,問是不是江先生。

這一套行雲流水,無縫銜接。

沈言故給江賦豎大拇指。

“你這架勢,追女孩子肯定特別有用,太容易感動別人了。”

江賦問:“你感動嗎?”

沈言故笑:“我感動有什麽用,”他說着想到了什麽,又問江賦:“你和你那個誰,怎麽樣了?”

江賦轉頭看了眼沈言故。

“沒怎麽樣,”江賦把頭轉回去:“別問了。”

沈言故頓了一下。

估計是沒戲了。

唉……

真是……

過份了啊!江賦都看不上!

媽的。

兩人坐下,服務員把平板拿了過來,江賦推了一下,把平板推到沈言故面前。

“想吃什麽點什麽。”

沈言故說:“我想吃的可多了。”

江賦:“點。”

沈言故笑:“那怕是要吃到明天。”

服務員給兩人倒茶,沈言故就先把最想吃的香鍋點上。

“你能吃辣嗎?”沈言故問。

江賦:“你能嗎?”

沈言故:“還可以,中辣能接受嗎?”

江賦:“可以。”

沈言故點了幾樣就把平板給江賦,江賦把手機收起來,再添一個小菜就下了單。

雖然客人很多,但上菜還挺快,沒多久螃蟹就上來了。

沈言故是真的饞了,加上已經8點多,不客氣地就先吃為敬。

可能因為身邊這個人是江賦,不是沈言故那些愛叭叭的舍友們,這頓飯吃得安靜極了。

而江賦他幾乎包下了所有去殼的工作,貼心得要死。

江賦這個人怎麽這麽好?

飽腹後,沈言故趁江賦不注意偷偷掃桌角的二維碼,但跳出來的鏈接卻告訴他已經付了款。

沈言故嘴角撇了一下。

“你怎麽回事!”沈言故看着江賦。

江賦一看沈言故的手機頁面就明白了:“下次你請回來。”

沈言故噎了一下,一肚子“怎麽還偷偷付錢!”,“你手怎麽這麽快!”,“多少錢我們A”,全部咽下。

“好。”

一頓螃蟹吃得沈言故心情非常愉悅,飯後需要消食,兩人決定先走一段,到公園門口了再叫車。

餐館到公園大概步行十分鐘,而這個地方走到公園,需要穿過一條小道,看着就特別适合散步。

這個餐館真不錯,挺會考慮。

“今天葉瀾他們和你同學約了下次打球,到時候你來不?”途中,沈言故問江賦。

江賦問:“你來嗎?”

沈言故:“我當然來啊。”

江賦說了個來,又說:“我還沒見過你打球。”

沈言故:“到時候就可以看了。”

江賦問:“你還會什麽?”

沈言故想了想:“大衆的球類都會點吧,都是打着玩,不精。”

江賦:“我聽說你上學期的一個編程比賽拿了一等獎。”

沈言故驚訝:“你怎麽知道?”

江賦:“林況說的。”

沈言故咽了一下口水:“你倆關系還挺好,他這都跟你說。”

江賦沒理會這個話,而是又感嘆了聲:“你期末考也第一名。”

沈言故:“也是林況說的?”

江賦似嘆氣地嗯了聲,而後道:“有點過于優秀了沈言故。”

“還好吧,”沈言故追問江賦:“你和林況聊了什麽怎麽會聊到這些,你們經常聊天嗎?”

江賦搖頭:“他來我們宿舍聊天時提到的。”

沈言故:“哦。”

過了一會兒,沈言故說:“你也沒回答我你們是不是經常聊天。”

江賦突然轉頭看沈言故:“我們經常聊天怎麽樣?不經常又怎麽樣?”

沈言故,被,問住了。

是啊,他倆經不經常聊天,關你沈言故什麽事?

他揉了一下鼻子:“沒什麽,就随便問問。”

可能是沈言故一直以為在學長中江賦只跟他關系好,現在突然提了個林況,這個林況可能和江賦關系更好,他有點不平衡。

不過不是什麽大事,本來當初就是林況接的江賦,他們關系更好是應該的,沈言故只是占了老鄉的便宜,才和江賦有多一點話題。

話再說回來,其實他和江賦也并沒有關系很好,普通學長學弟吧,可能還沒到朋友的份上。

沒錯沒錯,是的是的。

這麽想着,沈言故用力踢了一下路邊的石頭。

“我和林況不經常聊天。”過了一會兒,江賦補了這一句。

沈言故哦了聲。

江賦又說:“和你聊的多。”

沈言故自己都不知道地緩緩笑起來:“我們也沒聊多少啊。”

江賦:“那也是你多。”

快樂的心情就是這麽說來就來,沈言故步伐都輕快了。

再走幾步,他突然看到前方樹上有片搖搖欲墜的葉子。

于是他後退半步,瞄着那個葉子一沖一跳一擡手。

好嘞!

沒碰到!

沈言故見江賦要跳,立馬将江賦拉住:“我來!你不許跳。”

男人的勝負欲。

沈言故又沖了一下。

太棒了!

又沒摘到。

明明看起來就差一點,沈言故不信了。

他再跳一次。

沈言故:“……”

江賦站在一旁無情嘲笑:“要不?”

沈言故:“不行!”

江賦笑得更歡了。

沈言故盯了一眼那片葉子,對江賦說:“你過來,你站這裏,然後我在這,你扶着我的腰,我跳的時候你送個力給我。”

他還就不信了,今天摘不到這個葉子。

江賦聽着走了過來,沈言故見他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就跳了一下,但是。

“你用力了嗎?”沈言故問江賦。

江賦喉結好像滾了一下,才說:“再來。”

沈言故交待:“用力一點啊。”

這次真是完美,就這一下,沈言故就把葉子摘下來了。

然後他手一彈,把葉子丢在地上的落葉群中。

“沈言故,”江賦突然喊他,并給他遞了個東西:“東西掉了。”

沈言故接過去,心裏突然有了小心思,他問江賦:“見過嗎?”

江賦搖頭:“沒見過,什麽東西?”

沈言故把塑料紙拆開:“可以吃的,果幹,”他往江賦嘴邊喂:“你嘗嘗?”

江賦先看了沈言故的眼睛,才把嘴巴張開。

眼看就要夠着,沈言故卻縮了一下,躲開了。

江賦:“……”

沈言故笑:“哈哈哈,給你給你。”

沈言故又往江賦那喂,但又在江賦快要吃到時,沈言故縮了回來。

沈言故:“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賦:“……”

沈言故笑完咳了一下:“好了不鬧了。”

沈言故再遞過去。

然後,這次一模一樣的,沈言故又逗了江賦一把。

“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幹嘛幹嘛!”

沈言故還沒笑完,就聽到江賦低聲叫了聲“沈言故”,然後他整個人就被江賦扛了起來。

是的扛起來。

江賦直接彎腰抱住沈言故的腿,把他扛在肩上,走了兩步後将他甩在大樹幹上。

沈言故趁江賦起身,想往下縮逃走,但江賦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把他拎回來,一只手壓着他的肩,一只手壓着他的手臂,按在樹上。

沈言故動彈不得。

沈言故心跳有點快,咚咚咚咚的全因為江賦。

“錯了錯了錯了。”沈言故立馬認慫。

江賦呵的一聲,手從沈言故的手肘處往上滑,一下子扣住他的手腕,壓在樹上。

他盯着沈言故的眼睛:“給不給?”

“必須給啊,”沈言故活動被按住的手,點啊點:“不過你壓着我怎麽給?”

江賦竟然又相信沈言故,把他的手放開。

不過沈言故是不敢鬧了,他還不想死。

于是他喂了過去。

果子不大,江賦一口咬了一半,然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言故看着江賦閉着眼睛皺眉,大笑起來。

“……沈言故。”

這果幹可酸了!

沒想到吧!

沈言故樂死了:“是你自己非要吃的。”

江賦睜開眼睛看沈言故,不等江賦說什麽,沈言故又慫了。

“啊啊啊,我陪你吃我陪你吃。”

沈言故二話不說把剩下的吃下去,然後也跟着皺眉。

江賦終于笑了。

他還捏了一下沈言故的臉。

好重哦!

但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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