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艾斯，你為什麽……”

小沢全知子往前走了一步，頓了下，又立刻往前走了好幾步蹲到艾斯面前，帶淚的眼睛上下掃着對方傷痕累累的皮膚，想伸手碰，但剛伸出手又堂而皇之地收回來。越看，她的鼻子就越酸，眼睛就越濕：“你怎麽會……誰做的？！”

“咳咳。”艾斯輕咳了聲，微微側頭看她，卻避開這個問題，“抱歉啊。”

“抱什麽歉啊你？”小沢全知子擡頭看了下，伸手輕輕搭了下艾斯的肩膀，在觸到實體後又去拉扣着艾斯雙手的那個巨大手铐，卻發現憑她的力氣根本無法撼動鎖鏈一分。也是靠近了，她才看到艾斯同樣傷痕累累的手腕，“你的能力呢？你的火炎能力呢？”

“這是海樓石。”艾斯笑了下，“忘啦？”

小沢全知子看着眼前的手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不能亂，小沢全知子，你不能亂。

海樓石……她沉下心，總算從遠去的記憶中翻找到了海樓石的說明——能禁锢能力者，有着鑽石般的硬度，一般手段弄不斷。小沢全知子不服氣地皺眉，盯着手铐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

“好啦，與其和它置氣，坐下來陪我聊聊天吧。”

艾斯動了動手，将跟着手铐後的鎖鏈搖晃出些許響聲，“好久沒看到你，你都長這麽大了。”他擡起頭，亂七八糟的黑發墜在眼前，“上次看到你，你的狀況好像不太好。”

聽到這話，小沢全知子只能作罷。

她沒有蹲下，而是大大咧咧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視線忍不住在艾斯身上的傷口來回掃視：“上次我在發燒，燒了整整一個星期。”她想着，突然垂下頭翻起掌心。

一條泛着藍光的絲線正緩緩從她手腕上的镯子中飄出。

她想起之前藍發男人說的，靈随心動。

靈随心動……小沢全知子擡眼看向艾斯，在對方盯着她的手镯、明顯呆愣的表情中，絲線驀地從镯子中沖出，一頭紮進艾斯的身體裏。

艾斯肉體上的傷，當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愈合。

“哎呀。”艾斯顯然也被吓了一跳。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動了動肩膀，又伸了伸腿，小腿靠着小沢全知子的膝蓋擡頭對她咧嘴一笑：“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小姑娘不得了啊。”

見他精神起來，小沢全知子動動膝蓋，将他小腿踢出去一點才道：“所以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亮起來的光線讓她的心情瞬間沉了下去。

坐在地板上，小沢全知子眼睛往上一挑，看向嘩嘩流水的水龍頭，覺得自己是時候闖一趟付喪神大樓了。

而且讓她更懵的是，當她走出來後，金竟然還在。

對方正靠在窗臺邊側着頭看下面的風景，在察覺到她走出來後轉過頭，身體也跟着站直：“你好啦。”他說完，臉又忍不住微微紅了起來。

好容易害羞……

小沢全知子下意識想，緊接着又覺得不對。

“你怎麽還在這裏？！”一句話不過腦子就沖了出來，面對對方有些疑惑的視線，小沢全知子才意識到這句話有多不妥地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在趕你走。”

她頓了下，話題又一轉：“我進去了多久？”

金愣住，臉詭異地更紅，結結巴巴起來：“什、什麽？”

“我上了多久廁所？！”小沢全知子一點都不害臊，重新問。

金憋着一張紅臉，明明看起來是有了一定年齡的大叔類型，卻還是被高中生這個問題問到滿臉通紅，視線閃爍手足無措：“不、不久。”

小沢全知子擰起眉：“不久就是多久？”

大概是總算看出她的嚴肅，金深吸一口氣想了下：“不到兩分鐘。”

也就是她去到艾斯那邊只有短短一分鐘。

小沢全知子這個念頭一起，看着金，眉頭就又忍不住皺了起來。

她停了下，試探性道：“那你剛才有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比如突然回到你過來的時候，然後再過來之類的？”

“沒有。”金臉上的紅暈已經下去不少，只有耳尖還有點紅，“發生什麽事了。”

他嚴肅了起來，皺着眉看小沢全知子的視線，倒是有幾分大人模樣。

“不是什麽大事。”小沢全知子搖頭，這件事還不适合和一個剛出現在這裏、并且還對這裏沒有一點概念的人提，“我們還是說回之前沒有提起的問題，關于你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對于這個原因，小沢全知子已經爛熟于心了。

看看金沉思的表情，再看看還有一點就要回到課堂的距離，她停了下來：“你可以先慢慢想，如果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等我下課，回宿舍後我再跟你解釋。”她想了想，補充，“為了不吓到我的同學，所以我一般在別人面前不會跟你交流。”

小沢全知子對着望過來的金抿起唇：“希望您別介意。”

“不會不會。”金連忙說，“你先去上課吧。”

“好。”小沢全知子點頭。

結果剛走進操場，就看到上鳴電氣被耳郎響香直接一巴掌扇趴在地上。啪的一下，聲音清脆響亮，看得周圍的人都懵了一會兒，随即爆發出震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上鳴你哈哈哈哈！！！”

“一巴掌我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媽笑得我肚子痛死了哈哈哈哈哈！！”

“你看到上鳴那家夥懵逼的表情沒哈哈哈哈哈！！”

沒有看前面的小沢全知子也忍不住笑了。

她咧開嘴湊過去，蹲到麗日禦茶子旁邊：“茶茶，怎麽回事啊？”

麗日禦茶子捂着肚子悶悶地笑：“就是你看的這樣啦，本來上鳴要贏了的，結果響香一轉身就一巴掌甩了過去……噗！”她實在忍不住，身體往前一傾就狂捶地。

“你也太狠了……”場內，上鳴電氣捂着自己被扇的臉躺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耳郎響香，“我以為你們女生只有小沢是這樣子的人？！”

場外，小沢全知子一邊的眉頭挑起。

耳郎響香雖然不好意思，但她也在笑：“抱歉抱歉，跟她待久了。”

場外，小沢全知子另一邊的眉頭也跟着挑起。

耳郎響香邊說着，邊伸手去将上鳴電氣從地上拉起來：“我也只是想了下這時她會怎麽做，然後就下意識……”她停住，餘光看到了那位少女蹲在她能看到的方向，雙手撐着臉笑眯眯。

“太可怕了。”上鳴電氣無奈搖頭，動了動嘴，嘶了一聲。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耳郎響香回應的他下意識道：“怎麽了？”

他邊問，邊順着耳郎響香的視線扭頭看去：“！！？”

小沢全知子對場內兩個人咧開嘴，笑出八顆白牙，招手。

有種推鍋有種別轉移視線啊！

你們這對【哔】男女！！

“白癡。”被擠到一邊的爆豪勝己翻了個白眼，下一秒手臂就被人啪的聲打了一下。

另一邊随時警惕的切島立刻就想沖進兩人中間擋着，但他剛挪了個屁股，就目瞪口呆地看到爆豪勝己只是盯着自己被打的部分，皺了皺眉，啧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就沒下文了……

就沒下文了？？！

小沢全知子似乎也很驚訝沒有下文了，瞪着眼直瞧爆豪勝己，瞧得對方汗毛豎起倒三角眼出的時候，沒忍住道：“喂榴蓮頭……”

“滾開啊金毛怪！”

“金毛怪？你這死榴蓮頭你喊誰啊！！”

“誰應喊的就是誰啊！！！”

“你這反派臉現在是比誰大聲嗎！！！！”

“=皿=！！！！！”

切島銳兒郎立刻輕車熟路地沖入兩人中間，一人一邊擋住。

随即，他拿出萬年和事老句式：“好了好了，不要吵，算了算了，要吵也關起門來吵好吧——”好歹現在B班的人都在呢！

小沢全知子撸起袖子就要和爆豪打架，爆豪勝己也翻身蹲起來橫眉豎目，眼看着一場大戰要在場下展開，切島還沒扯開嗓子求助，相澤消太的聲音就傳來：“小沢全知子，爆豪勝己。”

本來要開戰的兩個人瞬間被鎮壓了下去。

小沢全知子哧了一聲，丢下一句“遲早拔了你頭發”扭頭就以蹲在地上的姿勢挪走，從後面看竟像只橫走的金毛螃蟹（？

留下臉色不好的爆豪勝己蹲在原地，然後生悶氣似的一把坐回地上。

切島銳兒郎嘆氣：“你們兩個啊……”

爆豪勝己語氣不善：“啐！”

切島銳兒郎卻突然嘴角一勾，悄悄瞥一眼爆豪勝己，再悄悄瞥一眼爆豪勝己，把後者的汗毛重新看出來一眼斜過來：“有話就直說你看個屁看啊。”

“我說你……”切島扭頭看去，“剛才被打了一下诶。”

爆豪勝己翻起白眼，聽不出來什麽語氣：“是啊。”

“然後你竟然沒什麽反應诶。”切島咧開嘴。

“什麽什麽反應？”爆豪勝己擰起眉，“那白癡女人……”他突然頓住，深吸一口氣将後面的話全部吞了下去，只是面色更加不善。

“嗯？她怎麽了？”切島看八卦一樣看得樂呵，“爆豪啊……”

“滾開！”爆豪勝己看了他一眼，重新望向場內。

切島銳兒郎本來還想說什麽，但看到這個爆豪又全部吞了回去。

他也随着他的視線看進場內，突然意識到——

爆豪勝己對小沢全知子的容忍度，好像變高了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