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翌日一早,沈放是被鬧鈴吵醒的,醒的時候發現隔壁床的人早就起來了,似乎正在洗手間洗漱。他先在床上坐了會兒緩神,然後又拿出手機玩了一會兒,見人還沒出來,就有些憋不住了。

他尿急。

三兩下蹦到洗手間門口,沈放敲了敲門:“淩君則,你好了嗎?我想用下洗手間!”

裏面安靜了會兒,接着是擰動把手的聲音。

門慢慢在沈放眼前開啓,他的心跳聲也一點點變大,他沒想到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淩君則久違的乾旦扮相。

一如既往地妍麗至極,也一如既往地動人心魄。

兩人間從昨天下午開始氣氛就有點僵,沈放雖然心大,但昨晚也有點被對方的言語傷到了,就提不起勁再去追着人說話。不過睡了一覺後,他又滿血複活了。

“好久沒見你這個樣子了……”他不無感慨地說道。

淩君則也不應他,将門打開,轉身拿了一樣東西遞給沈放。

“幫我舉一下。”

沈放低頭一看,發現是面鏡子。他乖乖哦了聲,站到淩君則身後舉高鏡子,不時調節下角度。

“這樣行不行?這樣呢?”

淩君則道:“可以了,就這樣不要動。”

他看着洗手間大鏡子裏的投影,拿起桌上的水鑽頭面固定在腦後,速度非常的快。

裝扮完後,他轉了個身,将沈放手裏的鏡子取了下來。因為姿勢的關系,兩人幾乎是相互貼着的。

沈放呼吸一輕,鼻端似乎又聞到了年少時在對方身上聞到過的幽幽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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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了,你用吧。”淩君則拿好自己的東西,擠着沈放就出去了。

沈放愣了老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是進來放水的,走到馬桶前脫了褲子一看。操,自己小老弟竟然微微擡頭了!

不過沈放也沒在意,男人嘛,晨勃是很正常的。

他幹脆脫掉褲子,一擡腳踩在馬桶蓋上,手掌圈着陰莖,開始自慰起來。

一般吧,有意淫對象,出的就快點,沒有吧,出的就慢點。沈放沒時間在洗手間裏磨工夫,于是腦海裏開始搜羅起能刺激自己欲望的事物。

長腿,細腰,鳳目,薄唇,蘭香……

想着想着沈放馬眼一松,胯部一陣顫抖,射了。

操操操!!沈放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想到,以往的大胸美女她們今日竟然敗給了一縷蘭花香。

陰莖由硬慢慢變軟,他靠在冰冷的瓷磚上平複呼吸,等氣喘勻了,身體便自動自發地一把掀開馬桶蓋放水。

洗手的時候,手上盡是他之前射出來的白濁,他默默将它們用清水洗淨,再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手。

無意間瞥見洗手池旁有把折扇,沈放将其拿到手邊嗅了嗅,若有似無的香味似乎又讓他身體不自覺地發熱起來。

他趕忙把扇子拿遠了。

這什麽鬼,春藥嗎?!

等他好不容易洗漱完畢從洗手間出來,淩君則已經連衣服都換好了。是一件水綠色的繡花帔,更襯得他人如青青竹,挺拔又俊秀。

他有些別扭地把折扇交換給對方:“給。”

淩君則一言不發地接了。

沈放這才松了口氣,他十分害怕對方在扇子上聞到什麽不該聞到的氣味,那就實在太尴尬了。

拍攝以紀錄宣傳片的形式進行,全長不會超過五分鐘,主要就是拍淩君則的乾旦造型。

攝制組一大早已經在花園擺好了機器,文案和美術也已到場,正一群人有說有笑呢,就見沈放往這邊走過來。

然後随着他的走近,衆人慢慢看到了原先被他擋住的另一個人,一下子都不由自主發出了毫不掩飾地驚呼,可謂豔驚四座。

美術怪叫着沖上去:“我去,好漂亮,好好看!太美了!”她有點想拿手機出來拍照,但是顧忌老板在場,不敢,因此十分糾結。

攝影師将機器對準淩君則,過了會兒比了個ok的手勢:“沈總好眼光,淩先生太上相了。”

雖然淩君則高了點,得有一米八幾,但他體型颀長,寬肩窄腰,比例相當好,在鏡頭裏也不會覺得不協調。

沈放被他這麽一說,心裏隐隐升起了些小驕傲、小得意。

各就各位後,大家很快投入到了工作中,淩君則按着導演的要求擺了幾個姿勢,又唱了一小段,忙乎了一個上午。

沈放坐在攝像機前不時和導演交流幾句,提些意見。文案和美術沒事做就在後面嗑瓜子,順便八卦。

“你上傳朋友圈了沒?”文案問。

“傳了,五分鐘快一百個贊了。”還有一溜兒求細節、求高清無碼的。

文案感嘆:“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啊!”

“是啊,真可惜……”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訊息。

——可惜是個基佬。

到了下午,淩君則乾旦造型的部分已經拍完了,導演就讓他換回了常服,說接下來會以采訪的形式問他幾個問題,如實回答就行。

這回換到了室內拍攝,青雀院內有間茶室專供客人喝茶閑聊,老爺子有套功夫茶茶具,五花八門的有許多器具,導演本來就是想讓淩君則做個樣子,假裝很有氣質的邊泡茶邊做訪問。

沒想到對方二話不說,利落地幾個起勢,就開始了複雜地宛如茶藝表演一般的泡茶工序,看得幾個人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攝像機一刻不停地對着他拍攝,淩君則面不改色,待最後斟茶完畢,他放下紫砂壺,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放本來充當臨時記者要采訪他,結果被他這一手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不覺就拿起茶杯輕輕泯了口茶。

“好香!”茶湯呈清澈的琥珀色,香味濃郁,飲盡後口齒留香,餘味悠長。

剩下的幾個人見他如此神色,忍不住上前一人捧了一杯小酌,喝完後都是滿臉贊嘆。

“真的好好喝好香啊。”

“這是什麽茶?”

淩君則:“鐵觀音。”他自己最末捧起杯盞,先是嗅聞,再是分三口喝完,“老先生是個懂茶的。”

沈放見他如此風姿,不禁又有些發呆。歲月洗盡鉛華,似乎讓他更顯清雅出塵了。

放下茶杯,淩君則看着他:“你要問什麽?”

沈放夢游一般照着稿子念:“你為什麽會學疁劇?”

“家學淵源。”

沈放又問:“會不會希望更多年輕人來學疁劇?”

“這個還是要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喜歡,如果沒有毅力是無論如何也學不好的。”

“什麽樣的喜歡才叫做真的喜歡呢?”

淩君則想也不想道:“十數年如一日,不曾有一刻忘記,也不敢有一刻忘記。持之以恒,始終如一。”

沈放心神一震,竟覺得他意有所指。

之後又問了幾個問題,他便有些不走心,總是出神。

等到采訪也拍完了,整個拍攝就完成了。攝像機關機,大家互道辛苦,晚上沈放為了犒勞大家讓老先生又多準備了幾道大菜。

知道他們明天要走,老先生還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自制高粱酒與大家分享。

這高粱酒初喝起來甜如酒釀,感覺略無害,但其實很容易上頭,度數極高,一不當心就要喝醉。

沈放在酒桌上有經驗,不敢多喝,但看到淩君則竟然像沒事人一樣一杯接着一杯,就有些傻眼。

他這十幾年間難道練成了千杯不醉之身?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為淩君則扶着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我頭有些暈,先回房了。”說着就一步一頓地朝客房走去。

沈放一看就知道他是喝醉了,也連忙跟着起身追了過去:“你們接着喝,我去看看他。”

他跑出去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淩君則,他被外面的風一吹,醉得越發快,此時已經趴在曲欄上昏睡不醒了。

沈放走近查看,見他面色微紅,神情寧靜,側坐與游廊之上,一手伸出木欄自然下垂,一手搭在另一只手肘上,頭枕在下垂的那只手臂上,當真是一副“美人春醉憑曲欄”的如畫美景。

“君則,你怎麽樣?”他過去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

淩君則緩緩睜開雙眼,十分精确地望住了沈放的方向,眼中不見迷茫,竟一點不像喝醉的人。

這下沈放有點不确定了,這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沈放……”

不等他多做思考,淩君則一下子勾住他的脖子撲到了他身上,他這下不用懷疑了,知道對方一定是喝醉了。

他艱難地扶着對方往房間走去:“你當心點,別倒,當心!”

一路走着,淩君則說了不少醉話。

“其實……我不是不想答應你,可是太多年沒唱乾旦了,我怕我唱不好……”

沈放沒想到他一開始不願答應是因為這個,知道他是個精益求精的人,一定不想要将不完美的東西呈現給別人看,這麽一想,倒是自己逼他太過了。

“嗯,我理解。”

“你別生氣。”

沈放哭笑不得:“我不生氣。”

好不容易一路跌跌撞撞回了房裏,沈放吃力地将他扶到床上坐下。

淩君則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沈放,你送我的筆被我弄丢了……”

他眼中似乎存着一抹哀傷,又有些孩子般的純真懵懂,讓沈放忍不住安慰他,想要滿足他的一切願望。

“沒關系,我以後再給你買。”沈放拍了拍握住他的那只手。

沒想到淩君則上聞言漸漸松開,嘴裏不住呢喃:“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他往後靠坐在床上,不再說話,只是拿眼專注地看着沈放。

什麽不一樣?是筆不一樣,還是感情不一樣了?

“淩君則,你是不是……”沈放猶豫了下,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從青春年少到三十而立,十二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沈放本以為那些少年時的情愫早就如淩君則所說已都是回不去的過去式,可到了如今他又不确定了。

雖然承諾過他們之間只談公事不論其他,但現在對方喝醉了,姑且就來談談別的吧。

“……喜歡?”淩君則重複着最重要的兩個字,對沈放露出一抹璀璨至極的微笑,直笑得他心中小鹿亂撞。

接着他捧住沈放的臉,擡起上半身,又輕又緩地在他的唇邊落下了一個帶着甜膩酒香的親吻。

沈放一動不動地任他親着,渾身宛如被人按了暫停鍵,許久後他感到臉上壓力一減,緩緩眨眼,低頭一看,只見淩君則做完壞事就倒下了,此刻已睡得人事不省。

我操……

沈放猶如給人潑了一盆冷水,頃刻垮下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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