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到達

夜深人靜, 碼頭很安靜，連成一片的船只船頭點着星星點點的燈火，由近及遠，燈光漸漸黯淡無光。

碼頭離着鎮上至少有五裏那麽遠, 碼頭的燈火亮光傳不了太遠, 而鎮上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關門閉戶就寝，整個鎮上只有零星的光亮，還及不上碼頭這炫亮的光亮。

連家的貨船很大，柳影他們是住在最高層，此時這樣靜谧的夜晚，柳影和司墨躲在三樓甲板上，坐在船舷, 雙腳挂在外面，搖來晃去。

“哎，司墨, 我記得你好像是十八歲就下山了吧？”柳影歪頭看了他一眼，天空一顆星星閃亮了一下，她欣喜地指着天空, 笑道：“你看，星星在眨眼。”

司墨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望向深幽卻又明亮的夜空, 嘴角淡淡一笑：“星星在對你笑, 它在和最美麗的姑娘打招呼。”

柳影笑得開懷, 她以為像司墨和公擎蒼、赫連宵這樣的人是不會說甜言蜜語的, 但發現她錯了，這家夥哪不會說甜言蜜語，小嘴不要太甜。

柳影側頭看他，伸手掐了他的臉頰一把，心中暗道，這家夥臉很滑，比她的肌膚還要潤滑來着。

“你那麽早下山，是因為你那個師妹的原因麽？”之前柳影一直沒有問過，這是突然想起來了。

司墨搖頭道：“不全是，因為随着我修為越來越高，影響力越來越大，師妹是受到影響最大的人，還有門派一些師姐師妹，她們同樣受到很大的影響。”

玄水觀觀主說，其實只要意志力堅定，受到的影響會很小，以及修為比他高的基本上不會受他影響。

但随着他修為越來越高，以前是他師姐或者師叔一輩的女長輩，但修為和境界沒他高，統統都會受到他或多或少的影響。

然後師父覺得他不能呆在門派了，不然他是想把所有師姐師妹師叔都娶了麽？那肯定不行啊，師父就讓他早點下山尋找他的真命天女。

柳影挑眉：“那那個玄水觀觀主可說了，你這種體質在什麽情況下會消失？”

司墨瞬間移開目光，神情變得有幾分不自然，說道：“觀主說不會消失，會伴随着我一生。”

柳影眯着眼，看向他，陰恻恻道：“你這小表情出賣了你，快說是怎麽回事？”

司墨搖頭：“真沒有，觀主說這種體質會跟随我一生。”頓了一下，他又道：“就跟上官飛一樣，觀主說是我上輩子承諾了某個人，這輩子是還她的情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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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有的，但是他也沒說假話，只是以後他們倆人在一起之後，不會那麽嚴重罷了。

柳影眨眨眼，狐疑地看着司墨，略微思考片刻，問道：“不對呀，你還我情債，那也不用弄個桃花體質吧？”

司墨搖頭，這他就不知道了，反正整個東瀾大陸就他和上官飛這兩個奇葩。

兩個人賞月談情，就在另一頭，上官飛和薛星玥也是對月談情說愛來着，而朱陽黎他們本來也是想出來透透氣，結果兩邊都被情人占據了，他們只好回屋，然後朱陽黎就叫了一衆兄弟們玩游戲，快活極了。

而薛建霖他們也各自在自己的房間，陳靖柔沒有跟着來，于是連星華和白清濯、公文瑞和赫連庚四人為伍，對着星辰月色喝點小酒，暢談一番。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四人才散去，而白清濯回到房間，他盤腿坐在靠前的床上，對着床邊的月光，暗暗思索着自己的心思。

白清濯就在思考他的母親白靈楓和師叔姬飛暖，母親當年的未婚夫皇甫紹和他父親卓陽軒四人之間的關系，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甫紹有兒女衆多，但他的長子、長女比他大十多歲，也就是當年皇甫紹和母親訂婚時，長子、長女就已經出生了，訂婚時，母親不知道私生子女的出生，訂婚後才知道私生子女的存在，所以這才解除了婚約？

但關師叔什麽事情呢？師叔在其中扮演着什麽角色呢？

以及，母親既然生下他，那麽她對父親的印象應當極好，且她也是心甘情願生下他的，那麽母親喜歡父親麽？

這段時間白清濯就在想這個，但他完全想不出什麽頭緒來。

就在這時，他手心泛起了熱，他張開手，一個紅點在手心跳躍，他趕緊運轉靈力鑽入紅點之中，面前豁然出現一個水鏡。

水鏡畫面裏赫然就是他的母親白靈楓，看背景就知道是在母親的寝居丹雪峰的宮殿裏。

白靈楓不會拖泥帶水，也不會拐彎抹角，直接說道：“兒子，你有什麽想問的麽？”

白清濯沉吟片刻，問道：“娘，你知道我和師弟是親兄弟？”

白靈楓點了點頭，神情依舊很淡道：“知道，當初你父親說過只要是他的孩子，離着太近，大約一米這個距離，就會有感應，是一種血緣天賦上面的感應，所以我才不讓你見他。”

“為什麽不讓我見師弟？”白清濯聲音有些許變化，可能真的是父親的血脈傳承太霸道了，他和兄長、弟弟們這才相認不久，但他覺得自己打從心裏完全信任他們，他打從心底接受他們的存在，他很高興有這樣一群兄弟姐妹。

白靈楓神情冷漠道：“因為你師叔，我不想見她。”

白清濯盯着母親，表情看起來沒有什麽變化，但倔強的眼神傳遞了他滿腦子的疑惑。

白靈楓心中郁悶，但還是說道：“當初我和皇甫紹訂婚，是因為我們從小就認識，彼此相熟，而你外公也很滿意，我也覺得滿意，多少也有點喜歡吧，但沒有想到訂婚不久，我就發現你師叔背着我和皇甫紹勾勾搭搭。”

他們三人從小就認識，姬飛暖那家夥何時不勾搭皇甫紹，偏偏要在她訂婚之後？她若是對皇甫紹有意，她絕不會和皇甫紹訂婚。

白清濯嘴唇蠕動，眼神有着明顯的震驚，他師叔是那樣的人？

“你師叔就是個被寵壞的女孩，她自從拜師你外公之後，就一直專注與我搶東西，搶東西也就罷了，能讓我也就讓了，結果她後來就挺過分，發展到搶我男人。”

白靈楓不理會兒子的震驚，争取一口氣把該說的都說了，免得兒子一直耿耿于懷。

“當然皇甫紹能受你師叔勾引，那也證明他并不是一個良人，這點我倒要感謝你師叔。”但是感謝歸感謝，姬飛暖這做法讓白靈楓心中如鲠在喉。

白清濯震驚得喉結上下滑動，好半晌才問道：“所以，娘是後來才知道皇甫紹早就有一對私生子女了的麽？”

白靈楓點了點頭：“我和他解除婚約，直到你出生之後，他發現再無回旋的餘地，就把他養在外面的私生子女帶回閻天門了。”

一個人要有心隐藏，誰能發現他私底下是人還是鬼呢？

白清濯要問有關于他爹的事情，白靈楓直接說道：“我在看到你師叔和皇甫紹親密的畫面，就轉身離開長溪山，往江靈郡方向走去，心不靜之下，受了點內傷，倒在了一處山谷。”

她瞥了一眼兒子，繼續說道：“然後你爹卓陽軒出現了，他當即就為我療傷，他眉心的白靈珠讓我很震驚。”

白清濯眼眸微動，嘴角微微抽動，不會母親和連姨的想法一樣，也是借種生子吧？

“你外公一直覺得我不适合掌門這個位置，所以他一直想讓我嫁人，生一個外孫或者外孫女，他再從小培養，應當可以很好的繼承玄天門。”

當初父親的想法讓白靈楓分外不爽，憑什麽她就不行？被皇甫紹這麽一刺激，她就不想嫁人了。

“白靈珠是所有天賦當中最為出彩的天賦，皇甫紹我不打算嫁了，于是我就想生一個孩子，好堵住你外公的嘴。”

頓了一下，白靈楓遺憾道：“我其實是抱着你能遺傳到你父親的天賦的期望的，哪知你完全沒有遺傳他的天賦。”

白清濯嘴角抽搐了一下，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問道：“那師叔呢？”

白靈楓神情寡淡，說道：“你師叔跑到江靈郡找過我，她應該是看到了我和你父親在一起，等到你父親到皇城之後，她可能毛病又犯了，就想搶所有和我有關的東西。”

白清濯眨了眨眼，原來師叔是這樣的師叔啊，他算是開了眼界了，他該怎麽告訴姬景耀呢？在柳影出現之前，他一直都深以為他母親對父親情根深種，天藍海北地尋找父親呢！

“好了，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把柳影那丫頭的事情告訴我。”白靈楓神情淡定道，所有有關卓陽軒的事情都告訴了兒子，以後甭問她任何有關他父親的事情了，她就知道這麽一點點。

白清濯把柳影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下，白靈楓靜靜聽着，發現和姬飛暖講的沒什麽差別。

“那丫頭修為太低了，等她修為高一點再帶去九州島。”九州島就是九座相連的島嶼，離着那層黑霧只有一百裏的距離，島上修建了許多建築，化靈境修士基本上都在島上，他們日日夜夜研究怎麽解決東瀾大陸的困境。

母子兩人該說的都說完了，白靈楓叮囑了兒子一番，便關閉了水鏡，而白清濯一時之間難以冷靜下來，他需要靜一靜，他推開窗，一股海風吹進來，發絲迎風飛舞。

一夜過去，第二天朝陽初升之時，貨船便起航了，水面上波光粼粼，海天相接之處，太陽泛起了漣漪。

這一天，大家就在船上釣了一天的魚，然後整個船上的人吃了一天的魚，各式各樣的魚，吃得大家滿嘴流油。

黃昏左右，貨船又停在了一處碼頭，這個碼頭比昨日的碼頭大一些，縣城也挺繁華的，大家依舊跑去縣城逛了一圈，吸取了昨日的教訓，朱陽黎再不敢胡來了。

這樣白天航行，晚間停靠在一處碼頭，大家便上岸玩耍一通，十二天之後，貨船終于停靠在了長濟城的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