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這一次甘願為棋

☆、9·這一次甘願為棋

一旁沉默良久的荊軻本欲出手相救,孰料,眼前一個人影搶先他一步掠了過去,倏地奔向那落地在即的嬰孩。荊軻深感好奇,頓時止了腳步,定睛觀看。

驚魂甫定的人們回過神何時一個青年穩穩地抱住了嬰孩。嬰孩卻因驚吓哇哇大哭。

那少婦聽聞嬰孩哭聲後急忙從地上爬起,驚喜萬分地奔向衛莊,一把抱起嬰孩,可到:“孩子,我的孩子……”

眼見孩子沒事,才轉身向衛莊跪下,連連磕頭謝道:“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衛莊扶起少婦,輕聲安撫道:“不必多禮。”

此時衆人見到朱霸面上也是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瞪了衛莊一眼,說道:“身手還不錯嘛!竟敢向老子找碴?”

衛莊應聲回過頭,雙目中凝聚出一股深邃的壓迫感,和朱霸對峙片刻後,寒着一張臉冷冷盯着朱霸,道:“正是!你憑什麽在此收過路錢,欺壓百姓?”

衛莊的目光凜利尖銳,仿佛像銳利的劍鋒。

朱霸恨聲道:“老子憑什麽收過路錢,你說呢?哼!就憑這一把劍!如何?你若不服,就讓你見識見識大爺我的厲害!”

話音未落,拔出青銅劍就向衛莊刺了過去。

韓陵默默捂臉,見過沒眼色的,沒見過這麽沒眼色的。正常人不應該趕緊溜嗎?

此刻見朱霸猛然拔劍,衛莊冷哼一聲後,迅速閃身讓過,青銅長劍随即出手,劍鞘倏地在空中脫出,劍光一閃,反手向朱霸斜刺過去。

朱霸哪裏曉得,衛莊這淩空一劍,非但迅疾,還傾注了七成內力,叫他一時施展不開手腳,只能死命招架,勉強才抵擋住一招,不料衛莊反手一震長劍,又輕輕一顫,十幾朵劍花瞬間齊向朱霸飛了過去,看得他是一陣眼花缭亂,頭暈目眩。

朱霸大驚,這等劍術他可見所未見,更不知該如何接招,慌亂中連忙向後一個連滾翻,吃了一嘴的泥還碰了一鼻子灰。

朱霸自知不是衛莊的對手,只見他狼狽地掙紮起身,一邊還裝腔作勢地叫道:“你,你有種!大爺今日不與你計較,改日再和你重新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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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溜煙地逃了,竟連錢袋都顧不上拿!

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嘛……

韓陵在一邊看了場好戲。

“哈哈哈!”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他灰溜溜地逃了,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衛莊走回韓陵身邊,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然後頗有默契地向前繼續走。

高漸離此刻心中突然若有所感,一把拉住荊軻大笑道:“行俠仗義,對酒當歌,才是人生之大快!”

荊軻與高漸離一起轉身匆匆趕上前去欲相詢,只是衛莊和韓陵走得飛快,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荊軻不免有些失望,搖頭嘆道:“如此俠士,竟不得相識,真是荊軻緣淺呀!”

“俠士自有俠士之風,非我輩可以為之。今日能結交荊兄弟,你我可是緣深,走,喝酒去,不醉不歸!”

高漸離豪興忽至,拉起荊軻向酒館走去。

“也罷!把酒言歡去吧!” 荊軻仿佛突然間想通了,索性抛開心中所有的失落,興致也跟着高漲了起來。

兩人相視而笑,擊築而歌,大步而行,豪音缭繞于市。

牆角處繞出了兩人,看着荊軻和高漸離的背影。

“你憑什麽在此收過路錢,欺壓百姓?”韓陵故意學着衛莊的口氣模仿起來,又笑嘻嘻道,“衛大俠今日可算出風頭了。怎麽樣,行俠仗義的感覺不錯吧?”

衛莊抱劍斜倚在牆邊,冷哼一聲,隐隐有些不屑地笑:“行俠仗義?”說完後又覺得有些失态,很快就調整過來,用平日裏淡然的口吻道:“今日先留個印象,免得顯得太過刻意,日後再說接近的事。”

韓陵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試探般說道:“衛莊,你……你好像心情不好?”

衛莊眼睫微顫,沒有應聲。

就在韓陵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衛莊忽然輕輕地說道:“不過是想起了些許舊事。剛剛那個婦人……”他頓了頓,目光看向遠處。

“和我的母親……很像……”

韓陵稍稍睜大了眼,略微有些吃驚。衛莊居然會跟他說這些,這确實出乎了韓陵的意料。

不過韓陵還是很高興的。畢竟,這說明衛莊還是挺信賴他的嘛……

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我是不是可以再進一步呢?然後一點一點走進他的心。

韓陵想想覺得很不錯,不由目光灼灼地看向衛莊。

衛莊似有所感,偏過頭回望過來。

便見韓陵一襲黑衣站在自己面前,清澈爽朗,慵懶淡雅。眉目淡雅如星,皎皎如月,風神俊朗。

衛莊只覺得他瞳孔深邃,眉目含笑,仿佛會吸人一般,讓人無法自拔。一時竟有些癡了。

衛莊不愧是衛莊,就算是失神,也很快自己回神了。

韓陵見衛莊有那片刻的恍惚,心底倒是對自己魅力點了個贊。

韓陵這個人性子實在憊懶,不願多事。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興致來了,可以百折不回。若無興致,那就是不屑一顧。可他又是個聰明人,深知世事如棋,沒有人能逃脫成為棋子的道理。即使這樣,他也只願為了心底在意的人成為棋子。

韓非算一個,衛莊算一個。

韓非是因為與此身的血脈親情,況且韓非待他不錯。

至于衛莊……

韓陵其實自己也想不太明白。

他與衛莊其實才見過幾面,真正相處不過十來天的時間。怎麽就莫名上了心呢?一見鐘情的戲碼不适合韓陵。他的興致通常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若是一見鐘情,怕此時已是了無興致了。

可韓陵卻很清楚,衛莊已經被他放在了心裏。這種感情或許只是萌芽,不深,卻也不可忽視。

初見他,他坐在酒樓上,一手執杯,神色清冷。

月夜迷情,那一場迷夢也許才是一切的開端。

時隔三年,再見他,一如當初。平淡中的冷漠,堅毅中的落拓。

緣分如此妙不可言。

大概,是因為衛莊的身上有着韓陵自己沒有的堅持執着?他非良善,可他如此用心如此盡力地活着,全身都是劍刃般的銳氣,叫慵懶如韓陵之人都不由為之心神一震。

韓陵随意笑笑,全不在乎。

到底是為了什麽,這一點也不是重點。既然已經上心,那就要自己也放進對方的心裏,這樣才公平嘛……

這是韓陵一貫不吃虧的風格。

“我們……回去吧?”韓陵看着衛莊道。

衛莊淡淡“恩“了聲,兩人就轉身回到客棧去了。

衛莊低頭看着秦國密探送來此處的情報,竹筒堆滿了矮桌。

韓陵百無聊賴的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當衛莊拿起新的一卷竹筒時突然愣住了。過了一會,衛莊才把上面記載的東西細細看完。看完後,衛莊放下了那卷竹筒,沒有繼續看別的,只是低頭沉思着什麽。

韓陵睜開一只眼,看向了衛莊,問道:“發現了什麽?”

“……”衛莊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拿起一直被他放在手邊的劍。修長有力的手指握緊劍柄,緩緩拔出劍刃。

衛莊低頭看見自己的眼在劍上模糊反射而出。

韓陵這才覺得不對經,徹底睜開了雙眼,從榻上走下來,來到衛莊身前。

一手按在了衛莊握住劍柄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你……”韓陵沒有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這麽靜靜看着衛莊,直到衛莊把劍收回劍鞘內,才把自己的手收回來。

韓陵直接拿起了攤在桌上的竹筒,自己看看。

“天下第一劍,蓋聶,攜其女蓋蘭,不日抵達薊城。”韓陵緩緩地讀出上面的消息。

韓陵先是一愣,然後猜測其這個蓋聶到底是何許人,讓衛莊如此緊張?

不會是情敵吧?不不,連女兒都有了,應該不是。那是因為什麽“天下第一劍”?衛莊也是個劍客,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難道是對頭?

“這人……是誰啊?”韓陵實在是好奇得很。

“還能是誰?天下第一劍,蓋聶蓋大俠。”衛莊在“大俠”二字上的音咬得頗重,似有那麽一絲嘲諷。

韓陵眨眨眼,把竹筒放下,問道:“天下第一劍,口氣很大,他很厲害?”

衛莊坐下,閉上了眼。一副拒不回答的樣子。

這樣子落在韓陵眼裏,竟覺得他挺可愛。

不由笑道:“那他與你有何關聯?”

衛莊睜開雙眼,墨色的眼眸裏燃起戰意。還有其他太過複雜的神色參雜其中。

“他?他是我的師兄……”

韓陵一時大腦短路,脫口而出:“原來他就是你暗戀的那個師兄啊……”

衛莊:“……”

韓陵:“(⊙o⊙)…”

韓陵在衛莊反應過來之前率先改口:“呃……咳咳……那個……原來他就是你的師兄啊。”

衛莊瞪了韓陵一眼,冷冷道:“是。就是他,蓋聶蓋大俠。”

不是情敵就行……

韓陵在心底默默添了一句。

“荊軻倒是曾近找過他,請他指教劍術……”衛莊低頭看向矮桌上的竹筒,手指在桌上輕敲,不知打起了什麽主意。

韓陵後知後覺的發現,好像在所有故事裏,荊軻都是正義的一方,秦國是反派。《荊軻刺秦王》是一個悲情英雄的故事,是一個悲劇。

這是憑什麽呢?

韓陵一時間倒是對所謂正義嗤之以鼻,正如衛莊對“大俠”兩個字的嘲諷。

好吧,既然你衛莊是“反派”,那我韓陵就陪你一起塑造這個所謂的“悲劇”,心甘情願參合一把争霸大業,為你做一次秦國争霸手中的棋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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