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2鬼谷領兵駐濮陽

☆、2 鬼谷領兵駐濮陽

韓陵看看眼前的城池感慨道:“這就是最後反抗秦國的力量嗎?”

韓陵還是記得一點,齊國是六國中最後一個滅亡的。秦王政二十六年(前221年),王贲率軍南下攻打齊國,齊王建不戰而降,齊亡。

可以說齊國為政者已經沒有反抗的意願了,桂陵一破。最後的防線消失,齊國恐怕就會舉國投降。

衛莊和韓陵現在就站在桂陵城門口附近的陰影之中。

衛莊看着那城池,神色冷淡:“不過一座城罷了,他們又能改變什麽?”

韓陵點點頭,笑道:“是改變不了什麽,但是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我們和他們的選擇不同而已,無關對錯。”

韓陵随意瞥了眼門口,突然一愣:“咦,師姐?”

“師姐,”毛裘與端蓉兩人一人騎着一頭花驢并辔而行,漫步出城,“你還沒說我們要去哪?”

端蓉道:“我已下定決心,要去找一個能傳我衣缽的人。”

“喔。”毛裘隔了片刻,有點兒不解的問道:“那為什麽不傳給荊兄弟呢?師姐不是還滿喜歡他的嗎?”

“跟喜不喜歡無關。”端蓉搖頭回道:“總之,我不在桂陵城找。”

“為什麽?”毛裘又問:“我看最近有很多厲害的人物都到桂陵來了呢。”

“這些人都是來打仗的,十個裏面倒要死九個半。”若是不認識端蓉的人,難免會覺得這女子說起話來有些冷血,“剩下那半個這次不死,下次還是會去送死,教會了他焉能将我的醫術流傳到後世?”

端蓉伸手拍了拍驢背上颠來颠去的包袱,說道:“我的《素問》一千年、不!甚至是兩千年之後,都會有人讀的。”

衛莊只是看了眼,便沒放心上,換了個方向,移開目光,瞥眼間卻看見城牆上有一人極其專注的也在目送端蓉離去。那人只手按劍,正是自己的師兄蓋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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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輕嘆一聲。

韓陵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看見了蓋聶:“師姐這人一心都在她的醫道上,知道也會裝做不知道的。”

衛莊冷笑道:“與我何幹?”

“呃……”韓陵遙遙頭,這兩師兄弟的心結還是沒解開。

韓陵伸手摸摸袖裏藏着的一支木簪,那是衛莊送給他的師妹、蓋聶的妻子又被退還的禮物,韓陵當年撿回來後一直藏着,這是衛莊的過去,和衛莊有關的。可惜是一支女式木簪,不然韓陵一定會自己拿來用。

他倒不在意這是他送師妹的東西,雖然有些吃醋,但是韓陵從不會太過于糾結在過去,他一向喜歡向前看。一個死去多年的人,永遠不能再一比高低,那麽等同于沒有威脅。誰也不能把阿莊從他身邊搶走。

端蓉已經走遠了。

衛莊轉身,側頭看向韓陵:“我們走吧,還有事情呢。”

“好吧,”韓陵又笑着看了眼桂陵城,轉身與衛莊并肩離去。

“孫膑與龐涓的故事就是在這裏發生的呀”韓陵随意說着,“龐涓深忌其師弟孫膑才智,設計刑刖其足,後為孫膑萬箭逼迫自刎於馬陵道。聽說鬼谷夏姬白芊紅正是龐涓的子孫。”

衛莊點頭道:“龐涓自刎于馬陵道後,遺下一子一女。龐氏深恐其子步上丈夫後塵,又不舍使其家道斷絕,便留下遺命,龐涓所留下的兵法神書此後傳女不傳子,代代由家中長女相繼。這也就是白芊紅雖是龐涓嫡系子孫,卻為何不姓龐的緣故了。”

韓陵和衛莊邊走邊聊,漫不經意,很是悠閑,仿佛即将到來的不是戰争,他們閑庭散步,看看風光。

“孫膑與龐涓第一次戰場相遇是在齊威王二十六年,齊軍為解趙國之急,出兵攻打魏都大梁,魏兩軍于此役中便是在桂陵血戰。”韓陵說到這,也不由贊嘆道,“圍魏救趙,這一招可謂避無可避的陽謀,厲害啊……“

衛莊想了想,開口道:“白芊紅此次說是為秦國效力,實則是為前人雪恥而來。”

韓陵聳了聳肩,也不在意:“随她去,只要能贏就行。”

兩人漸漸行到無人之境,至此已将桂陵城遙遙抛棄在後。在這窮鄉僻壤之處,衛莊和韓陵見道旁立着一人兩馬,便直接走了過去。

那兩匹馬生得壯健抖擻,馬背上披有黑色亮皮馬鞍,鞍上挂着一小袋幹糧、一只牛皮水袋,一會兒踢踢地上泥沙、一會兒又昂首噴氣顯是極為不耐。相較之下,那牽馬之人卻泥塑也似的伫立不動,只把個兩眼緊盯住衛莊和韓陵。

衛莊走近那漢子,注意到對方頸側刺有一青色圖案,約莫是半個巴掌大的獠牙鬼面。

那漢子朝衛莊和韓陵微微颔首,一聲不吭的将手中缰繩分別交給了衛莊和韓陵。

兩人也沒和他搭話,徑直翻身上馬,提缰急馳。

方跑過一個時辰,跨下駿馬剛有些喘,路旁已見另外一人兩馬靜候相待。

這人見衛莊和韓陵來到,将右手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上臂的鬼面青紋,向二人抱拳致意。衛莊和韓陵也不多問,立時便換了坐騎繼續朝濮陽城的方向趕路。

沿途避過村落小鎮,專揀穿林靠野的小徑而行,皆是每隔一個時辰便有人接應。

那些牽馬之人有的看似平凡無奇,渾然尋常百姓模樣;也有滿臉橫肉、神态憊懶宛如惡棍地痞者;更有些人看來氣派不俗,竟似名門弟子。這些人老少雅俗,各不相同,看似彼此全無幹系,卻都在身上某處紋有一模一樣的獠牙鬼面紋路。

兩人一路上連換坐騎,徹夜不息的全速飛馳,終于在清晨的微光中來到了黃河之畔。

甫一下馬,就見一個梢公頭戴鬥笠,用力将皮筏推落河中。

那梢公跳上皮筏,摘下鬥笠朝衛莊和韓陵哈腰躬身請他們上船。

鬥笠之下是一個光頭,光頭之上赫然又是一張青面獠牙的鬼臉黥紋。

舍馬登船,那皮筏載了三人吃水極深,黃河水流又急,但控在那光頭梢公手中卻是平穩異常,那梢公一篙撐去皮筏登行得有一引之遙。想來那梢公若非天生神力,便是身上附有上乘內功。

衛莊見他掌舵行船之間呼吸不亂,和韓陵對視一眼,兩人皆有默契地提防起來。

鬼谷門中,随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便有如許身手。倒是不得不防。

如此又複棄舟換馬,待衛莊和韓陵抵達濮陽城時已是隔日晌午時分。

兩名鬼谷弟子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時,見衛莊兩人來到,各把左掌向外一翻,露出掌心上鬼面圖騰,也不說話,便領着衛莊勒轉馬頭,向濮陽城西秦軍駐紮之處而去。

偌大曠野之中,數千營帳齊整密布,巾旗若林在風中打得劈啪作響。帳前空地設有一座五尺高臺,左右兩端各插一面黑色大旗,左首旗面上繡着秦軍火焰圖騰,右首旗面則繪着一張極大的青色鬼面。高臺底下黑壓壓的一片如海,竟是數以萬計的兵卒,身穿黑色鐵甲,在兩名秦國将領帶隊之下面朝高臺而立。此時灼日當空,豔陽赤辣辣的潑将般灑下,把一片黃土大地烤得熱氣蒸騰,放眼望去,唯見千萬鐵甲射出點點耀眼白光,卻無有半絲聲息。

兩名鬼谷弟子将衛莊很韓陵領至軍隊和營帳之間,其中一人牽了兩人的馬匹悄然退下,另一人向兩人拱手低聲說道:“兩位大人一路辛苦,我家白姑娘今日首次校閱點兵,還請二位先在帥帳中稍事休息,”

說着便指向一座門外垂挂着紫色紗簾的營帳,又道:“待得事畢之後,白姑娘必然親來拜謝。若有什麽需要,盡管向我吩咐便是。”

衛莊點點頭,望着校場中宛若一根根石柱般挺立不動的士兵們,低聲問道:“他們這樣站多久了?”

那鬼谷弟子微微一笑,答道:“也沒多久,約莫兩、三個時辰罷了。”

衛莊愕然心想:“這秦軍雖訓練精良,骁勇能戰,畢竟比不得能武之人,穿上這身鐵甲在大太陽底下站上三個時辰,身不能動、氣不得散,若無內功基底,只怕便要暑氣攻心了。”

才正想着,就聽得一記金甲撞地之聲打破全場靜寂,顯然東首有一名士兵昏厥倒地。周圍的兵士們略顯騷動,有的忍不住觑眼偷瞧,有的似欲開口說話,他們各個早已被烤得頭昏腦脹,幾欲作嘔,但不聞上令,也就沒有一個人膽敢稍作動彈,更別說走過去将那名倒地的士兵扶到一旁了。

才正想着,就聽得一記金甲撞地之聲打破全場靜寂,顯然東首有一名士兵昏厥倒地。周圍的兵士們略顯騷動,有的忍不住觑眼偷瞧,有的似欲開口說話,他們各個早已被烤得頭昏腦脹,幾欲作嘔,但不聞上令,也就沒有一個人膽敢稍作動彈,更別說走過去将那名倒地的士兵扶到一旁了。

隔不多時,又有五、六人紛紛不支倒下,少數士兵們漸漸顯得浮躁,便連那站在最前方的兩名将領,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要知道他們既身為将軍,随着秦國版圖的擴張早已是征戰連連,如今眼看只剩齊國一隅,已是領兵吞并天下的最後一戰,孰料秦王徑行歪徑,和江湖之流交結,非但把百萬精兵賦予鬼谷統帥,就連他們二人都得聽令於人。

衛莊是不知他們心中所想的,但見這兩名帶頭的将軍面帶怒色,心下也自狐疑,正要問問身旁的鬼谷弟子,那人卻自己先開了口,道:“我家白姑娘說,此番與齊國一役,對方既有墨家钜子路枕浪率衆守城,要比拼的便不是武力,而是一場耐力賽了。這些秦軍智勇雙全,惜乎耐力不足,得多加□□□□才是。”

韓陵在一邊聽了,不由露出一個微笑,只怕是下馬威吧?

那人忽然轉頭往大軍後方瞧去,喜道:“啊,柳先生和魚老爺子到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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