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法戳破的那層隔閡

“黃濑，你剛說，去陽泉找黑子。我記得黑子在秋田，陽泉只是高校名字吧。”赤司開始沒話找話，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那麽做。

“啊咧，不好意思，我太激動就說錯了。”黃濑匆匆擺手笑笑。

“再沒見過你露出打籃球時的那種表情了。當初你在海常一直打首發對嗎？”

“嗯，不過後來腳受傷了就一直沒有機會做首發了，好可惜啊！”

“嗨，反正你在校人氣高，就算上不了球場也無所謂。”赤司話裏有話。

黃濑馬上晃晃頭：“小赤司怎麽可以這麽認為！籃球是我認為最有意思的運動，離開了籃球感覺人生一下子消極很多了呢！而且，我不就是在球場上遇到你們的嗎？你啊，小青峰啊，小綠間啊，還有小紫原和小火神，當然最重要的人就是小黑子了！真想馬上就見到他，馬上就見到，一刻都不想等了……小赤司，一想到馬上就要坐飛機見到小黑子我就激動得不得了啊！”

赤司看着黃濑變得越來越激動的語氣，忍不住搖了搖頭：“算了，黃濑，我知道你現在名氣很大，也知道你很厲害，但是現在的黑子也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人了。”

“什麽意思？難道你已經見過他了？我知道小赤司對黑子有意思，可是你也不能把他變成你的……”黃濑急急忙忙放下杯子站了起來，語氣裏都是質問。

“你想到哪裏去了？”赤司淡淡的揮揮手，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黃濑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滲涼。他知道赤司征十郎是兩個人，從初中到現在一直沒有改變，也知道他和赤司距離再近都不能主動靠近他。現在，赤司沒有溫度的眼睛裏藏着什麽，黃濑是不知道的。他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大腦突然變得空白一片恍如白紙，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朝後面栽了過去……

“好好睡吧，黃濑涼太。”赤司擺擺手，示意管家把他擡出去，眼睛裏突然掠過一絲悲傷。

……

青峰徘徊在夜晚的街頭，火神跟在他後面，兩個人一前一後穿梭在人群裏，碩大的個子和健碩的體型倒是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喂，黃濑是今晚的飛機嗎？”火神半天才小聲的問了一句。

青峰點了點頭，雙手依舊插在兜裏不取出來。

“你不去送他？”火神追問道。

“輪不到我送，那幫子粉絲都夠他受了。”青峰眼皮都沒動一下。

“你和那群粉絲性質又不一樣。”

“萬一遇到看籃球賽的粉絲，我就穿幫了，還是不去惹這些麻煩為好。”

“切，你智商還提高了，那我們啥時候回去你知道不？”

“你這話啥意思啊！我們啥時候回去你得問教練。”

“問他？還是算了，說實話，我感覺我挨過的最好的教練還是那兩個女人。”

“哼，相田麗子和亞歷克斯麽？想不到你也喜歡……”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火神氣得想打青峰。

“你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青峰反過來歪着嘴笑了笑。

兩個人又不說話了，繼續一前一後往前面走去，他們也不知道最後的目的地在哪裏，只是漫無目的随便晃悠，穿行在夜晚的京都裏。

走到最後，火神突然站住了，青峰回過頭來問：“怎麽，走不動了？”

“青峰，你喜歡黃濑，對嗎？”火神認真的問。

“你覺得呢？”青峰含混的反問。

“黃濑和黑子你最喜歡誰？”

“非要二選一嗎？”

“廢話！”

“那我雙選。”

“不行，必須選一個。”

青峰聽完後，幽幽的靠着電線杆，朝着凍僵的雙手呵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對着火神說：“現在的話，是黃濑。”

“果然是他。”火神笑了笑。

“哈，你不是知道嗎，還明知故問。”

“誰不想聽更确定的答案？你這家夥智商壓根沒高過。”

“喂，明明是情商更低一點吧，你高中數學考過零分的事情還是小黃告訴我的。”

“笨蛋！你初中學習成績和他不也一樣？不，或許是他遇到你之後連智商都複制過去了……”

“啥？還說我，你考國文還是靠得綠間的鉛筆，否則你還想進賽場？”

“明明你學習成績更差吧，上大學都……”

兩個人之間的談話突然變成了揭老底的口舌大戰，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笨蛋之間總能找到共同吐槽的地方。

第二天早晨，被赤司迷昏過去的黃濑終于醒了過來，他是被射進房間的第一束陽光喚醒的，那束陽光一直蔓延到他的浴缸裏，然後爬上冰涼光滑的浴缸壁，再跳躍到地板上。

“我在浴室裏？這是……這不是酒店，這好像是小赤司的家！我記得……昨晚我明明要趕飛機去找小黑子，可是被他強行帶來了，然後讓我喝下了他倒的水，我醒來就在浴缸裏了！”黃濑使勁拍着頭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下意識的從浴缸裏站了起來，發現全身的衣服都不見了，他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驚異地發現自己脖子上到胸口被紮了一圈小傷口，估計是粗針弄出來的，看上去觸目驚心。浴缸的水溫度還正好，上面飄着紫紅色花瓣，估計是新放的熱水。

黃濑急了，想尋找遮蓋身體的東西，哪怕是一條毛巾也好，無奈浴室裏什麽都沒有。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浴室門突然打開了，黃濑馬上跳進浴缸裏，把身體使勁往浴缸角落裏蜷縮。

“舒服點了沒？”進來的人是赤司。

“小赤司，你憑什麽那麽做！”黃濑氣得渾身發抖。

“只要是我想做的，我就會做。怕你拒絕，我還特地調制了加料的飲料，看來效果不錯。”赤司淡淡的說。

“可是，我不僅耽誤了去看小黑子的飛機，而且……還不知道被你做了什麽事情，你讓我帶着那些脖子上的小傷口怎麽去見人？我還是演員啊！”黃濑眼裏噙着淚水，語調都開始變了。

“沒事，你就說是我弄出來的。而且，你的腳裸和肩膀後面也有這樣的傷口！”赤司笑了笑。

黃濑這時候才感覺身體在火辣辣的疼，傷痕帶來的痛楚現在終于侵襲到他全身了。他想站起來，結果又一次跌坐在水裏，濺出好大一片水花；來。

“地板弄得那麽滑會絆倒你的。”赤司說完，把黃濑的襯衣和褲子丢在浴缸旁邊的架子上。

黃濑忍着痛再次站起來，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推開赤司，抓起衣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往外沖。門外端着食物的管家準備攔住黃濑，無奈黃濑打過籃球力氣就是大，他直接被推到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那個明星跑到門口随便一套鞋子，跑出了赤司家的大宅。外面冷風還在呼嘯，冬天的早晨永遠是寒冷的，黃濑衣衫單薄，凍得瑟瑟發抖，可是他顧不得那麽多，只是沒命的逃出了這個家。

“老爺……”管家看了看大門又看看赤司。

“我知道的，我也料到了他是這種反應。不過他不會有事的，因為他是黃濑。他這樣做，我反而放下心了。”赤司突然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來，坐在大廳的椅子上面開始悠閑的品嘗早茶。

……

“呵哈……第一次在非訓練日起得那麽早，真懶啊。火神這家夥還在睡懶覺，也是服了他。”青峰在京都的街心花園裏溜達着，街心花園正好離赤司家只有一站多的路。

早晨的花園裏人并不是很多，加上天冷，來散步的人非常少。青峰想踱到最近的早餐店裏喝一杯咖啡，卻看見一個穿着單薄白襯衫的人頭發蓬亂的朝這邊跑過來。

“黃濑？”青峰不自信的喊了一下，跑過去一看，發現那個人居然真的是黃濑涼太。他只穿了一件襯衣，穿着褐色西裝褲，神志似乎有點錯亂，跑過馬路的時候幹脆沒有管車輛，朝着花園就撞了過來。

“笨蛋，小心車啊！”青峰馬上沖過去把黃濑扶到對面，黃濑的頭發還是濕的，那張臉卻依舊俊美。他用游離的眼神掃了一眼旁邊的人，斷線的大腦似乎斷斷續續接上電路了：“小……青峰？”

“黃濑！你到底怎麽了？你不是找黑子去了嗎，怎麽變成這樣了！”青峰馬上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黃濑身上。

“小青峰，我沒……”

“別說沒事，快告訴我，還有，你脖子上的傷口是哪裏來的，我絕對饒不了他！”青峰大吼起來。

“小青峰！”黃濑欣慰的喊了一聲，仿佛船舶找到港灣一樣，暈倒在青峰大輝的懷裏……

“黃濑，你堅持住啊……救護車！”

……

在醫院裏，青峰一直守在黃濑身邊，直到他又一次睜開了雙眼。

“小青峰，謝謝你。”黃濑虛弱的握住青峰的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沒事吧？”青峰問。

黃濑搖了搖頭，明黃色的瞳孔裏似乎有液體在滾動。

青峰還想問點什麽，被身後帶着金絲邊眼睛的大夫攔住了，他看了一眼黃濑便開口道：“沒什麽大礙，就是受涼受驚需要靜養，你最好別一直跟他說話，先讓他休息一陣子。他身上的傷口現在還沒調查出來，估計體內沒有被注射什麽特殊物質。”

“沒事就好，黃濑，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一句話，是哪個混蛋幹的！”青峰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攥了起來。

黃濑閉上眼睛，微微吐出兩個字：“赤司。”

“赤司征十郎，我知道了。”青峰說完，扭頭走出了病房。

赤司坐在客廳裏，看着自己家的大門被暴躁的狼一頭撞開，表情平靜毫無波瀾。

“進來要敲門，這點規矩你沒有嗎？”他喝了一口茶說道。

“你……你這混蛋！與其擺着君子臉說這種話，還不如跪在黃濑面前乞求他原諒！你這麽對待黃濑，搞不好他會凍死在京都街頭的，到時候他的粉絲們會拆了你家，你信麽！”青峰沖進來抓起赤司的領子劈頭蓋臉一頓質問。

“你居然知道了？”赤司居然異常淡定，把杯子穩穩當當放在桌子上。

“廢話，你和他有仇嗎？”青峰咬着牙問。

“我只是不希望他去找小黑子。”赤司說。

“可笑，他找誰和你有什麽關系？”

“都是奇跡的世代，當然和我有關系。”

“開玩笑，你很早之前就疏遠我們了吧？現在的你居然歹毒到想害死他，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呢！”青峰的拳頭攥得鐵緊。

“現在黃濑不是好好的躺在醫院嗎？我早就預料到了他會在花園遇到你的，畢竟，我能預測到的不僅僅是球場上的動靜。”赤司微微一笑。

青峰一聽不由自主松手了：“什麽？你說你已經預測到了？”

“我很久之前也只是以為我沒辦法預測到球場之外的事情，直到現在才發現我錯了，雖然我發現的太晚了，可惜還不遲。”赤司繼續坐在座位上，拍拍手示意管家把最新的報紙拿過來。

“你為什麽不讓黃濑找黑子？”

“黃濑是不會聽我的，他也不一定能夠明白，所以我跟他開了個玩笑。就算被他怨恨也好，我已經盡力，沒什麽可遺憾的了，畢竟他可是黃濑。”赤司說着指了指報紙上的頭條，然後繼續喝咖啡。

青峰拿來報紙一看，上面的頭條赫然寫着：“京都T612號空運客機昨日淩晨因暴風雪失事墜毀，機上無一人生還……”

“這是……”青峰的手顫抖着，看着赤司把黃濑的那張機票推到了他面前，那張機票就是T612空運客機的機票！換句話說，如果黃濑昨晚真的乘坐了那架飛機，現在已經遇難了。

赤司看着青峰的表情不斷變化，輕輕問道：“現在，你知道我的用意了嗎？”

“你預測到那架飛機會出事，所以故意留住黃濑了？”

“是的，可惜好像用錯方法讓他誤會我了。”

“真不愧是赤司。可是就算你救了他，我還是沒辦法原諒你。你為什麽在他身上留下那些傷口？”

“那并不是傷口，是一種針，我想讓他回到籃球場上，或許這樣的黃濑會更快樂。在熒幕上的他笑起來很僵硬，但是在球場上的他笑起來很自然，我讨厭看到他強顏歡笑，僅此而已。”赤司輕描淡寫。

“也就是說黃濑現在沒事了？”

“青峰是粗神經，讓你明白這些也夠不容易。要是他出事了，我就拿我的命來償還一切，畢竟，他可是黃濑。”

青峰怔住了，愣了幾秒鐘後，突然朝赤司很恭敬的點了點頭，然後往後退去。

“要走了？好歹那麽久不見，一起喝一杯吧。這次冬季杯打得不錯，我看比賽了，下次加油。”赤司居然又笑了。

“不了，感謝你的好意，雖然很讓我意外。我還得回到黃濑身邊，他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任何人，只能依靠我了。”青峰說。

“我理解你為了他着想的心，也想到了你會找過來。你可以把我說的話都轉達給他，為此我欠你一個人情。不過，我希望你相信，我和你們都有一樣的心情，僅此而已。”赤司答道。

青峰點點頭，朝着門口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赤司坐在餐桌邊繼續喝咖啡，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醫院裏的黃濑還沒有醒來，依舊昏昏沉沉睡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