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堅持
沈老爺子的意思也已經足夠明确了,讓沈世軒把重心遷回到沈家來,外面那些就是搭邊着當做練手,不能再 思,可對他來說,那些東西都很重要,他有他的計劃。
“你先跟着你爹好好在商行裏把事情先熟悉起來,鼎悅酒樓一直沒專人去打理,等商行裏事熟悉了,你就去鼎悅。”看出了沈世軒的顧慮,沈老爺子退了一步說道。
沈世軒點點頭,沈老爺子就讓他帶着那盒子出去了,過了一會,江管家走了進來對他說道,“老爺,田家在桑田那的地,已經賣了。”
才坐下去的沈老爺子頓時又站了起來,神色淩然,“賣給誰了!”
“現在還不知道,桑田那的莊子派人來說,田家在那的地已經賣了。”江管家搖搖頭,消息也就剛剛才傳回來。
“那老頑固!”沈老爺子罵了一聲,臉上的驚訝不亞于江管事聽到這消息時候的神情,“這早就說好的事情,他怎麽說變卦就變卦了。”
“恐怕是大少奶奶病逝的事情。”江管家在一旁提醒道。
“他女兒在我沈家的時候何曾虧待過,他還鬧不夠,非要老死不相往來才開心!”沈老爺子不明白田家為什麽出爾反爾,因為田氏病逝受不了打擊一時間撤了那些單子沈老爺子還能理解,畢竟田氏是田家老爺老來子,田家一群的兒子就這麽一個女兒,上下都疼得很。可事情過去好幾個月了,早前說好的關于桑田的地買賣的事情,如今也變卦了,田家這是連生意都不想繼續做了不成。
“去查查,賣給誰了!”沈老爺子吩咐江管事下去把這桑田的事打聽清楚,那地是早就看好的,本想着早買晚買都一樣,沒想到這時候會出岔子…
沈家大房。
嚴氏帶着兒子回了院子裏,差媽媽去帶孫女過來,自己則拉着兒子進了屋子,“世瑾啊,老爺子這回要把世軒也叫去商行裏,你可得多留個心眼。”在嚴氏眼中的二房一直是不出挑的,所以也一直沒放在眼裏,今天老爺子這麽一說,她才開始重視。
“世軒年紀也不小了,我十二歲的時候就跟着爹在商行裏。”沈世瑾微沉着臉,說的有些不在意,可眼底透露出來的又好像不是這麽無所謂。
“你祖父可從來沒這麽提起來過,如今你媳婦走了,你就寶寶一個孩子,世軒也到年紀成親了,難不成這嫡長孫還得出在他們房裏不成!”嚴氏自然是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她最關心的還是兒子的終身大事。
“這才去世半年都不到,娘,你這麽做會讓人覺得我們逼死了她的。”沈世瑾不贊同,如今和田家的關系已經是瀕臨決裂,他若立即再去,這關系就永遠都沒辦法修複了,妻子已經去世,他無從得知妻子和田家說了什麽讓他們忽然這麽做。
“又不是讓你半年後成親,親事定下來可以明年再成親,你還年輕,總不能為她守着不娶,她又沒留下兒子,咱們沈家就不用傳宗接代了?”在嚴氏看來,鬧翻了還怕什麽,她挑她的媳婦,想嫁入沈家的人多的是,更何況如今還沒孫子,這新進門的媳婦只要剩下兒子,立刻就坐穩着大少奶奶的位子了。
“娘心裏有數,你放心,娘會為你找一個和田家一樣的,比田家更好,要讓你祖父知道,這沈家,總歸還得靠你和你爹,二房那幾個,掀不起什麽風浪!”嚴氏信誓旦旦的安慰兒子。
“還是不要喧嘩,田家的事,祖父已經對我不滿了。”沈世瑾皺着眉頭說道,祖父說這番話讓二弟來幫忙就是對自己不滿意最直接的舉措,“等這件事過去了先。”
“娘知道,你放心。”嚴氏拍拍兒子的肩膀,看到媽媽帶着孫女走進來,招手過來讓沈世瑾多陪陪孩子…
楚家,楚亦瑤數着那一大疊的地契,心滿意足的舒了一口氣,看的一旁的孔雀和寶笙兩個人都笑了,孔雀拿來盒子讓她放地契說道,“小姐,您這樣子十足的守財奴。”
“要是你抱着一個盒子,裏面全是銀子銀票的,你高不高興?”這完全是意外驚喜,楚亦瑤湊了個巧,在田家和沈家鬧翻的時候趁機會把這桑田的地買下來了,田老爺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不賣給你沈闊了我就不賣了,別人都還在觀望中,楚亦瑤直接插一腳,先把這地給買了。
“小姐,那您置辦這麽多的田地要做什麽。”孔雀仔細的合上了盒子,把地契鎖進了櫃子裏面,小姐可是把她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去買地了,不夠的還問少奶奶借了一些。
“自有用處,這件事不用和別人提起,奶娘那也不許說,就你們兩個人知道。”楚亦瑤拿着手中另外一個小山頭的地契,對她們兩個告誡道,“有人問起來也別說。”
孔雀和寶笙點點頭,楚亦瑤拿着那小山頭的地契準備去找二舅,平兒走了過來,說是有人在門口找小姐,有重要的消息好和她說。
楚亦瑤到了大門口,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婦人站在外面,頭上裹着毛巾,懷裏揣着一個籃子,看到她出來,臉上一喜,“楚大小姐,我有隔壁屋子的人消息。”
“什麽消息你請說。”楚亦瑤後來讓孔雀去和二哥住的屋子附近那幾戶打了招呼,有什麽例外的消息就可以來楚家告訴她,她會給予一定的報酬。
“今天一早那屋子裏的人不知道為什麽吵起來了,本來就瘋瘋癫癫的那女的忽然說要走,人都到屋子外面了,屋子裏的那個男的又把她拉了回去,兩個吵着說什麽養不活,養的活,那女的推那男的說讓他回什麽楚家。”楚亦瑤微眯起眼,看着那婦人,“然後呢。”
“後來那女的不知道說什麽要回去,那男的就打了她一巴掌,兩個人抱在一塊了。”婦人把早上看到的都極盡全力的說出來了,“之後兩個人就沒什麽聲響了,說什麽也聽不清楚。”
楚亦瑤示意孔雀給了她五兩銀子,那婦人拿着銀子張口咬了一下,喜眉笑顏的對着楚亦瑤再三鞠躬,高高興興的走了。
楚亦瑤看着那婦人裏去,聽她的意思,看來二哥把鴛鴦照顧的很好,人都恢複神智了,還能勸說二哥回楚家來,可惜了她那個二哥,是個癡情種卻不是個窩囊廢,要他這種情況回楚家,也是不可能的。如今才是郎情妾意,兩個人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這鴛鴦是不是還能不離不棄,陪着二哥吃苦呢。
在門口站了一會,馬車過來了,楚亦瑤上了馬車去鋪子裏找刑二爺…
而在小碼頭附近的那破屋子內,楚暮遠出去搬貨留下的鴛鴦,此時正到處找個能照模樣的東西,只是這一覽無遺的屋子裏什麽都沒有,于是她找了個瓦罐盛了些水,仔仔細細的梳理了一遍頭發。
四散的頭發梳理順了之後,拿起僅有的一根簪子,她把大部分的頭發都盤了起來,留下兩側的一縷放在身前,整理了一下衣服,鴛鴦把稻草堆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看外面天氣好,幹脆把被子拿到了外面的架子上晾起來,又在屋子裏忙碌了起來。
傍晚,楚暮遠回來,進這屋子裏的時候愣了一愣,稻草堆被好好的放在了角落處,上面的被子鋪的整整齊齊,那本來破掉的窗戶用了一塊板子遮擋了起來,另一邊燒水的地方也收拾幹淨了,屋子裏透着一股陽光曬過的香氣。
“你回來了?”彎腰在堆着柴火的鴛鴦起身看到站在門口的楚暮遠,展開了笑靥,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塵,從他手中拿過了那白布包裹的袋子,把饅頭從裏面拿了出來,又在燒火旁的一個罐子裏倒出了一些米,洗幹淨了倒進鍋子裏,放到火上慢慢的熬煮。
“很快就能吃飯了,你先過來坐。”做完了這一切,鴛鴦見他還愣着,把他拉到了一邊坐下,柔聲說道。
“我去替你要舀水洗臉。”鴛鴦看着他坐下,又要轉身去取水,楚暮遠拉住了她,鴛鴦回頭看他,楚暮遠擡起頭,四目相對。
“怎麽了?”鴛鴦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關切道。
“你願意跟着我一直住在這裏?”楚暮遠自然記得一早鴛鴦恢複神智後和自己争吵的內容,同樣也不會忘記他從千佛寺回來送信去曹家的時候她回應的話,如今不過半天的功夫,眼前的人像是變了個人。
“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餓死街頭了。”鴛鴦輕輕搖了搖頭,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身子慢慢的倚靠在了他身上,“你在這段時間的照顧我都記得,我無以為報,唯有陪在你身邊,你不願意?”
楚暮遠看着她,眼底那一抹深沉讓鴛鴦有些心慌,早上她太急,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她怕挽回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只是覺得自己沒用,要讓你跟着我這麽吃苦。”楚暮遠搖搖頭,伸手抱住了她,目光靜靜的看着角落裏那冒着煙的小鍋子。
“不要這麽說自己,你也是為了我,鴛鴦身處春滿樓十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像暮遠這樣情深意重的男子實屬難得,你別這麽說自己。”鴛鴦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目光炙炙的看着他,轉而又俯身靠在他的胸口,喃喃道,“鴛鴦只求真心待人。”
楚暮遠的眼神柔和了幾分,兩個人靜靜的抱了會,直到那鍋子沸頂的動了起來,楚暮遠松開了她走到角落裏把煮好的稀飯倒到了碗裏,拿到唯一的桌子上,兩個人喝着稀粥吃着饅頭,盡管簡陋卻透着溫馨。
天色漸暗,楚暮遠洗漱過後呆在屋外,等着屋子裏的鴛鴦洗完澡,喊了他才進去,小小的屋子裏透着一股濕熱氣,鴛鴦穿着最簡樸的衣服從竹席後走了出來,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走到床鋪邊上,要他坐下。
楚暮遠坐下之後,鴛鴦走到門邊用席子遮住了門口,回到床鋪邊脫下了鞋子到鋪上,雙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楚暮遠身子一震。
身後的鴛鴦嘴角揚起一抹笑,“放輕松,你累了一天,我給你松松肩。”她輕柔的捏了起來,楚暮遠放在腿上的雙手卻緊握了起來一刻都不得松懈。
這一切都在她的眼底,她看到了他側臉上的緋紅,感覺到了他僵硬身子的緊張,雙手輕柔的在他脖頸處 着,從喉結處輕輕滑過,緩緩而下。
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她的身子貼着他的後背,那雙手快要到他的胸口,忽然,楚暮遠拉住了她的手,鴛鴦臉上閃過一抹得逞,等着他把自己翻身壓倒在床鋪上,可好一會過去了,楚暮遠都遲遲沒有動作。
“早點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楚暮遠斂去眼底的悸動,松開了她的手,起身去另外一邊拿被子鋪到稻草上,沒有要和她睡在一塊的意思。
“你…是不是嫌棄我,覺得我不幹淨了。”鴛鴦難過的看着他,他居然拒絕了她,他明明是有感覺的,為何無動于衷。
“我怎麽會嫌棄你,等我娶你的時候,我們再在一起,這樣不是更好嗎?”楚暮遠給自己鋪好了被子,到她面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柔聲說道,“我現在還不夠好,等我賺夠了錢,我們去別的地方買一個小宅子住下來,現在這樣太委屈你了。”
“我不介意!”鴛鴦脫口而出,楚暮遠搖了搖頭制止她繼續說下去,替她拉開了被子讓她躺下,又替她蓋好被子,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笑看着她,“你別怕,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裏,到時候你想去那裏定居都可以,我都陪你去。”
鴛鴦牽強的笑了笑,楚暮遠吹熄了油燈到了旁邊的鋪子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鴛鴦睜着眼睛看着那破舊的房梁如何都睡不着,聽着旁邊傳來的均勻呼吸聲,楚暮遠的拒絕和他的話時時刻刻的撓着她的心,跟着他離開金陵去別的地方過着只夠溫飽的日子不是她要的,她本來想着能夠懷上他的孩子,這樣他總會帶着自己回楚家去的,可他居然不肯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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