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楚秦很大度

楊氏早在映西做那不幹淨的事時,連她慣做的芙蓉糕也厭惡上了。

楠西自然是不會把這東西送到楊氏跟前去挨罵的,送進自己肚子裏就好了。可……

“老夫人交待過,誰也不能見夫人。映西,你不是不知道老夫人的脾氣。”

“我不為難姐姐。”映西躬眉垂眼,“只是尋思着夫人一直以來待我不薄,想着能在牆外與她說幾句便好。”

這還是能做到的。她将映西帶去蘇氏的院外,還體貼地給了她們談話的空間。

她送走映西後,提着芙蓉糕回去,迫不及待地吃下一塊芙蓉糕。

不過片刻,雙眼外凸,唇色發紫……

映西沒走遠,尋了個不錯的客棧住着,等着沈家的哀訊。

蘇嫣那個蠢婦,一直都把顧曦當成是最大的敵人,可她慫恿着楊氏去珍寶閣挑事那日就知道,顧曦心裏是真沒大将軍的。她的敵人,是蘇嫣這個正室,而沈羿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老夫人楊氏。

因為沈羿太孝順,不論他多喜歡一個女人,只要楊氏不滿意,他就不會再給她一個好臉色。

所以,她已經幾個月不見沈羿進她的房了。

不過,沒關系。

她對沈羿的喜好了如指掌。

只要楊氏死了,她遲早能過上好日子。

只是,她沒想到等來的不是接她回府的蘇氏,而是抓她歸案的楊氏。

還未來得及想明白哪裏出了變故,她就被丢進了大牢。

她拍打牢門,讓人放她出去,讓她見沈大将軍,卻聽到隔壁牢房裏傳來一聲冷笑,“沈羿?那個背信棄義有色心沒色膽的狗男人。”

“你胡說什麽?!不許你這麽說我夫君!”映西怒瞪過去,見是一個面上有着皮肉外翻的可怕傷口的婦人,瞳仁一縮。

顧媛瞧見了,冷笑一聲,毒蛇一般的視線打量她,“你不是蘇氏。讓我猜猜。你是映西。可憐啊,可憐,一個妾室都算不上的狗東西,也敢說有夫君?”

“我打死你!”映西沖過去,穿過栅欄去抓她。

顧媛心驚一瞬,見對方極盡全力也夠不着自己,放松下來,“讓我再猜猜,有膽子殺舊主不擇手段的映西,是怎麽落到這一步的……”

映西收了手,冷笑一聲,“真當我不知你是誰?一個忽悠着蘇氏做白日夢的瘋子。也是勾得大将軍牽腸挂肚的賤貨。可惜我不說,大将軍就永遠不會知道是你。

你的心和你的臉一樣醜。活該沒人要!活該落到現在的地步。”

顧媛現在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被人說醜,當下炸起,沖過去與映西隔着栅欄撕扯。

顧曦得到消息時,吃驚不小,尤其是聽到滑出來一個已經成形的男胎時,沉默了。

和她說這事兒的,是一身明川裝扮的賢王殿下。

他雙手搭在窗椽上,觀察着顧曦的神色,“你不必心疼她,落到這個下場,全是她自作自受。若是她沒有一開始就算計你和我哥。你們早就琴瑟合鳴,哪裏會有這麽多的事故?”

顧曦有些心疼那個孩子,對顧媛倒是無感,“顧媛可有說要見誰?”

賢王道:“說要見她爹娘。”

見顧曦微微斂眉,他道:“你若是不想讓她見,給皇兄寫封信,我給送過去。”

他就是鴻雁傳書裏的那只鴻。

“讓她見。”她語氣淡淡的,“注意盯着他們,顧家夫婦一路見什麽人說什麽話有什麽細節都要盯得一清二楚。”

賢王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自己真是白擔心了。

還是他哥了解顧曦。

人家聽了之後,一點沒有害怕心軟,還和他哥一樣冷靜地安排需要注意的事項,“嫂嫂,我有時覺得,我不是我母後親生的。”

正在思量顧媛這一舉動含意的顧曦冷不丁聽到這一句,擡眼看向銀色面具。

賢王道:“你和我哥才是。”

“出門,右拐,去靈泉寺,将這話親口說給太後聽。或許,為了查清是不是當初錯抱了孩子,能将婚期延一延。”

聞言,賢王脊背一僵,“不,我什麽也沒說,你什麽也沒聽到。蒼天可鑒,我只是個啞巴侍衛……”

他只是想逗一逗未來的嫂嫂,哪裏想到沒逗着人差點把自己坑進去?

這番對話,還是傳到了楚秦耳裏。入暮時分,珍寶閣裏的“明川”換成了明川。

“我想吃你做的飯。”

沒頭沒腦的一句,顧曦打量他片刻,笑了,“我敢做,你敢吃嗎?”

“不敢。”明川如實道,“我想要你繡的荷包。”

又是荷包?!

顧曦眉頭跳了一跳,“你知道我學不會這個,非得要?”

“是了。這兩樣都是母後的絕活,你沒這天賦,怎麽可能是她生的?再有人說,你就拿這個擠怼回去,想怎麽罰都行。”

原來是這樣……

顧曦笑了,“我就逗他一句,倒把你急成這樣?”

“我知道你是真想延婚期,別忘了,那是你自己選的!”明川咬牙切齒,“顧曦……”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故作兇狠的模樣崩裂,“非得要延嗎?”

随着婚期的臨近,顧曦是真的起了懼意。

可瞧他這樣,便知只要她說一個想字,他就能真的應下,又生出不忍來。

“顧家族學落成,還等着我去挂牌!一國皇後挂牌豈不比珍寶閣的掌櫃更有排面?”她淺淺笑着,像是在說一句玩笑,“你把賢王怎麽樣了?”

明川松了一口氣,“讓他吃點苦頭,你別心疼他。當年若不是他推卸,母後也不至于非得要将我召回。如今我受累,他當逍遙王爺,哪有這樣的好事?”

“那是該罰。”

明川開心起來,與顧曦時而說笑着,終于到了大婚這日。

三日前,楊氏便住進了珍寶閣,說是要防着什麽意外,寸步不離地守着。

其實,映西和顧媛都進了大牢,顧家夫妻被盯着,沈羿在靈泉寺裏,蘇嫣被看在自己院裏,不會再有什麽變故了。不過,她也沒拂了楊氏的好意。

頭一次有女兒,頭一次嫁女,楊氏稀罕得緊,連着幾個晚上都要與顧曦擠一張床,直到婚前一晚,也不舍不願地把顧曦讓給了安氏。

安氏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出落得一日比一日溫柔美麗的女兒,“沈老夫人待你竟像親女兒一般,若是當初便是如此,你與沈将軍或許也就将錯就錯下去了。是也不是?”

聽到這問題,楊氏出去的腳步放慢了。

“母親怎麽會有此一問?”顧曦詫異地擡眼看向安氏,溫婉笑道,“與我共度餘生的,是我的夫君,不是婆母。婆母好相處,那是錦上添花,不好相處,那也不過是考驗夫君的一道門。

夫君與心同,天下安;離了心,再好的婆母又有何要緊的?”

得了這句話,安氏放心了,楊氏也徹底死心了,大步走出。

真該叫她的傻兒子來聽聽,別瞧着人家好欺負就真的欺負。

然而,這句話已經被心機的楚秦送到了沈羿面前,“你聽到了。曦兒會離開你,怨不得別人,只是你自己不曾珍惜。”

沈羿譏诮地笑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當初,是她親口告訴我,她會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賢良淑德,不妒嫉。說被許多女人喜歡的男人才是真英雄,她才有争奪成功的榮耀感。”

楚秦笑道:“對你說這話的女人,還活着,不如,朕為你安排一場盛大的婚事?”

沈羿梗住,将唇緊抿成一條線。

說那話的,是顧媛,他喜歡的一直都是顧媛假裝出來的模樣,被許多女人喜歡的男人……這世上,誰能有帝王被女人喜歡得多?

沈羿閉上眼,深深地呼吸着,在楚秦将要離開時,突然道:“孫妃畏罪自盡那日,顧劉氏曾攜女入宮。”

楚秦本來都要走了,聞言緊步,困惑不解地回頭,“這麽重要的事,為何當時不見你提?”

孫妃是當年後宮爾已案的主謀,她為了給自己的兒子謀得太子之位,對宮中得寵的妃子及皇子大肆加害,偏偏先帝病重,權勢被她握在手中,宮裏宮外,她一家獨大。

後來,他回來,在沈羿的幫助下奪得大權,将孫氏九族問界,“斬草除根”,是他當時的态度。

沈羿默了默,似是在回想,“那日,她們進宮時孫妃已是強弩之末,我在她們出宮時攔了她們問話,詢問她們為何進宮。

得知她們只是為了給顧媛說一樁好婚事才入宮,又并未見着孫妃,言語之間還對孫妃頗多不滿……還……我便覺得大抵是對貪心不足卻一無所得的母女。不足挂齒。”

楚秦道:“既是不足挂齒,你為何記得這麽清楚?”

沈羿:“……”

他白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道:“她們太熱情了。”

明明生得那麽好看的女兒,卻要上趕着甩牛皮糖一樣地甩給他。

把他吓得連連拒絕,顧不得多問。不過,他注意到被自己拒絕後,那個女子對他流露出怨恨的目光。

那件事,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他也是純情過的,甚至在得知對方是顧家的姑娘時,滿心的不願,私下裏見了“顧曦”,“了解”了品性,才歡天喜地起來。

當時,他還心疼過楚秦要娶那個心量狹小的女人。

哪裏知道,從一開始,自己就被人算計得死死的。

“那輛馬車裏一定有問題。”楚秦撫額,“好在,咱們雖然鬧了些不愉快,還不曾反目。這件事,朕一定給你個交待。”

還不曾反目嗎?

沈羿茫然地看向楚秦。

緩緩點下頭,朝他大行一禮,“謝陛下不計前嫌。”

夜風裏帶着熱意,吹動山間清泉。

楚秦踏步而歸。

楊氏想讓他媳婦給沈羿養兒子,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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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好下一本開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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