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chapter76

路易斯法官對着喬伊斯親王略一點頭，然後敲了一下放在手邊的木槌，聲音莊嚴肅穆：“依照帝國皇位繼承法第一條和第三十條規定，判決如下：被告人奧爾法。辛迪。布蘭斯矯诏登位，謀害皇儲，證據确鑿，判處絞刑并沒收個人全部財産。其子女流放牧夫座，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根據皇位繼承法第二條規定，被告人無上訴權。”

因為帝國皇位地位特殊，其實皇族的判決并不需要通過帝國最高法院。只需要在上下議院議員中選出的成員組成的內閣中審判即可。這是為了給犯罪的皇族留尊嚴。

而喬伊斯之所以選擇帝國最高法院，并且選擇公開審判公開證據，就是為了在帝國民衆面前扒了奧爾法的畫皮，讓他由一個受人擁戴的皇帝瞬間淪落為萬人唾罵的罪人。

他熟知奧爾法的性格，因為知道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所以他內心卑微又驕傲，最在乎他人的目光。一個出色至極的伊西瑟是他前方永遠邁步過去的高山。他迫切希望獲得他人的認同和贊美，虛僞又可憐。所以，他最在乎的就是皇位和民衆擁戴。

而喬伊斯，他就是要親手葬送奧爾法最在乎的東西。判詞剛下，壓着奧爾法的人就把奧爾法給壓了出去。

此時，星網已經炸開了鍋。這可以說是銀鷹帝國近幾百年以來最大最轟動的翻轉新聞。原本形象尚可的奧爾法此時已經被民衆罵得體無完膚。人們都迫切希望親眼看到他被絞死。

喬伊斯走出了主廳正門，此時正門口已經圍滿了記者。不是每一個記者都有資格進入最高法院的。能進來的記者，都是國家級媒體的記者，職業素質極高，不會亂寫報道。

“請問喬伊斯親王，判決下來之後，您下一步将會有什麽動作？”

“喬伊斯親王，請問您發動政變的原因和這一次的審判是否有直接關系？”

“喬伊斯親王，請問您之所以沒有在伊西瑟親王生日祭奠禮上出現，是為了收集這些證據嗎？”

“喬伊斯親王，請問此時您最大的感想是什麽？”

“喬伊斯親王，請問您什麽時候舉行登基儀式？”

……

面對諸多的問題，喬伊斯并沒有一一回答。等到記者終于不再提問之後，喬伊斯才說道：“諸位的問題，以後諸位自然會知道答案，在這裏，我有一些話想要說。”

然後，他對着鏡頭，聲音清淡地說道：“這場審判，就是本王給皇兄的生日禮物。雖然遲了一些，但是——”

他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還不算太晚。”

說完，他就在護衛的開道之下，從容離開了擁堵的法院大廳。

——

奧爾法并沒有送到囚禁皇族等待行刑的專用牢房，而是被押送回了辛迪伯爵府。這一回，衆人終于明白喬伊斯親王為什麽會把奧爾法囚禁在辛迪伯爵府。

此時的辛迪伯爵府守衛要比審判之前更加完備。

喬伊斯再次踏入牢房。這一次，奧爾法沒有任何談判條件和底牌，但是他還是勉力維持着他那點可憐的尊嚴。

“你的目的達到了，是想來對朕示威嗎？”就算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依舊自稱朕。

喬伊斯聽到他的自稱之後，不滿地皺了皺眉，然後他走近隔欄，俯視着奧爾法，“就你，也配坐那個位置？”

奧爾法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手指驀然緊縮。他喘着氣，像是一只困獸做着最後徒勞的掙紮。

喬伊斯冷眼看着奧爾法，臉上帶着諷刺的笑容。

奧爾法對上了喬伊斯的視線，然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絲惡意又自得的笑容：“喬伊斯，就算你把朕拉下了皇位又有什麽用？伊西瑟已經死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神經質又張揚，甚至帶着幾分滿足：“對，伊西瑟已經死了。被捧成神的伊西瑟還不是死了。”

奧爾法自然是清楚伊西瑟和喬伊斯兄弟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喬伊斯之所以會發動政變不是因為他是私生子竊取皇位，而是為了給伊西瑟報仇。所以說，伊西瑟的死就是喬伊斯最無法忍受的傷痛。

奧爾法清楚自己已經無法翻身，所以他樂于給喬伊斯添堵，熱衷于在喬伊斯心傷上拼命撒鹽。喬伊斯心裏越痛苦，他就越開心。

“伊西瑟死了，死在朕的手裏。”奧爾法開懷地笑了起來，他看着喬伊斯的臉，說道，“朕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殺了伊西瑟。他用他的死成就朕的豐碑。”

但是，喬伊斯的反應出乎奧爾法的預料。他的臉上沒有半分痛苦之色，并且奧爾看出這并不是喬伊斯強撐，而是他真的不難過。

喬伊斯的反應讓奧爾法心裏警鈴大作，他稍稍向後退了幾步。

喬伊斯看着奧爾法，就像在看一只四處蹦跶小醜，“我覺得我該給你看一個人。”

“誰？”奧爾法警惕道。

喬伊斯微笑着說道：“你很快就會知道。”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推門而入。而守衛的侍衛一個都沒有阻止。那人就這樣走了進來，在陰暗森冷帶着血腥味的牢房裏，他走得閑庭信步，沒有一絲不适。

奧爾法看清那個人的時候，有點詫異。他本以為能讓喬伊斯露出這樣成竹在胸笑容的，應該是他熟悉的人，但是眼前這個人，他并沒有見過。雖然他知道他。

這個人還是一個少年，叫陸遙，是聯邦這段時間最炙手可熱的機甲設計天才。作為一個皇帝，他自然會了解他的對手國家的重要動态。

但是，他還是無法想通，這個少年究竟有什麽特殊，能讓喬伊斯把他當成一張底牌，得意得在最後掀給他看。陸遙雖然是機甲設計天才，但是他的資質對于他們這些政客來講，其實也沒有重要到把他當成底牌重視的程度。

喬伊斯見陸遙進來，忙走上前，“皇兄。”

這一聲稱呼不大，但是聽到奧爾法的耳裏，卻無異于晴天霹靂。他的眼睛因為震驚而大睜，不可置信地看着陸遙。

他沒有從陸遙身上看出半分和伊西瑟相似之處。但是他清楚喬伊斯，也了解伊西瑟在喬伊斯心裏的地位。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喬伊斯不會這麽稱呼陸遙。

陸遙拍了拍喬伊斯的肩，然後轉身朝着奧爾法的方向走去。

他目光清冷地看着奧爾法：“好久不見，奧爾法。”

當陸遙走近之後，奧爾法才發現陸遙眉宇間的神态和伊西瑟很像，都一樣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奧爾法最厭惡伊西瑟這種神情，高冷傲慢和那些嫡出的皇族一樣，帶着那種惡心的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伊西瑟看他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鄙視，而是直接無視。為了維護皇室和國家形象，伊西瑟在外勉強應付着他，做出兄弟感情不錯的樣子。他們之間，也僅僅有這麽些交集。

“你是——伊西瑟！”奧爾法不敢置信道。

陸遙點了點頭，“不錯。”

“不可能，伊西瑟早已經死得連渣都不剩了。”奧爾法雖然嘴裏說不信，但是從他強裝鎮定，但是眸子裏流出掩飾不住的恐慌，暴露了他內心早已确定了陸遙真正身份的事實。奧爾法最厭惡的就是伊西瑟，所以平時花最多的時間去研究伊西瑟的一舉一動。所以，論對伊西瑟舉止神态的了解，就算是喬伊斯也不一定有奧爾法這麽了解伊西瑟。

雖然眼前這個人容貌身材和伊西瑟完全不同，那是就算是這樣，他身上的舉止氣息和伊西瑟一模一樣。沒有一個人能夠完全模仿另一個人的舉止神态和氣息。

“你的心裏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陸遙微笑道。

“不，你不是伊西瑟。”恐懼之感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瘋狂而不受控制地沖出，包圍住了奧爾法。他的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顫抖。

“何必自欺欺人。”陸遙與奧爾法對視道。

奧爾法猛得朝後退。陸遙站在隔欄外，冷冷地看着奧爾法，“我回來了。”

“不，你不是。”奧爾法喃喃道。

“我會收回屬于我的一切。”陸遙微笑道，“父皇的投影本是由我保存。原本，為了大局，我并不打算動用，但是你走錯了一步棋。”

“你已經死了，怎麽不安安靜靜去死！”在聽到陸遙的話之後，奧爾法聲嘶力竭地喊道。

喬伊斯聽到這句話之後勃然大怒，想要沖上前但是被陸遙伸手制止了下來。

“就算我沒有重生，這份投影也會在我死後也會在關鍵的時候被送到喬伊斯手裏。”伊西瑟早已經做好了安排。那份投影他做了備份，如果他一旦出現意外，在喬伊斯最需要的時候，這份投影會被搜到喬伊斯手裏。但是如果喬伊斯沒有動作或者還不需要這份投影，那這份投影就會被壓下來。因為如果喬伊斯沒有做好萬分的準備，這份投影會讓喬伊斯作出沖動式的決定，只會害了他。

奧爾法紅着眼，說道：“無論結局如何，至少我殺了你。真正的殺了你！”

陸遙慢條斯理道：“但是無論是哪種結局，你都只是我的手下敗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對手，因為你不配。你之所以能夠殺了我，是我沒想到你連做人的底線都沒有。只怪我——”

陸遙低笑一聲：“把你當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