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的罪
光線昏暗,只有朦胧迷離的橘紅燭火的奢華複古的房間內。
一張大的足以幾個成年男子在上面翻滾,鋪着精致華美的玫瑰紅,繡着大朵大朵盛開豔麗的繁瑣花朵的大床上,一個赤着腳的金發少年躺在其中。他蜷縮成一團,兩手抱于胸,膝蓋彎曲。柔軟的金發短發,有些淩亂的枕在雪白的枕頭上面。他有着精致漂亮的讓神明都為之喜愛的容顏,像是來自天堂的天使一樣。
據說,這樣睡的人,內心都缺乏安全感。
一聲低吟傳來,床上人的呼吸急促了幾秒,然後他睜開了眼睛,露出了那雙深藍如海洋的眼眸,沒有陰霾,亦沒有污穢。幹淨清澈,如同湛藍的海水。
葉郗睜開了眼睛,四周的光線昏暗,入目的是朦胧暧昧有些迷離的橘紅燭火。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臉上的表情也怔怔的沒回過神來,剛從沉睡中醒來的他,神智還未完全的回籠,一時間分不清晝夜,想不明此刻自己置身在何處。今夕何夕,不甚了了。
半響,才回過神來,神智全然複蘇。
葉郗才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他酒喝的太多了醉了,然後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之前喝了那麽多酒,竟然沒覺得頭疼,真不愧是好酒。
這是哪裏?
葉郗擡頭,目光打量着四周,這是一個寬敞的房間,處處都透着奢華和精致。房間的前面正中間,擺着一張紅木的長桌,桌上鋪着潔白的桌布,上面擺着一副銀質的燭臺,燭臺是那種上了年代的做工精巧,刻着複雜精致花紋的世襲貴族人家喜愛用的。燭臺點亮,橘紅的燭火照亮了這個房間,燭火溫暖并不明亮刺目,只是堪堪照明而已。
地上鋪着暗紅的昂貴的地毯,不知是用什麽材質織造,看上去價值不菲。牆壁上挂着古老的壁畫,一個大大的長方形的紅木酒櫃立在房間的一側,裏面擺滿了昂貴年份不菲的紅酒。而在另一旁的高腳櫃上,則擺放着一個來自遙遠東方國度的昂貴精巧的瓷器花瓶,上頭插着一束鮮紅的玫瑰,玫瑰尚且沾着雨露。
一看,這就是奢華精致的有錢人家說不定是貴族的房子。
而他唯一認識的能夠稱得上有錢貴族的人,只有……神父。
葉郗在床上坐了片刻,然後起身,赤着腳下了床。光潔的腳踩在昂貴的地毯上,柔軟而舒适。他赤着腳,朝前走了幾步。來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這個窗戶被暗沉厚重的窗簾給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了,不留一絲的縫隙,導致外界的光線一點也照射不進來。
就簡直像是,想與外界隔絕了一般。
葉郗伸手,拉動了窗簾。
窗簾被拉起,頓時屋外的明亮的陽光照射了進來,光線亮堂的刺眼,這讓身在黑暗中的葉郗不自覺的眯了眯眼。半響,才适應了外界的光線,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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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郗看着窗戶,大片大片的綠色的樹木草坪,草地上長滿了鮮花,綻放的花朵沾染着露水。草地上也是濕噠噠的一片,不久前一定下了一場雨。而天空則是白雲染上灰色,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擋。天氣并不是很好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要下雨。
“已經傍晚了。”忽的,一聲沙啞低沉透着一股深沉疲憊卻依然難掩性感華麗聲線的聲音傳來。
葉郗乍一下聽到這個聲音,心中驚了一下,然後回頭,目光四處看着。最終在,房間左邊的一角,一張黑色的靠椅上,看見了坐在那裏的神父。
神父看上去很不好的樣子,那璀璨的金發都為之暗淡了,眼底有些發青,那雙深藍色的眼眸失去了一貫的光彩,如同蒙塵的寶珠一般,他蒼白英俊的臉上是深深的疲憊之色,似乎不過是短短的半日,這個曾英俊而貴氣的神父,突然就變得滿身頹然,氣質萎靡。
“你睡了一下午。”神父的聲音沙啞,語氣也有些虛弱道。
葉郗的表情有些遲疑,問道:“神父,你生病了嗎?”
神父聞言,擡頭,眼神灰敗的藍色眼眸看着他,英俊蒼白的臉上滿是頹然之色,他聲音沙啞卻透着一股迷人的誘惑,說道:“你關心這個嗎?”
“當然。”葉郗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個好人,我關心一切有難的人。”
神父聞言低低笑了,說道:“你放心,我沒病。我只是……餓了而已,餓的太久了。”
“餓了,就吃飯啊!”葉郗說道,目光不贊同的看着他,“你傻啊!餓了當然就去吃飯,還坐在這裏做什麽?”
神父聞言,深藍的有些暗淡的眼眸盯着他看。
“說起來,中午吃飯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吃。”葉郗想起中午吃飯的時候,明明是神父準備的無法,卻只有一份牛排,他說道,“你都不吃的,難怪會餓,還餓成這樣。”
神父不說話,只是盯着他看,蒼白英俊的臉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都餓的不像人了,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像個人?”葉郗說道,語氣憐憫,“你連看我的目光都是饑渴難耐的,我又不能吃。”
神父聞言笑了,那張本有些頹然萎靡的蒼白英俊的臉龐,瞬間就生動了起來,那笑容帶着說不出的意味,有些好笑,又有些溫柔,“你啊!還真傻!”
“真傻!”神父搖頭說道,目光看着他,帶着他看不懂的情緒,“傻瓜!”
*******
神父從椅子上起來,白色的長袍奢華,纖塵不染,聖潔而高貴,一如神父這個人。
金發又恢複了往日的光澤,那雙深藍的眼眸又重新有了光彩,蒼白的臉龐英俊而迷人,神父整個人煥然一新,身上的氣質高貴神聖,禁欲而迷人。一掃剛才的頹敗和萎靡,整個人就好像活了過來,有了生氣一般。
傳聞神用泥土造人,造出來的人是冷冰冰的僵硬的泥人,神從口中吹出一口生氣,泥人就活了過來。生動,光鮮,而亮麗。
葉郗如神父,正是那一口生氣。
他是活在黑暗之中,被時光抛棄,遺留在歲月長河的彼岸,沒有心跳,沒有體溫,血液凝固,冰冷的屍體。
然而,有了那口生氣,他卻感覺自己活過來了,像個活人一樣。
心髒會跳動,血液會沸騰,冰冷的身軀也被炙熱的溫度灼燒的仿佛要燃起來一般。
神父走到葉郗面前,低頭,深藍色的眼眸如同海洋一般,深情而動人的看着他。
葉郗被他這樣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便後退了幾步。
然而,神父伸出手,長而有力的手臂一把抱住了他,他将這個近在以前觸手可及的少年抱在懷裏,死死摟住。他低頭,伏在少年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朵,這個距離暧昧而危險,他只要微微一擡頭便能含住他的耳垂,只要微微一低頭,口中深藏的獠牙就能夠咬斷他的喉嚨。
“你,是我的……master(主人)。”神父在他耳邊說道。
用着一種古老華麗的腔調,那是葉郗從未聽過的發音。
英文三級殘廢的葉郗一下就傻了,你說啥?
你說的是啥?說慢點……再來一遍,我是你的啥?
*************
“神父,我有罪。”穿着精致華美的白色長袍的蒼白英俊的男人,站在一間教堂的禱告室內,對着一位白發蒼蒼的神父說道。
“你犯了什麽罪?”年老的神父看着面前這個英俊貴氣但是冷漠的年輕男人,例行的詢問道。
“我殺了我的主人。”英俊的男人說道,“我犯下弑主之罪。”
“這是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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