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歪理正着

“媽，我給小瑤買了雙新球鞋，你看到嗎？”

羅小花坐下，幫忙摘菜，裝作不經意的問起來。

本來還在那裏悶不做聲的羅小瑤，一下子眼睛亮了起來。

比起大多數孩子，家裏不滿足她就大吵大鬧，羅小瑤算很好的了。哪怕知道顧荷芳拿走了她的新球鞋，她也只是自己悶頭悶腦的生悶氣。而不會大聲的去質問顧荷芳，去吵鬧。

“這不馬上要開學了嗎，我拿去給菲菲穿了。我這個當姑的，平時也沒買什麽給她，我看小瑤那雙鞋挺好，她們倆的腳一般大，正合适。”

“媽，您這麽做不合适，你把小瑤的鞋給了菲菲，小瑤怎麽辦？小瑤腳上的那雙球鞋不僅破了，還小了。知道的，菲菲是您侄女，不知道的還以為菲菲才是你親閨女呢。”

顧荷芳完全沒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羅小花都有些替羅小瑤生氣了。羅小瑤可是她親閨女，她倒好，把自己親閨女的鞋子拿去給侄女。她自己親閨女穿着破球鞋。

房間裏，羅小瑤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顧荷芳和羅小花的對話。

她的手捏成拳頭，緊抿着嘴唇，倔強的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小瑤是我親閨女，這事兒還能有假。小瑤那裏你不用擔心，過兩天我去給她買雙三塊錢的小布鞋，又便宜又耐穿。你也是，那十塊錢是給你買新褲子的，你給小瑤買那麽好的球鞋做什麽？”

顧荷芳不僅不覺得自己不對，還數落羅小花，不該買那麽貴的球鞋。

“媽，問題不是我花十塊錢買了新球鞋給小瑤，而是你不應該把小瑤的球鞋拿去給菲菲。”

“為什麽不可以？”

顧荷芳的表情一點也不是反問，而是真的再問這個問題，鬧得羅小花都覺得有種不知道怎麽接話的感覺。

這個還用問？

“媽，小瑤不是小孩子了，你這麽做會傷了她的心的。最起碼，就算你要拿小瑤的東西，也要跟她商量，經過她的同意。”

“小孩子傷什麽心，你別沒事找事操心了。”

顧荷芳一點不覺得這件事會對羅小瑤造成什麽傷害，就像過年孩子拿了壓歲錢都要上交一樣，她拿自己女兒的東西還需要跟她商量？

“媽，球鞋是我給小瑤買的，花的是我的錢。我不同意給菲菲，不過你已經拿給菲菲了，那肯定是要不回來了。你買一雙一樣的給小瑤吧。”

既然說不通，她也就不費那個口舌了，不過羅小花沒打算妥協，既然顧荷芳要做人情，那就自己花錢去做人情好了。

羅小花說這個話的時候，是冷着臉的，顧荷芳一下子就覺得這個女兒跟她離了心，現在大了，翅膀硬了，敢這麽直接的跟她說不了。

頓時眼圈紅了，想到自己因為帶着羅小花這個拖油瓶來羅家，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她就越發的傷心了。

顧荷芳開始數落羅小花，羅小花的表情并未有什麽變化，也沒有出言安慰。顧荷芳更傷心了，“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現在就這麽對我，以後老了我指望誰去。”

“媽，球鞋的事情我可是為了您好，如果你不買新的給小瑤，後面會有很多麻煩事兒。”

羅小花依舊繃着臉，也不知道說的煞有其事還是危言聳聽。顧荷芳反正是不以為然，她不就是把小瑤的球鞋給娘家侄女了嗎，有什麽大不了的，能有什麽麻煩事兒。

“你別以為你讀了幾天書就能糊弄我，能有什麽麻煩事兒。”

要是以前，就羅小花那成績，顧荷芳肯定不會用讀書這事兒說羅小花。可最近就連羅廣生都時不時說一句還是讀書好，她也“耳濡目染”，覺得讀書好。

特別是以前羅小花在這個家裏就是拖油瓶的存在，自從羅廣生當統計員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後，對羅小花的态度也發生了一點點變化，最起碼沒有動不動就嫌棄羅小花吃閑飯。

在顧荷芳的眼裏，羅小花雖然比不上羅小亮，可跟羅小瑤是一樣的，都是她親女兒，她覺得自己很不容易。所以羅小花沉着臉說她的時候，她覺得無比委屈。

“二舅媽是什麽性格您不知道？您貿然給菲菲送了雙新球鞋，等她下次見到小瑤的時候，小瑤還穿着廉價的球鞋，她能沒想法？”

“她能有什麽想法，我把新球鞋送給菲菲的時候，她可高興了。”

十塊錢一雙的球鞋，誰家也不是随便給孩子就買的。她這次回娘家覺得特有面子，上回羅小花給她的二十塊錢，她也買了營養品帶回去。

她爸媽和二哥一家都高興的很，中午還特意為她加了個炒雞蛋。

心想，要是羅小花以後每個月都能給她一百塊，她以後也就不用瞞着羅廣生克扣家裏的夥食費了。幾個孩子都在長身體，她也不舍得從孩子嘴裏省。只是夜市那地方……

顧荷芳有些走神，根本沒有用心聽羅小花說。

“對，她現在是高興了，可是回過頭一想，您給自己親女兒都沒買那麽好的新球鞋，卻給她女兒買了新球鞋，她會覺得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這叫什麽話，你媽什麽時候變成黃鼠狼了？”

“好吧，是我比喻不當。”

不過顧荷芳的臉色有了點變化，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二舅母的性格，二舅母性格潑辣又善妒還多疑，搞不好真會這麽想。

顧荷芳回娘家，肯定不會說這球鞋本來是小瑤的，她只會說是特意給菲菲買的。到時候小瑤穿着最廉價的球鞋，二舅母能不多想，就算不多想，她的目的也只是讓顧荷芳以為二舅母會多想，目的達到就夠了。

顯然，顧荷芳已經有點相信二舅母會多想，羅小花再接再厲。

“二舅母最怕的就是您跟二舅借錢，她到時候肯定覺得是不是二舅偷偷借錢給你了。”

“我沒借錢，你二舅還能說我借了？”

顧荷芳依舊覺得羅小花說的是歪理，事情哪裏有那麽嚴重。

“就是這才更糟糕，二舅越說你沒借，二舅母就會越覺得你借了。以她的性格，到時候說不定會上門來鬧。爸最讨厭的就是被街坊鄰居議論，到時候就算事情能說清楚，爸肯定也會生氣。媽，你希望看到家裏因為一雙球鞋鬧的雞飛狗跳嗎？”

“真有這麽嚴重？”

這番話要是放在別人那裏可能不管用，可顧荷芳的性格就這樣，她最怕的就是惹到羅廣生。聽到羅小花後面說的，她的臉都白了。要是無緣無故被二舅母過來鬧騰，她以後回娘家可能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