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節

清眸間沒有半點情緒。

“你想多了，你需要休息，我先回學校去。”

語氣裏沒有半點溫度。

“今晚就在這裏住下吧，以前又不是沒有住在一起過。”

顧晏銘很平常的一句話，卻讓顧亦晗臉色大變，只見她小臉刷地一下變得蒼白透明，嘴唇緊咬，指尖都在顫抖着。

*****

顧亦晗一時之間找不到理由開口拒絕，她就那樣一直低着頭看着地板。

“怎麽？如果你覺得害羞的話，我可以到外面睡沙發，我也就只是進來給你端杯牛奶而已。”顧晏銘望着顧亦晗，語氣溫和：“我們明天早上再回家，你說好嗎？”

話音剛落，還伸手幫顧亦晗理了一下劉海。

“我想現在就回去。”

擡眼看向顧晏銘的時候，觸及他眼底的柔情，心口頓時劇烈一跳，慌忙低下頭來，看着自己的腳尖，試圖壓下內心的那種混亂，說出話的時候，聲音變得冷漠生硬。

“你身上有傷，自己好好休息，我想先走了，不想要留在這裏。”

似乎有什麽東西瞬間炸開來，顧晏銘的臉色一下子沉了。

“你忘記了你說過的話嗎？你以為我是能夠給你開玩笑的人？”

顧亦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當時的情況那麽混亂，她完全就是依附于自己的第一感覺，想在想起來，卻只是覺得很堂皇，她怎麽就能夠答應顧晏銘呢。他瘋狂，她又怎麽能夠跟着他毀滅。

“你是在害怕？你不是這麽軟弱的人。”

因為這句話裏面的質疑，顧亦晗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了勇氣走近顧晏銘，伸手環住他的勁腰，偎依近他的懷裏。

“晏銘，你可不可以聽我說完幾句話。”

聲音很輕柔，就像是羽毛一樣輕輕掃過顧晏銘的心，他頓時就柔軟了，抱着顧亦晗輕輕地應了一聲。

“我們現在，不管怎麽說，都是……兄妹的身份。不管我們是說好在一起，還是不在一起，我們要面臨的事情都有很多。1首先，就是你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做人不能夠一直那麽自私，因為不想要讓自己難過，所以不讓別人好過。”

顧晏銘的手瞬間僵硬，他幾乎可以猜想出接下來顧亦晗會說什麽。

也是，在這一條路上，怎麽可能那麽好走，怎麽可能，他想要什麽，她就會順從什麽，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亦晗了。

“你給我時間好不好，給我時間讓我去跟昀初說清楚，你也跟琳若說清楚，你舍得放棄顧氏的一切嗎？你說，如果我們都墜入了地獄了，那麽顧氏怎麽辦？爸爸怎麽辦？”

顧亦晗似絕望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氣，鼻尖滿滿都是顧晏銘的味道，那種淡淡的古龍香水，跟自己的薄荷香混合在一起，好像，契合，又好像，格格不入。

“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那麽，我們就要受盡這個世界上，最難聽的侮辱還有最不堪承受的唾棄。你說你會護着我，我是相信的，我也知道有你在我身邊，再艱難我都能夠挺過去。可是，爸爸怎麽辦？他老了，他還是江城的神話，他還是顧氏的靈魂人物，你讓他怎麽辦？你讓我們周圍的人怎麽辦。”

原本還是溫熱的心此時此刻一點點被寒冷所侵蝕，顧晏銘緩緩放開抱着顧亦晗的手，看着她一點點從自己的懷抱脫離。一切就好像慢鏡頭一眼，很想要伸手緊緊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懷裏，卻已然沒有了那種勇氣。

“你是想說，你不願意了？”

一字一頓，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般有力而森冷。

顧亦晗看着他，凄然一笑：“你還不明白我的話嗎？我愛你的，可是，我沒有那個資格去愛你。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種愛情，它只存活在精神境界裏，卻永遠不會出現在生活中，因為不能去愛，沒有能力去愛。”

愛一個人，這麽痛苦，可是，不愛，卻更加痛苦。

有心與無心在這一刻，全然沒有了任何區別。

*****

與顧晏銘的談話，以顧亦晗說的最後那段話作為結局，顧晏銘沒有說什麽，只身幫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然後轉身離開去了書房，不久之後，就聽到了大門關上的聲音。

書房裏，顧晏銘伸手掃落書桌上放着的文件夾，喘着粗氣，怒目瞪着門口。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額角包着的紗布已經滲出了血來，傷口崩開了，直到感覺到痛意，伸手一摸才看到血跡，随手拿了張面巾紙擦了一下，不去在意。

顧亦晗那種猶豫的心情，他能夠理解。

所以，他不會再去逼她了，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他怎麽能夠因為自己的幸福而毀滅那麽多人。她選擇隐忍，那麽自己陪着她也好，一步步走下去，等到所有的障礙都掃清的時候，在一起，不會太晚吧？

顧亦晗回到家的時候，客廳裏就坐着顧浩天，戴着老花鏡在看報紙，不見葉欣茹的感覺是最好的了，顧亦晗可不會去打聽她去了哪裏。

“爸爸。”

“哦，晗晗，回來啦？你哥怎麽樣啦？”顧浩天摘下眼鏡，轉頭看顧亦晗。

家裏面開了暖氣，進屋的時候感覺很暖和。顧亦晗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折疊了幾下放在沙發把手上，然後坐到顧浩天對面。

“他好多了，我回來的時候已經讓他休息了，傷口的情況，也，還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亦晗有些沒底氣，她都沒有問過顧晏銘傷口情況怎麽樣……

“嗯嗯。”顧浩天點點頭，“既然是這樣，就好了，明兒我跟你茹姨再去看他，你把地址告訴我吧。”

顧亦晗沒有忘記顧晏銘說過的話，此時也搖搖頭：“爸，哥說了，他明天就回家來住一段時間，至于公寓的地址，他說是他的私人空間，不讓我告訴任何人。”

“這樣……”顧浩天若有所思。

“爸，我有件事情想要跟您商量一下。”

回家的一路上，顧亦晗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其實顧家的這一切，她就算是過了兩年，仍舊感覺跟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對于以前的那種生活，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是那種自由的感覺卻是顧亦晗一直都很喜歡的。

所以，趁着畢業，顧亦晗打算……

“爸爸，我想要自己在外面租一間公寓住，自己一個人生活。”

話音剛落，顧亦晗就看見顧浩天一臉驚愕的表情。

“你剛才說什麽？”

顧亦晗吞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再一次開口。

“爸爸，我決定了，實習就去傳媒集團工作，如果我覺得适合我的話，我以後也就在那裏工作了。我想要一個人在外租一間公寓住，過着普通上班族的生活，跟同事們一起上下班，沒有半點顧家小姐的樣子，可不可以？”

顧浩天放下老花鏡跟手中的報紙，嚴肅地看着顧亦晗：“晗晗啊，你對這個家有什麽意見嗎？或者是對爸爸有什麽不滿？你在學校學習的階段，不常回家來，爸爸也不怪你。可你都要畢業工作了，放着家裏的房子不住，偏偏要自己一個人到外面住，你又要上班，怎麽可能好好照顧自己呢？”

就知道說服家裏人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但是顧亦晗不怕，無非就是耗費多一點力氣而已，沒有什麽。

“爸爸，以前沒有回到顧家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生活的。正因為我已經要畢業了，要出去工作了，更應該好好鍛煉一下自己的獨立自主能力，總有一天我都要離開您的啊。所以我想要自己先适應一下那種生活，您就答應我好不好？”

***

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是那種肯定已經是很明顯的了。

顧浩天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顧亦晗：“你該不會是已經把房子給找好了吧？”

這一句話給顧亦晗一個很好的提醒，她馬上裝出了很愧疚的表情，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坐直了腰板，輕蹙眉頭。

“爸爸，您真了解我。”

“……”

顧浩天本想要忍住了，可還是破功了，立馬笑出聲來。

“你這丫頭，還真以為你爸我是很好騙的嗎？怎麽說我也是縱橫商場多年的老江湖啊，要是你這點小伎倆我都看不出來的話，可真的是……”

顧亦晗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唉，你一直都是很獨立的孩子，雖然不經常回家來，但爸爸時刻都還是很關注你的。對于你畢業後，其實爸爸一直都在期盼着你能夠主動搬回家來住，這人的感情啊，總是培養起來的，雖然現階段你跟欣茹的感情不是很好，可我覺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