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殺人滅口

齊淩搜完削瘦男子身上物品後問：“你們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削瘦男子看看寧凝：“殺了她。”

“不可能。”不僅僅是技術研發需要巨額的資金，就連每次時空穿越所耗費的巨大能量，也需要大量資金支持，送過來的人越多，所耗費資金越多。他們的目的不會是殺了她這麽簡單，不然送一個人過來足夠了。

這次齊淩完全不給削瘦男子反應與改口的機會，直接一腳踢在他膝彎處。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雙手卻還是被皮帶牢牢固定在欄杆上，因此雙臂不得不向後擡高，身體向前傾斜，整個上半身的體重都墜在手腕上，斷骨處劇烈的疼痛讓他叫都叫不出來了，只從牙縫裏漏出斷續不成聲的痛苦呻.吟。

這聲音讓寧凝聽得渾身發顫，胃裏也不舒服起來，她從未聽過也沒有想到過人類的喉嚨裏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

齊淩見她臉色蒼白，還伸手捂住了耳朵，知道她不适應這麽暴虐的審問方式。但該問的事他還得繼續問出來，就勸她：“你去護欄那一頭等吧，但是別離開我的視線。”

寧凝搖搖頭：“這事和我有關，我要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兒。”

齊淩也就不勸了，面對削瘦男子，使用完全不同的語氣冷冷說道：“說吧。”

削瘦男子低着頭，用微弱地聲音說：“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但你要先保證，你不會殺了我，也別把我交給警方。”

“你現在有資格和我提條件？”

“你殺了我沒用，而且你留下我……對你而言會更有價值。”削瘦男子看向齊淩，“殺了我，還有另外四個人，你防不勝防的。但是如果你肯放過我，我可以和你合作，我可以發誓不會再碰她一根手指頭。”

“目前為止，我沒有看出你對我有什麽價值可言。你的存在是個巨大的威脅，而像威脅這種東西，少一個是一個。”齊淩蹲在他面前，把冰彈槍的槍口抵在他額頭，“雖然是冰彈，這個距離下還是能穿透兩層顱骨的。”

削瘦男子本能地向後仰頭，但冰彈槍卻如附骨之疽，始終頂着他的額頭，他語速極快卻帶着些許顫音說着：“別，別……其實我已經和他們決裂了……我們過來的七個人，有兩個雖然被警方抓了，但是老大計劃把他們救出來，你別殺我，我就告訴你他們的計劃。還有，你和我合作的話，我們聯手奪回穿越裝置，就可以回未來了。”

最後這句話觸動了齊淩，但他仍然語氣冰冷：“我憑什麽相信你？你既然來到這裏，肯定是帶着目的的。為什麽會改變最初的主意，突然想要回去了？”

削瘦男子解釋道：“當我們穿過來後，才發現時間錯了。這是2014年，我們本來是要回到2030年的，所有的計劃都應該是在那一年開始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過來後發現時間足足提早了十六年！”

齊淩微一皺眉，提早了十六年，難道他們的計劃和寧凝毫無關系？可這讓他們目前的所作所為更加難以解釋：“如果是那樣，你為什麽還要殺她？”

察覺到他開始對此感興趣，削瘦男子急切地說道：“你，你先答應我剛才的條件！”

“不殺你？不是不可以，但不把你交給警方嘛……就要看你能告訴我一些什麽了。”

“我發誓絕不會再殺她了，我……”削瘦男子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戛然而止，腦袋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速度猛然向着一側甩動，連身體也被帶動得向同一側倒下，雙眼中的生機迅速暗淡下去。

齊淩本來是蹲在他面前逼問，見到他這副模樣，迅速轉身撲向寧凝，一面喝道：“趴下！”

寧凝在弄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就被他抱住撲倒，她驚叫一聲，本能地抱緊他。他把一只手掌托在她腦後，另一手環着她的腰，摟着她在地上滾了兩圈，躲到了護欄下方。

從彈道角度來看，子彈是從同樣高度的相鄰大廈樓頂射來，護欄和削瘦男子的屍體之間，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形死角區域，是對方射擊不到的。

寧凝驚魂未定地問道：“怎麽回事？”她試圖探頭看，被他摁了回去：“有狙擊手，你別亂動。”

植入皮下的随身電腦可以用特定手勢快捷啓動某些功能，齊淩撚動手指做了個手勢，打開了紅外線熱成像模式，視線中出現了按不同溫度區分的彩色圖像，溫度分布熱圖像默認為50%透明度，和視線中原來的真實環境疊合。他發現對面大樓的樓頂已經沒有人了，就拉着她站起來，迅速奔回大樓內。

寧凝好奇地回頭看向削瘦男子：“你怎麽不管他了？”

“他已經死了。”齊淩牽着她的手從消防通道下樓。

她倒抽一口冷氣：“就是剛才，剛才那時候……”

“對。”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說他們回來是為了施行什麽計劃，但提早了十六年……”她驚恐地看向齊淩，“他們的計劃是什麽？為什麽要殺我呢？他剛才說他們還有四個人。”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計劃，可惜他沒說出來。但我覺得有點奇怪，剛才那個狙擊手不想殺我們，只是殺他滅口。”

“可是他為什麽要殺我呢？”這樣說來這幾個人之間意見并不統一，有人想她死，有人不想她死。

齊淩沉默不語，眉頭卻皺得越發緊。寧凝看着他，他一定知道些什麽：“齊淩……”

這時他已經拉着她奔到了底樓，她就沒有再問下去。但他沒有從大廳離開，拽着她從後門離開大廈。大廈背後有條小馬路，他卻帶着她繞過大廈回到正門前的大路上，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他說：“我先送你回家。”

寧凝卻對司機說：“去和平小區。”

齊淩一愣，疑惑地看向她。她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有許多事情要向他問個清楚。他看懂了她眼神，無聲地轉頭看向前方。

在她生命受到威脅的千鈞一發之際，他及時趕到并救下她，當時她十分感動，只覺得他非常可靠，非常地值得信賴。但冷靜下來仔細一想的話，他出現的時機未免也太巧了一點。他本來說去英宇兼職，他是怎麽會知道她出事了的？他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救下她？就算會飛也沒有這麽快趕到。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他一直跟蹤着她，然後眼睜睜看着她被削瘦男子挾持到樓頂，在她差點被推下21層高的大樓時，他“及時”出現了。

一路沉默着，車很快抵達了和平小區。“開進去，到19號樓下停。”在齊淩的要求下，出租車沿着老式居民小區狹窄的道路駛了進去。

齊淩坐在後座靠外側，他先下車後寧凝跟着要下車，他伸手阻止了她，同時環視着周圍，确認沒什麽可疑人物時才讓她下車，用身體護着她快速進入19號樓裏。

寧凝卻連一點感動之心都沒有，從剛才開始她心裏一直是冰涼冰涼的。

齊淩警惕地關注着周圍，偶爾視線掃過她的臉時，眼神會變得黯淡一點。

19號樓總共六層，她租住的是房東改造過的601室其中一間。當他們走到五樓通向六樓的樓梯轉彎處時，突然從六樓沖下一條黑影，剛經歷過死亡威脅的她可說是驚弓之鳥，看到黑影後就吓得尖叫一聲往後退縮。

齊淩踏前一步擋在她身前，并微擡雙肘，做出防備的姿勢。但那人只是匆匆忙忙地往樓下跑，并未多看他們一眼。他盯着那人的背影，直到對方下了一層樓後才慢慢松下雙肘，轉身，臉上流露出擔心的神色問道：“你沒事吧？”

寧凝緊繃的身體一下子也松懈下來，她反應過度了，并不是滿世界都是要殺她的人。可是，眼前的這個人，看似是自己偶然收留，還一直保護着自己的人，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卻并不單純。

她冷着臉沒有回答，繞過他徑直上樓往601室走，在走道裏就發現自己租屋的門敞開着，門旁地上坐着滿臉驚吓表情的葉雨安。她吃了一驚，立刻把自己剛才那點心事全抛在腦後，快步跑過去，急切地問：“媽？你怎麽了？”

葉雨安也看到了他們倆，驚魂未定地看向她顫聲說：“寧寧，有小偷。”

寧凝先把她扶了起來：“媽，你有沒有受傷？”

葉雨安搖搖頭，但邁出一步後就低低叫了一聲痛：“哎！”

“怎麽了？媽，你受傷了？”

“好像腳扭到了。”

“先進屋再說吧。”齊淩已經快速檢查了一遍屋內，确認沒有其他人隐藏在裏面後建議道。他扶着葉雨安進屋坐在床邊，問道：“阿姨，我替你看一下腳好嗎？”

葉雨安點點頭：“好。”

齊淩蹲下替葉雨安檢查腳踝傷勢的時候，寧凝看着屋裏的東西狼藉一片，頗有點禍不單行的感慨。她問道：“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過來聽見你屋裏有聲音，以為你在裏面，敲門卻不聽你答應，我正覺得奇怪，想打你電話時門就突然開了，有個人沖出來推了我一下就跑了。寧寧，你趕緊報警吧，這裏也不要再住了，這房子實在不安全。”

原來剛才從他們身邊沖過去逃走的是那個小偷。

寧凝在屋裏轉了一圈，發現雖然衣物之類都被翻得亂糟糟的，卻什麽都沒少，她唯一值錢的大件就是筆記本，此時正好端端地放在家裏，大筆現金都存銀行，手機和零錢她又是随身帶着的，屋裏只有替換衣物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偷到她這種一窮二白的人，算是這小偷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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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淩：面試這件事是我判斷失誤，我沒想到他們的目的會是殺害她，因為要殺她的話，從他們穿越過來至今機會有很多，但這麽久了他們都沒有在她的周圍出現過。不過我确實于心有愧，如果不是為了引出他們，如果真的是為她安全着想，我就應該早點告訴她事實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