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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知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她對何家和所謂的施家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兩家人的品行到底如何。

“何老爺你稍等片刻。”任興學起身朝着裏屋走去,不一會就拿着一個舊賬本出來, 攤開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施家連帶信件送到我這裏來的, 這是你其中一家鋪子的真實賬本。”任興學着重出了真實兩個字。既然陛下不表态,那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了。

何老爺翻看了幾頁賬本以後臉色一變,查賬的時候他是一家一家店查過去的, 每家店盈利多少賦稅多少他都是清楚的。按照這個賬本上的數目,這家店隐瞞三千兩左右的盈利, 也就是隐瞞了近乎九百兩的賦稅。

“如果大人信得過我的話, 可否把賬本給我,我去找店鋪掌櫃對峙!”何老爺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可以向大人保證, 這個肯定是掌櫃或者賬房做的假賬,實際貨物的出售價并沒有賬本上的那麽高,成本也不會那麽低。”

任興學忍不住又看了周行知一眼,看到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後心裏開始糾結, 猶豫了一番後點了點頭,“既然何老爺你那麽說了, 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抓到做假賬的人,那這件事情就此作罷。”

雖然周行知沒有表态,但她現在坐在這裏本身就是一個态度, 在何家和施家兩邊,她肯定是偏向何家的。

快速的把何老爺打發走以後,任興學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微臣任興學參見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捕頭現在瞪大了眼,然後也跟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蒼白,努力腦袋埋得低低的。

“起來吧。”周行知放下手裏的茶杯,“何家和施家是對頭嗎?”

“回陛下的話,兩家在生意上有競争,關系不太融洽。”任興學低着頭站在周行知面前回話,“兩家間偶爾會有些小動作。”

“這件事情我本來無意幹涉的,但你們衙役在執行公務的時候,似乎态度不怎麽對啊。”周行知神色淡淡的說道,“作為地方官,對于治下百姓應該愛護才是。”

“陛下說的是,臣一定會嚴查此事,讓他們牢記陛下的教誨。”任興學拱手作揖,算是攬下了劉捕頭的過錯。

“記住就行。”周行知屈起手指撣了撣袖子上莫須有的灰塵,“何家和施家的事情秉公辦理就是了,光明正大的商業競争可以,但是暗地裏耍手段,這種風氣可不能有。”

“是陛下,臣記住了。”任興學松了一口氣,陛下既然這樣說了,看來是不會追究他之前怠慢的責任了。

周行知沒有在任丘久留的意思,刷了一下自己的臉以後帶着随從住進了何老爺提供的宅院裏。期間何老爺過來拜訪過,送來了一些東西,看到周行知沒有什麽興趣以後也沒有繼續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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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的手藝怎麽樣?”傍晚時分,周行知帶着葉寧萱出去逛街,在路過糖畫鋪子的時候忍不住手癢表現了一下。

葉寧萱看着周行知手上的看不出來什麽的東西的糖畫,試探性的猜測了一下,“這是兔子?”

因為天氣的關系,糖漿離開熱源後凝固的很快,所以一兩個呼吸的時間差不多就要完成作畫。

周行知挑眉,“不對,你再猜猜看。”

葉寧萱在心裏勾勒一下糖畫上的線條,努力的拼湊出畫面,“這是豬?”

周行知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畫的是你啊,你看不出來嗎?”

“你這是拐着彎罵我!”葉寧萱的反應很快,作勢就要朝着周行知撲過來。

“胡說,我哪裏罵你了,你看這個像不像你的眼睛,這個是不是鼻子?”周行知還是真的冤枉的,她只是把葉寧萱的臉部用最簡單的線條畫出來而已,怎麽就變成豬頭了。

“我覺得不像。”葉寧萱被騰出一只手來的周行知圈住,無奈之下只好咬了一口周行知手上的糖畫,表示自己拒絕承認糖畫上的人是自己。

“好好好,不像就不像,我重新給你畫一個?”周行知笑着說道,手上拿着竹簽,方便葉寧萱的動作。

“我來,我要畫一個你出來。”葉寧萱扒拉開周行知的手,湊到了攤子旁邊,學着周行知剛才的樣子,用小勺子挖了一勺冒着小泡泡的糖漿,然後微微傾斜勺子,很快就在準備的好木板上勾勒線條。

等到木板上的圖案成形以後,葉寧萱又扭頭看了看被自己咬過一口的糖畫,然後一言不發的把剛剛做好的糖畫拿了起來,洩憤般的咬了一口。

周行知臉上的笑意更大了,自己的糖畫還可以勉強看出一些花樣,但是葉寧萱剛剛畫出來的東西,往好一點說的話,大概就是灌木叢了吧。

“這個是我嗎?還挺像的。”周行知努力收斂着自己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讓我來嘗一嘗味道吧。”

葉寧萱瞪了周行知一眼,然後卡巴一口咬掉了自己畫的糖畫。“自己吃自己的,不給你。”

楊百安見狀也有些好奇,吸取了前面失敗的經驗後,她只是很簡單的畫了一個一大一小的實心圓,做了一個非常完美分量又足的葫蘆出來。

“姐姐,你要試一試嗎?”楊百安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自己做的糖畫,發現味道很甜後,眼睛變成了好看月牙形。

柳蘭澤沒有怎麽接觸過這種市井上的小玩意,認真的觀察了一下後才提起袖子動手。柳蘭澤沒有追求什麽圖案 ,只是拿出了練習術法的架勢,寫了一草書的安字出來。

“給你,路上可以慢慢吃。”柳蘭澤不喜歡甜食,等到糖畫冷卻凝固後遞給了楊百安。

“謝謝姐姐。”楊百安也知道柳蘭澤的習慣,直接接過來,幹脆利落的又咬了一口下去。

周行知見狀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畫出來的東西,默默的咬了一大口,比起柳蘭澤的糖畫,自己的技術還是太低了一些啊。

葉寧萱看着兩人的互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一會才把視線從兩人身上移開。

“那邊是糖畫,我也要糖畫!”就在周行知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傳了過來,往聲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穿着一身紅衣的小男孩像個炮仗一樣沖了過來。

“你,你快點給我畫一匹馬!”小孩直接把離攤子最近的柳蘭澤當成了攤主,趾高氣昂的命令道。

“小朋友,這個攤主是這位大伯,我讓他幫你畫一個吧。”說着柳蘭澤往旁邊挪了挪,把位置騰出來給一直站在旁邊的中年男人。

“小少爺,這個鋪子是我的,你一個要畫一個馬是吧?”見狀一直當背景板的攤主笑着走了過來,今天的運氣可真好,先是收了這幾位貴客一兩銀子,現在又有富貴小少爺看上他的糖畫了。

小男孩皺眉,“不要,我就要她給我畫,快點,畫了我給你銀子。”

柳蘭澤壓了壓眉,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的口吻和自己說話,“我的畫可不便宜,你确定你要買?”

“當然,我有錢!”小男孩說着,看到跟着自己的小厮小跑過來後,底氣更足了,“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畫?”

柳蘭澤略略掃了一眼兩人的裝扮,随意的報出了一個數字,“一百兩銀子吧。”

跟着的小厮聽到這個報價後倒吸了一口氣,彎下腰和小男孩說話,“小少爺,我們這次出門就帶了二十兩銀子,不夠付糖畫錢呢。”

“我不管,反正我現在就是要吃,要這個女人畫的!”小男孩應該是被一直被寵着長大了,有一點不順心語氣就變得很惡劣,而且極為沒有眼色。

“這位姑娘,我知道您不是攤子的主人,但我家小少爺是真的想要您畫的糖畫,能不能打個商量,便宜一點。”小厮也很是無奈,他可是很有眼力勁的,看得出來眼前這些人非富即貴,所以把姿态擺得很低。

“你幹什麽求他們,我說要就要,大不了讓她晚點來我家要錢就是了。”小男孩很不滿意小厮的态度,覺得他對別人低聲下氣就是丢了自己的臉,很不開心的踹了一腳鋪子。

“小心。”楊百安把柳蘭澤往自己這邊拉了拉,避開了迸濺出來的糖漿。

“你在做什麽?”周行知的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善,原本以為就是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罷了,沒想到這個孩子那麽熊。

“既然不給我做,那這個攤子也就不需要開了。”小男孩重重的哼了一聲,“小麻,把這個攤子給我掀了!”

被點名的小厮小麻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側過身子往攤主手裏塞了一錠銀子,小聲說道,“這個東西算我們買了。”說完後也沒等攤主同意,就撸起袖子打算按照小男孩的要求把攤子給掀了。

還沒等随從動手,姜千戶就往前走了,直接捏住随從的胳膊,像是拎小雞一般的把人給拎走了。

“诶诶诶,你有話好好說啊。”随從掙紮了兩下,五官都因為疼痛皺在了一起,“松開,快些松開我。”

看到姜千戶像拎小雞一般把自己的随從拎起來以後,小男孩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強撐着開口,“你快點放開小麻,你這是要和我作對嗎?”

“這位……小朋友,你的父親難道沒有教過你為人處世的道理嗎?”周行知看着這個男孩,眼裏的笑意消失了大半,“像你這樣的人啊,是很容易挨打的。”

“誰敢打我!誰打了我,我就喊我爹爹打回去!”小男孩有些害怕周行知看自己的眼神,但看到身邊時不時有人停下腳步偷摸摸看着自己以後,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強硬起來,“你快點把我的人給放開了,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那你說說,你要我怎麽好看?”周行知也不是沒有見過纨绔弟子,京城那一片官二代權二代多的是,但沒有一個是像這個小男孩這樣猖狂又不會審視奪度的。

“我……”小男孩頓了一下,“你管我怎麽做,反正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

“啧。”周行知覺得有些手癢,眼前的人要不是小豆丁的,她都要忍不住給他一拳教他好好做人了。

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以後,周行知用眼神示意姜千戶把人給放下來。現在是自己這邊人多,落在不知情的眼裏就是她們欺負一小孩子,周行知可不想出來遛個彎就背個鍋。

“你知道怕了吧,膽小鬼!不過你已經得罪我了,你等着瞧好了!”見狀小男孩膽子又回來了一點,一臉不屑的對着周行知說道,然後就招呼着他自己随從跑路了。

周行知也沒有攔着任由一大一小離開,忍不住感嘆道,“如果這是我家的孩子,他現在已經在床上躺着了。”

“應該是被家裏人寵廢了。”葉寧萱說道,“按照這樣下去,他最後的結局就是大牢。”

小男孩的事情算是一個不太美妙的插曲,不過在繁華的街道逛了幾圈,買了許多喜歡的小玩意後,這個小插曲就被抛到了腦後。

“表哥,我們就在這家酒樓用餐吧,生意那麽好味道肯定也不差。”楊百安手裏拿着一個剛買的小木雕,仰起頭看着酒樓的牌匾。

“可以。”周行知點頭應下。

“幾位客官是剛來任丘的吧,我們家的酒樓可是任丘名副其實的第一,來任丘的玩的話一定要來我們酒樓吃一頓才是。”在門口的酒樓夥計很機靈,馬上就過來帶路。

“還有包廂嗎?”周行知問道。

“有的,還有一間貴客專用的包廂,我來帶幾位進去。”夥計笑着說道,順便開始介紹他們酒樓裏的招牌菜。

酒樓的夥計說話一套一套的,在他的介紹裏面每一道招牌菜都是人間美味,都是必須要嘗一嘗的。周行知也不是缺錢的了,幹脆就順着夥計的意思都要了,讓他把招牌菜都上一遍。

“好嘞,客官稍等,一刻鐘以內我們一定把您點的菜上齊!”夥計記好菜名以後,非常開心的就下去了。

包廂的位置很大,周行知幹脆就讓魏忠等人和自己一桌吃飯,都出來往了就不要守什麽規矩了。

事實證明這家酒樓生意好是有原因的,不僅上菜速度很快,每道菜的味道也不錯。大概的嘗了一下味道以後,周行知就把自己覺得不錯的菜夾到了葉寧萱碗裏。

“嘗嘗看,雖然比不上禦廚,但也挺有地方風味的。”周行知壓低聲音,側過頭靠着葉寧萱的耳畔說道。

“确實不錯,你也多吃一點。”葉寧萱也飛快的往周行知的碗裏夾東西,很快就在她的碗面上堆出了一個小尖尖。

楊百安被迫圍觀了兩人秀恩愛的日常,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碗裏的菜,趁着沒有什麽人注意到自己,飛快的往柳蘭澤的碗裏夾了好幾筷子菜。

“姐姐,多吃點。”楊百安說話的時候有些小小的心虛。

柳蘭澤倒是很淡定,完全不在意有沒有人看着自己,直接夾了好幾種菜到楊百安的碗裏,用眼神示意她品嘗味道。

任丘縣對周行知一行人來說只是一個臨時的休息點,在第二天中午左右就坐上了馬車,朝着河間出發。

大約過了有一個半時辰左右,河間府的城門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周行知騎着馬走在前頭,河間府的城門沒有設立檢查點,一行人很順利的就進了城。

“表妹,你家在哪裏?”楊家雖然算是周行知的母族,但她是真的一次都沒有回去過。而且楊百安的父親和周行知的母親關系也一般,論起血緣關系都已經超出三服了。

“在城東那邊,坐馬車大概還需要半個時辰左右。”來到讓自己熟悉的環境後,楊百安也活潑了很多,“如果表哥你不急的話,可以一邊逛一邊往那邊走,我記得附近有個梅花林,可以看看梅花。”

“好啊,那就勞煩表妹當我們的導游了。”周行知笑着應道。

河間的街道比任丘的街道熱鬧很多,街道兩邊的商鋪林立,你想得到的東西裏面基本都有賣,就算是葉寧萱看了也很是心動。

這種心動到不是因為店鋪裏的東西有多好多珍貴,純粹就是看到不一樣的東西,心裏喜愛想要買下而已,無關品質也無關價格。

周行知對逛街沒有太大的興趣,直接跟在葉寧萱身邊當一個付錢和誇獎的工具人,在空閑的時候記錄一下物價,觀察一下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

很快周行知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和店鋪,看到店門口一個大大的八折海報以後,沒忍住笑了一下。

“怎麽了,是這個不合适?”葉寧萱略帶疑惑的看了過來,手裏還拿着一個小拇指大小的玉墜。

“沒有,我只是看到對面那家店鋪而已。”周行知說着往一邊挪了挪,方便葉寧萱可以看到對面。

看清對面的店鋪後,葉寧萱也忍不住嘴角上揚,“青衣還真是厲害,已經把生意往外面做了。”

“這樣也好,她的生意做的越大,我們就越有錢。”周行知說着伸出手,捏着小玉墜看了看,“你喜歡這種小玩意?”

“這個小玉墜顏色選的很好。”葉寧萱把玉墜放在了周行知的手裏,食指摁在玉墜上,讓圓柱形的玉墜在她掌心滾了一圈,“你看,靠近底部的部分有一塊黃色的雜色,原本這種雜色的出現是會影響玉墜價值的,但是雕刻師傅很有想法,自己把這個黃色雕刻成了錦鯉。魚躍龍門,是個很不錯的題材。”

“掌櫃,多少錢?”周行知擡頭問道。

“不貴,十兩銀子就夠了。”掌櫃笑眯眯的說道。

周行知點了點頭,從自己荷包裏面摸出了一張面值二十兩的銀票。昨天何老爺一共給了兩千兩銀子的謝禮,周行知把其中的一千八百兩給了姜千戶本人,餘下的兩百兩就當是十分之一的所得稅款,被她收入了囊中。

“這是十兩銀子,您收好。”掌櫃飛快确認了銀票的真僞,“兩位需要一個盒子裝一下嗎?”

“不用。”葉寧萱開口說道,彎下腰把手搭在了周行知的腰帶上,兩三下就把小玉墜挂在了上面。

“這個小玉墜你就一直帶着吧,”葉寧萱說道,“我聽青衣說過,錦鯉會給人帶來好運。”

“好。”周行知笑着應下,“我會一直戴着的。”

作者有話要說:  搓手手,熊孩子晚點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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