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雲昭雪和謝為鬧掰了。

這事從雲昭雪打謝為一巴掌後就徹底傳開。

一切仿佛又回到倆人水火不容的原點, 青山律所沒人敢在謝為面前提起雲昭雪。

起初一切都是正常的,謝為看起來也并沒有什麽兩樣,可漸漸的, 陸進發覺他越來越不正常。

他總是苦大仇深的盯着手機出神, 有時候會自言自語, 假如不小心在他面前提起雲昭雪幾個字, 那完了,總能讓他瞬間變得魂不守舍。

說這不是害了相思病,陸進都不信。

他好笑地在謝為面前打兩個響指:“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謝為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又一次想到雲昭雪, 眉頭緊蹙:“沒事。”

“想雲昭雪?”

謝為不耐煩的看他。

陸進八卦的與他對視。

“我為什麽想她?”

啧, 死鴨子嘴硬!

陸進還記着他當初的豪言壯語,說絕對不會喜歡上雲昭雪, 陸進就等着他心甘情願承認那一天。

“得,既然你沒有想她,那我把打聽到的事告訴你也沒關系。”

有關雲昭雪的事?

謝為神色微緊。

他這模樣讓陸進有點想笑,真想找塊鏡子給他照照。

陸進故意賣起關子:“既然你不關心雲法醫,要不我還是不告訴你了, 免得招你煩。”

他起身想走, 手臂被人按住。

謝為聲音微沉:“說來聽聽。”

陸進笑了一聲:“成。”

他表情變得有點神秘:“最近雲法醫和臨安高中那個段老師走得挺近的, 經常一起吃飯, 聽說還相約去爬山,喝下午茶, 還……哎呦呦!”他疼得直叫喚, 謝為原本按在他手臂上的手倏然收緊, 陸進好半響才掙脫出來, 一看謝為的臉色, 喲,更黑了。

他心滿意足的站起身,悠閑的拍拍謝為肩膀:“謝律師啊,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這女人啊是長腳的,再不抓緊點,她可是會跑的。”

謝為眼神冷冷地掃過去,陸進把嘴巴閉起來,哼着小曲離開。

門合上,陸進趴在門上仔細聽,沒聽到什麽動靜,看來是自個兒在裏面生悶氣呢。

昨天律所的同事打賭雲昭雪和謝為誰會先低頭,不少人壓雲昭雪,陸進壓的是謝為,他偏偏就覺得謝為這根硬骨頭一定會在雲昭雪面前軟下來,不信走着瞧。

**

雲昭雪最近的确和段老師走得近,不過不是為了談情說愛,而是想引出幕後黑手。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她意識到主要線索應該是在段老師身上。

她将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警方後,警方表示會與她密切配合。

大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在段老師認為,他們的關系已經漸入佳境,因此約她出去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雲昭雪剛下班就收到他發來的最新消息,約她共進晚餐。

雲昭雪自然沒理由拒絕。

女為悅己者容,雖然與段老師只是逢場作戲,但她也還算尊重約會對象,每次赴約都會精心的打扮,今日也是如此。

到餐廳,她被服務生領到座位,段老師看到袅袅婷婷走來的清純美人,目露驚豔,“雲小姐真漂亮。”

雲昭雪笑着颌首:“謝謝,你也不錯。”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名牌,她并沒有表現得太異常。

跟段老師相處越久,她越覺得奇怪。

他出入都是高級餐廳和飯店,穿着都是奢侈名品,并不是雲昭雪瞧不起他,只是這些東西不是一般普通人能消費得起的。

所以圍繞在他身上的謎團才越來越多。

段老師表現得很紳士,很照顧雲昭雪,雲昭雪也會在恰當的時候表現出害羞。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除了那道仇恨的目光越來越讓人毛骨悚然。

雲昭雪并不擔心會有意外發生,她知道警察就埋伏在附近,只要一有動靜,必不會讓可疑的人逃跑,事實上,她更怕什麽也不發生。

約會進行到中途,雲昭雪收到謝為的信息,看到他名字的瞬間,雲昭雪有點愣神,自從上次那一巴掌後,他們已經一周沒見面了。

他在信息裏問:[你和那個人進展到哪一步了?]

那個人?

段老師?

雲昭雪覺得他有點神經,她跟誰進展關他什麽事?

雲昭雪并沒有回複。

謝為守着手機等了兩個小時,沒有等來雲昭雪的回複,他終于再也靜不下心。

陸進的話言猶在耳,謝為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又和那個姓段的去約會了?

不能想,想到心就悶得慌。

**

雲昭雪覺得可惜,直到約會結束,段老師送她到家,也沒有等來幕後黑手出手,她只能繼續和段老師虛以委蛇。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從包裏掏鑰匙的時候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她心跳快了一些,擡頭,對方比她的速度更快。

黑影壓過來,她的腰瞬間被摁住,背抵在牆上,眼睛也被蒙住。

“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沙啞的男人聲音響起。

雲昭雪愣了一下。

謝為?

“怎麽是你?”

原本急促的心跳逐漸平穩下來。

謝為聽出她聲音中的冷淡,他之所以蒙住她的眼睛,也是不想在她眼中看到對自己的厭煩。

雲昭雪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對方的靠近,沉涼的氣息包裹着她,還有一種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可名狀的頹唐。

“知道是我很失望嗎?”

雲昭雪不想跟他多有牽扯:“放開!”

他沉默了一瞬,嗓音低低的,猶如自言自語一般的控訴:“花心多情的人明明是你,你為什麽這麽朝三暮四?”

為什麽讓他這麽難受?

雲昭雪三兩下将他推遠,光落在他臉上,雲昭雪看清他眼中的心酸和苦澀。

謝為借着光,定定的看她。

像要把過去幾天的份都補回來。

他臉色微白,有點可憐。

可雲昭雪心腸冷硬:“你是不是有病?”

謝為覺得可能也差不多了。

一個星期沒見,他想她想得要命。

“那個段老師有什麽好的?跟個小白臉似的,看起來那麽弱不禁風,能保護好你嗎?”他一步步走過來,捧起她的臉,看着她絮絮叨叨的嘀咕。

雲昭雪:“………”

她怎麽覺得這話有點耳熟。

上次他數落慕川的時候仿佛就是這樣的語氣。

“合着所有人都不如你對吧。”她打掉他的手,警告他離自己遠一點,謝為也就沒有再動手動腳。

至于她的話,謝為的确是這麽覺得,但看着雲昭雪的表情,下意識覺得不應該說出來,她應該會生氣。

但他又蹙起眉,什麽時候開始,他會在意雲昭雪會不會生氣了?

雲昭雪開門進屋,謝為想跟進去,被雲昭雪一腳踹出來,她站在門邊,冷淡的望着他:“我想我和謝律師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我這裏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趁早滾!”

門轟然被關上。

謝為孤零零的站在門外。

他轉過身,看着光禿禿的院子出神。

聽陸進說,她院子裏的花都是被那個下藥的女人毀壞的。

他想起上次對她說的話,心裏狠狠一揪。

其實那天聽到那樣的真相,他心裏是愧疚且憤怒的,可想到她和慕川,他就控制不住的心裏發酸,不知道為何就說出那樣的話,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他後來收集了很多證據,已經将那名暗害雲昭雪的女人送上法庭,雖然謀害未遂,但幾年的有期徒刑還是有的。

謝為擡起手摸摸自己的左臉,那裏被雲昭雪打過一巴掌,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種疼,像是把他的心都打碎得七零八落了一樣。

其實剛剛他是想說,如果她不能消氣就再給她打幾巴掌。

這話終究沒機會說出口,她原來已經這麽厭惡他。

謝為唇角的笑意苦澀到極致。

他在她院子裏站了好一會兒,好幾次想去敲門,都沒什麽勇氣,最終還是離開。

**

又過去兩個星期後,青山律所的同事都發覺,他們向來在情場如魚得水的謝律師,最近越來越神思恍惚,失魂落魄了。

不論做什麽事都能發好久的呆,有時候會露出一些別人看不懂的表情,有時候看到慕川,他的眼神又會變得陰沉沉。

這一點,連向來不問世事的慕川都有意識到。

他自己也有喜歡的人,所以敏銳的發覺,謝為這是在吃醋,鑒于雲昭雪叫他一聲姐夫,他覺得有必要跟謝為解釋清楚。

下班後慕川特意留得晚一些,在大廳等謝為。

見到他的時候,慕川主動上前,客氣的開口:“謝律師,我有事跟你說。”

謝為對他印象不好,語氣極冷淡:“你是想來炫耀的?”

慕川擰眉:“不是,我和雲昭雪……”

他的話被謝為的冷笑打斷,“慕律師未免太過自信,不管你和雲昭雪有什麽關系都跟我無關,我沒興趣知道。”

慕川望着他沉默幾秒。

“你當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慕川點點頭,離開了。

他想也許是他會錯意,謝為并不是喜歡雲昭雪,那麽跟他解釋也就沒什麽意義。

**

雲昭雪發現,謝為最近又開始跟着她,她總會在上下班路上看到他的車不遠不近跟在附近。

最近她和段老師相處得不錯,她能感覺到那道仇視的目光已經到忍無可忍的地步。

如果這個時候謝為摻和進來,很有可能讓那人警覺,從而壞事。

雲昭雪擰着眉找到謝為的電話,撥通這個很久沒有打過的電話。

謝為很快就接通,聲音還是那般散漫懶散:“怎麽?”

“你跟着我幹什麽?”

雲昭雪回過頭盯着他停車的地方。

謝為面無表情的撒謊:“誰說我跟着你?我想走哪裏就走哪裏。”

“謝為,你有必要這麽讨厭嗎?”

雲昭雪的話讓謝為沉默下來,他知道自己惹她讨厭,但聽到這麽直接的話,心裏還是被刺了一下。

“我就是這麽讨厭。”他嗓音微啞,有點自暴自棄的低聲說:“反正你已經讨厭我了。”

只要能看到她,他不介意這讨厭變得更多,這段時間度秒如年,他受夠了。

雲昭雪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委屈,她現在根本沒心思想太多,“你出來,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謝為其實并不想太快答應,這樣顯得自己太過急切,但他又深深覺得自己沒出息,因為這句話,心裏的煩悶竟然一掃而空,唇角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住。

“行啊。”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歡愉。

雲昭雪就近找個餐廳,謝為很快就到。

他還是老樣子,衣冠楚楚的貴公子樣,見到雲昭雪,漆黑雙眸立即定定盯着她,雲昭雪覺得自己都能被他盯出兩個窟窿,不喜的蹙眉,“你這麽直勾勾看着我幹什麽?”

謝為垂眸輕笑,沒說話。

雲昭雪懶得跟他寒暄:“坐。”

謝為懶洋洋的坐下:“雲法醫有事?”

雲昭雪開門見山道:“段老師身後有人,我最近在引蛇出洞,勸你最好別壞我的事,否則我跟你沒完。”

謝為有點沒聽懂,蹙起眉:“什麽意思?”

“其他的你去問張騁。”她連一句廢話都不想跟他說,下逐客令道:“我沒點你的咖啡,你可以走了。”

她的不耐煩和嫌棄明明白白寫在臉上,謝為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以前好歹還會對他笑一笑,現在……

他心裏沉甸甸的。

難受。

不過她特意約自己出來就為了這件事,應該是特別重要的,而且她說段老師身後有人,她為了引蛇出洞。

謝為眼神微動,盯着雲昭雪攪拌咖啡的指尖,低啞的輕聲問:“你不喜歡段老師,跟他相處只是想引出他身後的人?”

雲昭雪看了謝為一眼,沒有否認。

謝為心跳加快,欣喜溢滿他胸口,他眼神亮極,輕輕抓住雲昭雪的手再次問:“是不是?”

雲昭雪瞪着他:“松開。”

她沒有否認!

謝為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從前他總喜歡和雲昭雪對着幹,這會兒卻特別想聽她的話,他偷偷摸一下她手背,趕緊放開,坐得端端正正:“我就知道你不會喜歡他,他有什麽好的。”

他的模樣神氣起來。

雲昭雪冷笑:“我就算不喜歡他,也不會喜歡你。”

他臉上的笑容像打了臘,就這樣僵住,半響才故作輕松的道:“誰要你喜歡,我才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人。”

雲昭雪臉上沒什麽表情:“你最好是。”

謝為不服氣:“我當然是!我不喜歡你!”他音量不自覺的提高,連自己都覺得有種掩耳盜鈴的意味。

“這樣最好,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下次再讓我知道你跟着我,我非把你的車砸爛不可!你知道我做得出來。”她輕言細語說着狠話,清晰的刺痛他的心。

謝為發覺,就算她不喜歡別人,她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傷害到他。

雲昭雪離開後,謝為捂住自己一陣陣抽疼的心髒,暗罵自己沒出息,罵完又覺得心裏頭空蕩蕩的,裏頭的鮮活氣兒像被雲昭雪掏空全帶走了似的。

很悶很悶。

之後,謝為找到張騁了解完具體情況,得知雲昭雪已經和段老師約會很多次,雖然知道這是逢場作戲,但他還是很酸。

因為酸得太厲害,當晚他就失了眠,抱着手機,盯着雲昭雪的微信頭像看了半個晚上,最終還是沒忍住給她發幾條消息過去。

[你們有沒有拉手?]

[有沒有擁抱?]

[……有沒有接吻?]

雲昭雪回複他:[關你屁事。]

謝為:“……”

他心有不甘,繼續問:[你就告訴我吧。]

他光是想到有那些可能,心就像被丢進煉獄的火海裏那般難受。

可雲昭雪那邊卻沒動靜了。

謝為纏人得厲害:[昭昭……]

直到後半夜,才等來雲昭雪一個:[滾。]

至此,謝為整夜沒睡着。

他想把段老師生剝活剮。

**

段老師再次約雲昭雪見面是在兩天後,這次她收到一個包裹,裏面有一件婚紗,還有一張卡片,他讓她穿着婚紗赴宴。

當看到類似之前死者的婚紗時,雲昭雪知道,真相即将浮出水面,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案子的前因後果,想通了很多,而那些沒想通的,都會在今晚揭曉。

她将這件事告訴張騁,張騁表示一切準備工作都已做好,叮囑她安心赴宴。

約會當天,雲昭雪穿上婚紗,推開門,卻看到站在門外的謝為。

他西裝筆挺,年輕英俊,像是等候已久。

男人擡眸,眼神溫情的看過來。

雲昭雪覺得他似乎是刻意配合她今日的穿着,才衣裝隆重,這讓她有種真的要去辦婚禮的錯覺,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怎麽在這裏?”

謝為盯着她穿婚紗的樣子。

他以前聽過一句話,聽說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是做新娘的時候,謝為曾經并不信,可今天看到雲昭雪,他才知道所言非虛。

婚紗的款式并不複雜,很簡約的設計,唯一的特色是極其貼合她的身材,将她玲珑曼妙的曲線勾勒得分外誘人,那樣清純的臉龐,穿上婚紗竟然這麽明豔動人,不可方物。

她真是極美極美的,謝為心裏卻不是滋味,她打扮得這麽美麗卻是去赴別人的約會,是給別人看的。

“會有危險。”他嗓音暗啞。

雲昭雪無所謂:“我知道。”

“怕嗎?”

雲昭雪奇怪的看着他。

謝為走近兩步,俯身,清冽好聞的冷香萦繞在鼻尖。他捏住她的耳垂,像為她佩戴什麽。他聲音很低,與她耳語道:“不要怕,這是藍牙耳機,看起來像耳釘,我可以聽到你說話。不管你在哪裏,我就在你附近,會出來幫你。”

雲昭雪狐疑道:“你不要壞事就好了。”

“相信我。”

“去吧,我不能送你,容易被發現。

雲昭雪穿着婚紗款款走遠,謝為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今晚注定是危險的一夜,他不能讓雲昭雪出任何事。

雖然剛知道雲昭雪以自己為餌引出兇手後他憤怒且擔憂,但他更知道,她決定的事,別人改變不了。

今天約會的地方不在市區,是在郊外的樹林裏,雲昭雪獨自開車前行。

到目的地之後,天色已經暗下來,她把車停在路邊獨自上山,穿着婚紗很不好走山路,她走得很慢,等到山頂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拿出自己随身攜帶的手電筒,獨自呆了幾分鐘後,安靜的樹林裏傳來腳步聲,雲昭雪循着腳步聲看去,段老師微笑着朝她走過來。

“你真美。”他盯着她,失神的說。

雲昭雪問:“你怎麽約我在這裏見面?”

他沒有回答,朝她伸出手:“我們一起去那邊,太陽出來後可以看日出。”

雲昭雪并沒有把手交給他:“你還沒說為什麽讓我來這裏,又為什麽要穿婚紗。”

段老師看着她笑了笑,忽然意味深長的說:“雲法醫,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欣賞你,也真的很喜歡你,你很聰明,可也很笨。”

他的表情變得悲凄:“我們都逃不掉的。”

雲昭雪鎮靜的問:“什麽意思?”

段老師笑着說:“你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雲昭雪:“好,你帶路。”

她還是不願意把手交給自己,段老師有些失落,不過片刻,他的眼神又亮起來。

沒關系。

今天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段老師在前方帶路,倆人走了十幾分鐘,雲昭雪感覺到風越來越大,她的電筒往前面一晃,看到懸崖,不動聲色的後退半步。

段老師笑道:“是不是害怕了,別怕,我們今天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雲昭雪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要我和你一起跳下去?”

段老師笑得格外溫柔:“不愧是我喜歡的人,真聰明。”

“你覺得可能嗎?”

“會的,他會幫我們的。”

他?

又有腳步聲傳來,雲昭雪回頭,看到沈乘舟在不遠處,正朝這邊走過來,雲昭雪戒備的看着他。

段老師看着她搖搖頭:“沒用的,雲法醫,你逃不掉,我也逃不掉,只要我們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模樣有些癫狂,瘋魔一般的抱住自己的頭:“我已經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我舍不得一個人走,你陪陪我好嗎?”

他萬般期待的看着她。

雲昭雪在他和沈乘舟之間看了看,越是危險的環境,她愈發冷靜下來:“既然要死,總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段老師與沈乘舟對視。

段老師想了想,痛苦的搖頭:“不,你還是不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我們一起死不是最浪漫的事嗎?”

荒謬!

這世界上真正相愛的人怎麽可能相約自殺,除了瘋子!

雲昭雪看出他的精神狀态有點不對勁,面上倒沒有表現出來,而且,她沒有在沈乘舟身上感覺到那股仇恨的氣息,也就是說最關鍵的人還沒有出來。

“讓我猜一猜。”雲昭雪看着沈乘舟若有所思:“上次和你見面的那個女生,是不是叫王莉莉。”

“你喜歡她是嗎?”她非常肯定的道。

沈乘舟面色變了一瞬。

雲昭雪繼續道:“那些屍體手上的字是你親自刻上去的吧,但人并不是你殺的。”

沈乘舟面色已是大變:“是我殺的!”

雲昭雪本來只是猜測,可沈乘舟這個表情卻證實她的猜測,人果然不是他殺的。

既然不是他殺的,那是段老師?

她看向了後者。

段老師喃喃的搖着頭:“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但和你有關系是嗎?”

這也是雲昭雪的大膽猜測,因為每次她只要靠近段老師,那帶着殺意的仇恨目光就會一直跟着自己。

起初她還很懷疑,現在已經可以确定全部的真相:“那些死者,都喜歡你對吧!”

段老師被這句話吓得魂飛魄散,一下子失去力氣坐在地上。

“啪,啪,啪。”鼓掌聲傳來。

三個人回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王莉莉。

她的出現加懼了段老師的驚恐,仿佛她是地獄惡魔,随時會沖過去咬斷他的脖子,段老師不斷的往後縮着身體。

沈乘舟默默走到王莉莉身後擁護着她。

王莉莉走到雲昭雪面前,年輕的少女,青澀的臉看着她,笑起來時帶着不符合年紀的妩媚:“不愧是采光鑒定中心最優秀的法醫,不過我很好奇,法醫小姐還知道什麽?”

雲昭雪表現得十分鎮靜:“我還知道,你也喜歡段老師。”

王莉莉眼眸冷了一瞬,片刻又笑盈盈的看着她:“怎麽發現的?”

雲昭雪邀請她坐下,王莉莉也不推辭,兩個人還真像閑話聊天一般。

雲昭雪的聲音平靜:“就從最開始說起吧。“

“上次你和沈乘舟見面,他發現了我,怕我發現什麽,故意表現出兇狠的模樣推倒你,又急急忙忙的逃走,就是要讓我誤以為他是兇手。”

“你也很聰明,對我說他威脅你,想讓我信以為真,但是別忘了,我是法醫,法醫不僅靠手藝吃飯,也是靠腦子。眼睛,鼻子,都是我的工具,那天我聞到你身上的氣味和段老師身上的氣味很相似。”

“至于我為什麽會把你和段老師聯想在一起,是因為那間書店。”

“那天在《相約》書店,你應該也在。你們約在那裏見面,段老師拿的那本書就是你留給他的,上面沾染了你的氣息。”

“後來段老師遇到我,他怕被你發現,于是表現得十分害怕我。”

“至于段老師為什麽會怕你,當然因為,你是殺人狂魔。”

“你們這個年紀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不是只有你喜歡溫和儒雅的段老師,除了你還有其他女學生,于是你見一個殺一個,段老師當然害怕你。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你是從什麽時候懷疑我的?”被人戳穿是殺人狂魔,王莉莉甚至驕傲地笑了起來。

雲昭雪輕聲冷笑:“你說家裏窮,可是身上穿的卻是一身名牌,那天送你到胡同我沒有立即走,其實我也拿不準,所以我刻意等在外面,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誰知道我竟聽到狗叫聲,而你出來的時候很狼狽,應該是被狗咬了吧,狗為什麽咬你?自然是因為你表現得鬼鬼祟祟,而且不是胡同裏的住戶。”

“接下來就是段老師為什麽害怕你的第二個原因。因為你家境不錯,可以為他提供最好的生活物質條件,他就是你的禁.脔,是你的奴隸。你的愛瘋狂偏執,令段老師終于受不了,他想要逃離你,所以選中了我。”

“他想讓我和他一起死,甚至請沈乘舟幫忙,等把我推下懸崖,他也會随着我死去,到時候你只有沈乘舟,當然只能依靠沈乘舟,沈乘舟就可以如願以償的和你在一起。”

她看向臉色慘白的沈乘舟,目光轉向王莉莉:“可你是一個掌控欲十分強的人,怎麽可能容忍喜歡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死去?所以你一定會出現。”

“不得不說,你還真是幸運,有一個這麽喜歡你,為你犯傻的沈乘舟在。他為了你,故意在死者手上刻上自己的姓,故意逃跑,把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知道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重要的信息,剛才見到你,我才想明白那個一直被我忽略的信息是什麽。”

王莉莉聽她說完這麽多,倒沒有絲毫的愧疚和害怕,甚至好整以暇的挑眉:“是什麽?”

雲昭雪笑了笑:“死者身上有和你一模一樣的氣味,這證明,你才是那個殺人兇手,這也是死去的人最想告訴我的。”

王莉莉慢慢的鼓起掌:“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雲昭雪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要選擇在死者十八歲生日那天讓她們穿上婚紗死去。”

王莉莉揚眉:“這當然是我用來混淆視聽的方法,法醫小姐,為了把事情弄複雜,我可是絞盡腦汁呢?你姑且可以認為,那是一個特殊的儀式吧。”

“試想一下,她們愛慕着我的段老師,十八歲,花一般的年紀,卻被我殺死,她們死的時候一定很絕望,她們的家人一定很痛苦,而我要的,就是她們的絕望和痛苦。”

雲昭雪眼神冷厲:“你真是喪心病狂!”

“謝謝誇獎,讓我最意外的還是法醫小姐,沒想到你比所有警察都聰明,如果讓你來查這個案子,恐怕早就破案了吧。”

“但是可惜,你就算知道所有真相又如何?今天你是回不去了。”王莉莉眼神突然變得狠厲,掏出一把水果刀朝雲昭雪胸口刺來。

“小心!”是謝為嘶啞的聲音。

他沖了過去,埋伏在附近的警察也立即行動。

王莉莉刀子掏出來的一瞬間,謝為呼吸驟停,心髒狂跳,他無比後悔,就不應該讓她做這麽危險的事!

可是下一秒,他看呆了,雲昭雪以一個巧妙的姿勢握住王莉莉的手腕,卸下她的力道将她摁住,沈乘舟抓起石頭朝她扔過去,她擡腳踢開,一個轉身高擡腿将他踢趴在地。

“快!”她朝警察喊:“把他們摁住!”

沈乘舟爬起來想再襲擊雲昭雪,謝為沖過去将其踹倒,警察蜂擁而上,王莉莉,沈乘舟,段老師三人都被制服。

謝為沉着臉拉住雲昭雪檢查,雲昭雪不想給他碰,他正了正臉色:“別動。”

展開她的手,沒有傷痕,又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雲昭雪一巴掌甩過去:“你有完沒完?摸夠了嗎?”

“有沒有哪裏疼?”明明很看重面子,可這一刻的謝為卻根本不在意自己臉上的巴掌印,他擔心她傷着哪裏,神态有些緊張的圍着她轉悠,緊抿着唇盯着她。

雲昭雪被他弄得頭暈,懶得跟他說話,回頭與張騁交談接下來要怎麽做,張騁都能感覺到謝為朝自己射過來的目光有多麽幽冷。

警察将三個人押回警察局,王莉莉和沈乘舟的嘴巴很嚴,段老師倒是什麽都交代清楚了。

只是最後,他還想再見雲昭雪一面。

雲昭雪沒有去見他。

她不知道段老師是以什麽心态看着這麽多女孩子為他而死的,他是一個複雜的人,一方面不想被王莉莉控制,一方面卻享受王莉莉給他帶來的一切。

因為心靈受到太多譴責,所以想用死亡來解決一切,還美名其曰浪漫,說白了就是窩囊。

王莉莉倒是心有不甘,就算證據确鑿也要嚷着找律師,不過法庭上還是被謝為一紙狀書送上死刑之路,沈乘舟和段老師作為幫兇被判無期徒刑。

謝為在法庭上輕松大獲全勝,很大部分原因是仰賴雲昭雪心細如發的解剖,他早就說過,好的搭檔勝過一切,總之他現在早就忘記當初瞧不起雲昭雪的事。

下班,他開車到采光鑒定中心,準備接她下班,請她吃頓飯,再把誤會說開,如果能回到從前就是最好,如果她不原諒自己,他就慢慢磨。

原本做好各種打算,他心裏抱着期待,結果卻看到雲昭雪挽着一個中年男人有說有笑地出來。

她表現得很依賴對方,挽着那男人的胳膊一個勁兒撒嬌。

謝為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控制不住心底冒出來的酸味兒。

“雲法醫這是又換口味了?”

雲昭雪忽然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聲音,擰着眉看向聲音來源。

謝為懶洋洋的靠着車,挑剔的打量着她身邊的中年男人,輕挑地笑着說:“雲法醫還真是不挑啊,這麽老都下得去手。”

中年男人面色一沉。

雲昭雪幽幽道:“這是我爸。”

謝為:“……………”!!!

作者有話說:

謝為:突然有點腿軟,想跪下去

——

明天雙更,還是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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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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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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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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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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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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