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證據

姜雙玲快速燒了熱水,和面揉成一團,而後就開始準備炒醬。

在準備炒宋大嫂的秘制豆瓣醬之前,姜雙玲以壯士扼腕的表情閉了閉眼睛,拿起一塊碎布捂在自己的鼻子前,繼而綁在腦後。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去偷雞摸狗。

姜雙玲提前綁好了“蒙面巾”之後,燒熱了鍋,往鍋裏倒油,不一會兒,熱油滋滋滋的作響,她将蔥姜蒜末連帶着秘制豆瓣醬都倒入熱油裏。

在那一瞬間,起碼是在姜雙玲的認知裏,那簡直就是天雷勾地火——一股巨大濃香刺鼻嗆辣的香氣在廚房裏炸開。

盡管她提前做足了準備,炸開的餘波照樣殃及姜雙玲,她轉過身連打兩個噴嚏,倔強手抖着往鍋裏扔了一勺白糖。

滋滋滋……

爆裂開來的強烈醬香從廚房裏四散出去,不停的往外鑽,拖着小板凳坐在院子中的何團長被激得打了兩個噴嚏。

“什麽味啊,這麽香。”

嗆鼻的香氣竄進鼻翼間後,身體下意識做出來反應,如今已然臨近飯點,誘人的香味勾得人胃裏的饞蟲亂鑽,嘴裏唇舌間都直冒酸水。

“聞起來像是宋大嫂家的氣味,太香了。”何團長的肚子空虛到了極點,他左右張望了下,這個地方實在待不下去了。

太香了。

何團長立刻往食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坐在小凳上的齊珩搓衣服的動作一頓,轉過身往屋門口看去,一雙清冽如水的桃花眼微微動了一下。

他重新回轉過身看了下眼前的衣服,終是沒忍住擡手摸了下肚子。

姜雙玲把炒好的醬汁倒入碗裏,又用熱油面粉混成油酥,把面團鋪開,有技巧的抹油酥,用油酥将面團隔開成一層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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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裏倒上油後,開始烙餅,兩面都出現了微焦的金黃色,姜雙玲把醬汁鋪開在酥脆的餅面上,撒上一層蔥末芝麻。

幾塊餅烙好以後,廚房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兩小。

姜雙玲把出鍋的餅切成小塊,先裝了三碗,兩個小份的交給眼巴巴看着她的孩子,另外那一份大的,她則拿在手上,跟門口站着,比她高一個頭的齊珩兩兩相望。

“去吃吧。”

小家夥們拿着碗,已經開開心心跑去方桌前坐着吃餅。

姜雙玲一手端着那碗醬香餅,另一手拿着筷子,好整以暇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眨了眨眼睛。

她拿起手中的筷子夾起一塊醬香餅,卻又感覺夾不穩,幹脆用手拿起一塊漂亮的金黃色酥餅,上面的白芝麻粒和青翠的蔥末立刻沾上了指間。

酥香飄散。

白皙的手腕帶着金黃的酥餅送到了對方的眼前。

“想吃嗎?”

齊珩抿着唇看着她,“以後不要在我的衣服上弄出奇怪的香味。”

姜雙玲十分“善解人意”地點了下頭,繼而提出自己的訴求:“那我們約法三章,我不在你衣服上染香,你也不能随便移動我種下的菜地。”

某周姓先生曾教育過她,意圖打開一扇窗前,先去拆屋頂。

齊珩:“……”

“我保證我會稍微種整齊一點的。”姜雙玲也做出自己的一點讓步。

不管怎麽樣,她一定要實現菜地自由。

齊珩:“……”

“答不答應?是男人就給一句話。”她的語氣裏帶上點兒挑釁,就差這麽臨門一腳了。

下一秒,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對方低下頭,咬走了那塊金色的酥餅。

指間一空,姜雙玲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臉頰也跟着微微燒了起來。

她心裏慌亂,幹脆就把手中的碗硬塞到齊珩的手上,“你都吃了……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姜雙玲低着頭轉過身去舀了一碗之前煮好的皮蛋粥,拿着餅和粥繞過齊珩,坐在方桌前和兩個孩子一起吃晚飯。

站在廚房門口的齊珩瞥了眼手中的碗,又掃過方桌前坐着的女人,眼睛裏閃過幾分無奈。

他也走到方桌前坐下。

四個人湊成一桌。

“答應你了。”

“啊?”正在喝粥的姜雙玲愣了一下,而後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謝謝你啊,齊珩。”

姜雙玲從來都是個不吝啬于自己感謝的人,尤其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

畢竟……

她現在貌似是在幹“逼死強迫症”的活。

這麽一想的話,姜雙玲又覺得自己過于任性,她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決定還是要照顧一下對方的感受。

不要弄得太亂,從中調和一點就好了,讓兩個人都能接受。

姜雙玲配着微鹹的皮蛋粥吃醬香餅,餅上雖然有辣味,但在她吃一小口餅,喝一口粥的緩解下,還能承受得住。

不得不說,除了辣了點,宋大嫂的秘制豆瓣醬真好吃。

尤其是刷在着酥脆的醬香餅上,濃烈的醬香已經融進了酥脆的餅中,嚼起來酥香可口,表面的芝麻和蔥末更是在不停按摩舌尖上的味蕾。

好吃極了。

姜雙玲有些悲慘的發現,在座的四個人中,最怕吃辣的唯獨只有她一個人。

齊珩,以及另外的兩個孩子,吃起辣來面不改色,接連吃幾口餅都沒事。

他們大概覺得一點都不辣,唯有他們在大快朵頤。

姜雙玲:“……”

她手撐着下巴,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了,與周圍的弟弟們格格不入。

這也導致了,她吃東西的速度最慢。

齊珩三兩口解決了餅和粥,定定地看着他們三,尤其是偏愛關注她。

姜雙玲小口咬了一下手中的醬香餅,心想對方此時肯定十分看不過眼。

她覺得齊珩或許更适合那種做事與他一樣雷厲風行的女人,而不是她這種溫吞吃飯做事的慢性子。

也許他已經在後悔順路把她給帶了回來。

這麽一想後,姜雙玲心裏掀起一股微妙的不适,幹脆破罐子破摔,讓自己吃東西的速度更慢一點。

不過意外的是,齊珩并沒有開口說什麽,也沒有看着她皺眉,而是去打開了收音機,調到了昨天姜雙玲聽的電臺自編節目。

“小學語文老師,你想去嗎?”在電臺的聲音中,他開口說話。

姜雙玲喝粥的手一頓,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試圖先在心裏想好解釋不願意去的原因。

“這事白天宋大嫂也跟我說了……我不太想去。”她斟酌了而下,這樣開口。

齊珩點了一下頭,沒再說什麽。

姜雙玲喉嚨一哽:“……”

想好的理由被迫咽進了肚子裏。

這人真悶,怎麽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呢?也不問我為什麽不願意去。

“我不去當小學老師,但是孩子……我弟弟和齊越可以去學校跟一年級讀書,試試能不能跟得上,反正孩子的年齡還小,能學到多少算多少,跟不上下一年繼續讀一年級,也算有底子。”

“齊珩,你說呢?你是不是……覺得孩子年齡太小了,讀書不合适?”

齊珩淡淡道:“不小了。”

姜雙玲:“……”

也是,眼前這人讀書更早,十八歲之前都大學畢業了。

齊越像他父親一樣早慧,小小年紀的,記得不少東西,說話有模有樣,姜澈也比平常的孩子更聽話懂事的多,姜雙玲就想讓這兩孩子早些讀書。

“那就讓兩孩子去讀書吧,也好有個伴。”姜雙玲笑着捏了捏弟弟的臉。

“我不去,我不要讀書!!”一聽到要去讀書,齊越不願意,他不想去讀書。

——還想留在家裏養兔子。

姜雙玲沒管他,而是看向姜澈,溫柔道:“阿弟去讀書嗎?姐姐親手給你做書包,幫你在書包上縫個小兔子好不好?”

她這是在開“空頭支票”,屋子角落裏的縫紉機,她還沒去學怎麽用。

家裏有縫紉機還放着不用,在這個年代實在是暴殄天物,姜雙玲打算這幾天就去學一學。

所以她這個空頭支票也沒有多少壓力。

子不嫌母醜,弟弟應該也不會嫌棄姐姐做的小書包吧?

“嗯嗯,要小書包。”弟弟果然是她的堅決擁護着。

得到了姜澈的答案後,不等齊越自己開口,姜雙玲主動笑着對他道:“幫你做個小書包,縫上小老虎行不行?”

這個空頭支票開的更大。

總之……要是縫不了,那就給畫一幅算了。

“哼。”齊越別扭的轉過頭。

只剩他單獨養兔子也不好玩。

“等你們兩個都去讀書,就剩我一個在家裏……”說到這裏,姜雙玲語氣變得扭捏了一些,“齊珩,我喜歡畫畫,我想畫……”

她是打算慢慢跟周圍人吐露出自己想學畫畫,喜歡畫畫的想法。

“我阿姐畫畫可好看了!!以前在家裏畫了好多!”姜澈這個姐姐吹主動冒泡講話。

姜雙玲給了弟弟一個十分鼓勵的眼神,沒錯,是的,她以前在村子裏的時候就畫了很多,她喜歡畫畫很久了。

小孩子才不會說謊。

“是房間裏堆的那些嗎?”齊越歪着腦袋出聲。

姜雙玲突然覺得這個傲嬌崽也是個小天使,是的,她故意攢了很多“畫藝漸長”的證據。

“是啊,想要拿過來看看嗎?”姜雙玲笑得格外溫柔,那些證據,不拿出來過目一下,實在是對不起她花費的功夫。

齊越和姜澈兩個小短腿屁颠屁颠去幫她回房間代勞那“證據”。

姜雙玲心道:有小孩子跑腿就是好。

沒多久,兩孩子就抓着一沓畫紙出來,齊珩是唯一的觀賞者,從倆娃的手中接過那堆畫紙。

姜雙玲覺得眼前這男人沒有藝術的眼光,給他看看也無妨。

齊珩的表情平淡無波,他的俊臉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一幅沒有表情的性冷淡畫風,姜雙玲也習慣了,估計他看完所有的畫,表情還是那個狗表情。

最上面那張畫紙反面扣着,齊珩擡手将它一翻,看清了上面的畫。

下一秒,姜雙玲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了意外。

為什麽狗男人看我畫的“鄉土小畫報”繃不住憋笑了。

那麽容易破功嗎?

姜雙玲:“????”

不至于吧,她的“鄉土小畫報”雖然畫的相對糟糕,但也不到“搞笑”的地步。

于是她好奇地伸頭去看,卻發現對方手上的畫紙畫的居然是……

是她自己。

那天起來發現眼睛變紅變腫了,格外有一種清純脆弱美人感,她倍感新奇,于是信筆一揮,随手把鏡子裏眼紅紅仿佛受了委屈的麻花辮少女畫了下來。

還添加了許多“誇張”的藝術加工。

——俗稱騷包自畫像。

還是“我見猶憐西子捧心款”。

姜雙玲瞬間如遭雷轟。

這倆賊娃把什麽東西都給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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