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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到學校,傅念恩就朝前排的易蘭吐槽道:“今天一起床就看見賀榮熙給我發信息讓我準備好錢。”賀榮熙口中的準備好錢還不是今天在班上公開捐款的錢,而是他們三個準備匿名私底下給郁思琪家裏彙過去的錢,畢竟他們準備在班上公開捐的錢還是小數了。
易蘭不冷不熱的回道:“你也要理解理解,那小子喜歡人家這麽久,總算是等到可以當英雄的時候了,待會兒我們倆就把錢從手機上轉給他吧,免得他一直煩我們。”
又過了一會兒,易蘭突然壓低聲音對傅念恩道:“念恩,差不多就行了,也別捐太多了,就算我們幾個家裏條件不錯,可那也是我們父母的辛苦錢。”她垂着頭,抿住唇,更像是感慨的說道:“要不是看賀榮熙那個傻乎乎的樣,我也不會讓你和我一起費這麽多心思做這些事,郁思琪家裏怎樣,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我們誰都不是救世主。”
傅念恩和易蘭從小玩到大,易蘭很小的時候也是被易母整日裏打扮得和公主一樣可愛淑女,等她稍微有了自己的審美,就把自己往假小子的方向給拾掇,性格也越來越爺們兒,幾個人真遇上什麽事易蘭也是最有主意的。傅念恩習慣了聽易蘭的,可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麽冷酷的話。
易蘭瞥了她一眼,有些無奈道:“念恩,你是覺得我太沒有同情心了嗎?”
“沒有。”傅念恩搖了搖頭,卻在心裏贊成了賀榮熙的話,易蘭似乎真的很不喜歡郁思琪。
傅念恩雖然同情郁思琪的遭遇,又因為和郁思琪當了兩年的同學,很想盡可能的多幫幫她。可前有封路銘的那些話,又有易蘭這樣的态度,傅念恩最後也沒有捐那麽多錢。只有賀榮熙那個傻小子,把他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一起轉給了郁思琪家裏的賬戶。
班上公開的捐款則在晚自習的時候進行,熊帥讓大家依着座位的順序從前到後從左到右的上講臺去将準備好的錢放進捐款箱裏。
易蘭已經提前警告過讓賀榮熙在班上少捐一點錢,可他還是捐了兩千塊,就連傅念恩都忍不住在易蘭背後默默吐槽:“蘭蘭,賀榮熙可能對‘少捐一點’這幾個字有點誤會。”
易蘭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或許對于成人來講,兩千塊不算是太大的數目,可對于還在讀書的學生而言,的确還是有些多了。賀榮熙捐款的時候,教室裏就響起了一陣小小的驚呼聲。
傅念恩和易蘭兩人一人捐了五百,賀榮熙似乎還不滿意的盯着兩人看。
在班上所有同學捐款結束以後,郁思琪眼眶紅着站上講臺朝所有人鞠躬致謝,她的話語不多,可所有人都能從她的神情與語氣之中看出她最近過得十分不易。
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們都還十分單純,帝大附中的學生又大多家境不錯,看到同學如此遭遇都不免心生同情。
賀榮熙帶頭在下面喊了聲“加油”,其他同學也紛紛跟着鼓掌喊起了加油,用最簡單卻直白的方式表達着他們對郁思琪的鼓勵。
郁思琪剛才還能強忍住淚水,這時候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她再次朝所有同學鞠了一躬,又對熊帥專門說了謝謝,這才走回了她的座位。
秋老虎漸漸過去,帝都的秋天似乎還沒真正到來,冬天就已經悄然而至。
傅念恩和易蘭、賀榮熙多年以來的三人行在高三以後大多時候就變成了傅念恩與易蘭的兩人行,她們倆也習慣了賀榮熙圍着郁思琪轉,沒太在意他放學不和兩人一起回家的事。
班裏有人說郁思琪家裏為了給她爸爸治病已經賣了房子,熊帥雖然一直積極地在幫助郁思琪,可高昂的醫療費用也不是外人的幫助就能完全解決的。而郁思琪父親的病情還在一直惡化,再度複發後的癌症就像是失去了堤壩阻擋的洪水,哪怕她們家已經付出一切讓她爸爸接受最好的治療,卻還是沒辦法控制癌細胞繼續擴散。
郁思琪父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郁思琪也開始三不五時的缺課。
傅念恩上晚自習正做着英語閱讀,被前排的易蘭拍了拍桌子,又朝她指了指賀榮熙的方向。
傅念恩擡頭一看,賀榮熙又盯着郁思琪空蕩蕩的座位發呆。傅念恩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下了晚自習還是要找賀榮熙談談,喜歡一個人歸喜歡,可是也不能在高三這麽重要的時候成天為了別人家的事不去複習,要知道他們三個裏面學習最渣的易蘭最近都開始奮發圖強了。
傅念恩行動的很快,放了學也不收拾書本,先去攔住了背上書包就要走人的賀榮熙。
賀榮熙最近已經很少和傅念恩兩人一起放學回家,見她攔住自己,有些奇怪的問道:“念恩,你有什麽事找我嗎?”
傅念恩偏頭皺着眉看了他一陣,難得一臉嚴肅的問她:“熙熙,你到底有沒有想好你大學想上哪個學校?”
賀榮熙撓了撓後腦勺,十分焦急的回道:“念恩,等我下次再和你讨論關于未來這麽嚴肅的話題吧,我還想放了學去看看思琪。她爸爸最近病得連床都下不來了,我得去陪着她。”
傅念恩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依舊沒有讓開,“熙熙,我希望你能清醒一點,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的成績比你和蘭蘭都好,只要我最近努點力,上帝大應該沒問題。蘭蘭成績不如我,可她想走藝術生的路子,要想讀好點的學校她的文化課成績也夠了。而你呢?現在你的成績最差,想考國內稍微好一點的學校根本不可能,哪怕你說什麽你媽媽還想送你出國,可就你那英語水平,你能去國外什麽學校啊?”
傅念恩這一大段話語速極快,連珠炮似的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賀榮熙愣了一陣,随即又皺起眉頭糾結起來。
這時易蘭從身後抓住了傅念恩的手,“念恩,我們先回去吧,家裏的車已經等着了。”
傅念恩轉身跟着易蘭走了,等她再看易蘭時才發現易蘭此時面上的神情十分落寞,似乎有擔憂有失望,看起來心情很壞,又不想主動和她說什麽。
傅念恩最近也過得十分不容易,傅母在她高三正式開學以後,就把她手上能推掉的事推走了許多,她幾乎每晚上回到家裏傅母就先在家等着了。傅母花費時間監督她晚上在家複習還不算,最讓她頭疼的還是傅母每天變着法子說要幫她補身體,一開始的牛奶和核桃最近又變了新的花樣。傅念恩很多時候晚上真的不想吃太多東西,卻在傅母的逼視下不得不把她花費心思準備好的東西都吃掉。
好在高三雖然學業緊張,也有偶爾輕松的時候,學校每年都會辦一場冬季運動會,時間在十二月初,學校的所有班級都要參加,凡事能夠在比賽項目中拿到前三名的班級就有積分,每個年級總積分排名前三的班級又有學校額外的獎勵。
高中的學習壓力比之前大上許多,學校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就成為了學生們難得一次稍微放松的時候。
賀榮熙和易蘭都是班上的體育健将,兩人每年都會參加不止一個項目,不過今年賀榮熙顯然心思不在比賽上,要不是體育委員連着追殺了他幾天,他恐怕還不想報名什麽項目。
易蘭外表假小子,平時說話處事也十分耿直,于是班上沒什麽人報的女子項目幾乎全填上了她的名字,光是跑步就有三項,接力賽、八百米、一千五百米。
傅念恩自己也要參加接力賽,又看比賽的賽程裏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安排得很近,怕易蘭就是鐵人也受不住,便提出讓她代易蘭跑八百米。
易蘭知道傅念恩的體力實在不好,讓她跑八百米說不準比讓她自己跑三千米還吃力,心意她領了,卻沒有接受。
運動會要辦兩天,第一天都是個人項目,上午就有賀榮熙要參加的跳遠比賽。可賀榮熙今天明顯不在狀态,雖說要讓他和體育特長生比的确是有些為難他,可只要他正常發揮,成績也不會和學校裏的體育特長生差太多,要是一不小心超常發揮,說不準還能拿個冠軍。可今天賀榮熙別說是冠軍了,就是和前三名的成績也差了很多。
傅念恩在一旁看着,一臉疑惑的看向易蘭問道:“熙熙最近到底是怎麽了?就算是為了郁思琪家裏擔心,也不至于這樣吧?”
易蘭搖頭道:“讓他分心的不是郁思琪家裏,而是郁思琪對兩人感情的态度,要是郁思琪已經答應了,他也不會成天魂不守舍的。”
傅念恩卻更加不解了:“既然郁思琪沒有答應,他又成天跟在人家身邊做什麽?”
易蘭最近時常都是似笑非笑的樣子,現在也是這樣,只是眼神有些發冷:“這就是我讨厭郁思琪的原因了。”
傅念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易蘭報名參加的兩項中距離跑先後安排在下午兩點和兩點半,兩項比賽的時間實在是間隔太短,這也是傅念恩會擔心易蘭的原因。不過易蘭本人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一邊在操場上做着熱身一邊和傅念恩聊着天。等裁判讓他們到起跑線上去準備的時候,易蘭就把外套遞給了傅念恩,自己則徑直走到了起跑線上。
易蘭屬于耐力型選手,比賽的時候很少看到她領跑,不過她也會一直在第一梯隊裏,絕不掉隊,等到最後剩下的距離已經很短時,她才會開始爆發沖刺。
不過各項比賽裏幾乎都有體育特長生,哪怕易蘭已經算是實力超群,卻還是沒辦法和體育特長生真正的一較高下,她在八百米比賽裏最後拿到了第二名。
傅念恩一邊興奮的尖叫一邊把水遞給她,又幫她将外套披在身上。
易蘭喝完水後緩了一陣,拍了拍傅念恩的肩膀讓她冷靜,“好了,還有一場比賽呢,等我待會兒拿了冠軍你再高興也行。”她遠遠的看了另一邊的賀榮熙一眼,他正低頭和身邊的郁思琪說着話。
作者有話要說: 傅念恩:都夏去冬來了,我竟然沒見到小叔???
當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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